第八十二節︰正文八十一
昨晚還是罵聲滿天飛的顧春蕾，一早醒來好像心情極好，她洗漱好後對著正在忙著早飯的媽媽說道︰「媽，我要回去上班了，這幾天你要好好跟他談談，別再讓他跑了！」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這是他的家，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阿鳳說著拿起白煮蛋給顧春蕾說道。
「姐！」顧曉水也早早起來了，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見媽媽跟姐姐說話，喊道。
「咦！你起來那麼早做什麼，又不用上班！」顧春蕾對著廚房的玻璃門敲了下雞蛋殼問道。
「我想回趟寺院！」顧曉水實在是想師父，想師兄們，想寺院，想丟丟了，更想那個人。其他人都是她回去的借口，而他才是理由。娘仨人正在廚房聊著家常，突然听見女乃女乃房中傳來顧軍國的哭喊聲︰」娘！娘！您怎麼就這樣走了啊！」
阿鳳與春蕾曉水听見後立馬從廚房小跑到女乃女乃房間，只見顧軍國跪在女乃女乃床邊，拉著女乃女乃的手哭泣著。女乃女乃歪著頭微閉著眼楮，嘴角還流露出一絲微笑，安詳的去世了，去世的樣子如沉睡般。
「女乃女乃！」顧春蕾見到傷心的大哭了起來，她是女乃女乃一手帶大的，與女乃女乃的情感深厚，她傷心欲絕一直哭到差點背過去為止。顧曉水沒有哭，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女乃女乃去世的樣子，也許女乃女乃這個樣子是顧曉水見過最好看的樣子，沒有扭曲的面孔沒有責罵。一臉安然，一臉的慈祥。
「你…你…為什麼要回來。嗚嗚嗚嗚」顧春蕾一把推倒了跪在她邊上的爸爸說道。
「春蕾！不許這樣！」阿鳳趕緊扶她起來說道。
「媽！他不回來，女乃女乃不會死，都是他，都是他！」顧春蕾哭著推開媽媽，撲在了女乃女乃的身體上抽泣著。
「曉水，去給你堂伯跟堂叔報個喪，順便給海峰海龍打個電話問問有時間回來奔喪？」阿鳳見顧曉水木呆的戳在一邊說道。
「嗯！」顧曉水應著，就轉身出了房間，葉超听見哭聲就知道女乃女乃去世了，他跟上顧曉水一同出去。
「你為什麼不哭！」葉超跟著顧曉水後面問道︰
「為什麼要哭，哭了女乃女乃就會活過來嗎？」顧曉水冷靜的說道。
「可你不會當著春蕾的面前裝裝樣子嗎？」葉超趕緊上前兩步說道。
「我裝不出來。」顧曉水走到堂伯家門敲了敲門。大娘出來開門後得知女乃女乃去世，就趕緊往曉水家走去。
「可是，你這樣會讓人家怎麼看你啊！」葉超繼續跟著顧曉水來到堂叔家門口說道。
「我這不是在做我應該做的是嘛。」顧曉水對著堂叔說了女乃女乃去世後，就轉身往家里走。葉超再也不說話了，只好默默的跟在她後面。顧曉水到了院子里突然停下腳步，面對著他說道︰「超哥哥，每個人心里的愛法不一樣，表達情感的方式也不同。女乃女乃是姐姐的，也是我的，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無情，現在女乃女乃去世了，姐姐很傷心，唯一能幫媽媽做事的就是我，如果你願意也可以留下來幫我。」說完轉身進了家門往女乃女乃房間走去。
「娘啊！我這才回來，您怎麼就走了呢，娘啊！兒子還沒讓您享過福呢！」顧軍國哭嚎著。
大伯和小叔都驚訝的看著，大伯說道︰「軍國回來了，怎麼也不事先告知下呢？」
「大哥，我昨晚才到的！」顧軍國看著堂哥說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別太傷心了，嬸娘身體本來就不好，期限到了，別傷心了啊！」大伯扶起顧軍國說道。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春蕾的哭聲越來越小，小的只剩下靜靜的掉眼著淚。阿鳳開始忙里忙外的準備後事了，顧軍國看她把這個家理的條理有序，他心里更加覺得愧對于阿鳳。
女乃女乃的葬禮是整個顧家村最熱鬧的，這是顧軍國唯一能給自己老母親最後的安慰，女乃女乃托著肺癆病堅強的等著，活著，也許就是等她兒子回來的送終的這一天。七天六夜的法事，道家佛家各種超度都用上了。兒子，媳婦，堂孫子，親孫女，還有重堂孫子都為她披麻戴孝送行，唯一沒有穿孝服的孫女就是顧曉水。她只帶了一塊黑色孝布跟在鄉親們送行的隊伍一起上了顧家村後山墳地。等女乃女乃入斂後，眾人紛紛離去，唯獨沒有離開的是春蕾和曉水，姐妹倆一個對著爺爺，一個對著女乃女乃哭泣著。
「為什麼不穿」顧春蕾看著女乃女乃嶄新的墳頭問道︰
顧曉水明白姐姐在問什麼，她模著爺爺的墓碑輕聲說道︰「這是女乃女乃下的死令，我不想讓她不安息！」顧春蕾把自己的孝服月兌掉，拉過曉水，給她穿上。點燃九柱清香遞給她後，自己讓開了幾步站在邊上。顧曉水穿著孝服，先給爺爺上了三柱香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移跪女乃女乃處，又給女乃女乃上了三柱香磕了三個響頭，接著又移跪到姑姑墳前，給姑姑上香磕頭。膝蓋磨破了，滲出了血跡。
春蕾扶起她說道︰「老人們都走了，現在我們家就剩我倆了，我們一起守護好這個家，讓媽媽不在勞累！」
「嗯！」顧曉水含著眼淚看著姐姐點點頭應道。葉超與海峰見她們倆個沒跟上來，就轉回去找。
葉超見曉水兩處膝蓋流著血，趕忙過去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摔到了？」
「沒事！沒有！」顧曉水搖搖頭說道。
「來！我來背你！」葉超蹲下示意曉水上來說道。而顧曉水側身自己往前走去，海峰拍了拍葉超的背說︰「別煽情了，她都走了！」
葉超無奈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對著顧海峰問道︰「我怎麼就那麼不入她的心呢！」
「慢慢來，她屬千年寒冰，要使勁的捂捂才能化。」顧海峰齜牙一笑，隨後加緊跟上。
後事辦完，家里亂七八糟東西一大堆，顧曉水也再沒心情跟媽媽提要回寺院事情。隨著女乃女乃去世，她開始害怕老去，看著媽媽漸漸發白的頭發，心里打算既然來了，就多陪媽媽點時間吧。寺院畢竟住了十六年，而這個家她才住過幾年的時間，是應該好好陪著媽媽多住上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