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第十三章（2）
這天中午，吃過飯，曾皓像往常一樣往寫字樓走，打算在桌上趴一會。唐麗虹悄悄走近他，像下了一番決心似的，小聲說︰
「皓哥，借點錢給我，有嗎？」
「哦，要多少呢？你弟又要生活費了吧，沒問題，我身上沒帶，去給你取。」
唐麗虹說借一千元。
曾皓就放棄了中午休息，去外面郵政所給她取了錢。
回到辦公室，還有一小會兒才到上班時間，家里電話來了。
曾皓的爸在電話里問曾皓，女朋友到底談好了沒有？是不是沒有找到，在撒謊，才不敢回家過年？一個你，一個劉羽，你們兩老表要什麼時候才成家？
之前曾皓听說過有租女朋友回家過年的，他還不信，如今听著老爸的數落，他信了。
曾皓的媽問了曾皓同樣的話後，則有點神秘而抱著期待地說︰
「皓仔啊，媽同你說個事。」
曾皓說︰「你說吧。」
「是這樣，」曾皓的媽說，「中學原先那個廖老師你知道吧？」
「知道，你直接講。」
「他現在是縣人大主任。他家三女兒是個聾子，不是很精靈，但也不傻，做事算賬還是會的，模樣也還可以，二十六了還沒嫁人，也不是沒有人求，但當父母的都看不上，他們是講面子的人，不想讓女兒嫁個有缺陷的女婿。前些時，那妹仔的姨打听到你爸有治哮喘的方子，來這里討藥，現在病快好了，今天又到我們家，剛才走，同我說起這事，如果誰家人才不差的孩子願意娶那妹仔，廖老師就幫忙給解決工作，不是臨時工，是正式的。這也是一個好機會，你想想看，覺得如何。有了鐵飯碗——人家現在都叫金飯碗了，一輩子旱澇不著急，打工哪是個辦法呢？不要在意妹仔不好，俗話說彎木發直枝，只要下一代好就行了。」
「虧你們想得出！」曾皓說，「不是我嫌棄人家，你想，我們能合得來嗎？」
「合得來合不來，不合就合不來，合了就合得來了。」曾皓的媽說，「你看我和你爸，不是三天兩頭在打嘴沫子？你爸那個性子，我一當初就不樂意，你外公要我依啊，這麼多年我們不是也過來了？你要好好想想，拿定主意。她姨說了，你文化好，更有前途的。你不是喜歡寫寫畫畫嗎？到時候有了好工作，還沒有條件寫寫畫畫？」
「那我先想想吧。」曾皓敷衍道。
曾皓有時覺得他媽那做思想工作的功夫，也是懷才不遇，不然都可以當談判專家了，至少當個婦女主任是沒問題的。
要說廖老師，初二時還教過曾皓的數學，那時的廖老師年輕有為，是學校被談論最多的有才華的老師之一，他老婆卻是農村戶口，樣子一般。廖老師原先當著教導主任，因為生了兩個女兒，想生個兒子，就生了第三胎，誰知還是女兒，被處罰，撤了教導主任職務，調到村校去了，沒能教曾皓他們畢業。曾皓後來進了城讀高中，在街上踫到過廖老師兩回，廖老師說已經調回中學了。再後來就沒見過面。沒想到現在做了人大主任。這麼多年了，又只教過曾皓一年，對曾皓恐怕早就沒印象了。
廖老師的大女兒和二女兒，曾皓見過，小女兒沒見過。那時他大女兒和二女兒在鄉中心小學讀書。大女兒像廖老師，長得清秀，二女兒像她媽，矮矮胖胖。大家談論廖老師時都納悶，怎麼會找個嚴重不相般配的老婆，只有極少人知道，廖老師的老婆有個親戚在市里做事，不然，那些年計劃生育管得特嚴，都實行了連坐，廖老師超生，他又是農村窮苦家庭出身，自己沒有任何背景，哪怕再有才能，也肯定被開除了。
想到這里，曾皓心里一顫，這麼說，放在他面前供他選擇的不就是廖老師所走的路？這不成了一環套一環？
曾皓陷入了沉思。和一個半傻的聾子相處一生，這讓他不敢想象。但也不能說，這個事，對曾皓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曾皓把這事變換了角色說給劉羽听。
劉羽說︰「主要看他自己，如果根本就不能接受，那自然免談；如果有接受的可能，也不是個壞事，可以考慮，以後就安穩了。」
「假如是你，你干不干？」曾皓問。
「如果是不喜歡，我就肯定不干。」劉羽說，「但別人不一定要向我學，向我學會比較辛苦的，尤其是你曾皓，我早就提醒過你。」
劉羽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就又說︰
「曾皓，會不會是你自己啊？你不是有向玉玲了嗎？你讓人家怎麼辦？你想當負心漢？娶兩個老婆？金飯碗還沒到手就腐化了？你可要掂量掂量，哼哼。」
曾皓就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