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逆光9
逆光9
學生一听以後都要自己改作業，覺得自己像被拋棄在荒漠里的羊羔一樣，一時不知所措，共同嘆息著說︰「沒勁。」而潘志城卻沒有那種被拋在荒漠中的無助感，由于父母整天只顧疲于奔命地掙錢，根本顧不上他的學習，所以，他從上學就養成了**完成作業的習慣。又因為他是臨時班長，老師將他的作業作為範本給改出來，他的優勢一下子就顯現出來，這似乎抵消了他的自卑感，甚至給同學們改著作業時他還有點沾沾自喜。周圍的同學紛紛把作業本遞給他，都想讓他先給改了，這就造成他面前一片混亂，一開始，他還很認真，後來就大筆劃畫起來。其中一個同學孫丙童拿回改過的作業，他仔細看後說︰「潘志城，我哪兒錯了，你怎麼給我畫個叉呢？」潘志城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又被摧垮了，他不耐煩地說︰「我說錯了就錯了，要不然，你別讓我改呀。」孫丙童也不示弱，他恨恨地罵道︰「小鄉巴佬，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潘志城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罵他鄉巴佬，別人在背後說他時他無法反擊，但是，他絕對容忍不了別人當面罵他，他氣得也不改作業了，站起來就朝孫丙童打去，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頓時，鮮血直流。他這一拳讓一部分同學失去了對他的好感，同時，也讓一部分同學更加敬佩他，同時，也讓王子君改變了對他的印象，更給他父母惹來麻煩。孫丙童的母親知道這事後三番五次地找王子君，非要學校和潘志城的父母給個說法。王子君覺得初中生之間發生小打小鬧的是常有的事，還夠不上處分的程度，但是，為了擺月兌孫丙童母親的糾纏，她不得不讓潘志城的父母給他們賠禮道歉。潘光明和蘇美雲為了這件事耽誤賣兩天菜不說，還讓孫丙童的母親糟蹋得一錢不值，拿的慰問品也讓孫丙童的母親給當面扔掉了。他們從來沒舍得打過他，這一次可是氣到了極點，回來後兩人輪番地把他打一頓，蘇美雲看著兒子身上被潘光明用皮帶抽的血印子又心疼起來，她抹著眼淚說︰「想讓兒子走出那個窮坷垃窩，咋這麼難呢。」
潘志城挨打後精神一蹶不振，王子君從這件事中才完全了解到他的家庭情況和以前的學習情況，不免對他產生幾分同情和憐愛，對他的這次過激行為也有所諒解，趁自習時間，她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他︰「你父母打你了？」他點點頭，嗯一聲。她又語重心長地說︰「你父母打你也不對，但是，你也不該打同學。你是班長，班長是干啥的，班長是為同學服務的，服務不好就難免遭同學抱怨，即使同學對你有出言不遜的地方，你也不能出手傷人。要想讓別人看得起你，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窮不是你的過錯，也不是你的污點，但是，你要坦然地面對它，立志改變它，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在經濟方面不如別人，你在學習等其它方面都可以超過別人，只要你努力做到這些了，看誰還敢小瞧你。威信不是打出來的，是感動出來的，只有你真誠對待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今天老師說的你都听懂了嗎？」他又點點頭，嗯一聲。王子君覺得把話說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回到教室。
從表面看，教室里非常安靜，似乎都在低著頭做著作業，但是，有一半以上的學生耳朵里都塞著耳機，他們名譽上是在听英語，實際上，都在听流行歌曲。他進教室時大家還以為老師來了，都驚慌失措地抬起頭，等大家看清是他時又都重新低下頭聚精會神地听起來。張悅邊听邊說︰「老師又訓你了？」他只搖搖頭，沒說話。張悅拿下耳機，又說︰「你听不听？」他正猶豫的時候王子君進來了，她說︰「同學們，老師布置的英語听力都听沒有？」似乎全班的學生都回答听了，她又說︰「沒听的請舉手。」潘志城看別的同學都沒有舉手，他也不敢把手舉起來，但是，自己又沒听，心里還是發虛，他意思好長時間才慢慢把手舉起來。
「你為什麼沒听呢？」
潘志城慢慢站起來，然後說︰「我家沒有錄音機。」他那低沉的聲音帶出一陣哄堂大笑。
王子君一本正經地說︰「請同學們都別笑，你們听過的都是好樣的，雖然潘志城沒听，但是，他也是好樣的，因為他誠實，家里沒有錄音機不是他的錯。而有這些先進的東西，又不把它用到學習上，那才是最可恥的行為。請你們把復讀機里的磁帶都拿上來，讓老師看一看。」她看下面的學生沒有一個動的，又說︰「我知道你們在听什麼，我不反對你們听流行歌曲，但是，只能在家听，在完成作業的情況下才能听，不能在學校听，以後不準你們把復讀機帶到學校，誰要是敢帶來，你們帶一個，我沒收一個。我不在的時候請班長管好這件事，如果再發生此類事情，班長也要跟著挨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