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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節第六十七章

文革期間,除了種點糧食解決吃飯問題外,幾乎停止了一切生產。

向新國如願以償地當上了隊長,張曉婉還是婦女主任。

但另一邊,向新國是向莊大隊的文革主任,張曉婉是副主任,相形之下,兩人都覺得後面的職位風光多了。

二年後,爸爸在母親的逼迫下娶了張曉婉,不久生下了我。婚後的媽媽對爸爸千依百順,渾沒了當姑娘時的那股子潑辣勁。

爸爸就將羅玉娟的事拋下來,勤勤懇懇掙工分養家。

文革後,生產恢復,爸爸被推為村長。

搞生產,爸爸是好手,誰都不可否認,大家也正是看中這一點才選爸爸。

向新國也曾跟爸爸競爭過,不幸敗北。

深知自己在得民心方面遠不如爸爸,因此不再跟爸爸硬抗,在村里當了個會計兼保管員,也算是子承父業。

當保管員的向新國仍不忘跟爸爸作對,暗中搗鬼,卻都被張曉婉揭穿。

向新國不敢妄動了,心里的仇恨也愈積愈深,發誓一定要做個什麼事出來。

當然,向新國心里有多大的仇恨,這些仇恨又令他干了些什麼事,爸爸自然是不知道的。

爸爸回到家里,又跟東子中月商量了一下新屋的事。

馬上要插秧了,田里的功夫一開始動手就沒有了時,師傅們也要種田。

所以要趕在插秧前做完一層鑄好平頂。

然後恐怕要到10月割完雙季稻後才能繼續做,年底搬進新屋是沒有問題的。

躺在床上,爸爸談起向新國的病,言語中不無感慨︰「時間不等人哪,小時候的伙伴一個個都走了。」

媽媽在床的那一頭嘆氣,說︰「嗯哪,一個一個的去了,同輩的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孤寂了,真快。」

老倆口沉默了,同聲嘆口氣,翻過身去,良久,才各自睡去。

幾天後的下午,爸爸正和東子中月一起幫段木匠搭木架子裝廂,好灌水泥。

王長喜派人叫爸爸去,說他爸快不行了,要見爸爸最後一面。

爸爸一听,扔下手里的活計就往向新國家跑。

房里的人都強忍著淚沒哭出聲,把爸爸讓到向新國床前。

向新國臉色帶有一股陰氣,果然時間不多了。

爸爸心里也有點悲涼的感覺,叫了聲「新國哥」後握住了向新國的一只手。

向新國已經啞了,神志還不糊涂,旁人問「你認識他嗎?他是誰?」,他嘴里一張一合的象是說「村長」。

他另一只手握著女兒杜鵑的手,見爸爸來後突然激動起來,兩只手直發抖,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杜鵑說。

杜鵑心里想,唉,爸在惦記叔那塊福地呢,不過這話可不能讓俊偉叔听到。就對向新國說道︰「爸,你放心,那方面的事我們做子女的一定辦好,你放心吧。」

向新國還是抖,心有不甘似的。

這時,劉國妹止住眼淚,說︰「國哥,你放心去吧,我會依你的意思去做的。」

向新國馬上止了顫抖,心情似乎平靜了,慢慢地閉了眼,好像睡著了。

西邊山頭,最後一抹殘陽掉了下去,晚霞如火。

按照舊俗,死了人後也要辦酒席,稱為「白喜事」,也叫「吃豆腐。」

女婿是財政部長,這「白喜事」自然也辦的風風光光。

比一般人家的紅喜事吃得還好。

白喜事也有程式,從咽下最後一口氣到堆上最後一捧土,要經過買水、洗身、裝殮、做道場、上山、埋墳等程序。

斷氣後,塞完口包錢,尸體就會被抬往堂前,下面鋪張草席,上面用黑色布或毛毯從頭到腳遮住。

躺的朝向也有講究,必須是頭朝大門腳朝後門。

這時會在死者頭前放一碗飯,筷子必須垂直插在飯碗里,這是讓鬼魂在黃泉路上吃的。

在飯碗旁邊,用一個陶缽燒些紙錢,是燒給黑白無常的,請他們一路好好照顧鬼魂。

再旁邊是一只整雞,剝光了毛翅膀夾著兩只自己的爪子坐在碗里,不知這是做什麼的。

第二天下午,哀樂隊,嗩吶一齊奏響,道士在前面開道,去就近的溪流「買水」回來給尸體洗澡。

為什麼要「買水」呢?

因為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歸陰間管,故此要用陽間的水就必須「買」。

同時也在告訴隨道士鈴聲而來的死者英靈︰你現在已經死了,安心去吧。

「不到黃河心不死」,就是指買水之前的英靈而言的,現在見了「黃河」自該隨黑白無常去陰間了。

到得溪邊,長子扔下幾個硬幣到溪里,算是買水的錢。

然後用壺裝一壺水,回來倒在盆里,裝殮的人就開始用這水給死人洗澡。

洗完澡後,有錢人家就會用絲綿將死者全身裹緊,這樣尸體就爛得慢些。

穿上壽衣戴上壽帽再穿上壽鞋後,將尸體的抬入墊好毛毯和石灰包的棺材。

石灰也可以延緩人體腐爛的速度。

有錢人家會在死者頭下放個瓷枕讓死者睡得安穩些,再在旁邊塞滿石灰包,裝殮工作算是結束。

陪葬物品也是這時候放下去的,必須要放的只有兩樣︰將一把麥秸桿編成的團扇對半剪開,一半剪成太陽的形狀放在死者右邊頭部,一半剪成月亮的形狀放在死者左邊頭部。

有什麼含意尚待考證,小子不敢胡謅。

富有人家除了這必備的兩樣外,自然還會另放許多物事,但也有規律可尋。

死者如果喜歡抽煙,就放進裝滿煙絲的煙袋和煙桿;如果死者喜歡喝酒,就放幾瓶酒和一個酒杯;要是書生秀才呢,自然是放筆墨紙硯了。

要放金銀珠寶的,便以碗盛了,放在死者腳邊,只是若干年後,被掘墓人挖了出來,那碗倒比碗里的東西值錢得多。

一切停當,合上棺蓋,卻不忙釘棺材釘。

第三天上午,棺材被抬往曬谷場,道士們開始咿咿呀呀地帶著聲調念經,就像唱歌一樣,倒也好听,只是不知道念些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念的時候出沒出過錯。

兒時的我們總覺得那是一件很神秘的事,但總是會听不多久就索然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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