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陳醫生拿著一盒藥丸說「這是緩解毒癮發作疼痛的藥,給他晚飯前半小時吃一次就行。」鹿 忙笑笑地點點頭接過來,隨後遞給吳世勛叫他裝在書包的隔層里,再轉過身問起「一次吃幾片?」陳醫生放下手中的病例,耐心解釋「一次吃兩片,藥物刺激性很大,所以只給你兩天的量…明天希望一定要來」語氣中滿滿都是懇切,鹿 應了句「嗯,一定」
出了醫院,剛要伸手攔車就被吳世勛制止祝「咱們坐地鐵回家吧」鹿 「哎?」了一聲,側過頭看見他反戴著帽子劉海被柔柔順順壓在一邊的樣子,壓下疑問,點點頭。
正是上下班高峰期,人也是很多。找到附近的地鐵口,買了票。真的要費盡千辛萬苦才能擠進來,鹿 站在門邊舒了口氣。在這密閉的空間里,人和人的距離幾乎變作零,背後的幾個女孩子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不斷磨蹭自己,鹿 皺了皺眉也不好說什麼,便不自覺又貼近了一點吳世勛。
本就是差不多少的身高,這一下靠近,直叫胸膛貼著胸膛,鹿 回了一點目光看他,居然就能感受到他極快的心跳。一開始只是「砰砰砰」地規整節奏,可是隨著列車的平穩運行,以及近的無法再近的距離,那節奏就突然沒了章法。
吳世勛側開視線,微微低了頭,背明明都已經抵著車窗,卻還是為自己這難以控制的心跳聲認真害羞,不盡然就總是想要再向後退一點。
鹿 感覺到他的動作,對他的心思再不能這樣清晰明了,就無防備地笑起來,抬起頭再看吳世勛,白皙皮膚上的那一處緋紅就要變做一勺蜜,點在味蕾中,忽然爆炸,隔了一陣,就融化進身體的每個角落。微微低了視線,看見他的藍色襯衫和那一角隱約的黑色背心。抿了抿嘴,只覺得臉上的溫度變得滾燙。
分明更加深入又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也分明在一起朝夕相對了這樣久。
怎麼還是會在這種場合出現這樣如同初涉情事的少女一般的心情。
鹿 輕微搖搖頭,暗自反復深呼吸,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移開視線看向外面一閃而過的廣告牌。
吳世勛踮腳站了一會,覺得不舒服極了,也不敢亂動太多,就抽了空站平,車上的人實在是太多,左邊的男人抓著柱子站著站著居然就要隨著這搖擺睡著。頭都要靠在自己身上,嚇了一跳就匆忙轉過身子,一個手趕緊抱住鹿 的手臂。也忘了害羞。這忽然的動作才讓男人清醒過來,抱歉地說了對不起。吳世勛才松了口氣。鹿 靠過來溫聲細語地說了句「怎麼了」鼻息都要貼在耳廓,吳世勛眯眯眼楮,叫這饒人的觸感弄得心里癢癢的,剛要擺手,旁邊的人就因為自己這一驚一乍的大動作不滿起來。鹿 左右看了看,一手摟過他的脖子,把他又往自己這里拉了拉。吳世勛定了定神,乖乖地呆在這一個地方,低了頭眼楮看著鹿 衣服肩膀處被埋得很好的線腳,別扭地安撫自己許久,心跳才漸漸平穩了一些。再看看鹿 臉上已經變淡了的青紫,皺了皺眉,忍不住嘆了口氣。
到了站,下去幾個人,又上來一群人。鹿 覺得身體都要麻木了,心里煩悶極了,剛要側身換一個姿勢,手就被呈十指交扣樣子的握祝不用去看,就知道那是吳世勛。
下意識地就要問出口「啊干嘛礙」可是笑意卻再也止不住,佯裝正經地四周看了看,那句「這麼多人都在呢」就又降低了音調。
吳世勛那句委屈得不行的「明天我就要去住院」才傳過來。像是最神奇的力量,一下就讓剛剛那些不安的躁動消失不見。鹿 微微使了力,回握住他。「傻瓜,又不會見不到」
黃子韜跟吳凡打了電話,說是讓他去多看看吳世勛。
「小鹿哥那麼忙,那小子肯定在家里憋壞了」黃子韜這麼說。吳凡把包放在車上,愣了一會。
其實自己和子韜以戀人的身份在一起已經有兩個星期了,這中間的許多波折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說得清楚。可是很多時候子韜都叫自己很費解,他是知道自己對吳世勛的心,甚至比誰都清楚吳世勛也許會成為自己心里一直邁不過去的那道坎,但是為何就總是這樣放心地勸導自己去多和吳世勛接觸,交集。他說這是寬容,是體諒。但其實,子韜心中的這份也許誰都不能給的度量,卻是自己此刻最不需要的。
吳凡轉了個彎,嘆了口氣。讓人總是傷心的,並非吳世勛不愛自己的事實。而是自己和他之間,居然總是在重復錯過,不忍傷害和不願打擾的橋段。尤其諷刺的是,即使是這樣落俗的劇情,其實也只是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倘若說最開始,是因為和鹿 是好朋友,所以不能隨便對身為鹿 的弟弟的吳世勛表白。那麼後來。後來是因為什麼。
吳凡模模劉海,眨了下眼楮。
自以為的來不及。還是,不勇敢。
他太喜歡太喜歡鹿 了。那份喜歡簡直就要深入骨髓,連著血脈。那份喜歡只能讓自己不斷向後退去。擊敗自己全身心的歡喜。
再過一個紅綠燈,直走五分鐘,轉個彎。就是他家。吳凡從車子里走出來,從底下向上看過去。
還是算了吧,他都有鹿 了。他們經過了這麼多阻礙,一定會幸福地在一起的。這樣想著就又要重新回到車子里。可還沒打開門,就听見那一聲熟悉的。
「阿凡哥」
吳世勛看見自己顯然一副興致很高的樣子,鹿 差遣他去旁邊家屬區的便利店買點醬油,他也是不情願了許久才一點點移開了步子。吳凡看了看他背影,微微有些發怔。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是變得更加開朗可愛的他。鹿 拿了果汁放在桌子上「喏」「嗯」吳凡接過來,打開,抿了一小口又說「世勛他開朗了些」鹿 看了看那人剛剛消失的方向,才放松了狀態,幾乎是疲憊不堪的點點頭。吳凡詫異的看了看他問「你怎麼了」才注意到臉上的痕跡,輕輕指了指「那里…怎麼回事」
鹿 模模自己的臉,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來,搖搖頭,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