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變化
因為借了許多錢,我開始盤算著怎樣還,算來算去至少也得三四年時間。
若是我有堅持補課應該還的快一些。可是最近每星期六日上兩節大課覺得有點累,可能是借錢這事,來身就是一種壓力吧。我想,這樣長期下去堅持會不會累倒呢?前些日子還為學生越來越多感到自豪,這些天反而覺得沒什麼意思。因為我開始懷疑在透支生命。
其實對我來說,這樣的透支,比發病要輕松的多。每一次犯病,就好像自己是個被大卸八塊之後又重新安裝起來的布女圭女圭。渾身軟綿綿的好幾天。沒有人看得出我是在拖著虛月兌過的身子在勉強行走,而在我眼中路上的行人那麼有力。
我記得在以前我根本不想跟任何人接觸,許多時候不理解人們的所作所為,比如,他們為何那麼有興致有說有笑地聊天呢?他們為何做事情總是那麼匆匆忙忙呢?急什麼呢?有什麼可以著急的呢?這些能力我不具備了,我得避開他們。可能是那些抗抑郁的藥起作用了,特別是在我上班後,我意識到,得想辦法回到正常狀態,所以那時能按時吃藥,結婚那些日子人們來來往往,我不像以前那樣反感,當然也有媽媽的安排,她不讓人們打擾我,而冀國棟也很勤快,時不時地領著我走來走去,不停地勸慰我,許多小事都順從我的意思。在我所失落的能力之中,其中一項就是忘卻了快樂,忘記了以前種種快樂的經歷。現在回想起來,在北京和廣州治療時那些心理醫生應該也起了作用,他們教我回憶一些美好的事情,直到我頭腦中有了一點快慰的感覺。
後來,我就遇到了李大哥,遇到了李保平。我想,我的病在很大程度上有了明顯的好轉,因為我以前完全失去了制造快樂的能力,包括享受快樂能力。現在我可以尋找快樂,也能明顯地感覺快樂了。我想我應該離過正常人的生活不遠了。
關于借錢,其實我並不過多的擔憂,因為從小到大,媽媽一直是個大管家,她好像從來沒讓我在錢上發愁過,年前我曾問她,咱們借這麼多錢怎麼辦?她說,愁什麼,咱們三人掙錢,借個十萬八萬的很容易還。你只管借,我們還就是。
這些日子,別看我提出離婚的事,對于媽媽來說,最高興的事就是看到我跟從前不一樣了,她總是在暗自觀察著我的變化,一切都由著我來。她說,以前看見你跟個傻子一樣,那才叫愁呢?人們都說你瘋了,我不相信,到底咱們是有文化的人跟村里人不一樣,想當年,她在村里插隊時見過好幾個瘋子,她懷疑那些瘋子中,有許多人只不過也像我一樣是抑郁了,只是村里人不明白怎回事,一個正常人瘋就瘋吧,也不懂得治療。可能是人們覺得村里多一兩個傻子也很大正常,更何況村里人迷信,說是這種人遇到了什麼妖怪或招惹了什麼神仙。
對于媽媽來說,離婚這事,她是不願意多說的,一方面她覺得愧對冀國棟,畢竟把個有病的女兒嫁給了人家,再說了婚後人家也積極地走南闖北給我治療,她知道,其實小冀對這樁婚事也不滿意,但小冀是個好人,尊重長輩,也尊重自己的選擇。另一方面她覺得如果我是個正常人,她也不會把我嫁給小冀,我學歷比他高,長得又比他好得多,就是因為有病才大打折扣。我們商量好離婚的條件,媽媽听說我能借到錢,也並不為錢發愁,唯一擔心的就是疑惑提出離婚是不是我的一種病態行為?兩三多月了,她一直在試探我,現在她明白了——我已經清醒了,是在清醒的狀態中覺得自己嫁給小冀很虧,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關于我和保平「鸚鵡組合」的事,媽媽也問過我,是不是對保平有意思了。我說,沒那回事,這只是一種巧合,實際上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為保平本來就是個高材生,他各門功課都學得挺好,而且也是塊教書的料,換成教別的課,他也能行。而我則是誤打誤撞,我自己也沒想到教英語還能出成績。媽媽說,她已听到有人傳言你跟保平關系不一般了,而且保平這孩子一下子能借給你那麼多錢,這說明肯定不是一般關系。現在社會借錢哪有不容易啊,親的近的都不想借給你一分錢,更何況是個兩旁外人?
關于媽媽的這種想法,我說,人跟人不一樣,我從一開始就能感覺到李大哥和李保平就是跟一般的市井小民不一樣。媽媽問我,王斌不是也跟你關系挺好嗎?我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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