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你。
鹿 端著下巴看著外面行色匆匆走過的人們出神。
「在想什麼?」一杯熱朱古力放在眼前,女人挑挑眉「補充熱量,喝點吧」
鹿 笑眯了眼楮,雙手握住杯壁,怡人的熱度傳來,心也變得暖暖的「謝謝你,老板」
女人側過身問「你們學校什麼時候放假?」
「也就後天吧」鹿 抿了口朱古力,想起女人似乎並不是本地人又說道「老板要回家過年嗎?」
女人搖搖頭笑了「不回去。」然後從櫃台前翻出一個小本子「假期還能在這里繼續做下去嗎?小麗她們不是這里的人,都要回家」
鹿 睜大眼楮「我們店過年也不休息嗎?」
「嗯,反正我也沒事情做,就開著吧」
鹿 看看她,這個人開的這家咖啡廳好像從來都不是為了賺錢,也曾經從那些風言風語中听說過女人的坎坷經歷,年輕時候昏了頭,做了人家的第三者。
在自己以為只要真心真意付出了就能得到相同的回報時,卻被男人拋棄,留下一大筆錢和一個背影。
總歸是個可憐的人。
「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的。」鹿 回答道。
冬天的氣息漸漸濃重。
吳世勛戴好手套,又把鹿 今天早上塞過來的帽子戴上,轉過頭就看見子韜推著單車走過來,穿的很少的樣子。
「冷死了」把拉鏈朝上拉了拉,黃子韜說「咱們走吧,鐘仁一會該等急了」
吳世勛把車支在一邊,把圍巾摘下來遞給他「你圍著吧,我領子高,拉上來就行」
黃子韜也沒有客氣,接過來,嘿嘿地笑了「好的吧,那我就勉強圍上」心里卻是滿滿的感動。
吳世勛跨上單車,對他翻了個白眼,「快走啦」
路才走了一半,就感覺有什麼東西亮亮的飄到皮膚上,起初只是一點冰涼,到後來就越來越多地覆蓋下來。
吳世勛朝天上看了看,漸漸停下車來。
「氨
細微的聲響從後面傳過來,黃子韜才發現一直在身邊的人不見了,慌忙回過頭去找,看到那人一只腳撐著地,略微仰了頭停在右邊的人行道邊,露出一些些白色脖頸。
又連忙倒回去。
「你干嘛啊?」
「恩?」
「干嘛停在這里啊?」
在漫天飛舞的白色里,吳世勛取下手套,伸出手,懶洋洋地笑起來。
「子韜,你看,下雪了」
鹿 考完最後一場,很早就回了家。
先把世勛屋子里的暖氣打開,環視了下自己的家,興致勃勃地決定開始打掃衛生。
接了涼水,把抹布浸在里面,來回洗了洗。
「真冷氨手指再抽出來,全是被涼水弄得通紅的顏色。趕緊握成拳頭來回甩了甩,直到刺骨的冰涼慢慢淡去,才又把抹布拿出來。
從臥室開始,然後是客廳。
鹿 走到平日里吳世勛學習的桌子面前,蹲下去朝里面看了看「啊真是的,怎麼這麼亂」
就又把東西一本本拿出來準備重新規整了放好。
有些書和紙夾在一起非常難取,一下子拿出來的時候還帶出許多不用的演草紙。
「啪」
一個深藍色的上面寫了中國郵政的厚皮本子攤開著掉出來。
鹿 記得那是很久之前自己去寄東西時買來給吳世勛做錯題集用的,「沒想到那小子居然還留著氨這樣想著就要伸手去拿。
可是手剛剛伸過去就愣在一處,再也動彈不得。
那是一篇日記。
「四月十二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和哥哥在一起過的第十五個生日,他給我買了很多東西。
我想他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所以我許了個願望。
讓我和他永遠在一起。哈哈
雖然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喜歡他的心情,好像一天比一天強烈,再也抑制不住了呢。」
鹿 眨眨眼楮,還是無法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一樣。呼吸都急促起來。
幾乎都忘了自己究竟蹲了多久,只知道後來雙腿都發了麻,站都站不起來。
不敢相信地拿起那個本子。
又翻了一頁。
「四月十五號。
鹿 鹿 鹿 鹿 。」
再一頁。
「四月二十九號。
天氣很好,哥哥和我都很開心。
我想我最喜歡的,就是我的鹿 笑起來的眼楮了。
可以這樣叫你吧呵呵。」
鹿 閉上眼楮,再沒有勇氣再往下看下去。
就好像被置于懸崖邊,後邊是追趕過來嚷嚷著要殺了自己的彷徨無措,可向前一步就是深淵。
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喜歡的人。
居然。
是我。
曾經和藝興談笑著說起世勛會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時,藝興說就你們家世勛那貨眼光一定很高,我听我弟說他們隔壁班有個校花,說不定是她。
鹿 想起當時自己擺擺手心里打翻五味雜陳一樣說世勛才不會那麼膚淺。
藝興又說那指不準就是你們樓上那個有氣質的小女孩。
鹿 就又要擺手。
但其實。
不是鄰班漂亮可愛的班花,也不是樓上同歲知書達理的女孩子。
而是…自己。
我該怎麼辦。
世勛,是我忘了你本就處于情竇初開的年紀,忘了教你如何去正確地喜愛誰。
我總是一味的想要陪你走完這一程,卻踫到了最沒有想過的這個結果。
我該怎麼辦。
鹿 抬起頭,看見牆上的相框里微笑的父母,低下頭捂住臉。
吳世勛回到家,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自己的書都被擺在地上,旁邊是傻坐在那里,無助的鹿 。
他的腿上放著自己的。
日記本。
鹿 抬起頭看向他。聲音從嗓子里出來,都是不可思議的暗啞。
「世勛。你喜歡的人…」
都是亂寫的哥哥。
不是這樣的哥哥。
不要相信那個日記本啊哥哥。
鹿 看著他,腦海里一瞬間閃過無數種解釋的話語。于是就幾乎是哀求地看著他。世勛求求你,說不是吧否認吧。
「是你。」
少年蹲子,默默收拾起散落了一地的紙本說道。
誰也不能搶走他。
「阿凡,」鹿 倒滿杯子舉起來「喝一杯吧」
第一次收到女生的告白是十七歲,那時候鹿 高二。
女生有著長長的頭發,和白皙的皮膚,幾乎是所有男生心中的女神。
那時候她把自己叫到一處「鹿 同學,我喜歡你,請你跟我在一起。」
明朗又直白。
然而自己卻在那一句喜歡里不合時宜地想到那個可愛又不屈的弟弟,也曾抱著自己撒嬌說喜歡的樣子。
第一次知道有女生送了情人節禮物給世勛,世勛十四歲,鹿 高三。
小小少年從林蔭道里走過來,手上是一盒精心包裝過的巧克力,見到自己就把盒子高高舉起來「哥哥,人家送我的禮物,你也吃氨
那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苦澀的?不開心的?還是煩躁的。
忘記了。
遇見長輩總會被問道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可以介紹給你埃
自己也總是笑笑地客氣道第一眼見到很文靜,斯斯文文的就好了。
然後就在心里補充著,只對我撒嬌就好了。
所有那些與曖昧擦邊的情緒和日子,都好像被自己冠上了親情的名義。
可是現在,認真想起來。
這個世界總是給了太多理由和機會,讓我們可以去選擇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枷鎖太多。
想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