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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瞬間】ゞ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終于按了家里的門鈴。

陳姨開門以後看見郁子南在門外,不由得驚訝了起來︰「咦?小南也來了啊!快進來坐。」

郁子南禮貌地笑了笑︰「不了,陳姨,剛才帶靜靜出去玩了一會兒,現在送她回來。時間不早了,我就不坐了。」

陳姨回頭看了看客廳里的大鐘,對郁子南說道︰「哦,確實很晚了,那你回去小心點兒。改天來玩!」

「嗯,好的,阿姨再見。」說著,他就在我進屋之後轉身離去。

媽媽沒有在家,她最近天天都回來的特別晚,我知道她是和劉叔叔在一起。

我徑直上樓,回了臥室,開燈之後,我趴在窗前,望著樓下夜幕中的郁子南。

借著外面微弱的燈光,我看到他揚起嘴角,朝我的窗口笑了笑,然後向我揮手。

我也向他揮了揮手。

我站在窗邊,默默地望著窗外的他一步步走遠。

路燈很暗,他的身影很快就消隱在街道的黑幕中。我就一直這麼看著,然後用手指在窗戶玻璃上畫了一顆心。

這顆心,沒有人能夠看見。

我看不見。

郁子南也看不見。

但它真真切切地存在——

全市統考如期而至。

進入考場之前我和歐若離跟白痴似的,對著天空大喊了三聲「必勝」,惹來了魏斯一連串鄙視的白眼。

考題不算很難,第一場是數學。考完之後,在另一個考場的歐若離就跑過來也我和魏斯對答案。

對過之後,歐若麗帶著哭腔說︰「糟了糟了,我那道論證題的過程跟你們都不一樣,肯定做錯了。」

魏斯隨口安慰著︰「不一定呢,或許是我跟蘇靜苒做錯了。」

歐若離搖搖頭︰「你們兩個一個全市第二,一個全市第三,我呢……才勉勉強強擠進前一百名,而且你們兩個的答案都一樣,那肯定是我錯了。這下子可慘了,數學又要給我拉分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別太在意,下場還得考呢,調整好心態。」

歐若離深吸一口氣,沖我點了點頭。

以前總听人說高中是地獄,看起來果然是的!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的時候,我終于和魏斯一起疲倦地走出考場。

我正在伸懶腰的時候,魏斯突然說道︰「蘇靜苒,看來這次的全市第一名是你了。」

「呃,分數還沒出來呢!說不定是你呢!再說了,就算我比你考得好那麼一點點,還有我哥在我前面呢!」我反駁道。

「他啊……」魏斯居然有幾分惋惜,「你還不知道呢?那家伙從上個星期開始就一直在住院啊!他的身體有點兒不好,那毛病叫什麼來著,好像叫‘氣胸’吧,得做個小手術,現在估計手術正做著呢——他還真不知死活呢,前兩天偷偷從醫院里跑出去玩,吃了很多海鮮。他對海鮮過敏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他一直不吃的,這回不僅吃可,而且吃了不少。听郁阿姨說,他當天晚上回到醫院之後就一直吐,結果加重病情,手術都要提前做了……所以,這次他沒參加統考,第一名肯定是你了。」

我一時間听得腦子發蒙︰「什麼?他對海鮮過敏?而且一直在住院,準備接受手術?」

魏斯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怎麼?你不是他妹妹麼?這些連我都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我茫然無措地搖頭︰「你剛才說……他生的是什麼病?」

「氣胸啊!」魏斯見我一臉不解,又解釋到,「自發性氣胸,很難受的一個病。上次他發病的時候我正好在身邊,他胸口疼得差點暈過去,而且呼吸非常困難……」

我立刻回憶起那天郁子南手上打吊瓶後留下的膠帶,還有後來他手捂胸口的痛苦表情。而在上個星期,他冒雨等我的那一次,我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他身體似乎有些不舒服,只是我以為那只是淋雨之後的感冒癥狀而已,絲毫沒有想到他的病居然嚴重到要動手術。

想到這里,我不安起來。

都怪我,非要強迫他吃什麼海鮮,害得他病情加重不說,現在連手術都得提前做了。

可是郁子南他怎麼那麼傻啊?

我要他吃他就真的吃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允許麼?

我心里不由得揪成一團,一會兒埋怨自己,一會兒又暗罵郁子南,就這樣在學校門口徘徊了半天,才終于想起來問魏斯郁子南住的是哪家醫院。

得知她所在的醫院後,我就匆匆忙忙給爸爸掛電話。

爸爸一接電話就問我考得怎麼樣,是不是今晚就搬過去。

我心急如焚地說道︰「爸,先不說這個,我听同學說,哥哥現在在動手術,您是不是在醫院啊?」

「嗯,我在醫院。你還在學校吧?在校門口等我,我過來接你。」說著,爸爸就掛斷了電話。

10分鐘後,爸爸的車就來了。

他顯然對我關心郁子南這件事很高興,說︰「你們是兄妹,能夠彼此關心真是太好了。小南他爸爸去世得早,這麼多年來,他把我當親爸爸一樣看待,對我非常尊敬。所以靜靜呀,你到時候也別把小南還有你郁阿姨當成外人。」

「嗯,知道了。」我乖乖地點頭。

到達醫院之後爸爸帶我進了郁子南的病房。

他剛做完手術,正躺在床上睡覺。郁阿姨在一旁陪著他。我向郁阿姨問了好,就把目光轉向虛弱的郁子南。

他睡得很熟,我挨在郁阿姨身邊坐好,動作盡量放輕。

「靜靜,考得怎麼樣啊?」郁阿姨把聲音壓低,對我溫和地微笑,關心地問道。

「嗯,還可以可惜哥哥沒去靠考,我本來還想跟他比一比的。」我回給她一個笑容。

「呵呵,小南今天的手術很成功,等他好起來後你們兩個再比吧。」郁阿姨慈愛地模模我的頭。

爸爸待了一會兒後準備去公司,問我要不要順路回媽媽那里,我想了想,說︰「媽媽肯定不在家,而且剛考完試輕松了,我就在這里陪陪郁阿姨吧。」

爸爸和郁阿姨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郁阿姨說道︰「靜靜,一會兒我也得回單位,晚上才能過來,讓你爸先把你送回家吧。」

「啊?把哥哥一個人留在這里啊?不好吧!要不您和我爸先走,我在這里照顧他。反正我也考完試了,下午也放假。」

郁阿姨搖搖頭︰「那多累啊,你剛考完試,跟同學一起去玩玩吧!」

「沒關系的!」我沖阿姨笑了一下,「就讓我在這里照顧哥哥吧。」

「那好吧!我忙完就趕快過來接你。小南剛動完手術,你別讓他到處亂走哦」郁阿姨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

「嗯。」

郁阿姨拿起包跟爸爸一起離開了醫院。

我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郁子南。他穿著病號服,臉色有些蒼白,可是依然那麼好看。他有著濃密的眉毛、好看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他安靜地躺在那里,胸膛隨著他的均勻呼吸上下起伏著。

我俯子,貼在他的耳邊,輕到不行的聲音喃喃地說道︰

「郁子南,你是傻瓜。」

「郁子南,你以前說如果我沒有考贏你,就要做你的女朋友,可是你居然沒有參加考試,你棄權了」

「郁子南,為什麼你就在我的面前,我卻還是那麼想你呢」

「郁子南,快點醒來,我有好對話對你說」

「郁子南,對不起哥,對不起。」

我一句一句地說著,他卻依然安靜的睡著。

過了很久之後,我終于累了,趴在他的床邊睡了起來。

「蘇靜苒」

朦朦朧朧中,我好像听見郁子南在叫我的名字。

我嚇了一跳,立馬彈了起來︰「哥,你醒了?」

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居然又沒了聲音,我仔細觀察他的反應,發現他的眼楮都沒有睜開,似乎是在做夢。

可是過了一會,他叫了一聲︰「蘇靜苒」

我心里一震----他竟然在夢里一直也叫著我的名字。

又過了一會,他的眼楮動了動,似乎是要醒來。我屏氣凝神地看著他。沒多久,他就整的慢慢地睜開了眼楮。

郁子南的目光有一瞬間的茫然,他微微動了身子,開口問道︰「媽,幾點了?」

噢,他把我當成他媽了。

我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哥郁阿姨回公司了。」

他一听到我的聲音,立刻變得清醒起來,驚訝地問道︰「蘇靜苒?你怎麼在這里?你現在不是在考試麼?」

「你睡糊涂了吧,我早就考完了。」

「哦。」他有點吃力地動了動身體。

我立馬按住他的肩膀,正色道︰「不行,郁阿姨說了,你剛剛做完手術,不能亂動。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拿。」

「我」他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沒關系的,你要是有需要,我都可以幫你辦到的哦!」我笑著鼓勵他說下去。

「我我想去洗手間,你怎麼幫我?他紅著臉說道。」

「呃」我無語地對著手指。

他又強撐著要起身,我趕快撫著他的上身,盡量不牽動他的傷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扶下床,帶著他一步一步得朝洗手間走。

他一邊走一邊開玩笑︰「蘇靜苒,你說我現在走路的姿勢想不想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啊?」

我點頭承認︰「像不過你比老頭子帥多了。」

「你說什麼?」他似乎沒有听見我的話。

「我說,你是像老頭子,但你比老頭子帥多了。」

听到我這句話,郁子南居然抬手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既然我像老頭子,那還帥什麼啊?你這個白痴,說話前後矛盾。」

我笑︰「嗯,那你一點兒也不帥,丑死了。」

他瞪了我一眼︰「白痴!跟你說話還不活活被你氣死啊!」

我繼續嘻嘻哈哈得回答他︰「那你還跟我說?」

「你」

「啊,別生氣別生氣,小心身體!你剛做完手術,可不能隨便生氣哦。」我故意做鬼臉,一邊安慰她一邊逗弄他。

這樣做得直接後果就是他一只手下來,狠狠地橋在我的腦門上。

「啊----」我一邊揉著自己的腦袋,一邊趕緊討好他,「不是。哥,你最帥了,沒人比你更帥了!」

「得了,你趕緊回家去吧!听見醫生說沒?我得靜養。你知不知道什麼是靜養?那就是安安靜靜地養著,所以你就不要在這里煩我了!」郁子南甩開我的手臂,想趕我走。

我一臉無辜︰「我這不是自告奮勇地留下來照顧你麼?怎麼就煩你了啊?你看,你上個廁所我都跟著,生怕你」

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尷尬萬分︰「你出去一下。」

我抬眼看了看門口上衛生間的標志,又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看剛做完手術,連自由活動都成問題的郁子南,質疑道︰「你自己真的可以麼?」

他使勁瞪了我眼,因為我看到他居然臉紅到脖子根了。

「你小心點兒啊。」我不再捉弄他,乖乖地退了出來。

「知道了,嗦。」他關門前還不忘罵我一句。

醫院里的壞境很沉悶,特護病房里只有我和郁子南兩個人。

說說鬧鬧地玩夠了以後,郁子南有點兒累了,我就讓他在床上好好躺著,順便丟給他兩本書,于是他就靠著床頭一頁一頁的翻起來。

我坐在一旁,學他的樣子假裝看書,時不時地偷看他兩眼。

他的眼楮真的很好看,每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眼楮就會微微地眯著,看起來懶洋洋的,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帥氣。

因為生病的緣故,他偶爾會咳嗽。

這對他的身體的恢復很有影響,所以我在桌子上倒好了白開水,止咳藥也在一旁準備著,謹遵醫生的囑咐,到點就催促他吃藥。

我這才知道,他這人任性起來簡直讓人無法招架。他懶,懶得喝水,懶得吃藥。就算你端著水、捧著藥送到他嘴邊,他還是看都不看一眼,直到說盡了好話,磨破了嘴皮子,他才最終一邊抱怨「苦死了」一邊不情不願地吃下去。

可是當我伺候完他之後,他就一反原來的表情,一臉滿足地笑道︰「蘇靜苒,其實我是故意的,被你照顧的感覺還真不錯哎。」

我朝他丟去一個大白眼︰「哼,就知道折磨我。」

他又笑了︰「真希望就這樣一直被你照顧下去。」

「天哪,那可千萬不要!你不嫌生病麻煩,我還嫌醫院有怪味道呢。」我擺出一副苦瓜臉。

他的語氣卻堅定起來,浮在嘴邊的笑更加的濃重了︰「我是說真的,沒在逗你玩。」

我索性轉過頭去,不再理會他。

「咳咳,蘇靜苒,我難受。」他一邊咳嗽一邊大叫起來。

「哥,你怎麼了?怎麼了?」我立刻被他嚇得慌張起來。

「咳咳,咳咳我想吃西瓜。」他擠了擠眼。

「西瓜不是就在你手邊的桌子上擺著麼?還是我剛切的,連籽都給你挑了!」我幾乎要怒發沖冠了,他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呢?

「我難受啊,你幫我拿,咳咳」他很明顯地在耍賴。

「又來了!不行,你就別裝了,給你西瓜。」我一邊瞪著他,一邊把西瓜

送到他嘴邊。

「好吧,我不裝了。他說完之後又恢復常態,咬了一小口西瓜,接著說︰「放回去吧,我不想吃了。」

「郁子南!」

「哎呦!」他似乎很驚訝,「不叫我哥哥啦?」

我一听他這話,趕緊把一起方軟了︰「哥,你能不能老實呆會兒?」

「看情況吧,你要是乖乖听我的話,我可以考慮考慮。」

天色就在我們的打打鬧鬧中慢慢地黑了下去,夜幕也悄無聲息地降臨了,病房里的燈光將人照得微微發白。

整整一個下午,我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只有他----郁子南。

他一直笑眯眯地折磨我,我差一點就一拳打在他的傷口上,直接跟他說︰「郁子南,你再這樣整我,我就真的走人了。」

可我終究不忍心那樣做。我寧可被他折磨死,也會賴在他的身邊照顧他,絕對不會離開。

因為,他這次提前動手術,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責任。

他自然了解我的想法,于是傾心盡力地讓我對他好,還毫無感激之情地對我說︰「蘇靜苒,這是你應該做的,誰叫哥哥我喜歡你。」

他這句話說得既清楚,又模糊---

我分不清他說的喜歡,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還是愛情最初的那種喜歡。

當然,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它一直含糊下去。

就算是第二種,也要把它含糊地當成第一種。

那樣,對我們都好。

只是,游曳在我們之間的那種讓人窒息的悸動,又該怎麼去忽略?

我知道,那種感覺來得萬分真切,那一瞬間,它的名字叫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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