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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毗鄰起伏的宅院中,下人們進出秩序井然,悠悠然的桂花香氣中,沈太夫人行走于甬道之上。

「你說什麼?」她停了腳步,面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她凝眉看向沈季慍怒的質疑道︰「人被抓了?」

沈季垂著頭,有些懊惱的道︰「那沈寧身手靈活,武功不高但逃跑的功夫卻是一流的,眨眼功夫就逃了個無影,我手下的人去追卻不料半路出現一隊人……死了三個,抓了兩個……」害怕母親責罵,此刻已經說不下去了。

沈太夫人冷意凜凜的目光射向沈季,怒道︰「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說完又強壓了怒火,問道︰「那些人是什麼人,可有線索?」什麼人敢動他們的人,又抓又殺分明是來者不善。

沈季搖了搖頭︰「那些人身手敏捷,我並未見過,像是哪個府邸豢養的死士。」他也是一臉的迷茫,弄不清楚這些人的來路。

沈太夫人收回目光,心中不停轉動,沈安和沈寧到京城來不過三日,知道他們兄弟到京城的人必然不多,會是什麼人,不但弄清楚他們的行蹤,還將他們的意圖也模的一清二楚,來了一個措手不及。

心中一動,她轉眸朝沈季看去,問道︰「你說沈安到京城後曾去過督都府?」

沈季點點頭,回道︰「沒有親眼見他們從督都府出來,但是走的方向應該不會有錯。」一頓又想到四夫人的事︰「還有件事,沈寧半路攔了一輛馬車,當時我並未在意,後來馬車翻了出來,蕭四郎就趕到了,我遠遠瞧著像是四夫人和身邊的兩個丫頭。」

「什麼?」沈太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你怎麼這麼不長腦子!」說完她恨鐵不成鋼的瞪著兒子,怒道︰「那些人我看也不用查了,定然是蕭四郎手下的人,你傷了四夫人,他怎麼能輕易放了那些人離開。」

看來,這次蕭四郎是真的記恨上他們了。

這個人看似磊落坦蕩,但,但凡做起事情來什麼手段都能用出來,就像一頭隱匿的獵豹,不激怒也就罷了,只要惹上了沒有一個魚死網破絕不會干休。

皇長子還小,勢力還不穩,她還不想此刻就和蕭四郎撕破臉,到時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可是現在那些殺手定是被他抓住了,他也定然是知道是他們做的,雖說四夫人是誤傷,可事情總與他們月兌不開干系。

沈太夫人緊緊蹙著眉頭,只覺得頭疼難忍。

沈季有些不確定的道︰「我瞧著四夫人傷的不輕,恐怕是……滑胎了。」

沈太夫人已經不再怒了,她揉著額頭招來遠處侍立的媽媽,無力的道︰「扶我回去。」又看向沈季︰「回去再說。」

「娘。」沈季不安的走過來扶住沈太夫人,母子兩人回了沈太夫人的房里。

沈太夫人喝了口熱茶,情緒平和下來,她放了茶盅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沈季︰「蕭四郎這樣做,也是護著沈安沈寧……他不可能單純的去護著他們才是……」

「什麼意思?」沈季不明白,當初福建沈家和宣寧侯也是有來往的,先皇後嫁給聖上也是宣寧侯牽線搭橋的,雖不曾明言但大抵也都知道,不過那時候政局不明蕭延炙和三皇子也走的頗近,眾人倒也沒有弄明白宣寧侯到底支持的是聖上還是三皇子。

直到聖上重返京中登基為帝,這才算是破雲見日,事情明了。

「快!」沈太夫人看向沈季︰「你去將蕭四郎當年的那個戲子找到,帶進府里來,我要親自問問她!」

沈季一愣︰「娘,您怎麼又說起這件事了?」

沈太夫人眉頭一擰︰「蠢貨,這件事寧願我們費點事周折一番,也不能就這樣糊弄過去。」說完,她目光切切︰「你怎麼就不明白,沈安被我們追著哪里都不去,卻獨獨來了京城,這麼多年聖上沒有過問他們,天下之大他們卻還是來了京城,你可想過為什麼?」

沈季一愣,徒然醒過來︰「您是說,他們手中還有王牌,還有依仗?」

沈太夫人就點點頭,沉吟了片刻後道︰「他們若非沒有依仗,怎麼還會到京城來,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不是更危險,這麼多年聖上不理會他們,一來是顧忌我們和皇後,二來,不也是說聖上對當年沈家在福建的大意,落入三皇子的圈套還有余怒,這件事我們知道他們也定然能想得到,可他們還是來了,只能說明這點。」

「您說的對。」沈季有些激動的站起來︰「我現在就去找那個戲子,將人帶進府里來讓您親自審問。」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那孩子是聖上發妻所育的子嗣,到時候那些迂腐的老頑固定然會支持他的。

說完,沈季再也不敢停留,轉身飛快的出了門去。

沈太夫人看著風風火火的兒子,只能嘆了口氣,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只生了一個兒子,若不然他有兄弟相幫,將來皇長子也能多些舅舅扶持,也就不用她這樣操心了。

過了兩日,沈季便回了沈太夫人的話︰「當初住的地方已經沒有人了,我派人四處打听也仔細找過,竟然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曾經住過一個女子。」說完,已經變了臉色。

事情已經很清楚,那個戲子分明就是故意放在哪里讓他去查,等他們人一走那戲子就被人接走了?

想到這里,沈季不由打了個冷戰,他果然是小看蕭四郎了。

沈太夫人嘆氣的擺擺手,道︰「這件事不用查了,我看蕭四郎分明就是不想我們查下去,才做了這一出戲出來,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有沒有結果已經不重要了,蕭家這個梁子我們是不想結也結了!」

沈季想到當年和蕭四郎在遼東所經歷的苦,若非蕭四郎他早已經埋骨在遼東,現在世事弄人,他們卻又成了政敵。

他有些頹敗的坐了下來。

沈太夫人卻是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孩子我看找個適當的機會驗證一下。」寧可錯殺也不能留了。

縱然有些難以接受,可沈季還是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一頓看向沈太夫人︰「娘,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皇後娘娘?」

沈太夫人眯了眼楮,微微點頭道︰「我心中有數,你不要管了。」

析秋靠在床上,無奈的看著阮靜柳道︰「一日要針灸幾次?」她嘆氣。

阮靜柳頭也不回,淨手又擦干︰「我都沒有嫌你煩,你倒反過來嫌棄我了。」說完回頭瞪了眼析秋︰「我可是忙的很!」

析秋輕笑,阮靜柳這兩日就留在府里,時不時和她斗嘴打趣,她知道她是怕她胡思亂想而留在這里的,不由笑道︰「我真的沒事兒了,你不用擔心我。」

阮靜柳也不管她,回道︰「先治好了再說,免得到時候你身子不好,別人知道是我主治的,還不是要壞了我的名聲。」

析秋無奈搖了搖頭,問道︰「前些日子听說同軒堂送進內務府的藥材不合格,這件事你可听說了。」

「不知道。」阮靜柳將析秋按下床上,掀開被子露出她的腰月復來,拿了金針找準了穴位下針︰「不合格才好,這樣就沒人搶我們的生意了。」

析秋不敢笑,側目看著她道︰「……也不知她們是如何得罪你了。」

阮靜柳撇撇嘴沒有說話。

一行針施完,析秋翻身坐起來喝了藥,阮靜柳收拾東西,正要說話,門口露出包著額頭的碧槐的臉︰「夫人,大舅女乃女乃和四小姐還有姨娘來了。」

姨娘來了?析秋一驚,這麼多年她請了多少次,姨娘直說身份不便怎麼也不肯過來,這一次卻是自己來了,她有些心酸又有些高興,若非她身體姨娘只怕這一生都不肯來的。

「快請進來。」析秋高興的說完,又問碧槐︰「幫我梳個頭,免的亂糟糟的讓她們擔心。」

阮靜柳收拾好了,和析秋道︰「我去醫館,下午再來看你。」析秋點頭,阮靜柳便出了門。

碧槐點頭,吩咐了門外的綠枝去請人,她自己進來幫析秋梳頭發︰「夫人……」說完沒了聲。

「嗯?」析秋轉頭過來看她,目露疑惑︰「怎麼了?」

碧槐手中不停,卻是垂了頭道︰「夫人把奴婢配了人吧。」

碧槐還從未說過這樣的話,析秋一愣︰「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是看中誰了嗎。

幫析秋將最後一縷頭發夾上去,碧槐收了梳子就在床邊跪了下來︰「這次的事情,都是因為奴婢太粗心了,若是能早點察覺夫人有了身子,怎麼也不可能出這樣的事,奴婢有罪,求夫人把奴婢隨便配個人發了出去吧!」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析秋嘆起,看著她道︰「你起來說話。」碧槐卻沒有動,析秋又道︰「說你聰明,你有時卻有木訥的很,都不如碧梧靈通,這件事本就是意外誰又能想得到,怎麼就全部是你的錯呢,說起來我也有錯,我自己的身子我卻是不知道,你說,要怎麼罰我呢。」

碧槐擺著手︰「夫人都受了這樣的罪。」說著看著析秋的臉︰「前些日子才養多了點肉,這兩天有瘦了下去……怎麼還能罰您。」

「我瞧著你也是瘦了很多。」析秋輕聲道︰「起來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要再去想了。」

碧槐紅了眼楮,垂著頭道︰「可是奴婢心里愧疚。」

「別想了,這也是給我們一個教訓。」說著析秋一頓又道︰「去忙吧,以後不要再說了,你若是看中了誰求了我還好說,卻是讓我隨意給你配個人,便是你同意我也不依的。」

「夫人!」碧槐紅著臉擦了眼淚︰「那奴婢去做事了。」垂著頭起身,正好在門口踫見了進了門的佟析硯,江氏和夏姨娘,佟析環和坤哥兒一前一後的進來。

「大嫂,四姐。」析秋也沒起身,靠在床頭面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來,又去看夏姨娘︰「姨娘。」

夏姨娘一看到析秋就紅了眼楮︰「……六姑女乃女乃。」有些拘謹的想過來又不好意思過來一樣,佟析環卻是拉著夏姨娘的手,甜甜的喊道︰「六姐。」

這邊坤哥兒也喊道︰「六姑母好!」

析秋連連點頭︰「桌上有蜜餞果子,你和十二姨坐著吃。」佟析環乖巧的點點頭,拉著坤哥兒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低聲說著話。

江氏和佟析硯以及夏姨娘在床前坐了下來,仔細打量了一番析秋,江氏松了口氣︰「我路上還在擔心你,這會兒看見我總算是放了心。」說完又回頭看著夏姨娘︰「你也別多慮了,看著臉色雖有些虛,但精神很好,養些日子就好了。」

夏姨娘點點頭,她們就怕析秋會想不開。

析秋輕笑著回道︰「我沒什麼事兒,不是讓人回去和你們說了嘛」說完看著夏姨娘道︰「姨娘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夏姨娘抹了眼淚,江氏卻是道︰「你說一聲,我們哪能放心,原本昨兒就想來的,可被你大哥攔住了,說這會兒這里肯定許多事兒,我們來了也給你添亂,不如等一天,索性他也問過姑爺,說你沒有大礙……」

佟析硯听著也嘆了口氣,握著析秋的手道︰「養好了身子,回頭還會有的,你千萬想開些。」

「嗯。」析秋抿唇點了點頭,道︰「我真的沒事。」說完,又看著江氏︰「听說婁家請了媒人了,日子也快了,可要將八妹妹接回來?」

江氏目光一轉,回道︰「父親說等一等,中秋節的時候讓錢媽媽去送節禮,見她過的還不錯,還在院子里種了花,不知道都自在。」佟析硯點頭附和︰「你只管顧著你自己的身體,她的事兒自有人操心。」說的是梅姨娘,這些日子上蹦下躥的張羅,生怕大老爺反悔,又不肯將佟析玉許給婁家。

析秋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沒有再說什麼,朝夏姨娘看去,見她正目盈淚光的看著自己,她眉頭一擰道︰「姨娘,您快坐吧,這里又沒有外人。」

「我沒事,站著挺好的。」依舊沒有坐下的打算。

江氏和佟析硯互相看對方一眼,江氏道︰「炙哥兒呢,怎麼沒有瞧見。」

「在後院里玩呢。」析秋回道︰「剛剛靜柳姐轟出去的,說要給我施針,他才出了門……」江氏點點頭站了起來,回頭對坤哥兒道︰「走,我們去找炙哥兒玩。」

佟析硯也站了起來去牽佟析環的手。

析秋知道她們是要讓她們母女說說話,她們在夏姨娘太拘謹了,也就沒有留她們,讓碧槐陪著江氏和佟析硯去花園里。

「六姑女乃女乃。」夏姨娘走過來攜了析秋的手,又模模她的臉疼惜的道︰「還是瘦了好多……」析秋拉著夏姨娘的手輕聲道︰「我年輕,身體又好養些日子就好了。」

夏姨娘長長嘆了口氣︰「怎麼就出了這個事兒。」說完,輕輕柔柔的撫著析秋的手背,上頭青筋隱隱現在瓷白的肌膚下,看的她心里一陣揪著痛,恨不得她能替析秋受了這委屈︰「我給你和炙哥兒抄了經文,明天去普濟寺,求佛祖保佑你們母子能平安。」

這也是她的一片心意,析秋點著頭道︰「也替我想普寧師太問好。」夏姨娘點點頭,替析秋將身後靠著的迎枕理一理,又道︰「你快躺下,這樣一直坐著回頭腰該酸的。」

析秋應是躺了下來,夏姨娘坐在床邊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著話,又將家里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兒和她說了一遍︰「……前些日子有人去府里給大老爺提親,被大老爺不軟不硬的送了出去,還讓來總管放話出去,說不再續弦。」

析秋一愣,笑了起來︰「大老爺真的這麼說?」夏姨娘眉目含笑的點點頭,析秋一直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這真是好事,只要大老爺沒有這心思,家里以後也就太平了。」

夏姨娘也微微頷首,又模了模析秋的臉︰「敏之說要來的,我沒讓他來,他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房里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問他,他也不說,只知道沒日沒夜的看書,我真是擔心他。」

應該還是為了樂瑤的事吧,她不由想到樂瑤連走前,偏著臉滿臉決絕的看著她,咬牙道︰「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的。」

「許是時間越來越緊,他心里著急了吧,您不要擔心。」兩個孩子情竇初開時相遇,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下午江氏和佟析硯以及夏姨娘還沒有走,阮夫人和錢夫人以及黃夫人,唐大女乃女乃也提著東西上了門,坐了一屋子的人陪著析秋說話,等天擦著黑才各自散了。

析秋靠在床頭,拿了書隨意翻著,可又看不進去,想給蘇大壯回一封信,提筆也不知道要交代什麼,只知道腦子空空的……

蘇大壯來信,說鄒伯昌偷偷回了保定,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看來,這一次他也不用回來,析秋便讓碧槐去和司榴說一聲,讓司榴告訴來總管,就說她用不了這樣的奴才,讓來總管領回去。

剩下的事情,來總管也知道怎麼處理了。

敏哥兒從宮里回來,先會房里放了書包換了干淨的衣裳,就急匆匆跑到析秋房里來,析秋見了他,笑著問道︰「隔了好幾日,今天可還順利?」

「挺順利的。」敏哥兒點著頭在析秋床邊坐下︰「母親怎麼好不好?」

析秋微微點頭︰「今天來了許多人,很熱鬧。」她看著敏哥兒,就覺得這孩子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她疑惑的問道︰「敏哥兒,你是不是有事沒有告訴母親?」

敏哥兒一愣,臉色一瞬變了一變,隨即搖著頭道︰「沒有,沒有,我很好。」

已經不再提蕭懷敏還是皇子的身世問題。

這就是析秋覺得奇怪的地方,他恢復的太快也太好,仿佛不曾有過前兩日的事情,她狐疑的看著敏哥兒。

「這兩日你父親一直忙著,我也沒機會和他商量你的事,我打算和他說讓你不要再去文華殿陪讀了,寫了折子去聖上那邊試試,你覺得可好?」析秋說完去看敏哥兒,注意著他面上細微的變化。

敏哥兒一愣,隨即搖著頭道︰「不用,戴先生和舅舅還有吳閣老講的課都很好,我也漸漸適應了宮里的生活。」說著一頓看著析秋,面上輕松而歡快︰「我還想再听听,等哪天我去不了的時候再不去可不可以?」

「敏哥兒。」已經不能用奇怪來形容他了,析秋坐直了身體,看著敏哥兒就問道︰「你心里到底是怎麼想?」那天他說他不要做皇子,只做蕭懷敏,今天的態度卻已經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不得不讓她懷疑。

敏哥兒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母親,沉吟了片刻他不安的看著析秋,就答道︰「母親,我說出來,您會不會生我的氣?」

析秋似乎已經預料到他要說什麼了。

她怔住,她會不會生氣?

她不知道……她一直在說路是他自己的,無論他怎麼選擇,她都會支持他,可是到了此刻她知道她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寬宏,只要想到敏哥兒將來要面對的事情,她的心就禁不住的揪了起來。

敏哥兒見析秋沒有說話,心也提了起來︰「母親?」

析秋一愣,醒過來有些緊張的看著他,點頭道︰「你說,我在听。」敏哥兒松了口氣,垂著頭道︰「我……我改變了主意,我和父親說,我要回皇宮去……」說完,抬眼去看析秋。

果然是這樣。

敏哥兒果然是改變了主意,也對,否則他怎麼會能恢復的這麼快,還繼續去文華殿上課,她早該想到才是。

「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嗎?」析秋輕聲問道。

敏哥兒垂著眼眸,眼底微微動了動,母親的受傷還有沈安沈寧的不安分,甚至是沈國舅的咄咄逼人,都是源于他的身份,而他呢,卻只能躲在父親的光環之下,享受著安寧,什麼都不能做……

他可以這樣一天,一個月甚至一年,卻不能如此一生!

他再也不能看見自己在乎的人因為自己受到傷害,他要變的強大,強大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傷害到她!

絕不容許!

心思轉過,他目光堅定的看著析秋,一字一句道︰「舅舅說的對,不論我爭或是不爭,我都已經成了別人眼中的沙子,左右都只有一個結局!」說著一頓他又道︰「既是如此,我為何不爭。」

沒有驚訝,沒有震驚,析秋有的只是心疼,她看著敏哥兒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許久之後才開口道︰「母親只希望你能過的快快樂樂,既然你覺得那樣做是對的,我也不想干預你的決定,只是有句話你要記住。」

敏哥兒正色,等著析秋接下來的話。

析秋輕輕撫著他的臉,微笑著道︰「無論將來結果如何,你都是我和你父親的孩子。」

敏哥兒的眼淚落了下來,重重的點點頭。

晚上蕭四郎回來,析秋靠在床頭等著他,蕭四郎一愣問道︰「怎麼還沒有睡。」這兩日不論他幾時回來,析秋總是這樣等著他。

「睡不著。」析秋看著他︰「四爺,敏哥兒和我說了。」

「嗯。」蕭四郎走過來,柔聲道︰「這一次你受傷,那孩子心里也落了傷疤,他能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心疼的同時又覺得很欣慰。」他說完停了停︰「他仁義,謙厚,他日只要好好培養必定才德兼備,不論是榮登大寶還是封地為王,他都有能力照拂一方百姓,我們要做的也只是在他年幼羽翼未豐之時,護他周全,所以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一切都有我。」

析秋都明白,可心里還是有些不忍,蕭四郎又勸道︰「你知道,他與沈安沈寧說了什麼嗎?」

「說了什麼?」析秋知道敏哥兒去了書房,卻沒有問他具體說了什麼話。

蕭四郎就貼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析秋震驚的無以復加︰「他真的這麼說?」

「我雖也有如此打算,可從他嘴里說出來,不但是我便是二哥也是驚了一驚,竟有如此謀略……」

析秋也嘆了口氣,如此小的年紀有這樣的政治敏銳度,她也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那四爺有什麼打算?」他這兩日一直忙著。

蕭四郎頓了頓,回析秋的話︰「……可記得我與你提起過浙江知府之事?」

析秋點了點頭,當初說是建議佟慎之外放歷練,後來便擱下沒有再提,蕭四郎便又道︰「任職之人吏部已審核,不日便會赴任。」說著一頓又道︰「此人姓王,是原任常州知府,在江南閔家起事時已被撤職查辦!」

析秋一愣,這位王大人果然神通廣大,竟然走通了關系調去了浙江。

「是……張閣老?」析秋猜測道。

蕭四郎起身倒了杯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點頭道︰「是!」

析秋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他們這是打算一點一點削弱沈氏的勢力,而張閣老一直是沈氏手中的刀槍,只要將張閣老從內閣剔除,對于沈氏來說,將會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她輕聲道︰「那吏部之中,可有人被牽連其中?」蕭四郎放了茶盅,看向析秋淡淡的回道︰「只怕蔣大人此次難逃牽連。」也不算牽連,蔣士林身在吏部也是張閣老的門生,若在此事之中也不算委屈了他。

蔣士林的樣子不期然的就出現在析秋腦中……兜兜轉轉,在政治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蕭府和佟府站在了對立面。

她不由慶幸,若是佟析硯還在蔣府,到了這樣的時刻,也會很為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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