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第43章少女心事
兩個人從小山梁穿過墳場，翻過東山，又順著山溝走了將近兩華里，越過一道山梁，眼前展現一帶長滿灌木的小山。肖湘指著對面的灌木叢歡快地說，這種柴最好，只是前幾年有人在這一帶看到過豹子，就再沒人敢來了。白明馬上警覺起來，說，寧可信其有，還是小心點好。隨即看著肖湘，認真地說，我倆來個分工合作，我去砍柴，你在下邊碼柴，一邊看動靜。
白明站在一座小山下面觀察了一會兒，選了一片雜草較少的地方，爬上去掄刀猛砍，不時碼成小捆，將它們扔到下邊的平地上。肖湘一面環顧，一面碼柴，不到一個小時，便碼好了四大擔柴。「好了！」肖湘快活地大叫。在教他捆柴時，肖湘也不忘警惕地觀察四周。白明見她那麼小心，笑著說︰「也不要太緊張，小心嚇出病來！」肖湘道︰「小心行得萬年船！」柴很快捆好了，肖湘提議道︰「休息一下再走不遲，我有些累了。」說著一坐在地上，拍拍草地，笑著說︰「請坐！」白明也感到有些累了，便在她對面坐下來。四周全是長滿灌木的小山包，地上滿是枯黃厚實的細葉結縷草，連一只小螞蟻都沒有，也沒有鳥鳴聲——一切都了無生氣。白明找不到話題，只好抬頭看天空。天空布滿了暗灰的雲層，凝滯而晦澀，讓人感到壓抑。看來要變天了，他想。肖湘望著他英俊的臉龐，不禁有些心猿意馬︰「明哥哥，我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呢。」白明見她滿臉難為情的樣子，笑著說︰「幫得到的事盡管說。」「就是……」肖湘看了白明一眼，低下頭，輕聲說，「有時上課我看著你就走神，怎麼辦呢？」白明听了一愣，沒想到肖湘會說這個。想了片刻，他裝出不經意的樣子，笑著說︰「首先，你可以問一下自己，那些想法到底對不對？接下來，你可以嘗試轉移注意力，不要老往一個方向想，只想課堂上的問題，就不會走神了。」他小心地措辭，有意不挑明。肖湘低著頭想了片刻，眼圈開始發紅。白明知道她心里難過，又不好去安慰她，就仰頭看天空。看來真的要變天了，他想。「我只要你抱抱就好，我不會為難你的！」肖湘忽然大聲說，把他嚇了一跳。想起那天在山上的情景，他突然意識到，有些話是不得不說的。生硬地拒絕，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所以，肖湘過來的時候，他就像那天一樣，讓她躺在懷里。「肖湘，我們注定只能做兄妹的，我和梅子就要訂婚了。我要謝謝你對我好，我是把你當朋友當妹妹看的。」他誠懇地說。「我也這麼想，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肖湘無奈地說，「我該怎麼辦？」也難怪她，生活中同齡的異性本來就少，一旦突然闖入一個，就想拼命抓住，許多女孩子都會這樣的。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生活中總會有幸運的武大郎。當然，白明絕對不是。可是他不會明白，肖湘已被**之火燒暈了頭，她必須躺在他的懷里才能得到救治。如果有一只豹子突然來襲，我能不能斗過它？白明看著懷里的肖湘，竟然冒出這樣一個奇怪的念頭來。肖湘不是豹子，他對她，卻似乎無計可施。她單薄的身子輕飄飄的，領口居然還散發出一股濃濃的女乃腥味，這更令他無法理解。嘩啦啦啦——突然，不遠處傳來什麼動物踩動樹葉撞擊樹叢的響聲，還伴隨著怪怪的吞噬聲。白明的心一下子吊到半空，下意識地抓起地上的柴刀。肖湘扭頭看了他一眼，馬上把臉埋進他的懷里。「有什麼聲音呢，你听！」白明有些不安地說。肖湘頭也不抬︰「豪豬在咬山鼠呢。」隨即拿過他手里的柴刀丟到一旁，拉過他的手，握住。白明將信將疑，依舊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你真好！」過了許久，肖湘終于說，「這也是我喜歡你的一個原因，要是你要了我，說不定我早就逃開了。」隨即站起來，伸手撥掉他頭上的樹葉。他緊繃的心，終于松弛下來。兩個人采用老鼠搬家的辦法，互相照應著把柴運到溪邊，終究沒有豹子來襲。白明看看天空，提議道︰「要是明天不下雨，我們再去砍四擔柴！」肖湘笑道︰「每戶人家最多允許在家里藏三擔柴的，你們家里好像還有一擔多呢！」白明本想給八阿公砍兩擔回去，听了這話心想還是先看看再說，就問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定。肖湘說，這得從四十年前說起。原來，白家莊本是一個大莊院，都是清一色的雙層大木房。那年秋天，莊里的青壯年都下地去了，有戶人家裝了半籮筐木炭靠牆存放，沒想到木炭並未完全熄滅，被風一吹，竟復燃起來，並且很快燃著了木壁，沒多久，整個莊院都著火了。等下地的人趕回來，只剩揪心嚎哭的份。據說，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將存糧細軟燒了個精光。許多人家從此外出討米逃荒，再也沒回來。沒走的後來在一名經商的族人幫助下，才重建了白家莊。打那時起，莊里就規定，每家所藏的柴禾不得超過三擔。白家莊竟然遭受過如此慘痛的劫難！白明不禁唏噓不已。心想家家屋邊建有一個大水池，想必也與此有關。遠望炊煙繚繞的白家莊，心里竟生出一種莫名的傷感。正要提議回莊，肖湘拍手道︰「援兵來了。」只見白梅和芳芳快步奔出莊來，他們趕緊挑起柴禾，一路小跑往莊上趕。白梅迎上來看了看柴擔，大吃一驚，責備肖湘道︰「懵婆！你怎麼領著哥哥去那種地方打柴？」一面去接白明的柴擔。白明道︰「還是我挑回去妥當，看你昨晚那個樣子，恐怕是不能挑擔的！」白梅笑著說︰「今天不礙事，明天怕是不行了！」白明道︰「不重呢，走吧，好妹妹！」看到芳芳在一旁偷笑，便問她晚上睡得可好。肖湘把柴擔往路旁一靠，賭氣說︰「等你們兩口子爭清楚了再走不遲！」芳芳對白明笑了笑，看著肖湘說︰「讓我試試！」肖湘道︰「拜托！還是我自己來！弄不好把我的柴擔摔到溪溝里去了，魚是不吃的，把人摔壞了那可賠不起！」芳芳面子上掛不住，不信自己挑不動，去奪肖湘的柴擔。肖湘只好讓她去挑。可憐芳芳從未挑過重擔，縱然從小習武，柴擔到了她肩上，也頓時感覺有千斤重。偏偏她又是那種逞強好勝的女孩，拼了小命咬牙踉踉蹌蹌往前挪，好不容易走了幾十米，腳下一滑前邊那捆柴滑月兌，骨碌碌真滾到溪里去了。好在她動作快，一個旋身，沒有栽下去。肖湘趕緊撲上去抱住她，白梅則奔過去拉住另一捆柴。白明放好柴擔，安慰芳芳道︰「我下去弄上來好了。」隨即月兌掉鞋襪下到水里，把那捆柴禾拖上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