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回信中沒有提他如何了,只希望薛虯能來揚州一趟。
看到這里,薛虯的心就不知不覺地沉了下去。並沒有提林如海如何了,只希望自己能趕過去。這信中的意思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但在薛虯的記憶中,林如海是將近年底去世的。現在才七月,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想到這里,薛虯心里放心不少。薛虯急忙跟母親說了這件事,表示自己要去一趟揚州。
薛太太看完信,嘆了一口氣,「你多帶幾個下人,以防路上出現什麼事。去準備吧!只是別忘了一個月後的鄉試。」
薛虯點點頭,又道︰「不需要帶那麼多人,就只帶白夏吧!」
薛太太卻擔憂道︰「只帶白夏?這路上萬一發生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薛虯道︰「母親不用擔心,兒子學武也有三年多了,不會有什麼事。人帶多了,反而不利于趕路。」
薛太太听薛虯這麼說,也只能勉強同意,只是心里還是不放心,一個勁地叮囑薛虯路上注意安全,要記得加衣別受涼了。
薛虯只能一一應是。
薛寶琴听說哥哥要去揚州,心里也很擔心,但知道這件事哥哥已經決定好了,只好在心里期望一路順風。
綠蓮和藍蕊正替薛虯準備著一些衣物,忙碌著也不斷地說著,「大爺,路上注意安全,在船上晚上很冷別忘了加衣。還有——」
薛虯笑了笑,打斷道︰「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一切準備好後,薛虯就和白夏二人,乘著去揚州的客船往揚州去了。
詩人李白曾有詩曰︰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現在薛虯雖然是七月下揚州,但心里對于揚州美景還是很期待的。瘦西湖,觀音山還有大明寺,都是不可不去一看的美景。
白夏是第一次跟著薛虯出遠門,心里很是興奮。在甲板上閑不住一會這瞧瞧,一會那看看。古代客船有兩層和三層之分,最底下一層是放貨物,上面的是住人。當然也有一些貧苦人家只能坐最底下的一層。
薛虯本身是第一次出遠門,但前者曾經跟著父親到處行商。薛寶琴後來所作的懷古詩就是跟著父親到過那些地方。薛虯心里也有點興奮,站在甲板上望著渺渺無邊際的秦淮河,水光接天,沙鷗時而掠過水面,好一派美景。薛虯覺得自己好像要融入這片天地,化身成一只沙鷗在風中飛舞。薛虯身著一件青白色長衫,頭上是白玉冠束著,青絲垂在背後,站在甲板上,風很大,衣衫青絲順著風飄起,俊美的容顏,超凡出塵的氣質,遠遠看著給人一種飄渺欲飛的感覺。
白夏擔心薛虯受涼,問道︰「大爺,要不要進船艙歇息一會,這里風大。」
薛虯搖搖頭問道︰「船家說要幾天才到揚州?」
白夏道︰「船家說因為是順流而下,只要五天左右就會到。只是回來的時候,只怕要八天。」
薛虯點點頭,叮囑道︰「你不要到處跑,小心暈船。」
白夏渾不在意,靠在護欄上,望著水中,「大爺,你就不要擔心我了,我還替你擔心呢?」
的確,白夏的話很快就應驗了,薛虯從第二天開始就暈船一直吐,臉色蒼白實在是沒有第一天那樣精神。薛虯也為自己暈船感到憋屈,白夏依然生龍活虎的,而自己卻是渾身無力。白夏看著薛虯那蒼白的臉色,心里也很擔心,好在旁邊有一些老道的船家要薛虯含著姜片,又叫白夏給薛虯揉一揉頭部上的一些穴位,薛虯才好受些。
就這樣薛虯在苦苦煎熬中盼望著早點靠岸,早點到揚州。
臉色蒼白的薛虯靠著窗子旁,呼吸著新鮮空氣,望著墨色天空中的點點繁星。白夏這時候走過來給薛虯披上一件外衣,提醒道︰「大爺,你可別受涼了。不然太太知道了,會要了我的命。」
「哪里就那麼嚴重了?」薛虯笑了笑,裹上那件外衣。
白夏癟癟嘴,說道︰「你還為了我好,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明天天亮就到了。」
薛虯現在真的是面容憔悴,臉色沒有了蒼白,卻是蠟黃的,整個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場,沒有了第一天的英俊與飄逸,有的只是憔悴。薛虯听見天亮就會到揚州了,一雙眼楮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神采奕奕,「天亮就到了?」
白夏看著薛虯那激動地眼神,心里也明白大爺這番坐船可真是受罪了,知道要靠岸了,不難怪會如此激動。白夏點點頭答道︰「是的,所以大爺今晚早點睡吧!明天就要到林大人府上了。」
薛虯點點頭,臉上滿是笑意,一夜無夢,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薛虯就醒來了,似乎是听到了靠岸的好消息,沒有前幾天暈船那麼厲害,雖然臉色不太好,但整個人透出一絲精神。
揚州碼頭很是熱鬧,一天來來往往的商船客船非常之多,看著非常繁華。揚州不愧是一個繁榮之地。
下了船,白夏去雇馬車。薛虯呆在一旁等著白夏雇好馬車過來。上了岸薛虯的精神好多了,看著兩邊商販販賣的東西,都是一些古制小玩意,看著別有一番趣味。
薛虯挑挑揀揀,商販沒有怪薛虯,反而是十分開心,熱情地簡紹著。畢竟這些商販都是很有眼力勁的,一看薛虯的衣著氣度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薛虯手里把玩著一支玉葫蘆,玉質不怎麼好,但勝在玲瓏小巧,雕刻的十分精細,薛虯不禁問道︰「這個玉葫蘆多少錢?」
小販一听,笑開了嘴,連忙說道︰「這個玉葫蘆可是上好的玉,賣的不貴,只要五兩銀子。」
薛虯笑了笑不置可否,掏出了五兩銀子,剛準備給那小販。抬起頭往身旁一看,就看見幾名年少女子錯身而過。中間的少女著了一身深藍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縴縴楚腰束住,腰帶上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將烏黑的秀發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對鏡梳洗.面容被帷帽遮住了,看不清樣子。渾身散卻發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薛虯猛地失神看著那女子。
恰在此時風輕輕吹過,紗巾被掀起一些,從薛虯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其容顏。
剎那就像時間靜止,天地萬物都歸于平靜。
薛虯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從第一眼看見那容顏,仿佛天地萬物都失了顏色。薛虯不知道這是不是世人所說的一見鐘情,但他知道了何為驚艷。
三步距離,薛虯呆呆地站著。突然心里就冒出一個想法,我要知道她是誰。這種想法像血液一樣流到他全身各處,瘋狂地沖擊著他的心髒,沖擊著他周身的穴位。
四步距離,薛虯張了張嘴,可沒有聲音。我一定要知道她是誰,一定。薛虯像是中了毒,渾身無力,邁不開步子,發不出聲音。這種毒深入骨髓,滲入心髒,無藥可解。
五步距離,薛虯望著她的背影忘記了呼吸,喘不過氣來。薛虯感覺自己像是被人勒住了喉嚨,而自己一直壓抑,壓抑,在壓抑。再也壓制不住。
薛虯放下手中的玉葫蘆,幾步趕到那女子身前,望著眼前的女子,忐忑地問道︰「我能知道你是誰嗎?」。
那女子被這突來的一少年,突來的一問,嚇了一跳,透過紗巾模糊地看出薛虯的樣子,剛想說什麼,旁邊一位小丫環怒喝道︰「哪里來的登徒子?」
兩名丫環趕緊扶著那少女,繞過薛虯,往前走去。
薛虯呆呆地站著,喃喃念出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那少女也听到了薛虯所念的這句詩,心里猛地一顫。
少女輕輕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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