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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水流沙第一部第八卷第二章

第2節水流沙第一部第八卷第二章

第二章

曾經的川東農村,婚姻都是經媒婆穿針引線,遵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習俗。即使是男女雙方自己看上,也自己願意。也還得有媒人從中周旋,方能算明媒正娶。

如果有姑娘私自和男人好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行為,究其因由缺乏家教,延伸出道德作風敗壞。如男女約會被抓住現行,不自然的就和流氓破鞋掛上了鉤,就會被當成壞分子游街批斗。

被游街批斗的女人從此成壞分子,流言會像風一樣在鄉間流傳,從此連累家人臉面盡失。

這是人們墨守的陳規陋習,是誰也不敢超越的雷區。盛成美在石雲緣的床下搜出了情書,這還了得。盛月橋恨不得把石雲緣和石雲情整死,不整死也讓她月兌層皮。誰知盛成厚硬是把姐妹倆放出了編織口袋,還說什麼他沒有人性,把親生女兒當階級敵人整,氣得盛月橋七竅生煙。

幾個子女中,他覺得還是盛成美听話、懂事、乖。從身上模出兩元錢給她說︰「去買幾尺花布做花衣服。」盛成美歡天喜地正要走。盛月橋問她道︰「你真不曉得那信是哪個寫給你妹的?」盛成美說︰「我真不曉得是哪個寫的。」

盛月橋惡狠狠地說︰「找出來老子一定要狠實整他龜兒。」又對盛成美說︰「你給我盯到點,找出是哪個人寫的信,我再給你五元錢買衣服。」

盛成美尋常很難得到零花錢。除非父親高興,偶爾賞你幾毛錢,給她兩元錢?那可是破天荒的。盛成美長這麼大,身上從來沒有揣過五元錢。有了五元錢,就可以縫制一套新衣服了。這獎賞優厚,很有些誘惑人。盛成美開始找尋起寫信的人來。

要找尋出寫信的人,只有跟蹤兩個妹妹,她斷定信是寫給石雲緣的,因此就把石雲緣當成了目標。在嚴進林家里,見石雲緣跟隨喝醉酒的石雲飛,便躡手躡腳的跟在後面,直到洞外。

當石雲緣把石雲飛的衣服月兌下來烘烤時,就想即刻跑回去向父親告密,可又怕人家把衣服烤干了走了,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場。

父親要的是她們耍朋友的真憑實據。只要能抓住她們耍朋友的真憑實據,不愁得不到那五元錢。後見石雲飛把石雲緣擁進懷里,這才趕緊跑回家報信。

听說石雲緣打起光條條在石洞里偷人,盛月橋雖然惱怒,但也有些幸災樂禍。心想你盛成厚幫到死鬼女說我沒有人性,下黑手整她。現在她居然在山洞里偷人,這回看你忍的下這口氣不。立馬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盛成厚。

年輕的民兵營長,听說妹妹在岩洞里偷人,腦殼一下脹滿了,「這個妹妹,怎麼在岩洞里偷起人來?」

常言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遠香近臭,盛成厚兒時,目睹姨媽抱走的妹妹,因而時常牽掛于心,時常往姨媽家跑。因妹妹的關系,和姨媽家的關系都良好。知道母親把妹妹許配給表弟當媳婦,以前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

可如今聯系到了階級和階級斗爭,也許這事就不能成了。誰知妹妹和表弟在岩洞中干出事來了.這事怎麼處置,盛成厚感覺棘手了,情急之下還真就束手無策。

想不出辦法的盛成厚就在屋中轉圈,盛成秀見大哥在屋中轉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問︰「你在屋子里轉圈圈干啥子?」盛成厚見了盛成秀,突然腦袋就開竅了,也不轉圈了。連忙叫上幾個民兵,匆匆往牛市堡下的岩洞趕去。

石雲飛和石雲緣被堵在岩洞口。盛成厚正要開口詢問,盛月橋搶先氣勢洶洶地吼︰「你們在洞里做啥子?」石雲緣低垂著頭,低低的聲音說︰「我們沒有做啥子?」石雲飛說︰「反正我們沒有做違法的事情。」

洞里幾個民兵打著電筒搜查,突然一人大聲吼叫︰「快點來看喲,這里有一灘精水。」人群蜂擁進洞去看稀奇。盛成龍悄悄走近石雲飛身邊,輕聲說︰「你快點跑吧。」石雲飛說︰「我不走,我走了你姐啷格辦?」

凡是結了婚的男人都看的出來,那稻草叢里引來螞蟻的液狀物,是男人的。盛成厚一句話不說轉身走出洞子,輕聲說石雲緣︰「妹兒耶,你啷格整出這樣的事情來哦,這叫我……叫我啷格說……」盛月橋此刻卻冷笑起來,話意還有幾分幽默,說︰「啷格說,公事公辦哦。」

說完話抓起牛鼻繩就來捆石雲緣。盛成厚搖頭嘆了口氣,對民兵說︰「把男的抓到大隊部去關起,女的我老漢自己帶回家去處理。」民兵們听營長的,用牛鼻繩把石雲飛捆了一個結結實實。一個民兵對盛月橋說︰「貧協主席,這個崽兒逮到大隊去關起,明天你再給他兩個算賬。」

盛成厚雖然腦殼笨,急中生智還真讓他想出了一個辦法,可這辦法能不能行得通,他還沒有理出一個頭緒,他不能把他的想法公諸于眾,到底怎麼處置妹妹和石雲飛,還得斟酌。石雲飛被押往大隊部,石雲緣被盛月橋喊民兵捆起,自己把女兒推搡著往家里弄。

盛成厚按照自己的思路,覺得要處理好這件事,自己先去找陳萬興模點底來,于是獨自去尋陳萬興。

走進家門。盛月橋就迫不及待的審問起石雲緣來。「這回你該說實話了吧,以前那信是哪個寫給你的?是不是石雲飛寫給你的?」石雲緣不開腔,沉默著什麼話也不說。盛月橋找來一根竹棒,一下接一下的打在石雲緣身上。石雲緣也不喊,也不叫,也不說話。盛月橋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打人的動作慢了些,但還是一下接一下的抽打著,還是打一下問一句︰「你格老子不說實話,你默到老子不敢打你,生的時候就沒打算要你,你怕老子打不死你龜兒……」

盛成龍見打得這麼厲害。走上前來說︰「爸爸。別打姐姐了嗎,她也沒有做什麼壞事情。」盛月橋怒火中燒,說︰「沒有做什麼壞事情?這偷人還不是壞事情麼?格老子地主家里的娃兒,全都教壞了。」盛成秀說︰「都是我們當姐姐的沒有看管好她,你別生氣,別氣壞了身子。」

吳嗣珍說︰「你打幾下就算了嘛,何必把她往死里打。」盛月橋說︰「都是你狗日的去把她弄回來,惹得老子丟人現眼。」石雲情說︰「我不相信你不老……」

盛月橋暴跳如雷,抓起竹棒去打石雲情。盛成龍疾步上前擋在石雲情前邊說︰「大雙姐姐又沒有惹你。」盛成龍抓住竹棒死死不松手。盛月橋在屋里轉了一圈,沒有找見稱手的竹棒之類的東西。吳嗣珍說︰「你打幾下合適了嗎,這里又不是白宮館,渣滓洞,她真是階級敵人麼。」

盛月橋說︰「老子就是要像整階級敵人一樣的整她,一天到晚扯稱腳桿到處亂跑。老子不讓她長點記心,她是不曉得天高地厚的。」盛月橋在屋里轉了一陣,不知道他想找什麼,後來拿出一把剪刀,家里的人不知道他拿剪刀來干什麼。以為他是找來給石雲緣剪斷繩子的,心里還松了一口氣。

誰知他來到石雲緣身邊,拿起石雲緣的赤腳,用剪刀一下接一下的扎在石雲緣光著的腳板上,扎一下還罵一句︰「你狗日的跑去偷人!你狗日的跑去偷人!……」石雲緣的雙手被反綁著,毫無反抗能力。鮮血像泉水般涌出,盛月橋毫不手軟地扎一下,罵一句︰「看你還去不去偷人!……」扎一下再罵一句︰「看你還去不去偷人!……」這只腳扎了十幾下,又抓起另一只腳繼續扎……

在場的人驚呆了,盛成秀和吳嗣珍看著汩汩流出的鮮血,軟軟地癱倒在地上,即刻昏了過去。盛月橋轉身端來鹽罐,抓出兩把鹽抹在石雲緣血淋淋的腳上。石雲緣忍受著劇烈的痛疼,緊緊咬著嘴唇,一縷血絲從嘴角溢出。

盛月橋舉起剪刀又往石雲緣腳上扎,同時口里說︰「老子把鹽給你捅進去,看你灠起痛不痛,不然你難長記心。」

盛成龍撲上去,拉住盛月橋拿剪刀的手,說︰「爸爸,求求你,別奪了……」

盛成美撲上去,跪在盛月橋面前說︰「爸爸,別奪了,那五元錢我不要了。」

石雲情撲上去,拉住盛月橋抓著剪刀的手,眼里流著淚水,說︰「爸爸,別奪了,我也是地主家出來的,要奪就奪我吧。」

這是石雲情,第一次第一聲,在情急之下喊出的爸爸,她想用親情阻止這血腥的暴行。盛月橋頭也沒回,一點也沒有停手的意思。

石雲緣咬著牙說︰「妹妹,別求他,讓他奪死了算了。」說完,她閉上了眼楮,淚水從她的眼角溢出。

盛成龍見這麼多人,苦勸盛月橋不听。怒火突地從心里冒起,呼地一下,從身上模出一支鐵絲纏的火藥槍,指著盛月橋說︰「你還是人不是人?再不停手!別怪我不認你!你敢再用剪刀奪!我就開槍!」

盛月橋愣住了,氣的臉青面黑,嘴唇顫動著說不出話來。

正此時,盛成厚回來了。見此狀況趕緊上前,攔住盛成龍說︰「你可不能開槍呵,有啥子好好說。」

盛成龍說︰「你看老漢,拿剪刀奪腳板,你看他還是人不是人。」

盛月橋說︰「狗日的,反了反了,敢拿槍打老子……」

盛成厚轉臉看著盛月橋,面帶慍色。

盛月橋卻先嚷了起來說︰「莫必你也要幫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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