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第10章初見白梅
下午三點,破吉普在一個山路口停下來,一位手持扁擔的姑娘已在那里等著。浪客中文網兩只碩大的籮筐躺在旁邊的草地上。老王沖她大喊︰「小妹妹,你就是白梅嗎?」那個叫白梅的姑娘趕緊跑過來,站在幾米開外有些拘謹地微笑著。
白明打量著這個叫白梅的妹妹︰一米六多的個頭,身著魚白色的確良衣褲,左胸繡有一朵梅花,膚色微黑泛著紅潤,兩條烏黑的辮子襯著一張秀氣的臉。陽光從她身後的樹叢間傾瀉下來,將她裹在一層漾動著的神秘的金色光暈里,以至于她那靈動而美麗的眼楮中,透著一種捉模不透的意味。見白明在看她,靦腆地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一口白玉般整齊的牙,甜甜地叫道︰「哥!」又轉向老王︰「伯,辛苦您啦!」老王答應一聲,跳下車幫助卸下行李,隨即轉身上車,揮了一下手,掉頭一溜煙消失在山坳邊。
白梅好奇地打量著白明,小嘴微張。她暗暗吃驚,眼前這個名叫白明的哥哥竟然是那麼地面熟!——烏黑發亮的頭發,明淨寬闊的前額,居然有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眼楮!眉宇間粗看英氣逼人,細看之下卻又不乏靈秀,俊朗的臉上透著一絲稚氣。見白梅看著他,白明不禁笑了一下。那兩顆漂亮的小虎牙,又讓白梅一愣︰自己分明是見過他的!再看他的臉,有如雲彩的陰影在草地上掠過——他的臉上,居然浮著一層淡淡的憂郁!白梅的心弦,仿佛被輕輕地一撥,她立刻有些慌亂了,趕緊低下頭,輕聲說︰「我們走吧?」
白梅挑著行李走在前邊,白明疾步才能跟上,順著山路,直奔白家莊而去。白明幾次要去搶擔子,白梅堅決不讓,他只好作罷。雖是晚秋,兩岸的梯田空蕩蕩的,枯黃一片,較其父母當年歸鄉時,卻完全是兩種心境。在他眼里,這里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可以說,初到故鄉時,白明的感覺是愉悅而新奇的。遠處的山巒間,雲生之處,不時飄過來一兩句歌兒——高亢綿長,隱隱約約。
登上小山梁,在白明感到眼前一亮之際,白梅放下擔子,掏出一只懷表看了一眼,隨即把扁擔橫在籮筐上,示意他坐。
「喏,那就是我們的莊子。」白明正在默嘆,白梅語帶驕傲地說。
「餓了吧?」白梅彎腰從籮筐里取出一個鼓鼓的布包,遞給白明,歉意地說,「光顧趕路,看我,把這個忘了。」
白明打開布包,見是一些黃澄澄小蘿卜狀的吃食,煞是誘人,忙伸手拈了一根塞進嘴里,感覺甜甜的不松不軟有點兒嚼勁,便又拈了一根,心想白梅也餓了,就把布包遞回去。白梅不接,拈了一根,慢慢地咬著吃。
「紅薯干,我們這里的特產。」見白明探詢地看著自己,白梅解釋道。
白明忙從挎包里找出那兩個大紅薯,遞給白梅。白梅看了一眼,笑著說︰「涼了呢,先放到一邊吧。」這時,山坳里傳出的歌聲更嘹亮了,每一句都拖得老長老長,用當地的土話唱的。白明不明其意,只覺得好听,忍不住問︰「什麼歌呢?你會唱吧?」
白梅飛紅了臉,低下頭小聲說︰「是……情歌呢。」
白明見她紅臉了,猜想歌詞一定婬艷,也就不再追問。其實唱歌的已換過幾曲了,那詞也只不過露骨些罷了。前二句是︰
郎(哎)在(呀)對門(啦)高山(噢)(那個)打鳥玩(耶),姐在(咯個)河(噢)邊()(哎耶)洗(耶)(噢)菜(哦)。
——與現在公開演唱的相比,不但多出許多詞綴,曲調也大相徑庭。
白梅又看了一眼懷表,猶疑地望望遠處的莊子,站起來,催白明趕路。
白明趕忙去搶擔子。白梅拗不過,只得依了他。
扁擔一到肩上,白明頓時感到好沉,壓得肩膀生痛,不由得縮頭聳肩。從小就跟外祖父習武,他素來自信力氣挺大的,沒想到連一副行李都挑不動。
白梅見狀咯咯笑道︰「快放下吧,看你挑擔的樣子,不要惹人笑話。」白明面子上放不下,逞強挑了一段路,終于撐不住,讓白梅接過擔子。看著白梅在前邊健步如飛,他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