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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縣衙內,一間上好的房間,簡單卻干淨地家具,並沒有顯得太寒酸,這畢竟是知縣的府邸。薛虯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件普通新被,臉色不大好,眉頭緊鎖,像是很痛苦,額頭一直在冒汗,嘴上也不知在說些什麼話,像是在喊什麼人的名字。
「大人這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金太醫,你可要給準話!這薛大人要是——要是,可怎麼辦?」劉嵐一臉焦急地在床旁走來走去,對著金太醫說道。
金太醫將剛寫好的藥方交給一名干瘦官差,並說道︰「這些藥可別弄錯了。」
干瘦官差鄭重地點頭說道︰「太醫放心,下人一定不會誤事。」說完,官差就急忙地走了出去,這件事他可不敢真的出了什麼岔子,自己這一條賤命哪里能抵。
金太醫這才回頭對劉嵐說道︰「不是說了嗎?大人只是風寒入體,服兩服藥就會好。」
劉嵐瞪著金太醫,怒氣沖沖地說道︰「還不是你!要不是大人為了救你,怎麼會成這樣。要是大人真出什麼事,我看你怎麼和皇上交代。」
原來薛虯和金太醫帶著一些官差侍衛,親自前往蓮花村,卻不曾想到途中經過吳子河時出了事,河上的橋已經搖搖欲墜,過河時金太醫險些掉進河里,還好薛虯反應快拉了金太醫一把,薛虯自己一腳卻踩在破損的木板,掉進河里。
這寒冬臘月泡在河里,就算薛虯身子骨強健,也受涼發燒了。尤其是現在瘟疫橫行的時候,說不準就會染上,特別是薛虯這種身子病弱的人。
金太醫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在這檔口讓薛虯病了,實在是太不巧了,訕笑道︰「這不是沒出什麼事嗎?」。又轉移話題故作正經地問道︰「大人交代你的事可辦好了,別大人醒來後問你,你沒法回答!」
劉嵐輕輕地瞥了金太醫一眼,「我的事自然辦好了。」
「那就好,大人醒來了,也能放心些。這時候可不能再耽誤了。」金太醫不在意劉嵐的眼神,出了這樣的事,劉嵐一定對自己很不滿。
薛虯這時候睜開眼了,感覺渾身無力,嗓子也火辣辣的很疼,看著一旁的金太醫和劉嵐在說話,不禁問道︰「咳!咳咳!你們在說些——說些什麼?」
劉嵐看到薛虯醒來,立馬喜笑顏開,走進問道︰「大人可還好?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水!水!」薛虯只說這一個字,旁邊伺候的丫環就趕緊端了一杯茶喂薛虯喝下。
薛虯顧不得那麼多,一連喝了好幾杯,才讓嗓子好受些,問道︰「我睡了有多久?」
金太醫回道︰「沒多久,才幾個時辰。大人,不要太掛心外面的事。先養好自己的身子!」
薛虯擺擺手,問道︰「現在外面怎樣了?那些藥可有用?」這件事可是重中之重,千萬不能因為自己而誤了事。
劉嵐趕緊說道︰「藥方開的藥有一定的效果,只是對于西河巷那些患病很久的人卻沒什麼用,現在外面的局勢暫且控制住了。只是這徹底治愈這瘟疫的法子還沒有想到。」
薛虯蹙著眉頭,想了想這個問題還是只有金太醫才能解決,問道︰「金太醫,你可想到什麼法子沒有?這件事可還指望你!」
金太醫嘆了一口氣,對于這場瘟疫他也沒有頭緒,現在的方子也只能稍稍控制病情,實話說道︰「現在還沒有頭緒,看了蓮花村的一些情況,也不知道這瘟疫是怎麼回事。」
這一下屋子里都靜了下來,眾人都沉默著不說話,心里都在為眼前這個難題苦苦思索。
半天過去,薛虯突然想起前世自己看過的一些有關這方面的書,不禁問道︰「金太醫,疫疹的病因是癘氣,溫疫之為病,非風非寒非暑非濕,一人得病,就可能傳染一家,輕者十生八九,重者十存一二。要不要考慮一下由外至內,清瘟敗毒飲一方,以重用石膏為主?」
看著金太醫在仔細思考自己的話,薛虯又說道︰「這只是我的一些看法,你知道的,這方面我不了解。我只是看這些方子都是由內至外,如果從外至內會不會有更好的效果?」
金太醫听完薛虯的話,像是想到了什麼,卻有感到一絲為難,懷疑地問道︰「可是中藥都是講究由內調息,以內血化外體。這樣做與藥理相悖,不和常理,只怕大人說的——」
劉嵐听不明白薛虯說的什麼清瘟敗毒飲,也弄不清金太醫說的由內調息,以內血化外體,直接說道︰「金太醫,你就先試一下,萬一薛大人說的是對的,這對我們也是好事。」
「什麼都能隨便試嗎?這一個不小心就害了他們。」金太醫听到劉嵐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心里很是不舒坦,要知道什麼藥用不好都會變成毒藥,金太醫很不給劉嵐面子直接反問道。
劉嵐卻是一點都不在意金太醫冷淡的語氣,在他看來現在還談什麼風險,真是搞不清楚狀況,問道︰「你不試,他們會死。你試一下,他們可能不會死。這麼簡單地問題,金太醫你怎麼就不明白?」
金太醫被劉嵐的話給噎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對劉嵐的觀點,指著劉嵐只說道︰「你,你——」
薛虯一看他們要吵起來了,趕緊勸道︰「金太醫這只是我的一點看法,也不一定對,現在哪里還有更好的辦法,這多耽擱一段時間,就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你看要不要仔細考慮一下?」
金太醫想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先試一下吧!希望這法子有效。」
薛虯笑了笑,一高興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一名官差這時候卻是走了進來,遞上一封信,恭敬地說道︰「大人,這里有你的一封信,是京城來的。」
薛虯在丫環的幫助下費了些力氣從床上坐起來,靠著床頭,接過信問道︰「你們大人現在在干嗎?」。
官差回道︰「大人正在處理一些事務,大人可有什麼事?」
薛虯搖搖頭,「沒有!你先下去吧!」說著,薛虯已經拆開信看了起來。
越往下看,薛虯心越是沉重,母親看樣子真的是不好了,只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立馬準備起身,並說道︰「準備筆墨,我要寫封信回京城!」
劉嵐看著薛虯像是遇到什麼大事,問道︰「大人可是府里出了什麼事?要不要我們幫忙?」
薛虯心神不定,神色悲傷,輕聲說道︰「母親的病又重了,看信里面的話只怕——只怕不好了。」
劉嵐面色也一肅,這件事他可沒有辦法,只勸道︰「大人不必太過憂心,相信伯母一定吉人自有天相,會好轉的!」
薛虯也知道這是劉嵐的真心話,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只是事情真的會像自己想的那樣嗎?薛虯很懷疑,很不確定。母親難道真的熬不過去?薛虯一時間心里萬般愁緒,都不知道母親能不能等自己趕回去見最後一面。
金太醫看著薛虯的臉色猜測薛太太的病只怕很嚴重,要不然薛虯不會是這難過的樣子,京城也不會來信告訴薛虯,問道︰「薛大人,你母親的病是——」
「痰——癥!」
這金太醫和劉嵐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薛虯了,這痰癥只能是耗著,根本就沒有辦法根治。
薛虯執筆蘸著墨汁,心一痛,眼楮就紅了,哽咽著說道︰「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能不能見母親最後一面?」
金太醫沉默不語,看現在的形勢,只怕短時間根本就沒有辦法解決,只說道︰「會的!痰癥,好好調養相信能——」這話金太醫說得自己都沒什麼底氣,仔細想想都知道薛太太一定是已經患痰癥有一段時間了。
劉嵐卻是說道︰「會的!大人你放心,你一定能趕回去見伯母最後一面。」
金太醫狠狠地瞪了劉嵐一眼,這話怎麼能這麼說,讓人听著不是咒他母親一定會死?
「不!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伯母一定會好好等著你回去。」劉嵐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錯了,趕緊糾正道。
薛虯並沒有在意劉嵐的話,因為劉嵐的話其實是事實,薛虯現在心里只是希望自己回去時還能看見母親的笑容。
或是看到薛虯自從收到京城里來的信,臉色一直都不好,神情悲傷,接下來一段時間眾人都不敢犯什麼錯,也都猜到幾分,怕是大人府上出了什麼事,生怕薛虯一個心情不好,拿自己出氣
薛太太現在的身子每況愈下,只怕支撐不了多少日子,薛寶琴有了身孕,應該好好呆在梅家養胎,只是現在薛太太眼看著就快不行了,薛寶琴哪里又能離開。梅宣作為薛家的女婿自然也要為薛家分擔一些事,現在也陪著薛寶琴住在薛家,畢竟薛家現在是一個男人都沒有。
皇上也知道了薛太太的情況,作為明君,自己的臣子正在為自己辦事,自己肯定也要表示一番,上好的藥材不斷從太醫院送到薛家,只是這再好的藥也不是仙藥,沒有辦法續命。
京城里很多人家一看皇上都送了藥材,這明擺著是看重薛家,趕緊也登門看望,這官場上的形勢是說變就變的。
林黛玉已經有了身孕,雖然是把一些事交給李嬤嬤負責,可是林黛玉自己也少不得要費些心,還好身邊有一個淺雀,幫著分擔一下,她才能歇口氣。
林黛玉自從有了身孕之後,肚子漸漸大了,身子卻不知道為什麼漸漸瘦了,臉色也漸漸變差了,看著就讓人心里一緊,淺雀心里很是不安,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害了林黛玉。淺雀端著一碗安胎藥,說道︰「女乃女乃,快把這碗安胎藥喝了吧!」
林黛玉放下手中的繡活,接過藥,並問道︰「母親哪里可還好?」
雪雁不用吩咐,自己就拿來一些蜜餞,皺著眉頭說道︰「大太太和寶二女乃女乃幫著照看著。太太還是那樣,只怕——」
林黛玉心里一沉,又問道︰「大爺可回信了?」
雪雁搖搖頭,說道︰「沒有!別是大爺在那里出了什麼事吧?」
「雪雁!說什麼呢?」淺雀橫眉冷聲呵斥道。淺雀看著林黛玉的擔憂的樣子,趕緊安慰道︰「女乃女乃不必擔心,最經听京城里面的人說西南的瘟疫得到控制了,想著過不了多久,大爺就會回來了。」
雪雁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說道︰「是!是!上次李太太過來就說起過。大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林黛玉沉默不語,喝下安胎藥,服了蜜餞。
淺雀將林黛玉手邊的布匹衣物收拾好,並埋怨道︰「女乃女乃,劉太醫不是說過嗎?你絕對不能費神,這些事交給下人做就是了,哪里值得你親自動手。」
林黛玉笑了笑,憔悴的面容添了一些光彩,輕聲說道︰「這些是給肚子里的孩子做的,我怕我以後——」
淺雀趕緊打斷道︰「哪里就要做這麼多?女乃女乃,你可別累著自己。」
林黛玉點頭說道︰「自然不會,我一定會好好的。」
這時候一小丫走了進來說道︰「女乃女乃,劉太醫來了!」
不要林黛玉吩咐,雪雁就趕緊走了出去,迎一下劉太醫。
「怎麼樣?劉太醫,孩子可還好?」林黛玉笑著問道。
劉太醫眉頭又一次緊鎖,仔細把著脈,最後嘆了一口氣,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黛玉看著劉太醫欲言又止的樣子,心里不禁有些擔心,問道︰「劉太醫,可是——可是孩子有什麼——」
劉太醫看著林黛玉憔悴的臉色,正聲說道︰「大*女乃,你這一胎是——是雙生子!」
「什麼?你說什麼?劉太醫。」林黛玉驚喜地問道,自己居然懷的是雙胞胎,這——這簡直難以置信。
一旁的淺雀雪雁也睜大眼楮望著林黛玉的肚子,大*女乃居然懷的是兩個,這任誰都想不到吧!
劉太醫看著林黛玉高興的樣子,冷聲道︰「趁著月份短,還是把孩子打掉吧!一開始我就說過你這時候根本就不能有孕,現在還一下懷了兩個,必須要打掉!」
「不行!這絕對不可能!」林黛玉想著自己肚子里面已經有了兩個小生命,卻是要把他們打掉,這說什麼也不可能。
「難道你是想著一尸三命?」劉太醫忍不住發火質問道。
淺雀和雪雁都被劉太醫發怒的樣子給震懾道,但林黛玉卻絲毫不動容,只問道︰「難道就要去兩命?」
看著林黛玉堅持的樣子,劉太醫放緩了語氣,「就算你要留下,也保不住的!」
林黛玉低頭望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道︰「保不住嗎?可是我還是要留下!」聲音輕柔,卻很堅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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