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縛得久了,皆是腿酸腳軟,楊飛站起,哪還記得自己現在是女兒身,大大咧咧的活動筋骨,疏通血脈,及得蘇花語一臉詫異,滿面偷笑的瞧著自己,方才省悟,忙擺好姿勢,故作淑女道︰「在椅中坐了一日一夜,身上酸麻,師父,你干嘛用這種眼光看人家。」
南宮燕瞧他的眼光更凶,雙目噴火,似欲一劍殺了他,以免楊飛再敗壞她的淑女形象。
蘇花語呵呵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飛忙道︰「徒兒復姓南宮,單名燕。」他話未說完,南宮燕已在他後背之上狠狠擰了一把,痛得楊飛咬牙咧齒,「嬌」哼出聲。
蘇花語瞧在眼中,芳心暗笑,故作不知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什麼地方受了傷?」
楊飛心中大罵,表面卻恭恭敬敬道︰「師父,徒兒先前被那許子吟擒住之時受了內傷,並無大礙,多謝師父關愛!」
「沒有大礙就好!」蘇花語笑吟吟道︰「我只不過收你老公為徒,又沒收你,為何你叫得比他還甜?」
楊飛極盡謅媚之能道︰「師父,你方才不是要徒兒同我老公一般喚你作師父麼,反正師父你多收一個不多,少收一個不少,不如就勉勉強強收下徒兒吧!」
蘇花語強收「楊飛」為徒雖然另有目的,倒有大半出自好玩,此刻被「南宮燕」一口一個師父叫得芳心大悅,過足師父癮,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收「楊飛」作徒弟,便道︰「好吧,看在你如此苦苦哀求的份上,為師就勉為其難,收下你這個徒弟吧!」
楊飛佯作大喜道︰「徒兒拜見師父。」言罷,便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心中卻道你為臭丫頭若非老子有求于你,鬼才拜你為師父,今天叫你這麼多聲師父磕這麼多頭,來日一定你加倍叫回來。
「好徒兒,快起來,快起來!」蘇花語將楊飛輕輕扶起,眼神之中滿是笑意道︰「師父今日沒什麼準備,一時沒什麼東西給你當作見面禮,真是不好意思!」
楊飛忙道︰「哪里,哪里,師父肯收徒兒便是徒兒天大的福份了,徒兒哪會貪圖師父什麼見面禮,何況徒兒也沒什麼好東西孝敬師父?」
二人在這虛言假色,你來我往,一直默不作聲的南宮燕瞧不過去,忽冷冷哼了一聲。
蘇花語這才想起「他」,微現不悅之色地對楊飛道︰「怎麼你老公不肯拜為師為師麼?」她小小年紀,自稱為師,連自己都覺好笑。
楊飛連使眼色,南宮燕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好忍住怒氣乖乖的磕了三個響頭道︰「徒兒楊飛拜見師父!」她故意將楊飛二字念得大聲之極,以示拜師的是楊飛而非她南宮燕。
蘇花語輕笑一聲,卻未象扶楊飛那般將南宮燕扶起,而是暗暗使出一道柔勁將她托起,顯是男女有別之故。
蘇花語清清嗓子道︰「現在我來宣布門規。」
楊飛明知故問道︰「不知我們師從到底是何門何派?」
蘇花語沉吟一下道︰「為師是天香宮的,不過你們雖是為師的徒弟,卻也算不得天香宮中人,這樣吧,為師便自創一派」言及此處,見楊飛二人一臉疑惑之色,嗔怒道︰「以為師的武功,難道不能開宗立派麼?」
南宮燕一聲冷笑,正欲出言嘲諷,楊飛已先道︰「師父的武功,天下第一當之無愧,別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也不成問題。」
南宮燕聞得此言,輕聲啐罵︰「馬屁精!」還好他聲音說得連自己都听得不大清楚,二人自未聞得。
蘇花語呵呵笑道︰「十個倒不用,一個就夠了,好徒兒,你說,我們這個派叫什麼名字好?」
楊飛反問道︰「徒兒還不知道師父高姓大名?不知可否告知徒兒?」他明知故問無非是想提醒南宮燕,免得她到時露出馬腳。
蘇花語道︰「告訴你們也無妨,為師叫蘇花語!」
楊飛大拍馬屁道︰「好名字,好名字,師父人如其名,人美名字也美,不如就用師父名字作門派之名,叫花語門吧!」
蘇花語被他拍得舒坦之極,微笑道︰「倒也不錯!」
南宮燕冷冷道︰「俗氣!」
「你說什麼?」蘇花語眼色轉寒道︰「你跟為師用這種語氣說話!」她倒不是為了這生氣,而是南宮燕話中之意分明是嘲諷她名字俗氣。
楊飛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師父莫要動怒,她脾氣就是這樣,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徒兒平時便受了她不少氣。」他語帶雙關,含沙射影,南宮影聞得此言,心中大怒,心道你是說本姑娘平時沒少給你氣麼?
「哦!」蘇花語柔聲道︰「他不是怕老婆麼?怎麼又敢給你氣受?」
「誰說他怕老婆了?他平時可沒少給我氣受,還,還打過我!」楊飛一臉委屈,含淚欲滴,那副楚楚可憐之態便是南宮燕自己演來也遜色三分。
「什麼,他還打你?」蘇花語表里義憤填贗,心中卻笑破肚皮。
楊飛低泣道︰「師父你可要與我做主哇,嗚嗚嗚!」言罷,更是放聲高號起來,反正他現在是女子,俗話說女人是水做的,瞎哭瞎鬧也不怕人笑話。
南宮燕忽走了過來,將他輕輕摟住,柔聲道︰「好老婆,為夫以後再也不會如此了。」言罷還在學著楊飛原來的樣子在他「俏」臉親來吻去。
楊飛卻聞她在自己耳邊輕聲道︰「你再敢裝腔作勢,我便再也不睬你!」這句話當真比靈丹妙藥還要管用,楊飛現在男不男,女不女,舉目無親,除了南宮燕,沒有一個可以相幫之人,南宮燕若不理他,以他現在這副模樣,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恐怕只有去軟香居當婊子了。
「好了,好了!」蘇花語到底是個女兒家,見二人親熱,俏臉通紅,尷尬之極,還好她面上蒙著白紗,別人瞧之不到,見二人望著自己,方對南宮燕道︰「你說叫什麼名字好?」
南宮燕想了一想道︰「不如就叫燕語門吧。」
楊飛故作嬌媚的橫了她一眼,心道我想的名字俗氣,你想的這個名字便很高明麼?
蘇花語一時興之所至,並未當多大回事,南宮燕取名燕語,她還道南宮燕是為了討好楊飛,便點頭道︰「那就叫燕語門吧!」
楊飛連忙高呼道︰「燕語門萬歲,師父萬萬歲!燕語門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好了,好了!」蘇花語待他念完,一陣嬌笑,清清嗓子,又道︰「入我門下,還得遵守十條門規!」
楊飛早知她會來這套,心中大罵,表面自是毫無異色道︰「什麼門規,師父盡管道來,別說十條,便是一千條,一萬條徒兒也會相從!」
蘇花語頗為得意道︰「本門門規第一條︰尊師重道。」
楊飛忙道︰「這個自然,我們對師父一向恭敬得很!」
「那可未必。」蘇花語瞧了南宮燕一眼,方道︰「本門門規第二條︰為師的命令你們須得無條件服從。」
「這個」楊飛心道你叫我去自盡難道我們也得照辦,他猶豫了一下方道︰「自然!」
蘇花語又望了南宮燕一眼,有些疑惑道︰「他今天怎麼象換了個人?品性大變,老是一聲不吭的。」
楊飛心中突的一跳,打著哈哈道︰「可能是他被那許子吟弄得腦子有點秀逗了。」南宮燕心中大怒,暗道誰腦子秀逗了,但此時此刻實在不好找楊飛算帳,只能默不作聲。
蘇花語也知道許子吟盡弄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把人的腦子搞出毛病來也不是稀奇,聞言倒也信了三分,「哦」了一聲,方道︰「沒什麼問題吧?」瞧「楊飛」現在這副呆呆傻傻的模樣,讓他去辦事可真有些不放心。
楊飛「嫣然」笑道︰「當然沒問題!」言罷,又對南宮燕極盡嫵媚之能地笑道︰「是吧,相公!」
南宮燕看得想吐,真恨不能一拳打爆他的臉,可恨這張臉偏偏是自己的,只好哭笑不得,含含糊糊的應道︰「是,是。」
蘇花語道︰「我有事讓你去辦。」
楊飛心想你這小丫頭救我們,收我們為徒不就是為了這件事麼,他眼下實不宜與蘇花語鬧翻,忙不迭道︰「是什麼事?師父盡管道來,我,我和她自然會為師父辦得妥妥當當的。」
蘇花語緩緩道︰「我要他幫我將蟬翼劍弄來。」
楊飛與南宮燕互視一眼,齊聲道︰「不行!」
※※※
梅蘭猶豫良久,方道︰「明老前輩,你可知道楊飛,楊飛他為何會被逐出師門?」
明孤鴻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道︰「此事說來話長,好象是跟女人有關。」
「什麼女人?」梅蘭迎著徐徐升起的朝陽,一臉期盼之色,心想那女人會是自己麼?
明孤鴻搖了搖頭道︰「這個明某不大清楚。」
梅蘭幽幽嘆了口氣道︰「多謝明前輩!」
明孤鴻道︰「小蘭姑娘是準備回太原,還是前往他處。」
梅蘭道︰「晚輩前些時錯手殺了一名錦衣衛千戶,正被朝廷通緝,回太原恐有不便。」
明孤鴻道︰「明某倒有些事要回太原辦,既是如此,小蘭姑娘,我們就此別吧。」
梅蘭揖手道︰「多謝明前輩援手之德,以後若有用得上晚輩的地方,晚輩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明孤鴻翻身上馬道︰「小蘭姑娘太客氣了,後會有期。」言罷,微一揖手,便即馭馬狂馳而去。
梅蘭佇立半晌,方回過神來,尋到飛雲劍,想起鐘敏那可惡的家伙,銀牙一咬,覓蹤追行而去。
※※※
蘇花語冷哼道︰「為什麼不行?你們想違抗師命麼?」
南宮燕道︰「蟬翼劍是我家的」她後面之言尚未道出,便被楊飛捂住嘴唇。
蘇花語皺眉道︰「你說什麼?蟬翼劍是你家的?明明是你們振威鏢局保的鏢,怎麼可以說是你家的,再說你現在已被你們總鏢頭逐出師門,那蟬翼劍跟你一點干系也沒有。」
楊飛賠笑道︰「師父,我相公意思是說那蟬翼劍是我家的鏢局保的鏢,當然不能監守自盜,再說他現在已被逐出振威鏢局,怎麼去偷蟬翼劍?」
蘇花語冷笑道︰「這麼點小事都干不了,我收你們作徒弟干什麼?干脆將你們逐出師門,再關在這里餓死算了。」
南宮燕心中早怒,聞得此言,忍不住大喝道︰「你敢!」她本欲提氣攻去,可楊飛跟她內息全然不同,運氣半天仍提不起一絲半點。
蘇花語目光大寒道︰「我有什麼敢不敢的?一日為師,終身為母,你們剛拜過師,這麼快就想反悔麼?」她本想說終身為父,可自己是個女子之身,怎麼稱父,便改成了母,不過如此一來,卻有些不倫不類。
楊飛心中暗暗好笑,忙道︰「師父,有話好說,咱們師徒之間有什麼不好商量的?」
蘇花語語氣稍稍轉和道︰「你們到底是肯也不肯?」
楊飛心道弄不弄得到蟬翼劍是以後之事,先出去保住小命再說,他計意已決,便道︰「肯,當然肯,師父如此吩咐,我們也不再推辭,只是師父,我們被那許子吟在身上下了一種禁制,三日之內若不解,便有性命之憂,師父可否幫我們找到那許子吟,先解去我們身上的禁制再說?」
蘇花語哼了一聲道︰「你不早說,那姓許的見了我,此刻只怕早已逃離太原,眼下到何處找他?」
楊飛奇道︰「那姓許的可有什麼地方得罪師父了麼?」他聞得許子吟已逃,心中大叫道完了,完了,這下可真的什麼都完了,天下如此之在,他到何處去尋那許子吟換魂,難道他便要從此改頭換面,去做女人麼?
「那姓許偷了我家里的一件東西,見了我自然要逃得遠遠的。」蘇花語見他一臉慘相,還道他真是性命之憂,為了蟬翼劍著想,還是想法解去他的禁制再說,略一沉吟,便道︰「那許子吟在你們身上下了什麼禁制?」
楊飛哪會自暴其短,說出是移魂**,略加改動道︰「那許子吟用一顆黑乎乎的珠子在我們身上做了些手腳。」他不知那珠的名字,只好形容了一番。
南宮燕忽道︰「那珠子叫離魂珠。」
蘇花語未待她說完,便自囊中取出本在許子吟手中的離魂珠,頗為得意的道︰「你們說的是這顆珠子麼?」
楊飛心知移魂**跟這珠子有很大的干系,自己和南宮燕要還魂,只怕少不了這珠子,此刻驟見此珠,恨不得一把搶來,忙不迭應道︰「是,是,師父可以把這珠子給徒兒瞧瞧麼?」
蘇花語反將離魂珠收了起來,輕笑道︰「你們先辦好為師方才所說之事再說。」
楊飛心中大罵臭丫頭,臭婆娘,臉上卻不得不賠著笑臉道︰「弄那蟬翼劍非一日之功,徒兒若是未功先亡,不但墜了師父的威名,還誤了師父的要事,要是師父肯將離魂珠交給徒兒,徒兒或可自珠中悟出解禁之法,為師父辦起事來也竭心盡力。」
蘇花語沉吟道︰「你是想我將此珠送給你們麼?」
楊飛忙道︰「徒兒只是想借離魂珠一用,並無多求,若徒兒解去禁制,必會歸還此珠,何況師父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母,徒兒既然是師父之女,還分什麼彼此?」他厚顏將較自己還小的蘇花語拜作師父,還稱其為母,心中自是大罵︰來日老子若不讓你這臭丫頭拜老子為父,不,為你十八代祖宗,老子改跟小燕子姓南宮。
南宮燕听得臉色鐵青,若是如此,以後踫到這蘇花語還不要叫娘,她心中大罵楊飛這個馬屁精,若非蘇花語在此,只怕早已破口大罵了。
蘇花語未嫁之身,亦是听得俏臉微紅,楊飛臉皮之厚,當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她怔了半晌,方道︰「這珠子本是我家中之物,借給你們用用倒也無妨,只是你們千萬莫要弄丟了,我對家里不好交待。」言罷,便將離魂珠遞了過來。
楊飛大喜過望,連聲道︰「徒兒便是粉身碎骨,也會保得此珠安全。」他接過離魂珠,本想依著習慣往懷中放去,可放到一半踫到自己那雙高聳的胸脯,忙收了回來,卻又不知放到哪里為何,只好向南宮燕使了個眼色。
南宮燕見他當著別人之面去模自己胸口,臉上更是脹得通紅,心中大罵死楊飛,臭楊飛,盡出本姑娘的糗,急急搶過離魂珠,幫他收入囊中。
蘇花語忽思起一事道︰「你們可不要拿了珠子就想逃,為師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將你們尋出來。」
「徒兒赤子之心,怎會行此不忠不義之事。」楊飛口中說得好听,心中卻冷笑︰老子要躲便躲到軟香居去,你這臭丫頭再怎麼找也不敢到妓院去找吧?唉呀,不行,不行,老子現在是女的,躲到軟香居去不就是自己給自己綠帽子戴,倒成了婊子了,那該往哪躲?他想得好笑,面上微露笑容,又道︰「師父可知這離魂珠使用之法?」
蘇花語搖頭道︰「這珠子是別人送給我外公的禮物,被那許子吟盜去,為師倒不知這珠子使用之法。」
楊飛稍稍失望道︰「師父博古通今,行事光明磊落,自然不屑去學這些旁門左道?」
蘇花語被他這麼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道︰「為師若回回疆,必會幫你問問。」
楊飛忙道︰「多謝師父!」心中卻道等你回了回疆,再回來,還找得到老子的人麼?
南宮燕忽道︰「我們出去吧!」
「好!」蘇花語被楊飛馬屁拍得久了,也听得有此膩,點了點頭,開了機關,行過幾道密室,又進入一條暗道之中。
那暗道深入地下,地上多有水漬,極是幽長,三人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方來到出口。出了暗道,三人來到一間普通民居的地窯之中,那出口隱密之極,若非楊飛剛自里面行出,怎麼也不會相信里面竟有如此洞天。
外面天色已是大亮,蘇花語出了居居,行出幾步,見楊飛仍如跟屁蟲一般一聲不吭跟在自己身後,嗔怒道︰「你們不去尋那蟬翼劍,還跟著為師干什麼?」
楊飛早盼她口出此言,學著女子模樣襝衽一禮道︰「師父慢走,徒兒和相公為您去尋蟬翼劍了。」
蘇花語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們快去快回吧。」
楊飛又道︰「徒兒若是尋到蟬翼劍,到何處去尋師父!」他哪有意去弄蟬翼劍,便是弄到了,也不會來交給蘇花語,他口出此言,自是為免蘇花語起疑。
蘇花語本有三分懷疑,此刻便只剩下一分,稍稍猶豫道︰「你們可到太原的軟香閣去尋我,若是尋不到,在那留個信也成。」
楊飛心中大奇,他生平逛了一次軟香居,便念念不忘,此刻聞得「軟香閣」之名,心道你這小丫頭難不成是軟香居分號軟香閣的妓女,不過若天下的妓女都有這丫頭這麼好的武功,那天下的嫖客就沒得混了,他想得入神,卻忘了答話。
蘇花語秀眉微蹙道︰「你記住我的話了麼?」
「當然,當然。」楊飛又道︰「不過師父,徒兒到現在還未見過師父的臉面,若是有人冒充師父,欺騙徒兒,騙走了蟬翼劍,徒兒如何向師父交待?」他心想這蘇花語老蒙著臉,得認準容貌,冤有頭,債有主,以後要報仇也得找對人。
「你說得也是?」蘇花語江湖歷練不足,立時信了他這般鬼話,思索半晌,方對他輕聲道︰「我是回人,不可讓男子見到我的面目,你卻無妨,不如這樣,你讓你老公侯在一旁,覓一隱密之處,讓你瞧瞧為師的廬山真面目。」
楊飛忙道︰「如此甚好。」心中卻想你這臭丫頭肯定奇丑無比,見不得人,否則干嘛要蒙著臉。
二人在這嘀嘀咕咕,南宮燕心中不耐,大喝道︰「你們說完了麼?」
蘇花語冷冷道︰「你這是跟師父說話麼?」
南宮燕正欲發火,楊飛急急道︰「相公!」他這一聲又嬌又嗲,叫得南宮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火哪發得出來,只好應道︰「娘子,有什麼事?」
楊飛小鳥依人,靠在南宮燕身上,用甜得發膩的聲音道︰「我和師父有些事要回那房里私下商量一下,你在外面等一會好不好?」
南宮燕一臉狐疑道︰「有什麼事在這說不好麼?還不許我听?」
楊飛柔聲道︰「都是女人家的事,你們男人就不要管,是嗎,師父?」
蘇花語點點頭,楊飛便乖巧的拉著她又回了那間民居,把門一關,將南宮燕拒之門外。
南宮燕哭笑不得,心中大罵死楊飛,臭楊飛,你現在倒成了女人了,眼光余角忽然瞥見不遠處匆匆行過一人,正是她久尋不到的吳雲鶴,不由大喜,忘了自己現在的情形,急急追了上去。
※※※
蘇花語默運神功,以神念搜遍屋內,確信屋內無人之後,方微笑道︰「我有好些日子沒解下面紗了。」
楊飛目不轉楮的瞧著蘇花語,心中不知想著什麼壞主意。
蘇花語緩緩取下蒙面白紗,露出那張宜嗔宜怒的如花玉容,那是一張較梅雲清亦毫不遜色的俏臉,與梅雲清春蘭秋菊,各擅勝長,不知是終日覆著白紗,抑或是混著外族血統,肌膚白晰之極,和著她那那天生異香,更是讓人心神蕩漾,楊飛瞧得呆立當場,定定的說不話來,若非他現在是女子之身,必定把持不住,一式餓虎撲食,撲上前去。
蘇花語覆上白紗,柔聲道︰「你現在可記住為師的容貌?」她只覺楊飛方才看她的眼神怪異之極,哪似一個女人看女人,反有些色迷迷的味道。
楊飛點點頭,又急急搖搖頭,蘇花語大是疑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飛大聲贊嘆道︰「師父國色天香,沈魚落雁,羞花閉月,徒兒一時看得呆了,倒沒記住師父長什麼樣?」
蘇花語雖自負美貌,但她自小蒙面,極少有人贊她,聞言極是喜歡,又將白紗取下,嫣然笑道︰「這下看清楚了麼?」
楊飛色心不改道︰「徒兒若是男兒之身,必娶師父為妻。」
蘇花語俏臉一紅,佯怒道︰「這是你這做徒弟的該說的話麼?」
楊飛怎會不知她裝腔作勢,仍油嘴滑舌道︰「徒兒由衷之言,師父莫要見怪。」
「好了,好了,算我說不過你!」蘇花語又蒙上白紗,方道︰「我們出去吧,別讓你老公等久氣跑了。」
「她敢!」楊飛哼了一聲,南宮燕現在跟他是一根繩子上的蜢蚱,誰也逃不了。
蘇花語含笑道︰「你不是說你老公不怕你麼?」
「這」楊飛前後矛盾,啞口無言,立時語塞,掉轉話題道︰「師父,你為何總蒙著臉,象徒兒這般不好麼?」
蘇花語道︰「我是回族人,回族女子自小蒙面,除丈夫外誰也不可相見,為師也不例外。」
楊飛精神一振,反問道︰「這麼說若是哪個男子瞧到師父的花容月貌,便可做師父的丈夫,也就是徒兒的師公。」心中卻想老子已瞧了你的容貌,你是不是就要嫁給老子做老婆,反正他現在老婆已有了好幾個,再多這麼一個天生異香的老婆也不嫌多。
蘇花語哪知他的心思,聞言點點頭,忽幽幽嘆了口氣。
楊飛又問道︰「師父你有心上人了麼?」
蘇花語搖了搖頭,她眼界甚高,天下又有哪個男子她瞧得入眼。
二人不覺行出門外,果然不見南宮燕的人影,楊飛四處尋了一番,哪找得到她的影子,只得苦笑著對蘇花語道︰「師父,你可真是料事如神,我那老公真的跑了!」
※※※
吳雲鶴行得極快,南宮燕又提不起內力,追得氣喘吁吁,還好吳雲鶴繞著太原城行了數里便在一處驛館停下,大步走了進去。
南宮燕猶豫了一下,「銀」牙一咬,推開虛掩的房門,跟了進去。
甫一進門,只覺劍氣襲面,一柄明晃晃的長劍迎面刺來,南宮燕無力招架,只得急急伏首避過。
吳雲鶴冷冷看著狠狽不堪的南宮燕,持著長劍,卻不再攻,寒聲道︰「姓楊的,你跟著吳某干什麼?」
南宮燕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心中苦笑道︰「雲,吳少俠,我有些事找你相商。」
「什麼事?」吳雲鶴冷冷道︰「是不是跟小蘭有關?」
南宮燕听得心中一酸,她沒想到吃醋還要吃雙份,偏偏又搞不清其中詳情,只好支吾道︰「這個」
吳雲鶴又道︰「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對不起小蘭的事?」
南宮燕忽然思起自己與楊飛之事,如此說來,她也是對不住那個小蘭了,她心中氣苦,垂下頭去,輕聲道︰「沒有!」
「沒有,你來干什麼?」吳雲鶴還劍入鞘道︰「看在小蘭的面上,吳某今日便不教訓你,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快滾!」
南宮燕眼眶一紅,差點落下淚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吳雲鶴竟說出「滾」字,一時呆呆的說不話來。
吳雲鶴只覺今日「楊飛」古古怪怪,行事婆婆媽媽,走路扭扭捏捏,好象變了個人,但他看著楊飛就覺討厭,冷哼一聲,「刷」的一聲,將長劍又拔了出來,冷冷道︰「你還不滾,是不是想等吳某教訓你!」
南宮燕定下心神,輕聲道︰「吳少俠,我這次來是有件事想告訴你。」
吳雲鶴頗為不耐道︰「什麼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少在這婆婆媽媽!」
南宮燕抬起頭望著吳雲鶴,淚水不覺落了下來,吳雲鶴瞧得大奇,這家伙不至于就是來掉眼淚給他看搏取同情吧?不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家伙動不動就掉眼淚,更令他瞧不起。
他正在詫愕間,只聞南宮燕道︰「燕兒現在跟我在一起。」
「燕兒?」吳雲鶴一時未將南宮燕與楊飛想到一塊,反問道︰「哪個燕兒?」
南宮燕見他竟連自己都想不起來,更覺傷心,急急拭了一把淚水道︰「就是南宮燕。」
「南宮燕?」吳雲鶴奇道︰「燕兒怎麼會跟你在一起?」
南宮燕心中刺痛,答非所問道︰「燕兒托我帶一句話你。」
「什麼話,你說。」曾以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吳雲鶴不是不知南宮燕對他深情厚意,可他已對梅蘭情有獨鐘,心中再也容不下另一個女子,何況他一向當南宮燕是自己的小妹妹。
南宮燕緩緩道︰「她說,燕兒永遠是雲鶴哥哥的好妹子,雲鶴哥哥永遠是燕兒的好哥哥,燕兒已經找到自己一生的歸屬,以後再也不會纏著雲鶴哥哥了。」她道出此言,一字一句宛若刀割一般。
吳雲鶴嘆了口氣,將這句話又念了一遍,反問道︰「姓楊的,燕兒說的歸屬是不是你?」
南宮燕面色慘白,緊咬下唇,良久點了點頭道︰「我決定與燕兒結為夫妻。」
「你」吳雲鶴目光大寒,抽出長劍,指著南宮燕道︰「你敢對不起小蘭。」
南宮燕聞他只想著那小蘭,心中一痛,反挺起胸口,迎向劍尖道︰「你殺了我吧。」她心**傷之下,真想就此一死了之,何況喪身心上人劍下也死而無憾。
吳雲鶴呆立良久,喃喃自語道︰「殺了你,我對不起兩個女子,一個是我的知己,一個是我的妹子,罷了,罷了!」言至此處,收回長劍,厲喝道︰「你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南宮燕呆了一呆,再也抑制不住,放聲哭了起來,掩面狂奔而去。
※※※
蘇花語一語成真,頗為得意道︰「你那老公跑到哪里了?」
楊飛信口胡謅道︰「肯定是去尋蟬翼劍了,他最是膽小,性命憂關,自會賣命。」這句話說他自己,當真入木三分。
蘇花語又問道︰「那你現在準備去哪找他?」
楊飛道︰「我們住在一間客棧里面,徒兒準備去客棧等她。」
蘇花語沉吟半晌道︰「為師要回軟香閣,你們若是找到蟬翼劍,快來找為師,為師說不定有辦法解你們身上的禁制。」
楊飛點了點頭道︰「師父告辭了!」心中卻是大罵,臭丫頭,知道辦法還不快說,還想一手交情一手交貨。
蘇花語也不多言,不知是不是存心賣弄,只見她嬌軀一晃,生生消失在楊飛面前,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怕驚世駭俗。
楊飛待她走了許久,確定她不會回來,方敢取出那離魂珠,研究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又收入囊中,向太白居行去,此時此刻,也只有去那里等南宮燕,只盼她曉得自己乖乖的回來。
不知不覺行至一座氣勢宏大的莊莊園之前,那門匾上書著斗大的梅園二字,忽然想起梅雲清曾提起她便住在此事,心中一動,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