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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得貴子

白玉霜安慰道︰「飛揚,世事難測,說不定你的武功明日便可恢復。」

「談何容易!」楊飛打起精神,強笑道︰「反正半年前小弟也是武功平平,大不了重新來過,再練便是。」

慕容平沉吟道︰「本府的藏珍閣內有不少強身健體,增加功力的靈藥,明日為兄便取來讓楊兄弟服食,看看可有效果。」

楊飛先是一喜,又是一悲,搖頭道︰「大哥美意,小弟感激不盡,我自己知自家事,就算如此,也非易事,不必浪費靈藥了。」

慕容平想了一想,又道︰「為兄與南宮世家的南宮逸有數面之緣,他醫術高明,乃醫林三英之一,刻下正在江南,為兄這就前去請他為楊兄弟醫治,或許他會有醫治良策。」

楊飛心中一動,張了張嘴,卻未說話。

白玉霜看出端倪,笑道︰「呆子,不必你去請,你只須說飛揚在此,那南宮逸便會趕來慕容山莊。」

慕容平訝然道︰「難道楊兄弟和他是舊識。」

白玉霜道︰「不但是舊識,還是親戚,飛揚與南宮世家的三小姐南宮燕可是夫妻。」

慕容平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南宮逸年前大婚,為兄前去觀禮,便見這位三小姐身懷有孕,卻未曾听說她成親的消息,原來是楊兄弟的手筆。」

楊飛老臉通紅,追問道︰「大哥,小弟已有數月未曾見她,她情形可好?」

慕容平道︰「那位三小姐雖然看起來面帶愁意,心懷怨懟,可是珠圓玉潤,精神尚佳,決無不妥,楊兄弟,你放心好了。」

「那可太好了,多謝大哥相告!」楊飛聞得此言,放下心來,不禁暗暗納悶︰為何李慶跟他說南宮燕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慕容平道︰「兄弟若是掛念那位三小姐,不如為兄明日去請南宮二公子之時,將她也一並接來?」

楊飛猶豫道︰「路途遙遠,就怕她動了胎氣,有傷身子。」

慕容平道︰「這個兄弟你就放心好了,兩地相距不過兩百里,河道暢通,乘舟一個來回也不過一日光景,決無大礙,若非你不便起身,為兄便駕舟送你去了。」

楊飛大喜道︰「那有勞大哥了。」

慕容平哈哈笑道︰「你算起來可是我的小舅子,還客套什麼?為兄明日便去請。」

白玉霜嗔道︰「為何要明日,今天起程不行嗎?」

慕容平苦著臉道︰「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深夜行舟怕是不妥。」

白玉霜望了一下窗外,原來時已黃昏,現在起程,抵達之時恐怕已是深更半夜,也不再刁難道︰「明日便明日,不過今日你把船準備停妥,明晨好起程前去。」

「我怕了你了,我這就下去準備!」慕容平苦笑搖頭,拜首而去。

楊飛望著他的背影,笑嘻嘻道︰「玉霜姐,姐夫對你可真是言听計從。」他心中此時才覺得或許白玉霜嫁給慕容平才是最好的歸宿。

白玉霜嗔道︰「還沒成親呢,你叫什麼姐夫?」

楊飛反問道︰「不叫姐夫叫什麼?」

白玉霜道︰「叫宗主也可以啊?」

「叫宗主顯得多生份?」楊飛忿開話題道︰「玉霜姐,大哥身為一宗之主,公務繁忙,此等區區小事,你就不必催他親力親為吧。」

白玉霜道︰「鎖事他都交給家中的兩位總管了,反正這些日子我見他總是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無所事事,連婚禮也沒見他如何準備。」

「有這麼好?」楊飛怪叫一聲,欣然神往道︰「一宗之主有這麼好干?」

白玉霜笑道︰「要不要我這做姐姐要他把位置讓出給你干兩天?」

楊飛大驚道︰「玉霜姐,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似慕容世家這等豪門世家,無疑國中之國,爭權奪利之事與帝王之家無異,此處又是慕容山莊,耳目眾多,萬一被有心人听見,借題發揮,白玉霜雖是未來的宗主夫人,也難保慕容世家的子弟們不會群起而攻之。

「看你嚇的!」白玉霜掩嘴笑道︰「人家跟你開開玩笑,你也當真。」

楊飛呆呆瞧著她,大為感慨道︰「玉霜姐,你能這麼開心,師伯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們不遵他遺命了。」

白玉霜心中一陣感傷,默然不語。

楊飛又低聲問︰「玉霜姐,你還想著俊哥嗎?」

白玉霜俏臉驀地蒼白,尖聲道︰「不要再跟我提起他。」言罷,憤然離去。

「玉霜姐,玉霜姐!」楊飛喊了兩聲,不見白玉霜應聲,不禁暗暗自責︰自己干嘛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說起付俊?

※※※

次日申牌時分,慕容平總算駕舟返轉,果然帶回南宮燕兄妹。

數月不見,南宮燕清減不少,唯一令楊飛略感欣慰是那高高凸起的小月復表示她們母子平安。她被一名婢女攙著,怔立門口,望著高臥病榻,形淒容慘的楊飛,淚如雨下。

「小燕子!」楊飛喃喃念著,眼中一片模糊,俗言道小別勝新婚,何況他們此別,幾乎天人永隔,再也不見。

南宮燕不顧一切地推開那名婢女,飛身撲到楊飛榻上。

慕容平吩咐一聲,閑雜人等,盡皆識相的退下,留二人獨處。

「死楊飛,臭楊飛,你死到哪里去了?」南宮燕粉拳不停落下,淚珠也一滴滴落在楊飛胸口。

她雖然未用多大力道,可楊飛久病初愈,身虛體弱,哪經得起她這般折騰,直痛得冷汗淋灕,咬牙咧齒,卻又不好叫出聲來。

南宮燕哭了半晌,方才拭了把淚痕,抬首去看楊飛,卻見這家伙老臉蒼白,滿頭大汗,不禁奇道︰「你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楊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南宮燕挺著大肚子,氣呼呼地站了起來道︰「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不想看到人家?」

「哪有此事!」楊飛見她搖搖晃晃的樣子,心驚膽顫道︰「快坐下,快坐下,別傷了我兒子。」

「哼,你怎麼知道是兒子,不是女兒?」南宮燕雖然凶巴巴的,卻乖乖偎在他身畔坐下,問道︰「那你看到人家,為何滿臉不高興?」

楊飛道︰「為夫雖然打心眼里想見你,可現在這副淒慘模樣,實在無顏以對,你身懷有孕,我這做老公的無法照顧你,又怎能高興得起來。」

南宮燕撫著他的臉龐道︰「原來如此,是人家錯怪你了。」頓了一頓,又咬牙切齒道︰「是誰傷了你,我去給你報仇雪恨。」

楊飛暗暗好笑,柔聲道︰「你這個樣子,行動不便,如何為夫報仇?」

「那等人家生完孩子再說!」南宮燕突然想起一事,怒道︰「說起來都是你這家伙害的,好生生你干嘛把人家肚子弄大?」

楊飛道︰「你是我老婆,我不把你肚子弄大,為我楊家傳宗接代,難道讓我去弄大別人的肚子?」

南宮燕點頭道︰「你不是還有蘇姐姐嗎?你就把她的肚子弄大,替我為你們楊家傳宗接代。」

楊飛哭笑不得道︰「她是她,你是你,這怎麼可以代替,再說你不也是楊家人嗎?」

南宮燕一想也對,怒氣稍斂,問道︰「為何不見蘇姐姐,她沒跟你一起嗎?」

楊飛嘆道︰「她被她娘接回宮了。」

南宮燕盯著他道︰「這麼說,你這幾個月身邊有別的女人?」

楊飛苦笑道︰「你這是什麼歪理?為何花語不在我身邊便有會別的女人?」

南宮燕嬌哼道︰「別以為你的心思人家不知道?老實交代,你又有了幾個女人?」玉手揪著楊飛的招風大耳,狠狠一擰。

楊飛劇痛,連連討饒道︰「小燕子,快,快松開,為夫對天發誓,半個女人都沒有。」

南宮燕怒道︰「那我為何听白姐姐說,你跟一個叫唐芸的女人大有瓜葛。」

楊飛大叫冤枉,咬牙切齒道︰「為夫這副慘狀都是拜那妖女所賜,為夫恨不能將她大卸八塊,再食她肉,喝她血,以泄心頭之恨。」

南宮燕滿意的點了點頭道︰「看來你與我表姐沒有私情。」

「你表姐?」楊飛驚道︰「唐芸是你表姐?」

南宮燕笑嘻嘻道︰「你不知道嗎,她娘是我姑姑。」

楊飛心知這必是豪門世家間的一次聯姻,可如此一來,他豈非不能找唐芸報仇,向唐門雪恨?

南宮燕壓低聲音道︰「我也不大喜歡我那個表姐,她將你害成這樣,咱們也想個法子害她,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別把她害死就成了。」

楊飛心領神會道︰「那個法子一定要令她身敗名裂,生不如死。」暗道老子將她擒住以後,廢去武功,賣入妓寨,唐門必然顏面大失,自己也一雪舊恨。

南宮燕哪知他的花花腸子,咋舌道︰「你好狠毒。」

楊飛咬緊牙關,恨恨道︰「無毒不丈夫,那妖女將我害得如此,我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南宮燕呆呆望著他道︰「你剛才的樣子好嚇人。」

楊飛暗道你若是我,受此凌辱,只怕較我更甚。

南宮燕沉默半晌,忽道︰「人家幫你去對付表姐,你是不是也該幫人家報仇?」

楊飛心中一凜,笑道︰「何人敢惹咱們堂堂南宮世家的千金大小姐,速速道來,為夫打他。」

「只打?」南宮燕噘起小嘴道︰「你明明想包庇他!」

楊飛道︰「為夫連誰是你的仇人也不知道,又何來包庇一說?」

南宮燕勉強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就是你的那個老相好梅蘭。」

楊飛假裝大吃一驚道︰「怎會是她?」

南宮燕道︰「那個李慶不是將經過情形與你一一說了嗎,你干嘛裝作不知?」

楊飛掩飾道︰「他只說有人下毒害你,也沒說是誰?」

南宮燕信以為真,嬌聲道︰「那你倒說,幫不幫人家?」

楊飛支支吾吾道︰「當然幫你,只不過她為何要害你?總要先弄個清楚明白,免得冤枉好人,讓你報錯了仇,得罪了人,遭人忌恨,還懵然不知。」

南宮燕道︰「好象是她用人家要脅大哥為她搶那個什麼蟬翼劍來著?」

楊飛道︰「好歹她也算名門正派,跟你也是舊識,為何別人不找,偏尋你晦氣?」

「你還袒護她!」南宮燕怒道︰「這有什麼難解釋的,她是你的老相好,知道人家跟你好,當然吃醋,先拿人家開刀。」

「你胡說!」楊飛心中暗驚,喊得也稍稍大聲一些,暗忖難道梅蘭真是吃醋之故,如此醋功也太厲害了吧,再說她現在不是正與那個鐘敏打得火熱,孩子都快生出來了嗎?

「我胡說?」南宮燕被楊飛叱責,氣得淚如雨下,泣道︰「那梅蘭差點害死我,你還對她念念不忘!」不顧身懷有孕,展開女人的拿手絕活,撲到他身上,又捶又打,又撕又咬。

此次可是真捶實打,每拳每掌,皆蘊滿真氣,楊飛受傷本重,又無真氣護體,無疑百上加斤,片刻之間,已是奄奄一息,低低申吟道︰「小燕子,你再打下去,為夫就沒命了。」

南宮燕神智稍稍清醒,見楊飛氣若游絲,命在旦夕,頓時大駭,尖叫道︰「來人啊,來人啊。」突然「哎喲」一聲,撫著小月復從榻上滾了下去。

「小燕子!」楊飛見此情形,奮起余勇

,用力一拉,哪知非但無功,反而被南宮燕拖下水,與南宮燕化作滾地葫蘆,直到腦袋重重撞上牆壁,方才停下。

二人有福雖未同享,有難倒是同當,楊飛白眼一翻,與南宮燕雙雙昏厥。

※※※

三大世家雖然自詡名門正派,卻暗下統合黑幫,所用手段,無所不盡其極,就算當地官府,也要看其三分臉色,權勢遠較那些正派掌門為尊。

南宮世家與慕容世家一處江北,一處江南,比鄰而居,當中僅僅隔了條長江,時間一長,難免發生沖突,在慕容平的祖父慕容沖任宗主之時,還曾大打出手,若非七大門派及時調解,幾乎兩敗俱傷。

經此一役,兩派自知難以奈何對手,遂達成秘議,隔江而治,不越雷池半步。

南宮世家南下不成,便將勢力向西擴展。

唐門受地勢所阻,偏隅蜀川,數次想進軍中原,可惜都無功而返,南宮世家找上門來,當然求之不得,兩家一拍即合,相互聯姻,一樁乃南宮燕的姑姑南宮風華居尊嫁給足足大她十八歲,唐門當代宗主唐無畏作偏房,另有一樁乃是唐無畏最小的嫡親妹妹唐穎嫁給南宮風華的哥哥,南宮世家宗主南宮遠宏作正室夫人,不過後來卻因唐穎情變逃婚而無疾而終。

另外,南宮世家還與湘中龍吟堡結盟,龍吟堡祖先本是開國大將,歷朝為官,後辭官歸隱,回鄉建堡,不到數十年功夫,堡中子弟已遍及大半湖廣,只是龍吟堡在朝廷勢力龐大,插足江湖,難免為江湖人所詬病,故而素少參與江湖中事,南宮世家廣交官府,順滕搭上這條順風船,自然大有可為。

眼見對手如此賣力,慕容沖當然不願落于人後,改而與對手爭奪湖廣,孰料他英年早逝,獨子慕容天尚值弱冠之齡,難撐大局,慕容世家從此開始衰落,聲勢遠遠不及如日中天的南宮世家。

南宮世家趁此良機,借道湖廣,向甘陝一帶發展,似長安的三江幫對南宮世家唯命是從,便是佐證。

慕容天成年之後,心知不是南宮世家對手,便一面放低姿態,向南宮世家示弱,一面嚴守自己的勢力範圍,不給對手進入之機。

故而兩派深仇雖然談不上,舊恨倒是頗多,此次慕容平親自登門拜訪,邀南宮逸兄妹來慕容山莊,給足對手面子,除應楊飛所求,還另有深意。

如此請求,令南宮世家上下著實緊張了一番,後來還是南宮博經不住不明世事的南宮燕苦苦央求,力排眾議,命南宮逸護送南宮燕隨慕容平去見楊飛,順道替妹夫治傷。

不過南宮博亦是用心良苦︰如今慕容世家雖然中衰,但百足之蟲,死而之僵,其在江南勢力根深蒂固,南宮世家要想取而代之,恐也不能,一個不慎,落個兩敗俱傷,不如讓他繼續統合江南各大勢力,再慢慢分化,以圖大計。

南宮逸受兄長囑托,此行有暗中向慕容世家示好之意,否則也不會冒然前來。

慕容平在江湖中藉藉無名,從未顯山露水,較之南宮兄弟二人,遠為低調,雖然繼為宗主,但在江湖之中,不知者十有**。

慕容平身為一宗之主,對南宮未來宗主自然要查得清清楚楚,連南宮逸也未例外,他早知南宮逸除了醫術高明之外,心計武功,亦非泛泛,故而說起話來,格外當心,二人寒喧半天,多是一些客套話,每每說到實際之處,往往一晃而過,不提要點。

南宮逸暗中以言語試探,便知慕容平暗中藏拙,實有真才實料,決非那種靠吃祖宗基業過活的敗家子。

內室向來說話直來直去的白玉霜听他們虛言假語,不著邊際,芳心大感郁悶,幾欲沖出指責一番。

轉眼已是黃昏,慕容平正欲邀請南宮逸前去用膳,那個服侍楊飛起居的喜兒慌慌張張奔了進來,連禮也顧不得施,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宗,宗主,楊,楊公子,他和南宮小姐都昏,昏過去了。」

「什麼?」慕容平和南宮逸同時站起,神色震驚。

慕容平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楊飛姑且不論,萬一南宮燕在慕容山莊一尸兩命,暴斃而亡,南宮世家必將此帳算在他頭上,那慕容世家這麼多年臥薪嘗膽,暗暗攢下的基業恐將毀于一旦。

喜兒手腳無措道︰「宗主恕罪,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依照宗主吩咐,守候在門外,听得里面楊公子的驚呼聲,入內一瞧,便見二人昏倒在地,南宮小姐還流了好多血。」

南宮逸神色大變,耐著性子道︰「姑娘可否帶在下前去瞧瞧?」

喜兒不覺望向慕容平,未待他示意,白玉霜沖將出來,大聲道︰「還不快去。」

眾人匆匆趕往楊飛暫居之處,房中情形果如喜兒所述,凌亂不堪。

「飛揚,飛揚!」白玉霜飛身掠上,緊緊抱住楊飛,焦聲疾呼,在她心中,早視楊飛為唯一親人。

南宮逸托起南宮燕,把脈細診,萬一這個寶貝妹妹喪命,恐怕自己回去,就算拆骨抽筋,也罪莫難恕。

慕容平道︰「霜兒,楊兄弟一息尚存,你將他放到榻上,待我運功為他療傷。」

白玉霜依言照辦,慕容平手握楊飛脈門,渡入內息。

過得半晌,南宮逸忽問︰「慕容宗主,你們這里可有產婆?」

「產婆?」慕容平面帶訝色,驚道︰「難道令妹刻下要生產了嗎?」

南宮逸苦笑道︰「本來還有兩個多月才是產期,可能舍妹方才受了驚嚇,以致動了胎氣,母子能否平安,須看生產是否順利。」

慕容平略一沉吟,對喜兒道︰「吩咐下去,速速去請產婆,不可延誤。」

喜兒應命而去,南宮逸又對白玉霜道︰「還請白小姐帶舍妹去一靜寂之處,在下先替這小子瞧瞧。」他本與楊飛「仇深似海」,又氣寶貝妹妹被這家伙害得如此,當著眾人之面,稱呼也毫不客氣。

白玉霜接過南宮燕,感激地道︰「有勞二公子了,令妹之事,就放心交給小女子吧。」言罷,匆匆離去。

慕容平收功已畢,長長吁了口氣,起身離榻,抱拳道︰「有勞二公子替在下這位楊兄弟診治。」

南宮逸微微一笑,只是稍稍把脈,取過筆墨,龍飛鳳舞的寫好藥方,吹干墨漬,對慕容平道︰「煩請宗主令人照單抓藥,每日早晚兩劑,如此服上十日,保準這小子活蹦亂跳。」

慕容平道︰「在下這就去辦。」

待他離去,南宮逸神色凝重,摒指點在楊飛全身數處大穴,最後右手撫在他胸口,源源不絕輸過精純的內力。

未過多久,果見奇效,楊飛幽幽醒轉,迷迷糊糊間,只覺一股暖意自胸口傳來,令他無比舒服,連似也有了感覺,堅挺如鐵。

在那一刻,他只覺那只手份外溫柔,不知是哪位女子的玉手?

可他睜目望去,印入眼簾卻是老情敵的「丑」臉,再一看模在自己胸口的那支「婬」手,頓時有如驚兔般竄走,在床角用錦被掩住身體,以免「春」光外泄,只見他淚眼汪汪,可憐兮兮道︰「你,你想干什麼?」

南宮逸一番好心被他當成驢肝肺,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哼道︰「你以為我想干什麼?」

楊飛回過神來,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南宮世家二公子還有這種不可告人的嗜好?」

南宮逸哭笑不得,反唇相譏道︰「就算本公子真有那種嗜好,也看不上你這種貨色。」

「你…」其實楊飛也知自己冤枉南宮逸,但他寧可對天下任何人磕頭認錯,也不會向敗家子服軟,賊笑一聲,嘿嘿道︰「听聞老兄成親了,可惜啊可惜。」

南宮逸冷冷道︰「可惜什麼?」

楊飛道︰「可惜小燕子她二嫂所嫁非人,將來要與男人爭風吃醋。」

南宮逸聞楊飛越描越黑,怒氣沖沖道︰「不勞閣下操心。」

楊飛又道︰「幸好當初雲清沒有挑中你,否則,嘿嘿,嘿嘿。」

南宮逸忽然哈哈大笑道︰「本公子也听說雲清公告天下,與你斷絕一切關系,看來你這只癩蛤蟆,同樣吃不上天鵝肉。」

楊飛道︰「你難道不知女人就喜歡鬧鬧別扭嗎?老子和雲清只是一時誤會,待前嫌盡釋,還不是和好如初。」

南宮逸道︰「就算閣下等到那麼一天,雲清恐怕已另嫁他人。」

楊飛大聲道︰「就算另嫁他人也與你無關。」

南宮逸劍眉一軒,一臉譏諷道︰「與我無關?」

「二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暫且息怒如何?」這時慕容平滿臉笑容,步放室內,高聲勸解。他大老遠便听到二人在房內唇槍舌劍,吵得不亦樂乎,哪似妹夫和小舅子的關系,倒似仇人一般。

南宮逸強忍怒氣道︰「看在慕容宗主面上,本公子暫且不與爾等無禮之徒計較。」

楊飛亦道︰「既然我姐夫發話,老子也不跟你一般見識。」

慕容平皺眉道︰「飛揚,既然你叫我姐夫,就該對我的客人客氣一點。」

南宮逸微笑道︰「慕容宗主,不必了,似這等不知感恩圖報之言,在下權當他是野狗亂吠。」

楊飛本想罷兵休戰,聞言怒火又竄了起來,向慕容平嘻皮笑臉道︰「好姐夫,小弟也想對你的客人客氣一點,無奈他不知禮數,說起話來有如狗屁,臭不可聞,讓人如何客氣得起來?」

慕容平苦笑不已,向南宮逸深深施禮,道︰「舍弟無禮之處,望二公子多多包涵。」

他身為一宗之主,如此低聲下氣當真給足面子,南宮逸也不好再無地放矢,笑道︰「這小子行雖不端,倒也算得上在下的妹夫,在下不會與他過于計較。」

慕容平道︰「如此說來,咱們兩家還是半個親戚,以後定要多多親熱。」

南宮逸正中下懷道︰「正是,正是。」

楊飛見二人如此做作,也沒了與南宮逸再戰的興致,問道︰「姐夫,小燕子呢?她現在如何?」

慕容平聞他喚自己姐夫,眼中掠過一絲喜色道︰「二公子說,弟妹受了驚嚇,動了胎氣,以致早產,現正由產婆接生。」

楊飛驚道︰「怎麼會這樣,我要去看看。」

慕容平安慰道︰「弟妹吉人天象,定可母子平安,你行動不便,還是在此靜候佳音。」

楊飛沉默半晌,長長嘆了口氣︰「好吧!」若非他亂發脾氣,南宮燕也不會氣急攻心,身陷險境。

南宮逸揖手道︰「慕容宗主,舍妹現在何處?可否帶在下去瞧瞧,萬一不行,在下還幫得上忙。」

慕容平道︰「在下這便帶二公子前去。」頓了一頓,又對楊飛道︰「飛揚,你好好歇息,莫要擔心。」

楊飛道︰「姐夫,若有消息,速速遣人來報。」

慕容平點頭應了,便與南宮逸一起離去。

天色漸暗,楊飛焦燥不安,躺在榻上,度日如年,心中拜遍諸天神佛,保佑南宮燕母子平安。

夜色如墨,也不知過了多久,楊飛被刺日的燈火自夢中驚醒,抬頭一看,見是喜兒,連忙問道︰「小燕子怎麼樣啦?」

喜兒低聲道︰「听說燕夫人難產…」

「為何如此?你說!」楊飛心中大驚,忽然緊緊抓住喜兒手腕,力道之大令她不覺尖叫起來。

好不容易將之甩月兌,哭喪著臉的喜兒避出老遠,大聲道︰「公子,奴婢怎會知道?」

楊飛道︰「你快拿衣服來,扶我去瞧瞧。」

喜兒支吾道︰「公子,你病體未愈,不宜走動…」

楊飛大感不耐,喝道︰「讓你去便去,羅嗦什麼?」

喜兒心中委屈,淚水幾欲奔眶而出,自櫃中取了一套長衫,遞到床邊,又遠遠退下。

楊飛想起近己病臥榻上,多虧喜兒照顧周全,實在不該對她如此大呼小叫,可要他現在低頭認錯,卻是拉不下臉面,默然半晌,勉強穿了內衣,欲待離榻,卻是不支,只好道︰「扶我起來。」

喜兒偷偷拭了把淚痕,應了聲是。

有喜兒之助,楊飛一個多月來總算離開病榻,可四肢無力,連走路尚需攙扶。

在喜兒的再三央求下,楊飛半信半疑,喝過南宮逸開方所熬之藥,便迫不及待的前往南宮燕暫居之處。

天空烏雲密布,連半點星光亦無,呼嘯的北風將火把吹得忽明忽暗,慕容平諸人正候在門外,听著屋內南宮燕不時傳出的淒厲慘叫聲,個個神色緊張,焦燥不安。

數名婢女手中端著熱氣騰騰的熱水及毛巾,不時進進出出。

楊飛心隨南宮燕的叫聲陣陣悸動,愈發後悔激怒這個小姑女乃女乃。

南宮逸只是斜眼瞟了楊飛一下,打鼻孔一哼,也不理他。

白玉霜埋怨道︰「飛揚,你重傷未愈,豈可擅動,當心復發。」

楊飛賠笑道︰「區區小傷,何足掛齒,小燕子生產,小弟這做丈夫置身事外,怎麼也說不過去。」

慕容平打了個哈哈,道︰「此言甚是在理,霜兒你將來生孩子,為夫就算身處陰曹地府,也要出來候著。」

白玉霜又羞又氣道︰「說著說著,怎麼扯到人家頭上來了?人家說過一定要替你這死鬼生孩子?」

楊飛哈哈笑道︰「姐夫,你話不吉利,快快掌嘴。」

慕容平自嘲道︰「飛揚責備得是。」言罷,在四周慕容世家子弟目瞪口呆的注視下,果真輕輕扇了自己兩記耳光。

白玉霜啐道︰「人家還沒嫁給他呢,你就叫起姐夫來了,是不是收了什麼好處?」

楊飛一臉冤枉道︰「天地良心,小弟久臥病榻,就算想收好處,也無從收起。」

白玉霜道︰「難道不是預支的嗎?」

「預支?」楊飛怔了一怔,嘿嘿笑道︰「就算是預支的,也決計忘不了姐姐你的那一份。」

白玉霜首次听他喚自己姐姐,心中一甜,故意板起俏臉道︰「你這不是把我這姐姐賣了,還要幫你點銀兩嗎?」

她說得甚是有趣,眾人楞了一下,齊皆捧月復大笑起來。

尤以楊飛笑得前仰後倒,那副惡形惡像,仿似病體瞬時痊愈。

南宮逸神情復雜,瞧著楊飛,心中無限感慨︰這小子雖然一無是處,卻似有無窮魔力,令他身邊之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許是外面的歡聲笑語感染了房內的南宮燕,叫聲嘎然而止,隨之而來是嬰兒宏亮的啼哭聲。

「生了!」初為人父的楊飛一聲歡呼,不知所已的抱住旁邊的喜兒,又蹦又跳,面上「老」淚縱橫。

「我去瞧瞧!」白玉霜匆匆進房,過了半晌,抱著一個嬰兒興沖沖走了出來,遞到楊飛眼前,問道︰「你猜是兒子還是女兒?」

楊飛笑道︰「難道跟姐姐一樣,是個母的?」

白玉霜賞了他一記爆栗,笑罵道︰「什麼公的母的?好好看看你寶貝兒子。」

楊飛激動萬分,搓搓雙手,小心翼翼接了過來,拉開一瞧,果是男嬰,他仔細包好,用手指輕輕逗弄仍不斷啼哭的嬰兒,皺起眉頭道︰「為何這般大小,好似小貓小狗一般?」

一直沒有出聲的南宮逸道︰「你兒子早出生了兩個多月,當然如此。」

白玉霜笑道︰「你就把你兒子當小貓小狗養好了。」

慕容平湊趣道︰「咱們這里,就屬飛揚你年紀最小,哪知倒是你先做爹?」

「承讓承讓!」楊飛賊笑道︰「姐夫有姐姐相助,一定如虎添翼,不落小弟之後,早得貴子,百子千孫,多子多福。」

慕容平聞他亂七八糟,胡說一通,心中暗暗好笑,點頭稱是。

白玉霜嬌媚的橫了慕容平一眼道︰「你堂堂宗主,怎的也跟飛揚一般,老大沒小的?」

楊飛嘿嘿笑了兩聲,逗弄半天,那嬰兒總算安靜下來,他忽對南宮逸道︰「小舅子,要不要瞧瞧外甥?」

南宮逸微微一楞,反問道︰「你有如此好心?」

楊飛道︰「小舅子,雖說你醫術不大高明,但怎麼說也是個大夫,幫我瞧瞧你外甥是否健康,長大後前程如何?」

南宮逸哼道︰「我是大夫,又不是算命先生,如何知道?」言語之間,將嬰兒接了過去,瞧了一下,劍眉忽然緊擰道︰「剛出生的嬰兒不能見風,你們怎的抱出來了?你看他臉色發白…」

楊飛驚道︰「你不早說?」

白玉霜一臉愧疚道︰「都怪我,快,我進屋給他娘瞧一瞧。」

南宮逸道︰「再用溫水洗洗,我開副藥方,便無大礙了。」

白玉霜松了口氣,抱過嬰兒,匆匆入房。

楊飛望著她的背影,探首探腦道︰「不知小燕子怎麼樣啦?我去瞧瞧。」

南宮逸道︰「你現在還不能進去。」

楊飛道︰「為何?」他語聲未落,屋內急急奔出一名少女,正是隨南宮燕前來的那名婢女,大叫道︰「二公子,大事不好了。」

楊飛心中一緊,厲聲道︰「怎麼了?」

南宮逸柔聲道︰「阿碧,有話好好說。」

那婢女阿碧泣道︰「小姐她流了好多血,產婆說照此情形,恐怕,恐怕…」

「我去看看!」南宮逸身形一晃,已然掠了進去,遠遠留話道︰「小子,你留在外面,莫要進來。」

楊飛大吼道︰「我是她老公,你憑什麼不許我進去?」言罷,推開喜兒,便欲沖入房內。

慕容平將他攔住道︰「飛揚,二公子也是為你著想。」

楊飛不屑道︰「他會為我著想,除非天塌下來。」

慕容平道︰「男子見紅不吉利,飛揚,你也不想以後倒霉吧?」

楊飛頹然道︰「難道還有這種事?」忽又大聲道︰「小舅子,你若救不了你妹妹,不如撒泡尿將自己淹死,買塊豆腐將自己撞死,喝口水將自己噎死。」

他連說三種荒誕之極的死法,頗是有趣,可此時情形,誰能笑得出來。

等了老半天,南宮逸驀的一聲大吼,淒聲道︰「燕兒!」

楊飛再也顧不了許多,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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