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第六章（6）
轉眼一個半月過去，再過幾天就要吃團年飯放年假了。所里都在忙假前必須處理好的事。所長卻讓阿濤安排財務給劉羽結賬走人。
這太突然了！
所長沒說任何理由，劉羽想了想也沒想出是什麼原因。他也不想問阿濤了，走就走，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在所里的最後那天，他在網上搜了一些招聘內刊主編的信息，投了幾份簡歷出去，又去派出所旁邊的郵局寄了幾份出去，然後收拾行李，打算回家安心過了年再出來。
是柏大哥介紹他來的，他要走就得打個招呼。晚上他給柏大哥打了個電話。柏大哥說︰
「他媽的，這所長是怎麼搞的？你有沒有犯什麼大錯？」
「沒有呢，」劉羽說，「寫的材料他也滿意，沒挑什麼毛病。」
「哦，我明白了，」柏大哥想了一會，「他這是在報復我！我原先在東江鎮報社時，與他鬧過一點不愉快。都是公職上的人，經常要打交道，我們後來也沒介意，可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這家伙還記在心里，非要報一箭之仇，佔個上風不可！肯定是這個原因，不然我介紹的人，就算犯點小錯也不至于讓你走人，起碼他也會同我說聲。真是抱歉啊劉羽，你打算怎麼辦呢？有沒有什麼難處？」
劉羽坦然地說︰「沒什麼的，快過年了，我回家過了年再出來，票都托朋友幫弄到了。我現在不愁找不到工，你放心吧柏大哥。我還是很感謝你的。」
「搞得這樣真的不好意思。不過呢，從另一面講，這個寫材料其實也不是什麼好差事，寫多了，就成材料機器了，創作不出好的文學作品了，我就常常煩惱得很。好吧，你路上注意安全。」柏大哥說。
劉羽把一個裝了舊電腦、書、衣服的箱子和一個全是讀者來信的大袋子放到曾皓那里，交待他不要讓龍老師知道，就去了火車站。在候車室，劉羽收到阿濤的一條短信︰
「劉羽，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他這個人變化無常，我都經常被他狠罵，如果我不是公務員，早都離開這里了。我幫不到你，只有祝願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你們遠道而來謀生活，也不容易。阿濤。」
劉羽很感動，回復道︰
「阿濤，謝謝你。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疚。有你這幾句話我已經感到很安慰了。沒關系，我找得到好工作的，你放心。也願你工作順利，早日找到如意的女朋友。祝新年快樂，闔家安康！劉羽。」
後來大約過了半年多吧，劉羽又收到阿濤一條短信，說所長已經調走了，問他還想不想回去？劉羽沒有再去。那是後話了。
一個多月的派出所文書工作就此結束。
劉羽唯一感到遺憾的，是那天在附近逛超市，看到一本很厚的叫做《文明》的書，他翻了翻，覺得還不錯，從遠古到近代，對人類文明作了一個系統的梳理，劉羽看了看價錢，要四十多元，當時沒有買，想過些時再去買。現在很難說一定會回去買到它了。
春運還未開始，但火車站已人潮洶涌。車門太擁堵，上了車的便把窗戶打開，下面的立馬抓住上面伸下的手，拼命往上爬。那些穿高腰衣低腰褲的女孩子，上衣往上一跑，一繃，整個臀部都要全褪了出來。開車時間到了，哨子已吹得厲叫，但人還沒上完，站務人員只得趕緊幫忙托起一個個往窗戶里塞。
超重的火車一聲長鳴，載著幾千顆日積月累結滿鄉愁的心，往北飛馳，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