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嘈雜一片,耶律寒猛地驚醒,披上外套,拿起佩劍。剛走到帳門,他又返回床邊,輕輕在我額上親了親,低低的說,「別怕,我出去看看。」
過了許久,也不見他回來。我忐忑不安得在帳內踱著步子,也不知道輕湖怎樣了?
「啊!」听到外面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我心里一陣機靈。
一抹黑色迅速的閃了進來,漫布著寒意的刀尖已映著月光直襲而來,我大駭,閉上眼楮,等待死亡的降臨。
鳳歌,你等著!我到了陰曹地府也絕不會放過你!混蛋!
可是——為什麼還能呼吸?為什麼我還能思考?為什麼我還活著?
我悄悄眯縫著眼楮,對上一把閃著寒氣顫抖的劍尖。靠!我都快死了都沒發抖,你抖什麼?鼓起勇氣,順著劍往上看。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楮映入眼簾。他的眼中有著忽明忽暗的光,時而希冀時而脆弱時而狂喜時而恐懼,仿佛是那光襯著他蒼白的臉,讓他不停的顫抖。
「若若?」
還未等我開口,身體就內狠狠地擁進他寬闊的胸膛,緊緊抱住。
在這個世上唯一叫我若若的人是子硯,但是,他不是。
莫非,他是——
「子墨?」
他的手猛地收了收,緊的我全身窒息,卻固執的不肯說話,也不肯不放開,仿佛害怕只要一放手,懷里的人就會如夢幻般消失無蹤。
「太子…」
我猛地一驚,將子墨的劍架在我的脖子上,低聲說道︰「挾持我。」
子墨略微遲疑,劍離我遠了幾分。
「好大的膽子!」耶律寒挑開帳簾,眸光一閃,聲音揚起,「愛妃可好?」隱隱含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我故作害怕的驚叫,「耶律寒,救我!」
「別怕。」不知是不是錯覺,我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了驚懼。
驚懼什麼?我不過是個替身而已,值得嗎?
「放了她,」耶律寒黑眸依舊冰冷如昔,依舊有著睥睨天下的無邊氣勢,「你有什麼條件,本太子都會答應!」
「殺了宇印凌軒。」子墨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我一驚,回過頭去,確認他是不是我所認識的子墨。哪知,這一動,劍便在我的脖間劃過一條血痕。
子墨眼里閃過一絲心痛,被生生的壓抑下去。
「好,我答應你。」耶律寒急忙答道,欲伸手來拉我,卻被子墨一擋,抱著我飛身躍出帳外。
「宇印凌軒人頭落地之時,便是你們重逢之日。」
遠處響起了輕揚的嗎哨聲,遠方似有隱隱煙塵,馬蹄踏地之聲由遠及近,紛沓如雨,塵土飛揚。
子墨溫柔的將我放下,定定的看了我許久,幾分悲哀,幾分驚喜,幾分期待…
「他們追來了,你…」
「當然是快跑啊!難道你想被抓嗎?」我不忘賞給他一個暴粟。
子墨淡淡的笑開了,那樣得笑容是經過了痛苦的絕望之後所綻放的,隱隱帶著慶幸。子墨,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在我心中,你永遠都是那個單純死腦筋的小鬼。
我不是不知道,子墨此次行刺耶律寒的目的就是要阻止兩國聯姻。耶律寒,輕湖,我,無論是誰,只要死在紫雲國的境內,紫雲國勢必月兌不了干系。聯姻之事不但化為泡影,有可能又會跳起兩國的爭端,最最極端的結果,就是魚死網破,再次開戰。
可是單純的子墨,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樣精密的計劃的。那站在子墨身後,縱觀全局,運籌帷幄的人又是怎樣的人物?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絕對是宇印凌軒的敵人。
只是,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此次計劃中的變數——我。
趕路回紫雲國的路上,我幾乎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子墨懷里。旅途的疲憊和懷孕的痛苦令我整天昏昏欲睡。
午夜夢回,對上那雙黑玉般的眸子,我抬手覆住他的眼楮,擋住那灼人的目光,淡淡開口︰「睡吧,我不會丟下你的。」
感覺到他的眼睫微眨,掃的掌心癢癢的。堅毅的唇揚起一個弧度,他乖乖點頭,靠近我,輕躺下。
現在的子墨,已不再是當年羞澀的少年,他已成長為能給人安全感的男人了。反觀我,一點也沒有變。唯一變的,便是那幾經挫折日漸蒼老的靈魂。
感覺到他的體溫,我漸漸有了困意,意識變得模糊。他將我的手牢牢握在掌心,濃墨一般的眼楮盯著睡顏,還是沒有真實感。
月色如銀。
男子擁著女子,輕輕的一個吻落在女子緊閉的眼楮上。
半個多月,我們終于到達長安城。子墨將送到竹林外,便守在那里,不願進來。我也不勉強,慢慢的走了進去。
月華透過茂密的竹林窸窸窣窣投射下來。光影交錯,灑在我的白色衣袂上。遠遠一抹白色躺在落葉上,本是浪漫的景,卻因為主角的悲傷,顯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氣。
我心里一慌,急忙跑過去,跪坐在他身旁。
男子仰望著天空,明眸微斂,白皙的臉在月色下如同月光石一般透明剔透,像黑夜里盛開的花朵,有著淡淡那悲傷的香味。這樣美麗的人,仿佛根本不該屬于這塵世之中。
他,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子硯了。
我所認識的子硯,即使悲傷也沒有一絲陰影,永遠籠罩在明朗純淨溫暖之下,永遠清新明麗,流暢圓潤;沒有百感交集曲折叢深,沒有絕望的控訴與呼喊,永遠是明淨優雅的暖色調,讓人如沐春風。
現在的他,該是多麼的絕望!眸中如一潭死水,毫無光彩,終日飲酒度日,形同爛泥。
冰冷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萬分小心。仿佛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隨時都可能消失。
「醉了好,醉了就可以見到若若…但願長醉不復醒。」如同夢囈一般,干涸的唇無意識的蠕動。我渾身一顫,心不可抑制的疼痛起來,就像被活生生撕裂一般。
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我怎麼可以讓他親眼目睹我的離開?我怎麼可以奢求他的原諒,讓他忘記?
我捉住他在我臉上游弋的手,將它按在我的臉上,感受我的體溫,感受我急促的呼吸…
半斂的瞳孔驟然縮緊,迅速坐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驚訝,詫異,期待,驚喜…
「子硯,我回來了。」我輕輕的說,聲音如風一般飄渺。
子硯還是不相信,另一只手也覆上我的臉。或許是太激動,用力過猛,我的臉被捏的生疼。
「不是夢。」
只覺眼前一暗,一股馥郁而濃郁的酒味伴隨著男子的氣息迎面而來。腰間一緊,肩上一痛,已被子硯牢牢地擁在懷里。
他低著頭,長長的發散落開來,覆在臉上,淚水仍不停順著兩頰滑落。我溫柔的提他將頭發梳起來,撫干他的淚痕。
「若若…」
「嗯,我在。」
「若若…求你…別再消失…」
「…好。」
「好美啊!」我走前幾步,不斷的轉著圈環視四周。宅子的旁邊是一個很大的湖。湖面藍光蕩漾,春風徐徐,微波粼粼,楊柳漫漫,梨花飄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映著春日的陽光和藍天,當真美輪美奐。
湖光山色之間,我們三人泛舟游于湖上,如同置身仙境。
子墨撐著竹筏,眉宇之間不自覺的有了淡淡的笑意,燦爛的陽光如薄紗一般落在他身上,耀眼的金色從他身後綻放,微微刺目。
子硯站在我身旁,細心地為我指點景色,陽光映在他的眼里,明亮的仿佛可以照亮寒冷的冬夜。黑色的長發夾帶著飄落的飛花不時掠過他的臉頰,微微側目,光線流離,在身上灑落出紛繁的光彩,曲曲折折,飄飄忽忽,如夢如幻。笑意漸漸爬上了子硯的眼眸。
伸出手,接住一片桃色的飛花,聞了聞,我輕聲問道︰「這里叫什麼名字?!」
子硯一怔,視線從我臉上移開,望著這美輪美奐的世外桃源,悲情而蒼涼的開口︰「葬心湖。」
葬心湖?心莫名的一扯,慢慢的痛徹開來,我緊緊的揪住衣角,扯開一抹俏皮的笑,「葬心湖?這名字不好!嗯…就叫心湖聖境,好不好?」
「好。」子硯輕笑,他大概很久沒有笑過了吧,竟讓我覺得他笑得很僵硬。手緩緩的拂開我額前凌亂的短發,微微蹙眉,「頭發…」
「你不覺得短發更適合我嗎?」我抓起一把頭發隨意的扎起馬尾,「至少很方便。」
他輕笑,不語。寵溺的將我擁在懷里,「若若,我們一起隱居在此,可好?」
我心里一陣機靈,方才沉浸在重逢的喜悅當中,沒有想到這一步。命運的可怕就是不經意間邂逅一個人,而又無法得到,這立刻就會成為人生最大的矛盾與痛苦,不可逃避,不可改變,甚至想要回頭也是妄想。就如我,就如子硯,就如宇印凌軒…
我的手不自覺的捂住月復部,精明如子硯,懷孕的事,瞞不了多久。
「怎麼,不喜歡這里?」子硯低頭,看著懷里的我。
「不是,是因為…」目光順著我的手詫異的盯著我的月復部,神色復雜的看著我的眼,仿佛為了印證什麼。
我偏轉頭去,不忍看他受傷的神色。
「孩子…」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沉默片刻,沙啞的聲音響起,「我會好好照顧若若和若若的孩子。」
我怔忡片刻,男人,怎麼能夠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懷上別人的孩子,更何況是像他這樣心高氣傲的男子。除非,他愛這個女子已經到了癲狂的地步。
我的心,好痛。我怎麼會如此的殘忍?以善良之名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一次次給他希望又親手粉碎它。明明前一刻還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如今卻又化身修羅,親手將他推向深淵。這樣的我,比親手毀了他還要令他痛苦!
寶寶,再等等,現在的媽媽,絕不能傷害子硯。即便有一天注定要傷害,那也希望那一天來的越晚越好。
我淺笑,點點頭。輕輕偎進他的胸膛,他現在真的好瘦,仿若只剩下著一副皮囊,一切的一切都隨著我的消失而殆盡。
熟悉的簫聲婉轉纏綿,悠揚綿長,帶著絲絲哀傷以及不能言喻的痛。
痛,便好;痛,心便沒有死。
清晨起來,陽光明媚,惠風和煦。
兩兄弟一早就去湖邊釣魚了,我自小便不是有耐心的人,幾句話就搪塞了他們的好意。要我一動不動的站在一個地方幾個小時,還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沒有其他的事可做,就只有一個人在林中瞎轉悠。
哎!這就叫游手好閑吧!
暖暖的春風吹動著園子里的花花草草,柔柔的金色光暈包圍著一樹樹梨花,白色的花瓣綻放開來,幽幽的香氣淡淡彌漫,不時有點點梨花從樹上飄落,如雪紛飛。
遠遠听到山石移動的聲音,我尋聲走去,只見一名女子身著鵝黃長衫,在瞬間移動的山石中周-旋。周圍的桃花也隨著山石移動,讓人眼花繚亂。稍不注意,便會被迷亂其中,甚至永不見天日。
莫非,這就是金庸筆下的桃花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姑娘,別靠近。是迷陣。」女子急吼吼的叫道。
她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情管別人。真是可愛的人!
不消一會兒,女子漸漸體力不支,再不敢做過多的周-旋,轉身飛出迷陣。一出迷陣,她便靠在樹上,「呼呼」喘著粗氣。
「姑娘?」我走上前,開始細細打量這位看似嬌柔卻倔強的女子。
黑幽幽的發被緞帶簡單的束在腦後,凌亂的發絲俏皮的從她的脖子兩旁垂下,秀眉不黛則彎,小巧的鼻尖微微浸出薄汗,鮮紅欲滴的唇微微勾起。大概是剛剛運動的緣故,兩頰有些暈紅,就像施了脂粉一般,剛毅中帶著嫵媚。
「姑娘,你怎麼在這里?這里很危險!處處都布滿疑陣!」女子風風火火的拉著我往竹林外走去,「看你一文弱女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荒郊野林?」
不知怎麼的,潛意識里,我越來越喜歡這位姑娘了。喜歡她爽朗的個性,喜歡她的不做作,喜歡她愛管閑事。這樣的她,很像曾經的自己。
「那姑娘你呢?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我?」女子突然停下,有點不自然撫了撫凌亂的額發,「我們江湖兒女,做事從來不扭扭捏捏,告訴你吧,我喜歡的人就住在竹林里。」
「哦?」
「不過,有個討厭的家伙事事跟我作對,還擺了這個迷陣,不讓我進去!」
「你說的人,好像是子墨。」這林子里就住了兩人,不是子墨,還會是誰?!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子硯擺了這個迷陣?!
「原來那個混蛋叫子墨!仗著武功高就瞧不起人,哼!等著瞧!我一定破了這個陣讓他刮目相看!」
這姑娘真是率性!我淺笑,隨即一愣,她喜歡的人住在竹林內?是子墨?還是子硯?
「對了,姑娘芳名為何?家住何方?在這荒郊野嶺的,我送你回去!」
「我叫水若蘭。你呢?」這樣的開場白讓我想起了上幼稚園交朋友時的情形。那情那景,仿若已是上輩子的事。
「我叫扶桑。」
扶桑?我一愣,扶桑花的外表熱情豪放,卻有一個獨特的花心,這是由多數小蕊連結起來,包在大蕊外面所形成的,結構相當細致,就如同熱情外表下的縴細之心。曾經,蘇東坡借寫詩來表達愛意。「縹蒂緗枝出絳房,綠陰青子送春忙。涓涓泣露紫含笑,焰焰燒空紅佛桑。落日孤煙知客恨,短籬破屋為誰香。」
不知道,她
會不會人如其名?!
「扶桑喜歡的人是誰?」不知為何,我的心尖都在顫抖。我害怕知道答案,卻又想知道答案。這樣矛盾的心理,連我自己都不敢去追逐其中的深沉含義。
「玉面神醫,子硯。」扶桑垂下小臉,整張臉被脹的紅通通的,沒有了方才的爽朗,平添了女子的嬌羞。
我的心猛地一堵。我應該高興才是,有這樣的女子戀著他,有這樣女子關心著他,他應該很快就會走出陰影,忘記我,放棄我。
可是,我的心卻不可抑制的疼痛起來。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恨!
中午的時候,陽光自屋頂的縫隙透下來,如薄紗般垂落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暈,似羽化登仙。
兩縷青絲俏皮的垂在男子的脖頸兩側,薄汗自眉間滑下,男子微微蹙眉,抬手拭干汗水。兩團白粉就平白無故的飛上了他的臉頰。
靜靜的看著他,心里暖暖的,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就連空氣里也有甜絲絲的味道。
哎!看帥哥養眼,看一個和面的帥哥更養眼!
「笑什麼?」子硯抬眸,又抬手拭去額上晶瑩的汗珠,臉因為運動泛著淺淺的紅色,此時卻白一陣,紅一陣,分外的滑稽。
我再也忍不住了,立即破功,哈哈大笑起來。子硯無辜的眨著眼楮,手還再胡亂的擦著臉。現在的他,與大花貓無異。
仿佛是良心發現了,我終于止住了笑,再怎麼說也是我嚷著要吃酒釀圓子,子硯害怕我等不及,才親自上陣的!
我走到子硯身前,細細的為他擦拭密密的汗珠和臉上的面粉。子硯由著我,他的眼底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如一汪春水,要將我整個兒溺斃。
縮回手被牢牢的抓住,小心翼翼的放在唇邊,細細的吻著。他的唇有些濕潤,涼涼的,如二月的春水。
不著痕跡的,慢慢的,越來越近。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臉上絨絨的汗毛。
突然,一個鵝黃的身影躍入腦中。我下意識的避開,子硯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過。
「好了沒?」我岔開話題,舌忝舌忝嘴,「我好餓,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面還沒和好,要不,先吃點胭脂糕解解饞,那可是子墨一早去徐記買的,味道不錯。」
我點頭,拿起一塊,剛放進嘴里,胃里就一陣翻騰,只能別過頭去干嘔起來。
「若若!」子硯將我圈入懷中,替我拭干淨嘴邊的穢物,「害喜是這樣的,過一陣子就沒事了。」
「嗯。」我輕應,貪婪的靠在他懷里,腦袋里回想著昨日的女子一顰一笑。
「扶桑」說到這個詞,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我在做什麼?
我在試探嗎?我有什麼資格試探?我又不是他的誰誰誰?
還是——我在妒忌!
想到這里,我微微怔住,我在妒忌些什麼?我又不喜歡他,何來的妒忌?可是心中的酸澀,心中的疼痛,不是妒忌又是什麼?
莫非,在潛意識里,我是有那麼點喜歡子硯的,只是沒有對宇印凌軒的狂熱,被埋在內心的深處。
天啦!我的心好亂!
「扶桑?」子硯一頓,「若若說的是扶桑花嗎?」
我發誓,如果我在他的眼里看到絲毫的不干淨,我一定不再理他!可是,他的眼里卻該死的一片澄澈,沒有一絲一毫的偽裝和隱瞞。
或許是感受到我太過炙熱的目光,子硯緩緩的靠近我,小心翼翼的吻住,帶著無盡的憐惜,一遍遍輕吻。然後輾轉深入,與我糾纏。
許久,久到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他才慢慢的結束這個吻。
臉有些發燙,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轉身想要離開這充滿曖昧氣息的屋子。
「若若,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孩子。」
「砰」的一聲,好像是罐子打破的聲音,我和子硯對視一眼,急沖沖的拉開門。
子墨一身黑衣站在午後的烈日下,臉上一片沉靜,眸光卻犀利得仿佛要刺透我的靈魂。
他的腳下,是一罐熱騰騰的酒釀圓子。
「什麼孩子?」他的眼楮直直的盯著我的月復部,眼底掠過一抹痛色,「是他的?」
「誰?」我茫然的問,他該不會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宇印凌軒吧?!
「耶律寒。「冰冷的聲音夾雜著千鈞的殺意。他的眼楮紅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不是。」我立即否定。
他眼中的殺意越發凌厲。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隱藏在溫柔之下的子墨。讓人感到恐懼和畏懼的殺手!
「別忘了,你可是百島國的太子妃啊!」
我只覺全身無力,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子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要殺了他。」
我腳下一軟,難以置信的看著他。第一次意識到,三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第一次意識到,我還有任務在身。
我的眼淚終于抑制不住噴涌而出,仿佛要將我全身的水分都流盡般,洶涌磅礡的不斷落下。滾燙的液體灼傷了我的手,我的唇,我的心
突然,月復中一陣絞痛,我低呼一聲,腳下無力,倒了下去。昏迷前一刻,我看見一雙自責愧疚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