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晨輝35
晨輝35
暑假里布置的一個最大作業是讓學生參加社會實踐活動，開學時以單位的鑒定書作為完成作業的標志。潘志城回到家就鬧著讓潘光明給他找實踐單位，潘光明說︰「不用找，你跟著我賣菜就是最好的社會實踐。」
潘志城執拗地說︰「老師說了，必須到單位里參加社會實踐活動，還要讓單位寫證明，蓋上單位的公章，要不然，就算沒完成作業。」
「你上個學咋這麼多屁事呢，不賣菜，你願意去哪兒實踐就去哪兒，反正我給你找不到單位。」
潘志城的正當要求沒有得到滿足，他委屈地哭起來。蘇美雲說︰「這又不是真正的作業，能不能完成無所謂，媽媽、爸爸不會怪你的。再說，現在剛放假，時間還早著呢，你先去玩吧。」
潘志城抹著眼淚走出屋門，劉老頭擺擺手讓他過去，小聲說︰「哭啥呢，是不是沒考好，又挨吵了。」
「不是，我考得可好了，就英語差一分不滿分，其它門都是一百分，我媽還獎勵我兩個好冰糕呢。」
「那還哭啥呢？」
「我爸不給我找社會實踐單位，我在暑假里沒法完成這項作業。」
「老師都讓你們做什麼社會實踐呢？」
「老師說好多呢，到敬老院里打掃衛生，幫單位干活，幫助警察維持交通，這些都算。」
「哦，我經常去敬老院撿破爛，和那里的人都熟識，可以讓你幫那些爺爺、女乃女乃打掃衛生，你跟我去不去？」
「去！」潘志城終于露出了笑臉。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潘志城就睡不著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從盆子里撩一點水濕了濕眼圈周圍，連眼角的眼屎都沒有洗掉，就抓起留在鍋里的饅頭吃起來。他兩三下就把一個饅頭全填進肚里，最後一口饅頭剛咽下去，他就敲著劉老頭的門喊︰「劉爺爺，起床了。」
劉老頭打開門，打著哈哈說︰「你爸爸、媽媽都走了？」
「早走了。」
「你吃飯沒有？」
「吃過了。」
「你等一會兒，我弄點飯吃。」劉老頭邊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邊做著早飯。
早晨的太陽就像一顆溫和飽滿的心髒在空中跳躍，把激情灑滿天空。劉老頭騎著三輪車帶著潘志城迎著初升的太陽緩緩而行，他一會兒唱兩句豫劇，一會兒吼兩句京劇，一會兒又哼兩句黃梅戲，總之，全國各地的戲曲都快讓他唱過來一遍了，但是，那調子都似是而非，聲調就像初升的太陽，只有升，沒有降，況且，都只有頭，沒有尾。潘志城一開始是坐在三輪車上，一會兒，被劉老頭的高漲情緒所感染，他興奮地站起來，兩手把住劉老頭的肩膀，大聲喊著︰「前進！前進！」一路引來眾多怪異的目光，仿佛在躁動郁悶的城池中游動著兩個快樂仙子，快樂仙子唱著︰「我要飛翔，向著太陽，純真是我的翅膀，快樂是我的天堂；我要飛翔，向著太陽，只看前面的彩虹，莫管他人的眼光；我要飛翔，向著太陽，為了心中的明亮，我要永遠地飛翔。」
敬老院處于一個偏僻幽靜的角落里，仿佛被隔絕在城市的繁華之外。院子里的幾棵大松樹伸展著蔥郁的枝葉把太陽擋在空中，樹林行間充滿著清新空氣，樹梢上的鳥兒在不停地鳴叫，一幫老頭、老太太正在樹蔭下晨練。劉老頭帶著潘志城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其中一個老頭高興地說︰「劉老頭，你來啦。」
「來啦，你們在晨練啊。」
「我們不像你，可以到處跑一跑，只能這樣鍛煉一體。」
「老梁師傅，你們這樣多好啊，不愁吃不愁穿，風刮不著雨淋不著，不像我，一天不跑不扒，下頓就沒吃的了。」
「是啊，在這兒生活上確實什麼都不愁，可是，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天天無所事事，說實話，我總感覺是在這兒等死。」
「你要死還能死在床上，如果我要死了，恐怕都死不到床上。嘿嘿！大清早，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干啥，好日子好還長著呢，慢慢地過吧。」
「這是你的孫子嗎？」
「我要有這樣一個孫子就好了，這是我隔壁的孩子。他想到你們敬老院搞什麼活動。」
「是參加社會實踐活動吧？」
「對，對，他說這是老師布置的作業，我就帶他過來了。」劉老頭又對潘志城說，「城城，這是陳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