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羅舞陽听此,卻絲毫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
對方雖然是一位準王,但在宗門之內,地位卻遠不及他的,他自有無視的資格。
落雁宗那位準王見此,臉色不由陰沉了一下,但此時,忽然的,巨鐘沉浮,炫虹一聲長嘯,黑白長劍一抖,無數道黑白劍氣已經是直接斬來了,在心底大罵了一聲後,這才不得不趕緊回防。
「丁兄,都到了這節骨眼上,你難道還不現身嗎?」終于,羅舞陽開口了,他並不知道丁幽在哪里,但卻總能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的身旁,準備隨時給予自己必殺的一擊,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忌憚,丁幽不現身,他根本不敢有其他的任何動作,只要自己稍微松懈一下,迎接自己的,就是死亡。
敖烈將寬大長劍緊緊握著,他自然也跟羅舞陽一樣,丁幽不出手,他是不會出手的,而他此時神色緩和,似乎一點著急的意思也沒有,因為他已經得到了快字訣,此行最大的目標都已經完成了,那邊的巨鐘雖然也是一件神兵,但以裂天劍宗之底蘊,又怎麼會缺少神兵的,因此,落魂鐘對他並沒有多少誘惑力。
羅舞陽的聲音傳出,但場中除了遠方不停的打斗聲外,卻並沒有絲毫的回音傳來,這不禁讓得這些西北英杰大感郁悶和憋屈了。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丁幽,你可敢跟我一戰,我十招之內必取你首級。」這是一個古老世家的青年,面目相當英俊,此時見丁幽遲遲不現,再看了看遠方的巨鐘爭奪,心下有些著急了。
那邊,七八個準王共同爭搶一個巨鐘,每當一人想要靠近巨鐘之時,其他人必然向巨鐘打出一道劍氣,而巨鐘立時跟著晃動,傳出「咚咚」的聲響,音波一散,這些人便不得不迅速倒退了。
而如此一來,這七八人倒是誰也奈何不了誰了,因此,這才互下狠手起來。
七八位準王,實力自然是有強有弱,強的支撐了下來,而弱的,似乎快撐不多久了,畢竟都打了這麼長時間,他們的真氣已經消耗不少了。
而剛才說話的青年,他所看到的,便是自家的那位準王已經露出了即將落敗的跡象,這才不得不沖著丁幽狠狠的說道。
神兵,對于一個宗門來說,那價值實在是太大了,即便是十大宗門,古老世家,也視為珍寶。
當然,其中的幾個如裂天劍宗一樣的變態除外。
羅舞陽見此,嘴角微微一笑,有人先一步耐不住的站了出來,這自然正合他心意,只要丁幽一現身,他便不再畏懼,因為現了身的殺手本身就不值得畏懼的,盡管丁幽是個異類,但他自己也不是一般人呢,他在心中這般想到。
「丁幽,你還要忍到幾時,難道就想這麼跟我們耗下去嗎?」青年憤怒而道。
場中沒有別的聲音。
「殺手世家丁家的幾個老東西就是這麼教你的嗎?」青年繼續怒罵。
然而場中依然沒有別的聲音傳出。
「##¥**,丁幽,你要是敢出來,老子讓人三十招,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東西。」青年還在怒罵
他似乎越說越激動了。
「也對,你本就不是什麼東西,哈哈……哈哈……」
青年的臉色顯得有些猙獰了,就連他那握著長劍的手,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哈哈,殺手不是東西,哈哈……」青年還在笑,握著長劍的手,顫抖得更加明顯了。
但忽然,敖烈將目光從他那收回了。
「錚……」
無聲無息,並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但那一聲「錚」的輕鳴,卻像是在這數人的心間響起的一般。
「哈哈……哈哈,殺手不是東西啊……」
青年還在笑,但下一刻,卻戛然而止了,他的頭顱已經是飛了出去,大笑的嘴還在那飛出的頭顱中傳出慘叫的聲音。
這是怎樣的景象,這是怎樣的手段,一劍如此,竟駭然如斯!
其余幾個頂尖青年見了這麼一幕,不由的驚呆了,那可是與他們一樣的杰出青年啊,同樣身為王者接班人啊,卻這樣,就這樣輕易的被那個眼前的黑袍男子一劍斬殺。
羅舞陽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面對丁幽之時,他不由的更加凝重了幾分。
即便,眼前的丁幽已經顯出了身形。
敖烈早已將目光從青年那里收了回來,就在青年雙手顫抖的一瞬間,他收了回來,因為他已經知道,那一個瞬間,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對死人向來都沒什麼興趣的。
而此時,黑袍男子的身影已經顯出了,他淡淡的看著場中,猶豫了一下,冷笑了一聲,身子就要一動,似乎想繼續將掩藏起來,因為他發現了一絲危機,以往的他,就算現出身影,也足可無懼的,但不知為何,今天這一次卻是有點不同。
此時的他,竟有些急迫的想趕緊將自己隱伏起來。
但忽然,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出了。
「你最好不要動?」
「哦?」說話之人竟然是敖烈,丁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的身子也果然止住了。
「露出身形的你,在我面前,就是一個死人。」敖烈平平淡淡的說道,就像是在說著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
但這話一出,丁幽的瞳孔不由一縮了。
他早已感應到了,像他這種無數次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對于危險,有著比任何人都還要靈敏的嗅覺。
敖烈的聲音平淡,但他卻也知道,這個人已經動了殺意。
記得初見之時,他並沒有動殺意的,否則就在那時候自己就應該察覺出這個人有多危險了。
他竟然隱藏得比自己還深?
不,這不可能,丁幽在心里嗤之以鼻的冷笑了起來,沒人會比自己更懂得隱藏的,這應該本就是他的一種氣度,一種行事風格而已。
但,此時,似乎也不怎麼妙啊?
「唉,可惜,可惜……」忽然,丁幽嘆息了起來。
「哦?可惜,可惜什麼?」這一次,輪到敖烈略帶驚訝了。
「可惜我剛才殺錯了人。」丁幽道。
「殺錯了人,嘿嘿,不見得,這不過是他自己找死而已,你殺了他並沒什麼稀奇的。」敖烈似乎將生命看得極淡,別人的生死在他眼里,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波動。
「不,正因為他找死,才不值得我出手殺他的,我原本以為這里的人殺了誰都無所謂,于我來說,都沒多大差別的。」丁幽道。
「哦,那現在呢?」敖烈道。
丁幽道︰「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殺錯了。」
敖烈道︰「那你覺得你應該殺誰?」
「殺你。」丁幽道。
平平淡淡的兩個字,就這麼輕易的從他嘴里吐了出來。
「殺我,呵呵,只怕你還沒這個把握吧。」敖烈聞言,古井無波的臉色不由的變了變,但卻僅僅是一閃即逝而已,馬上又恢復了過來,平平淡淡的說道。
「嘿嘿,有的,若是在剛才,我隱伏于暗中,在那時出手的話,即便你沒有露出破綻,我依然有六七分的把握殺了你。」丁幽像是極為傲然的冷笑了一聲道。
但不知為何,他目光之中,卻像是連一絲漣漪都生不起的死水一樣。
那里面所有的,只有平靜,除此之外,再無他物了。
敖烈听了這話,目光不由深深的一變,但臉色卻極為平靜,忽然,他冷笑了一聲道︰「但現在你已經是站在了這里,我要是出手的話,卻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殺了你。」
此話一出,輪到丁幽瞳孔一縮了,而臉色卻一成不變,忽然,他道︰「十成,這不可能,你只有八成而已。」
「八成?哦,這是為何?」敖烈再次驚訝了。
「因為你雖然動了殺意,但卻並沒有非殺我不可的理由,所以,這自然要減去一成的把握。」丁幽道。
「哦?」敖烈驚訝,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丁幽繼續道︰「另外,你殺我並不會對你有好處的,相反,嘿嘿,你若是不殺我,對你的好處才是最大的。」
「哦?」敖烈听此,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呵呵,看你這樣子,我想我又有幾成活命的把握了。」丁幽忽然輕笑道,但雙手卻緊繃著。
「說吧,你能給我什麼好處,若是無法讓我動心,我依然會出手的,而且,我現在已經找到非殺你不可的理由了。」敖烈道。
「哦,這是什麼?」丁幽詫異了一下,問道。
「你太危險了,不僅隱伏于暗中的時候危險,就連現身之後也同樣危險。你這種人要是不死,我怎麼可能活得心安?」敖烈道。
「呵呵……」丁幽苦笑,他發現在這時候自己除了苦笑似乎並沒有別的好辦法了。
而笑了兩下,他才道︰「我能給你的好處很簡單,那就是這里的一切,全都是你的。」
說著這話時,他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種傲然之色。
此話一出,羅舞陽、至尊子、天蠶子等人紛紛臉色大變了,就在剛才,他們靜靜的觀看者敖烈和丁幽的對話而不語,而對方,也像是當他們不存在一樣,自顧自的說著,但現在,隨著丁幽此話的傳出,這幾人都像是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片鐵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