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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節第六十章

那人听得腳步聲,轉過身來,果然是王長喜。

「叔,你回來了?」

「長喜,看魚溝子來了?」爸爸從口袋里拿出王長喜競選村長時分給自己的煙,抽出一支,正要遞給王長喜,卻叫王長喜推開了。

「抽我的吧。」

爸爸接過煙,就著王長喜遞過來的打火機點著了,深吸一口。

「早上我去叔家,想跟叔一起出來看看魚溝子,嬸說你來範家了,我就先到橋上等你。」

爸爸用手一指前面說︰「那走吧,去那邊看看。」

初春的魚溝子顯得很荒蕪,大片蘆葦都在去年起魚時踩進了泥里;水不深,水色略顯混濁,水面上平靜得很。

誰能想到年底這里竟會撈起幾千斤的魚呢?

爸爸熱切地望著這一大片的水域,心里久久不能平靜。

這時王長喜開口道︰「傳叔,今年你恐怕要花好多時間放在這條路上呢,當然,我有空也會常來走走。」

「這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這里的。夏天毒魚的多,到時我搭個棚在這里守。」

「那不用了吧,夏天蚊子多,哪能睡得著?白天來就行。」

「沒關系,用稻草薰,蚊子就跑了。」跟著王長喜告訴爸爸,3天後縣里領導來,要爸爸到時準備一下,爸爸忙連聲稱是。

魚溝子雖長,但真正能藏魚的地方也只有三十來丈長的水域。這里十多丈寬,一到夏天,兩邊都長滿了蘆葦和菱角,還有「雞頭」,也就是「芡」,底下還有許多藻類。

水草豐富,淨化能力強,所以這里除了春季,水都是清潔透明的,能見度很高。

爸爸正想象年底起魚的熱鬧景象呢,王長喜問道︰「叔,你有沒有听到有人在叫我?」

爸爸一怔,他沒听清王長喜說什麼。

「好像有人在叫我。」王長喜說完轉頭四顧。

「長喜,長喜,快回來,你爸又發病了!」

這回爸爸也听見了,是烏潔的聲音,從一座山後傳來。

不久人影一晃,烏潔從山後轉了出來。

王長喜嘟囔一聲︰「又發病了?」

旋即對爸爸說︰「傳叔,我回了,你是再看看還是一起回?」

「一起回吧。」

烏潔氣喘吁吁跑來,有點接不上氣︰「你爸……你爸,病又犯了。叔,你,你也一起去,去看看吧。」

王長喜心疼老婆,皺了皺眉頭︰「跑那麼快干嘛?反正是老毛病。那東西吃了嗎?」

烏潔望了一眼爸爸,轉過身來往回走,一邊回答說︰「昨天吃了一半,還剩一半,這次情形有點不一樣。」

爸爸奇怪了,「那東西」是什麼東西?烏潔見他在還不願說呢。

「這回厲害了?」

烏潔嗯了一聲︰「以前只是身體虛弱,這回卻暈倒了,現在正躺在床上。」

「叫醫師了沒有?」

「陳桂去了,現在可能還在。」

王長喜加快了腳步,回頭對烏潔說︰「我趕過去,你慢慢走,也不急在一時。」

又對爸爸說︰「叔,你等會跟烏潔一起去我爸那看一下吧。」

說完小跑著去了。

向新國住的是老屋。

剛進大門爸爸就聞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似乎帶點甜香,又似乎有點腥味。右面正房傳來幾個人談話的聲音,爸爸心里奇怪著那股味道,一面跟著烏潔進了正房。

醫師陳桂正整理藥箱,王長喜在勸正在流淚的老娘,向保國和他老婆何巧音也到了,向保國的兩個兒子和王長喜的女兒、兒子也都在,一個個伸著小腦袋,望著沉睡的爺爺。

到躺在床上的向新國,爸爸暗暗在心里嘆了聲時光不等人。

想當年,向新國當會計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活蹦亂跳的?

老跟自己唱反調,可如今……

陳桂收好藥箱對劉國妹說︰「等會醒了就讓他把那胞衣吃了,看會不會有用。要是還有什麼事,再到我家去叫我。」

胞衣?那可是人的胞盤啊,也能吃了治病?

爸爸駭然了,幸虧沒有在臉上露出來。

「唉……」向新國長嘆一口氣醒了過來,好像如釋重負似的。

何巧音馬上到廚房盛來一碗暗紅色的東西,與此同時,爸爸先前聞到的那股氣味也進到房里來。

「原來這就是胎盤的氣味,還煮熟了。」爸爸望了一眼那黑紅帶綠的東西,幾乎要嘔。

烏潔趕緊上前幫忙喂,向新國皺著眉頭,吃得很痛苦的樣子。

見沒什麼事,爸爸打了聲招呼,回了家,路上還一直想吐。

中午開會時,個家便紛紛上報自家的方案,敢丟下田去礦場的不多,大部分還是走原來的老路子。

因此給人承包的田也不多,賴瘌痢他們一伙只包到了70畝田,嵩山嶺也僅此一伙承包田的。

爸爸也走的是老路子,向王長喜上報完後又問他爸的病好些沒,王長喜只搖搖頭,就又和別人商議事情去了。

晚上,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商量,二伯說磚已經說好,到時用車去拖就是,質量不錯,有好多鐵斑。

爸爸也說鎮上水泥談妥了,鋼筋只有普通的,螺紋鋼沒有了,店主保證幾天內一定到貨。

跟著,爸爸又說了段木匠那得來的消息,說可能也會罰款。

大家听了有點擔心,二伯馬上說罰款就罰款,總不會像罰計劃生育那樣罰上萬塊錢吧?

而且又不是我們一家,要罰都罰。

全家表示贊同,于是又高興起來。

考慮到縣里馬上要來人了,全家又商量了一下要買些什麼菜,辦幾桌酒,每桌多少盤等等,但到後來發現很難安排,縣里要來多少人不清楚,村委陪同的有幾個人也不知道,看來要等縣領導來了後才能決定。

最要緊的是明天要開工,爸爸又分派東子和我各自找同村有往來的幫忙。

這種幫忙純粹是義務性的,只要管好飯和煙,以及點心。

這也是當地的一項土規矩——拆屋做屋送葬婚娶都要大量人力,一家是做不了的。

這時可以找同族或同村勞力幫忙,一般都是做一兩個夫,多了就不叫幫忙而是工作了,那是要算工錢的。

這種人生大事每家都要做的,今天我幫你,明天你也幫我,也可以說是環境造就的自發的「宏觀調控」或者「資源配置」吧。

第二天一早,媽媽就做好了一大鍋稀飯,擺了兩桌子的菜,就等師傅和幫工的來,吃了好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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