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傾還是不太習慣在他面前換衣服,抱著婚紗躲到簾子後。
沈意風模著鼻子嗤笑,「躲什麼躲,早沒神秘感了」。
笑傾抬手按住不斷抽搐的嘴角,還是沒忍住,哼笑,「想要神秘感是吧,那就去別的女人身上找,反正你錢多,養上十個八個情婦也沒問題。我這人優點很多,最大的優點就是有度量,你要真的嫌棄我了,只要告訴我一聲,我可以立馬走人,而且也不會要你一分錢」。
不知怎麼,她忽然有點心痛。
沈意風悶笑,靠在門上看簾子後的人影。笑傾沒听到他說話,也不再多費唇舌,磨磨蹭蹭的換衣服。
沈意風等得不耐煩,「你好了沒?」
笑傾提著裙擺走出來,低頭看著那一層一層薄紗堆疊起來的華服,又看了看露在外面的肩膀手臂,「會不會冷啊?」雖然婚禮場地在酒店里,可現在已經是晚秋季節,沒必要穿這麼薄吧。
沈意風眼楮一亮,習慣性的半眯起眼,掩藏起眼底的情緒。
笑傾見此莞爾一笑,調皮的眨眨眼,「嗨!很漂亮吧」。
沈意風幾不可見的點點頭,笑傾不滿的奪過他手里的鞋,正要彎腰去穿。沈意風卻突然蹲,單膝跪在地上。笑傾傻傻的看著他,直到沈意風替她穿好鞋,她才驚醒過來,耳根隱隱發熱。他以前也不是沒有給她穿過衣服,穿鞋月兌鞋的次數也不少,可為什麼今天感覺就不一樣呢?
像是有根羽毛輕輕的掃過心尖,整顆心都被一種情緒漲得滿滿的,讓人想哭又想笑。她看著他,唇角彎起,眼眶卻微微發熱。
笑傾難以自持的抱住他,臉貼著他的臉,「沈意風,你以後惹我哭了怎麼辦?」她的聲音有點哽咽,語氣更像是在撒嬌。
沈意風有些詫異她的舉動,輕輕擁著她,「就罰我給擦干眼淚」。
笑傾覺得自己越來越矯情了,以前的冷靜自持全都不見了。她懊惱的拉開門,一抬眼看到外面的場景,不由滿頭黑線。
歐陽陌左擁右抱,腿上還坐著天愛這個小美女。莫多語先看到了笑傾,立刻從椅子跳下來,夸張的大叫,「哇!仙女下凡了!快看,快看哪」。
那樣子像菜市場賣菜的大嬸,拿著一把青菜叫賣,‘新鮮的蔬菜!快來看哪’。笑傾被自己的比喻弄得發笑,搖了搖頭。雖然他們都只是做戲,可看著還是太過曖昧了。要是沈意風敢這樣做,她肯定立刻跟他翻臉。
陽光從玻璃照進來,婚紗上的水晶閃閃發光。她像是踏著陽光而來,美麗不可方物。歐陽陌微微眯眼,像是觀賞著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目光掃過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膚。以前就覺得她很漂亮,五官精致,素顏時清雅美好。這樣盛裝打扮起來竟然會是如此嫵媚動人,卻沒有那種狐媚風騷感。
即便是經歷了那麼多事,她卻始終保持著一分純真,難怪沈意風會對那些名門淑媛視而不見,連她們背後的利益也不屑一顧,一心只守著她。
外面的花花世界,玩著玩著也就厭倦了,始終擺月兌不了孤獨。他也想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人安定下來,然而身邊的女人不是太世俗就是太天真。
歐陽陌落寞的笑了笑,移開了視線。
天愛睜大眼楮,眼里亮晶晶的,拍著手笑,「媽媽好漂亮啊!」
余欣走到笑傾跟前,在她腰上捏了一把,「你都生了兩個孩子了,身材怎麼還這麼好,你是不是不用吃飯的」。
笑傾白她一眼,「是啊是啊,我每頓只吃青菜蘿卜」。
錢倩優雅的伸了個懶腰,「頭發打卷會更好一些,不要有劉海。笑傾,你真的沒有打耳洞?」她眯著眼看笑傾露出來的耳朵,以前還真沒注意過。
笑傾模了模耳垂,「你問這干什麼?」她不打耳洞的原因也挺丟臉的,小時候看到街邊有個小女孩打了耳洞,然後就哭的死去活來的喊疼。後來鄰居家的玩伴打耳洞後沒有忌口就發炎了,听了幾天的哭叫聲後,她就對這事有了陰影。
歐陽陌笑,「這事哪輪得到你操心,沈意風不是比你更清楚」。
婚紗是名家設計,又是量身制作的,沈意風花了那麼多心思,自然完美無缺。
笑傾听到伴郎是歐陽陌時,剎那間就覺得男人的世界真復雜,明明之前還是商業上的對手,怎麼轉眼間就能建立起如斯深厚的友誼?
「歐陽陌,你沒開玩笑吧?」
歐陽陌喝了一口紅酒,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雖然做沈意風的伴郎挺委屈的,不過,這樣的話我們可以一起結婚,我何樂而不為呢?」
笑傾黑線,懶得听他瘋言瘋語。她心里想,他能死皮賴臉的住在這里,腦子一定不正常。歐陽陌瞥了她一眼,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他很愛你」。
笑傾奇怪的看了他一下,實在不能理解他的異常。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後,不甚在意的聳聳肩,「也許吧,反正他沒說過」。
歐陽陌好笑的反問,「非要說出來才是愛嗎?你們女人真奇怪,一定要把我愛你三個字掛在嘴邊才是真心嗎?這三個字很廉價」。
笑傾扔掉書,好奇的打量著歐陽陌,他怎麼有閑情逸致和她討論愛情的問題了?難道是被喜歡的女人拒絕了而受到了打擊?她挑挑眉,「不說這三個字我又怎麼會知道他愛不愛我?難道要心靈感應啊」。
小說里寫的那什麼靈魂撞擊心有靈犀之類的,純屬無稽之談。
歐陽陌忍不住翻白眼,「那你還嫁給他?」
「反正都要嫁人的,沈意風長得帥,又有錢,在外面也沒有養女人,除了偶爾脾氣不好,怎麼說都是個好男人,嫁給他也不算吃虧,你說是不是?」
歐陽陌打趣,「要這麼說,我也不比他差,你嫁給我不更好」。
笑傾嗤笑一聲,斜他一眼,「算了吧!你一身的桃花債,後面還有個嬌蠻的痴心表妹,我可不想每天擔心被女人瘋咬一口」。
歐陽陌沒再說什麼,提著一瓶酒往樓上走去。笑傾撓撓後腦勺,沒忘提醒他幾句,「少喝點酒,要是喝醉了耍酒瘋,我就把你從窗戶扔下去」。
歐陽陌笑說,「你晚上那麼忙,還會有時間管我」。
听著這別有深意的話,笑傾臉上發燒,抓起一個抱枕砸到他背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罵什麼。
袁媛晚上突然打來電話,說要來參加她的婚禮。之前袁媛說過自己喜歡沈意風,笑傾想她應該不會來才是,畢竟見了面也很尷尬的。她也不清楚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讓沈意風去接袁媛的,弄得自己反倒心神不寧的。
歐陽陌說得對,女人的想法確實很奇怪。
就像她現在,一面很想和袁媛說說話,一面又想回避。笑傾嘆息一聲,選擇回房,睡覺是不可能的。但躺在床上,處于黑暗之中,思路反而更清晰。
沈意風推開門,見客廳里燈亮著卻沒有人,心里不禁有點奇怪。以他對笑傾的了解,她應該是在客廳里等著他們回來才是。
袁媛看著空無一人的客廳,也有些疑惑,「笑笑姐呢?」
沈意風搖搖頭,含糊道︰「大概太累了,就回房睡覺了吧」。
袁媛想到了一些事,心里有點不好意思,便沒有多問,沉默的跟著沈意風上樓。她是愛上了表哥,可是也清楚表哥只把她當妹妹。有時候她會想,或許在表哥心里,她連妹妹也不是。每次這樣一想,袁媛都很沮喪。
以前就看得出來,表哥對笑笑姐是不同的。記得十五歲生日那天,想讓表哥陪她去游樂園,因為好多談戀愛的男女都會去那里玩的,表哥想也沒想就說自己沒空。袁媛只是有點失望,表哥對家人都很冷淡,她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然而她錯了,當她說找笑笑姐一起去時,表哥卻答應了。
那一刻,袁媛突然很想哭。她想到了很多事,每次和表哥逛街,身邊總有笑笑姐,他會替笑笑姐擋去周圍擁擠的人群,他偶爾會看著笑笑姐發呆……
袁媛想得入神,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沈意風背上,她連忙後退兩步,傻笑兩聲。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做壞女人,更沒有想過破壞表哥和笑笑姐的感情。
沈意風推開門,房間里燈亮著,「你就住這間,早點睡」。
袁媛點點頭,她是瞞著媽媽來這里的。沈家一夕之間破產,舅舅入獄,舅媽不知所蹤。媽媽哭著說要和表哥斷絕關系,不許她跟表哥聯系。而表哥似乎也不在乎他們這些親人,一下子就變得跟陌生人一樣。
袁媛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前一刻一家人還是和樂融融,下一秒親朋好友就四分五裂。就像一塊鏡子,輕輕一摔就碎裂成小塊,再也無法恢復如初。
她也看透了一些事,表哥的心比任何人都狠,他讓自己一夜間眾叛親離。現在,對表哥來說,笑笑姐才是他最在意的人吧,還有他的兒女……
雖然做不了戀人,袁媛還是希望能做兄妹,至少不是不相干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