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晨輝1
「這日子沒法過了！」潘光明邊進門邊垂頭喪氣地說，「我們沒法在這兒呆下了。」
潘光明的愛人蘇美雲愣愣地看他一會兒，不解地問︰「怎麼沒法過了，這兒是我們的家，我們不在這兒呆，去哪兒呢？」
「孩子都不行了，你說，在這個家呆著還有啥盼頭？」
「孩子怎麼了？」蘇美雲神色驟變，更加焦急地說，「你神神道道的，到底怎麼回事呢？」
潘光明從水缸里舀一瓢涼水，咕嘟咕嘟喝一陣子，然後坐下說︰「又死一個孩子。」
「誰家的孩子死了？」
「是鄰村的。」
蘇美雲提著的心一下子放下來，她撫模著胸口說︰「我的娘啊！你都快把我嚇死了。」然後她又生氣地說︰「你別老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說一些不著邊的話，鄰村的孩子死了與我們能不能過下去有什麼關系呢？」
潘光明挨一通罵，情緒反而穩定下來，他慢慢解釋說︰「你知道那孩子是咋死的嗎，還是在大公路上被車壓死的。本來我們大隊這個學校的老師就少，前幾天又有一個老師調到縣城去了，沒有老師教課了，學生都放羊了，都跑到大公路上玩去了，結果就出事了。」
蘇美雲皺著眉頭說︰「我還是不明白，車壓死人與我們這日子過不下去有什麼關系呢？」
潘光明繼續解釋說︰「車壓死人與我們家沒有關系，學校不行與我們家可有關系，你想一想，我們的兒子馬上也該上學了，在這樣的學校能有希望嗎？」
蘇美雲似乎明白了潘光明的意思，她嘆一聲，然後說︰「我們生就農民的命，不在我們村的學校上學，又能去哪兒呢？」
「我們去城里打工吧，邊打工邊供兒子在城里上學。」
「你沒有看電視呀，電視上說城里的學校根本不收打工的子女。」
「我們村李二狗的兒子咋能跟著他在城里上學？」
「李二狗在城里有親戚，听說他姐夫還是學校的一個官呢。」
「就是嘛，城里的學校不是絕對不收打工的子女，只要有關系，他們還是收的。」
「那你有啥關系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去試試嘛，不行再回來唄。」
蘇美雲心不在焉地說︰「好，好！你有本事讓兒子到中南海上學才好呢，不跟你嗦了，我去找兒子了。」
又過了幾天平淡的日子，潘光明又提起進城打工的事，蘇美雲說︰「我還以為你說說就算了，你還當真了。」
「那還能是假的。」
「我們家的經濟又能過得去，何必出去受那份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