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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在這人一聚集多了就會驚動衙門,所以就在陸黎詩三人低頭商量著該怎麼請那些來應招的人井然有序的排隊時就看幾個官差過來了,而他們看到是黎園山東家親自來招工後就迅速回去稟告官老爺去了。

不多一會,官老爺就聞訊趕來了,還多帶來了六個衙役,陸黎詩見此立刻過去和官老爺打招呼,官老爺笑眯眯的和她說了幾句客套話,而後大手一揮,就讓他的屬下幫忙維持次序,陸黎詩微笑言謝,隨即又對著史亮耳語了幾句,史亮心領神會的近到官老爺身邊,並對著他又耳語了幾句,官老爺听了後就更是笑開了花,最後說了句預祝他們招工順利就回衙門了。

陸黎詩笑臉相送,同時也在心底默默的心疼了一把接下來要花掉的銀子,哎,人官老爺都親自過來幫她忙了,她怎麼也得回個厚禮,順便請頓飯什麼的,好賴關于人情世故的錢也不該她一個人花,周也得承擔一半不是?

因為有了衙役們的幫忙,按照陸黎詩告示上的要求,衙役們很快就讓所有來應招的人員分隊列站好,男工一邊,女工一邊,同時男女工還細分了各個小隊列,比如室內清潔工,室外清潔工,洗碗工,洗衣工等諸如此類的不同職務的隊列,這麼做一目了然,不需要來一個問一個,一看隊列前的牌子就知道了,也省時省力。

有來應招的自然也有來看熱鬧的,隨著黎園山重新規劃的消息傳出,眾人也漸漸知道了那位新東家打算干嘛了,其他人倒是無所謂,但同行就不一樣了,想人能將整座山買下來,又有衙門的人當靠山,就都想來見識見識那位財大氣粗的陸老爺究竟是何方神聖,也都把眼楮放得雪亮。

可抽時間過來,除了那位戴著面紗的小娘子外,就只看到史亮和一位婦人,史亮算有些臉面的,自是認得出的,而那一位婦人也能瞧出是當地的一農戶家的,等發現那位傳說中的陸老爺並沒有現身也就都失望而歸了。

看到天色還早,某位來看熱鬧的人便轉去了附近的一家茶館喝茶,剛坐下就看到進來個熟人,眼珠一轉,心下了然,于是就過去和熟人打招呼了。

「喲,李老板也是來瞧熱鬧的啊,可瞧出啥來了?」

李老板笑著拱手道︰「這不是程老板嗎?快請坐!說來不怕您笑話,我是想來瞧瞧那陸老爺的,誰想還是沒看到人,不過那戴面紗的小娘子究竟是什麼人?好像來頭不小的樣子。」

程老板攤手道︰「可不是,瞧史亮和那婦人都似極听她的,而且劉大人還對她以禮相待,莫非是陸老爺的什麼人?」

李老板想了想便說道︰「哦對,我想起來了,听說那位陸老爺有位容貌不俗的千金,難道就是她?」

听到這話,程老板微微一驚,「不能夠吧?不是我說,您家也有位小姐,您也是開酒樓的,您會讓您家閨女出來幫您招工嗎?」

李老板也不惱,淡笑著搖了搖頭,「自然不會,可您得這麼想,听說那陸老爺一家是從京里來的,在咱這地界也沒啥親友,然您瞧方才那會,那位小娘子處理事情來有條不紊,張弛有度的,還有劉大人對她的態度,能是不相干的人嗎?」

程老板聞言點點頭,「所以我就覺得很納悶啊,若真是陸家小姐,您說陸老爺又怎麼讓她一個女子拋頭露面的呢?」

李老板听到這話神秘的笑了笑,又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麼人就低聲說道︰「其實我來這里除了一堵陸老爺的真容,其次就是沖著陸家小姐來的,我打听到一秘聞,看您是老朋友了我也不防悄悄告訴您,不過您可不能對外說啊,想想陸家的靠山,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

程老板立刻點頭,「哦?是何秘聞,您趕緊說!瞧您,我還是那嘴把不住門的人麼?」

李老板笑了笑便低聲說道︰「您也知道賤內的表妹是劉大人的小妾,某次賤內听她說那黎園山雖歸在陸老爺名下,可那位陸老爺早些年出了意外,腦子不太靈光,所以真正管事的正是那位陸家小姐。」

「原來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不過您可真厲害啊,這都能打听到!」程老板听到這話後就恍然大悟了,同時在心底暗罵這老東西明明什麼都知道,偏偏裝作一副來向他打听的樣子,真是可惡至極!

李老板得意又謙虛的笑了笑,「知道又怎樣,只可惜我兒子還小,而您家公子年紀正適合,所以您可得把握住機會啊,要知道那位陸小姐不嫁則已,一嫁就有一整座山當嫁妝呢!」

程老板聞言干巴著扯了扯嘴角,「您說笑了不是,嫁妝雖大,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收得起的。」

不過話雖那麼說,心下還真起了些許念頭,當然,也不至于自不量力的真想娶人當兒媳婦,不過畢竟只是一個女兒家,他家還有差不多年紀的閨女,讓自家閨女去和她打好關系的話,那對他們一家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不是?再說了,這兒女的心思他們也猜不準,若真看上他兒子了呢?

這念頭一起,程老板低頭喝了口茶就又說道︰「咳,那啥,時候不早了,我突然想起我家店鋪還有事,您再坐會,我就先告辭了,下次我回請您去吃頓好的。」

李老板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點破,只笑著拱手道︰「那您先去忙吧,我就空著肚子等著吃您那頓了啊!」

「好說好說!」程老板也笑著拱了拱手,繼而一刻不停的就走了。

只是這程老板前腳剛走,李老板後腳也走了,因為他心里也有同樣的打算,而且他還有另外一個驚天的秘聞沒說出來,不過這個秘聞可關系著他家閨女將來的榮華富貴,他自然得好好利用不是?

然這兩人不知道的是,其實在茶館的某個角落有一雙耳朵一直在默默的听著他們的談話,也是等那兩人走後,那個偷听的人丟下兩個銅板便提著自己的包袱就走出了茶館,且直奔勞力市場而去。

來應工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拋開他們剛來時看到的那些,招到這會都快正午了,不僅沒有絲毫的減少,反還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從西北地以外來的人,陸黎詩都快招架不住了,實在沒法子,就通知讓大家先去吃飯,稍作休息,等午後再繼續,可他們三個加上衙役們都開始收拾了,那些來應工的人卻沒有一個肯動的,還那麼老老實實的排著隊。

陸黎詩瞧著很是感慨,仰頭看了看毒辣的太陽,又看了看那些被曬得臉色通紅的應工者,默默嘆了口氣,隨即就找史亮來說了幾句,史亮聞言點點頭,接著就過去找衙役們轉述,衙役們听後都紛紛對著陸黎詩投向了異樣的目光,陸黎詩沒有任何解釋,只是對著他們欠了欠身,表示拜托了,衙役們見此也不再耽擱,直接快步走出了勞力市場,而一柱香後,就看到衙役們領著勞力市場附近的攤販回來了,還拖著他們各自的生計行頭。

沒錯,陸黎詩是讓衙役們幫忙把那些賣面,賣饅頭等一些做小本生意的攤販招了過來,她這也是沒辦法,看出來那些來應工的不會走,卻又不能看著他們餓肚子,招攤販們過來後就挨個去問,要吃饅頭的就給現錢買饅頭,要吃面的就給錢現下,至于茶水的話就是她來出錢,凡來應工的都一人發一碗。

當然,她也有事先讓衙役們跟他們講好價錢,若想就地起價的別來,而那些做小本生意的平日里的收入也有限,這會看到這麼多人買自然很高興,就還都相應的降低了些價格。

雖然陸黎詩開始是想讓來應工的人不餓肚子,同時小攤販們也不需要擔心東西賣不完,這樣也就夠了,可事實上她還贏得了所有人的好口碑,這點確實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看到大家都開始吃了,陸黎詩也就帶著史亮和葉家嬸子以及衙役們去酒樓吃飯了,自然也讓一個衙役去請了劉大人來。

只是在她剛抬腳準備走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道視線集中在她身上,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四目相接,微微一驚,短暫的想了想便對著史亮低聲交代了兩句,史亮聞言也朝那個方向看了看,倒也沒說什麼,領著葉家嬸子和衙役們就先去了,而後陸黎詩就只身走向那個背著包袱,且望著她一臉疑惑的男人。

等近到身邊後,陸黎詩便對他低聲說道︰「你跟我來。」

那男人听到這話後就將眉頭皺得更緊了,猶豫了片刻還是跟上了,只是他和陸黎詩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待到走到一處人煙稀少的田邊,陸黎詩才停下來,並回身細細的打量著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在打量她,可越打量越是疑惑,于是半天不知道怎麼開口。

陸黎詩再次嘆氣,繼而說道︰「李易,你阿爹可安葬好了?」

沒錯,這男人正是有段時間沒見的李易,她這話吧雖說得很不像樣,但並非出言詛咒,因為她當時去李家找李氏父子談話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說李老將軍若真的希望李易跟著她,就等李易給他敬完孝道,送了終之後再去西北地找她。當然,也是因著李老將軍真的已經到了快燈枯油盡的地步了,而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所以她才會說這樣的話,那麼這會看到李易出現在這里,不用問也就明白了。

李易聞言一驚,就更是睜大眼楮瞧她,「敢問……小姐可認得來自京城的陸黎陸公子?」

他記得陸黎曾說自己有一個孿生妹妹,想著可能是妹妹了,但看不清臉,也就不敢胡亂推測。

陸黎詩又是一陣嘆氣,沉默了會便扯掉了臉上的面紗,「我就是‘陸黎’,那時為了行走方便就女扮男裝,而我的名字還要加一個‘詩’字。」

听到這話,李易就懵了,又細細的看了看她那張明顯是女兒家的臉,且與記憶中的那張漸漸的重合,再看她說話時的表情和散發出氣質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就更是驚得連連後退,于此同時,從心底油然而生的復雜情緒瞬間擴散到身上的每一個地方,久久無法言語。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打從心底欽佩的人居然是個……他不信!他絕不相信!

回想他安葬了阿爹後就變賣了所有家當,一心就想來投奔「他」,怪不得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他」的下落,但他不死心,他相信「他」不會騙他,所以他夜里住破廟,白天吃饅頭,一直在周圍徘徊不肯離開,也是直到方才听到茶館中的那兩人的對話才斷定自己終于找到人了,可結果……

陸黎詩見此狀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什麼想法,只淡淡的說道︰「我曾很明確的和你說過不要跟著我了,可你听不進,我也是念在你幾次幫我,我才會說叫你來西北地找我的話,顯然我是女兒家的身份讓你很受打擊,那麼我就說最後一句,你若還願意跟著我,我收你,若不然就請回,也祝你奔得個好前程。」

顯然,這話還是沒能讓李易從極度的震驚中恢復過了,什麼話都不說,不點頭也不搖頭,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反應,就那麼死死的盯著她瞧。

該怎麼辦,不跟她,他不知道自己將來又該怎麼生存;可跟了她,他又怎麼都過不了自己那關,該死的,他究竟該怎麼辦!

「我知你需要時間想,但我沒多少時間,我午後還在那地方招工,那麼我就給你兩個時辰來考慮,兩個時辰後不見你,你今後都不需要來找我。還有,我真的再說最後一句,我很清楚你有你的抱負和理想,但生活就是生活,一個連飯都吃不飽,連能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的人,又談何理想和抱負?別說笑了!」陸黎詩說完這番話就重新戴上了面紗,也不等他回應,錯開他就去找史亮他們了。

而李易也不看她,就那麼呆呆的矗立在原地不動,說實話,她最後說的那一句又一次成功的打擊到了他,回想阿爹的戎馬半生,是何等的榮光威武?可後半生呢,還不是為了五斗米競折腰?至于他更是淪為被世人唾棄的乞兒,所以空有一身武力又有何用?連個推薦人都沒有,誰又會器重他?可是跟著她真的會有出路嗎?他真的不知道。

吃過午飯,陸黎詩一行又回到了勞力市場繼續招工,因著三個人實在忙不過來,陸黎詩就拜托一個衙役去山上把司徒和阿忠給叫過來幫忙,畢竟這兩人要負責對新工人進行培訓,而且又都是走過南闖過北的人,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她相信他們的眼光。

也是多了這兩人的幫忙,不到兩個時辰就很順利的招滿了一百個人,然正準備聯系馬車將這群人送上山的時候,陸黎詩就看到李易一臉「殺氣」的向她走了過來。

其實她早就看到他了,只是他一直沒過來,她也不會刻意過去,只要時間一到他肯過來就行,不過他那表情是怎麼回事?想干嘛?

司徒是見過李易的,當看到他出現時也有些意外,可李易一直沒什麼動靜,他也就不去管他,然這會看到他面帶不善的走過來,他就不能不管了,二話不說就閃身到了陸黎詩前頭。阿忠雖沒見過李易,卻也察覺到這邊的異動,便同步的上前一步,于是這兩人就剛剛好的擋住了陸黎詩。

李易見此立刻頓足,且一臉警惕的看著他們。

他也是習武之人,所以一早就看出這一個冷若冰霜,一個笑里藏刀的都是功夫了得的人,說實話,他也是看到這兩人才決定過來的,只是他們都是什麼人?莫非是她請來的護衛?可她不是說她很窮嗎?又怎麼請得起這樣的高手?如果不是那他們為什麼又要保護她?

陸黎詩看到這一觸即發的架勢,直接繞過了司徒和阿忠,而後笑道︰「別緊張,認識的。」

得了話,司徒和阿忠就退到了一邊,只不過還是沒把視線從李易的臉上離開。

陸黎詩也沒管他們,單獨把李易拉到了一邊,「你考慮的結果是什麼?」

李易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司徒和阿忠,然後將下巴抬了起來說道︰「俺決定跟著你,這是俺第一次自己做的決定,希望你不要讓俺失望!」

陸黎詩本還想鼓鼓掌,突然意識到什麼就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挑了挑眉,又說道︰「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得老實回答我,若答案讓我滿意我就帶你走。」

李易微微一愣,繼而點點頭,「你問。」

「最後讓你做下這個決定的,是因為我說的話還是因為他們?」陸黎詩說話的同時就拿下巴朝著司徒和阿忠那邊努了努。

听到這話李易沉默了片刻便老實的點了點,「是他們,如果他們都是你請來的人,那俺就跟著你,俺想跟他們學本事,將來好做大事。」

陸黎詩聞言淺淺的笑了笑,「嗯,我明白了。」

她自然不會覺得光憑自己的那幾句話就讓這孩子誠心投靠她,回頭看了看司徒和阿忠就什麼都明白了,因為這兩人身上流露出的那種經過長期歷練打磨出的沉穩和自然反應都是這孩子不具備的,不得不說這孩子眼神不錯,瞧出了他們的不凡就想通過她來認識認識也在情理之中,不過作為對這孩子如此誠實的獎勵,她會讓接受到更多,也是更為殘酷的打擊。

勾了勾嘴角,陸黎詩又轉身走向自己人,「各位,介紹一下,他叫李易,從這一刻起,繼信兒之後他就是黎園山上的第二位副管事了。李易,這位是史先生,他是主管事,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問他。這位是葉家嬸子,在山上是幫忙做飯的。這位是司徒,那邊那位是阿忠,現在他倆都住在我家,你們以後好好相處。」

這話讓李易又是一驚,怎麼一來就是副管事?而且憑什麼她說他是副管事他就是了?

也因為太過驚訝和難以置信,他並沒有想起之前茶館里那兩人說的話中透露的重要訊息,也就沒將她和那座山聯系在一起,只是理所當然的以為既然是來招工的,最多就是個負責人而已,所以這會腦子更糊涂了。不過平心而論,當听到她說他是副管事時,他內心還是有些虛榮的,就再次抬高下巴看向眾人。

然眾人的反應和他們各自平日里的差不多,司徒只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阿忠還是玩世不恭的笑,史亮對著他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葉家嬸子也還是客氣的福了福身。

其實他們的反應也很好理解,除去司徒和阿忠這兩個「臨時工」外,山上的人相處久了也都明白東家的為人處事,所以不管做什麼都是能者居之,你要有本事大家就服氣你,要沒本事即便掛了空頭餃也沒人把你當回事,靠關系那就更沒人鳥你了。

簡單的介紹完後,陸黎詩就對著李易下達了第一個指令,「既然你是副管事,這一百個怎麼坐馬車就由你來安排。」

李易聞言一愣,繼而望向那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看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他就覺得頭皮發麻,然後下意識的想向陸黎詩求助。

陸黎詩挑了挑眉,「做不來?」

李易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直接,當下臉就紅了,可剛想硬著氣表示他能做,結果就看到她已經轉過了身去。

「史先生。」陸黎詩對著史亮笑了笑,僅僅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卻已是對他發出了指令。

「是。」史亮點點頭,略帶輕視的看了李易一眼後就過去安排坐馬車的事了。

李易被那一眼看得臉更紅了,同時也反應過來陸黎詩是在故意為難他,于是脾氣就上來,但剛想罵人就被陸黎詩給搶了先。

陸黎詩故作疑惑的看著他,「你還站這干嘛?史先生看你不就是讓你過去幫忙嗎?難道這也看不明白?」

李易真被氣得不輕,瞪了陸黎詩一眼就過去幫忙去了,雖然也不知道能幫什麼忙,總好過呆著這里強。

等李易過去後,阿忠便對著陸黎詩比了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陸黎詩聞言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把葉家嬸子當外人,直接當她面對阿忠和司徒說道︰「還有更高的呢,這孩子以後會住我家,他要是向你們請教功夫,你們就適當的教他兩招,只是你們得教最難的,具體我說不上來,就是那種他怎麼都學不會的,然後給勁奚落他。讓他做事也是,他不會什麼你們就讓他做什麼,當然,也不用給我面子,做不好就直接開罵。」

呵,他不是想做大事嗎?她就讓他一次「大」個夠本!她還就不信壓不住他身上的那股子邪火了!

其實在她來西北地後有抽空向周圍的人打听過關于當年那位叱 風雲的鎮遠將軍的傳聞,也是從閑話中得知到李廣義的生平事跡,她不得不道一句佩服,只嘆造化弄人,最後竟落得個寒棺入土,但好在還有個兒子給他送終,也不算太淒涼。

至于李易,說實話她並不是太想管這個嫌事,要不是想著她那次去找他們時,李將軍撇開李易後居然帶著病體跪下請求她代為照顧李家最後的血脈,不然她絕不會和他說什麼抱負理想之類的空話。

這混小子,居然還敢直言不諱的道出是要借著她當跳板往高處爬,行啊,她給她機會,不過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跳得過去了。

听到這話,阿忠笑得十分有辱斯文,「誒,敢情小姐是讓咱幫著教孩子啊?那能給咱另算工錢嗎?」

「您說笑了不是?您也知道我窮得連一個下人都請不起,還另付工錢?不如咱用東西抵吧?司徒啊,家里還有多少紅薯啊?」陸黎詩挑了挑眉,只是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刻意加長,且加重了音。

司徒瞥了阿忠一眼,繼而很誠懇回答道︰「大概還有百八十個的樣子。」

「咦,小姐家缺紅薯嗎?俺家地里剛收了一批,等回家後給您送一車過去吧。」葉家嬸子一直在邊上听得直發笑,也不插嘴,不過這會听到她問到紅薯,以為他們家不夠吃的,想到又多了口人,就很好心的說了這麼一句。

結果可想而知,阿忠一听到這兩個字差點把早上吃的全給吐了出來,正午也是,信兒姑娘果然是個守信用的,一到點就給他送紅薯去了,要不是突然接到信讓他和司徒到這里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還有百八十個就算了,這位熱心的嬸子跟著瞎攙和啥?還送一車?饒了他吧!

一想到即將面對的可怕噩夢,阿忠立刻狗腿道︰「那啥,您真是的,小的是在說笑呢,您那麼冰雪聰明又豈會听不出來?咱誰跟誰啊,談錢多俗氣!您放心,小的保證讓那小子對您服服帖帖的!不不不,小的一定竭力幫他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听到這話,陸黎詩終于忍不住掩嘴而笑,而一旁的葉家嬸子也听明白了里頭的道道,就也跟著笑了起來。

也是他們說話的這會功夫,史亮就把工人們都安排進了馬車,還帶著李易回來了,陸黎詩看了一臉悶悶不樂的李易一眼,也沒說什麼,招呼大家上了自己的馬車就領頭往黎園山走了。

到了黎園山,陸黎詩讓司徒留下和那些車夫們結算銀子,而後領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上山了。誰想這新招來的一百個人都是第一次上山,之前因為都知道是王的私人領地,也沒人敢私自上山,後來吧听說這山換了新東家,而且還重新規整了,也有想來瞧熱鬧的,只是經過那次的游街事件,大家也都斷了那念頭,所以這會能上山,竟有種很神聖且不知從何而來的優越感。

然走著走著,那種優越感就被驚奇取代,望著那些個他們聞所未聞的新潮建築,以及那些嘆為觀止的優美景觀,一下子場面就亂了,也幸好有史亮和阿忠在,不多會巡山的護衛也及時趕來了,才又把次序給恢復了過來。

陸黎詩再次欲言又止的看了想幫忙卻又不知從何下手的李易一眼,這次她是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嘆了口氣就又繼續領著眾人往茶園的空地走,而李易這次也徹底癟了下去,也意識到自己根本沒那資格悶悶不樂了。

到了茶園空地,陸黎詩不想出面,反正她第一次上山時說的那些話史亮都記著,于是就讓他全權代為說給新工人們听,也一並說了後來補的一些條款,還特別強調讓他們上山後改說官話。當然,關于她才是山上真正當家的事她不想對這些人說,她也相信史亮會替她隱瞞,而事實也是如此。

史亮畢竟是男人,嗓門大,平日對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不太愛笑,就很是能唬得住人,才幾句話就把那一百個新工人原本打算听完話,簽好雇佣契後就各處去看看的*給打消得連渣都不剩了,陸黎詩對此很滿意。

突然想到什麼,陸黎詩就又對司徒和阿忠說道︰「對了,因為來了新工人,山上原來的那三十個護衛,除去放假的那五個,以及請假的三個,剩下的還得分時段來安排,怕是顧不好這一百來個人,而且都是生人,就更不好管了,所以辛苦你們在上山小住幾天,等他們熟悉這里的規矩,且能嚴格遵守後就不用管了,我每天早上給你們帶好吃的過來。」

司徒點點頭,他倒是無所謂辛苦不辛苦,只要她交代了他就會去做。至于她的安全問題,主子早已安排了暗衛在保護著她和她的家人,所以即便他和阿忠不在也無需太擔憂。

阿忠則是把重點放在了好吃的上,于是討好的說道︰「只要不是那啥,您帶什麼來我都吃!」

陸黎詩聞言嘆氣道︰「是是是,我會和信兒說讓她少給你吃那啥的。」

這話讓阿忠差點給她跪下了,立刻一臉敬仰的望向她,「小姐盛名!小的來世定給您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陸黎詩用眼刀子刮了他一眼,繼而搖頭失笑,這男人,真是個活寶。

而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李易就一直在旁邊默默的看著他們。雖然他們開始是在說很簡單的事,後來更是在說笑,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完全插不上嘴,明明站的那麼近,卻又好似處在極南和極北的位置,這是為什麼呢?

特別是她,他發現她和那兩個高手說話時很尊重,也很誠懇,這讓他認定了他們是她請來的,所以她才會對他們那麼禮待,可同時她又能和他們輕松的談笑,而那倆高手也好似對她言听計從,還溜須拍馬的,一點也沒有高手的架勢,這又是為什麼呢?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為什麼會覺得融入不到他們當中去會很不舒服?他不是很不稀罕這女人嗎?

陸黎詩自然不知道李易在想些什麼,等到史亮把話都說完了,且開始收雇佣契了,她簡單的和他說了幾句,然後就坐到一邊等著她的家人過來找她,而沒過多久他們就相繼過來了。

「呀,這麼多人呀?」信兒是個活潑的,一來就咋咋呼呼的。

陸黎詩笑,「是呀,以後就仰仗咱們家信兒姑娘來管他們咯!」

信兒聞言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有史先生在,我才不管呢!是吧,史先生?」

史亮難得的笑了笑,「您別想置身事外,我年紀大了,一個人可忙不過來!再說了,咱這今個又來了位新副管事,有事您找他去。」

信兒微微一愣,繼而好奇的說道︰「咦,真的嗎?哪呢哪呢?」

她到不是覺得有誰威脅到了她的地位,只是因為太了解她家小姐,知道她家小姐不可能一招人就任命為副管事,所以很是好奇。

陸黎詩笑著接口道︰「那邊那位,你們認識的。」

信兒聞聲望去,在看到是李易後驚訝得不行,「呀,這不是李公子嗎?您怎麼會來這里?啊,是來投靠咱們家小姐的吧?歡迎歡迎啊!」

因著在醫館幫忙的那段時日認識了信兒,李易看到她自然很高興,也終于有了笑臉,可一听到她說他是來投靠那女人的,他也不知怎的,不自覺的又垮下了臉來。

不同于信兒,吳長卿雖也認出來李易,但他在人多的地方不太喜歡說話,也就對著李易友好的笑了笑。

信兒有時候很天兵,沒察覺到人不高興,想到了什麼就很關心的問道︰「小姐啊,既然李公子來找咱了,那讓他住哪呀?」

陸黎詩看了李易一眼,而後說道︰「自然是住咱家。」

信兒豪氣的點點頭,「那敢情好,只是後院沒空屋子了,中院倒是還有間,不過被褥什麼的都沒了呢,這可如何是好?」

陸黎詩聞言沉默了片刻便道︰「今晚先讓李易睡司徒的房,明日再抽空去買幾套新的回來。」

她這是做的什麼孽哦,這還沒開始賺錢呢,就又得多養活一個人,哎,算了,既然答應了人就先養著唄,總歸是能賺回來的。

信兒本想說好,突然意識到什麼便有問道︰「誒,那司徒公子睡哪呀?和阿忠公子擠一間嗎?」

陸黎詩還在心疼銀子,沒心情和她調侃,直接答道︰「他們倆今晚睡山上,近段時間也都是如此,不用擔心。」

信兒雖實誠但反應不慢,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轉身對著司徒和阿忠欠了欠身,「那辛苦二位了,山上夜里涼,可別凍著了。」

司徒知她的後一句其實是對著阿忠說的,不過他本就沒多少面部表情,也就客氣的拱了拱手,表示有勞惦記。

阿忠則是極不自然的笑道︰「有勞,嘿嘿,有勞!」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早間听到她的那番……告白後,他看到她就像是老鼠看到貓似的,總有一種殺了人全家死的罪惡感,明明人姑娘也說得很明白了,往後該怎麼就怎麼,可事實上是她越是該怎麼,他就越不那怎麼啊!

見該介紹的也介紹了,該話別的也話別了,陸黎詩就領著該下山的都下山了。

因為司徒和阿忠不在,這駕馬車的活自然交給了李易,李易來西北地的時候為了掙路費也給人駕過車,只看了陸黎詩一眼,而後就一聲不吭的跳上了駕座上。

陸黎詩還是沒說什麼,扶陸逸卓上了車後自己也上去了,信兒第三個,吳長卿最後,只是在上車前發現李易的情緒好像很低落的樣子,想了想,就跟著他擠在了駕座上。

李易畢竟是將門之後,哪怕被生活磨掉了不少炫目的光環,但內心還保留著軍人的傲骨,不過軍人吧都有個通病,那就是瞧不上女人,在得知陸黎詩是女人後真的很受打擊,但他本質不壞,也記恩,所以看到吳長卿坐到他旁邊,還豪氣的勾住了他的肩,吳長卿雖然不太習慣,卻沒有揮開他的手。

馬車一路向萬榮居行駛,吳長卿見李易一直沒說話,便主動開口道︰「對了李公子,你是幾時來西北地的?听阿姐說她是在勞力市場找到你的,你是要去應工嗎?怎麼不來找我們啊?」

提到這個李易就覺得很窩火,但看到吳長卿的面子上還是很客氣的說道︰「恩公叫俺李易就成,其實俺來這已經快半個月了,就是來找恩公你們的,開始時想到您醫術了得,就去了附近所有的醫館,結果沒找著。後來想著你們既然要在這里生活肯定需要找活掙銀子,就每天到那勞力市場蹲著,可還是沒遇到。今日也是一樣,到正午了,實在是又渴又餓,就去附近的茶館坐了會,也是那時听到有倆人在說話,俺覺得他們說的就是你們,于是就找來了。」

吳長卿聞言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後腦勺,「你也別叫我恩公了,長卿就好。听你說的話,那我真要道一句對不住了,阿姐怕我太辛苦,不讓我開醫館,再說我們也沒那麼多銀子開醫館呢。不過也不對啊,你為何不打听我阿姐?雖然我們來這里也才三個月不到,但好多人都知道阿姐的呀。」

可不就是很多人都認識麼,這山上的兩百來號人,加上街坊鄰里的,誰不認識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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