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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迎娶

張維賢的一番話讓朱宏燚心中翻起無數浪花,原本他還以為東林黨和閹黨的斗爭才剛剛開始,一切都還沉在水面之下。可從張維賢的話听來,這斗爭已經是明朗化了

尤其是孫承宗交代張維賢照顧自己,這讓朱宏燚心中更是有些過不去,說實話對于這位孫老師他雖然尊敬,但對他經略遼東的方略是不以為然的,甚至是有些糊弄。可孫老師待他真是沒的說,在這種要緊的關頭還沒忘記照顧她,這份情誼實在是太重了。

朱宏燚心中發沉,趕緊將昨日的所見所聞詳細的告知了張維賢,在朝中他人微言輕,也只能幫上這點小忙了。

張維賢似乎看出了朱宏燚的不安,立刻安慰道︰「宏燚你也不必過于擔憂。你師傅乃是帝師,素得皇上喜愛,有什麼人妖言惑眾是無法中傷他的……你成親的日子就快了,這些日子就忙親事好了。其他的事交給我們這些老頭子就好了。老夫也不會坐視那些閹人胡鬧地」

有了張維賢的保證,朱宏燚放心不少。想想也是,歷史上不管是孫承宗也好、張維賢也好,都是政壇不倒翁,魏忠賢最囂張跋扈的時候都拿這兩人沒辦法,更何況如今的魏忠賢還未掌握大權。何況親事也確實不是小事,尤其是英國公這種高門大戶嫁女就更不一般,大操大辦是肯定的。

雖說朱宏燚身家單薄,但如今發達了湊上來幫忙的親戚朋友也是不少的。畢竟他也算是皇親貴冑,十幾萬親戚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視的。喜帖才送出去沒多久。老家的楚王一系的親戚居然已經大老遠地來巴巴趕了來京城,而且還帶來了大件家具和金銀器皿預備給朱宏燚下定用。而宗人府也特意奉皇命賞賜了一批器物,就連當今的張皇後都特意送來了四盒金銀首飾給張詩雨充作嫁妝。這倒也真是看得出人情冷暖,當年朱宏燚一家挨餓的時候也沒見他們這麼殷勤,還真是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一晃到了臘月十五。朱府北院旁邊的小跨院就修葺的整整齊齊粉飾一新,只等著張詩雨的陪嫁充實家具擺設。李氏才覺心頭大石落地,登時眉開眼笑道︰「我就知道你最懂大體。如今我什麼不想。只希望未來媳婦趕緊進門。以前是娘幫著你。以後就要靠媳婦了。」

到了催妝的那一日,朱家由朱宏輝、朱宏燦哥倆帶頭。又找了盧象升和幾個同科的庶吉士,一路殺到英國公府上,笑呵呵地送上了四個催妝盒子。里頭不外乎是慣例的面食和肉食。其中少不的年糕和羊肉兩樣。

接了催妝盒子。張家大會親朋之後便開始發奩(lian),沿途又引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小孩子更是跟在那些抬東西的壯漢後頭撒歡奔跑。

等這浩浩蕩蕩的送妝隊伍到了朱府前頭的一條巷子,卻是朱宏輝早就帶著大批家人等在這兒迎妝,一路護送將這六十四抬嫁妝送到了朱府前院,又一字擺開。

張之極就這麼一個女兒,嫁妝自然是傾其所有。陪嫁中頭兩樣就是他專門置辦的田莊,緊跟著就是二十抬木器和錫器,從大梳妝台到硬木雕花多寶格,從圈椅到八仙桌,林林總總應有盡有。這之後就是器具擺設妝品被褥四季衣物鞋襪等等,俱是極其豐盛。

嫁妝乃是女方門面,都要揭開來供賓客瞧看觀賞,所以外頭張家的一個下人一樣樣報名。朱府的幾個管事便揭開那些什盒蓋子,當掀開那最後四盒金銀首飾的蓋子時,縱使是見慣了好東西的賓客們也不禁吃了一驚。

金玲瓏簪子、金壓袖、金累絲嵌寶掩鬢、瓖珍珠金累絲寶釵,四樣各兩副金飾之外,便是珍珠箍、白玉鐲子之類的珠玉首飾,式樣雖說有老有新。終究是齊齊整整。更有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出這些首飾的不凡,都是宮中的用度,哪里是一般的勛貴人家可以享用的

雖說隔日才是正經迎親。但按照規矩,這一天朱府就擺開了喜筵接待各方親朋,此時在前院湊熱鬧看女方嫁妝的人很不少。對于張家竟送來這樣的嫁妝,知根知底的人無不在私底下悄悄議論,聲音也漸漸提高了起來,個個都是興致高昂。

「沒見識。這還看不明白?這是英國公給自家孫姑爺長臉」

也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聲,這麼一個說法很快傳遍了整個院子。于是,那些呱噪的聲音立刻嘎然而止。有的溜回喜棚繼續去用喜筵,有的則是在原地驚疑不定地打量眾多嫁妝。

直到那嫁妝讓親友們看夠了。朱府下人方才一樣樣地把東西往新院中送。朱宏燚讓人打賞了送妝的張家下人,自己也忍不住盯著那滿院子的東西出神。剛剛別人的嘀咕聲他也听了,心頭卻在思量東西的意義。他早就听說過當今張皇後同英國公的關系不一樣,天啟皇帝駕崩之後,張皇後第一個叫來的救兵就是張維賢。如今不過是張維賢的孫女出嫁就送來如此之重的嫁妝,兩家的關系簡直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當然朱宏燚更是感受到了一股無名的壓力,這些嫁妝著實太重了,對于原本就不殷實的朱家來說,英國公的大禮就是一柄雙刃劍既表明了張維賢對于朱宏燚這個孫女婿的態度,又何嘗不是為出嫁的張詩雨撐腰。

不過張家的嫁妝倒是讓李氏大喜過望。因此到了迎親娶親的日子她一大早起床,竟是親自帶著丫頭把朱宏燚叫起來,催著梳洗更衣。眼看他穿上了一身簇新的雨過潞綢袍子,又目送他出屋去前頭接待各處來客,她方才拿帕子輕輕抹了抹眼楮。

一旁的明玉連忙拉了拉李氏的袖子︰「太太,大喜的日子。您別讓人看見了。」

「我那是高興。」李氏仍是望著已經沒了人影的院子門口,那臉上說不出是悲是喜,「盼星星盼月亮,一日日地苦熬著,總算是盼到了他出仕,又盼到了他成親。如今我只望他平平安安,好好給我和他爹爭一口氣,能和媳婦早日生一個大胖小子……」

見李氏說著又哽咽了起來,旁邊的丫鬟連忙上前相勸。好容易把人勸住了,少不的拉著主人到屋子里重新梳洗補妝。打水的打水,取妝盒的取妝盒,待到李氏這情緒恢復了過來,眾人又笑呵呵地說起了晚間拜堂成親的事。

雖然出嫁的只是英國公張維賢的女孫,但武將功臣們有的瞧著英國公的情面,有的看在姻親關系,有的則是琢磨著朱宏燚背後的孫承宗和東林黨,倒是林林總總來了不少。除了幾個和閹黨交情極深的不曾登門道賀之外。其余的賓客竟是將朱府擠了個嚴嚴實實。因這些幾乎都是長輩和同僚。整整一上午,朱宏燚都是在認人頭行禮陪笑說話,饒是他耐性再好,這一回也是頭昏眼花。

按照古禮,黃道吉時便定在酉時三刻。由于朱宏燚的便宜老爹早就掛了。午拜禰廟就由他另一個老師袁可立引導祭拜。拜完之後看過時辰。朱宏燚自是向禮堂中的老師袁可立敦請迎娶。只見袁可立大馬金刀的坐在正廳當中,朱宏燚老老實實按禮法升自西階,至袁可立座前北面再拜。

袁可立道︰「躬迎嘉偶、厘爾內治。」

朱宏燚趕緊答道︰「敢不奉命。」說完再次跪拜行禮。經過這一通拈香叩拜之類的古禮。待到換上禮袍的朱宏燚上馬時,卻已經在寒冬之中出了一身汗。

當今狀元郎成婚,娶的又是英國公家的大小姐,路上兩旁原本就擠滿了好些看熱鬧的人。這一路吹吹打打又引來了一些路人駐足觀看,讓朱宏燚很是體驗了一把千目所視的滋味。

女方主婚人由鎮遠侯顧大理擔任,因此朱宏燚在寢戶前先拜了主婚,旋即方才來到正堂,見張詩雨和其母萬氏都是一身服端坐于上。他在原地佇立片刻,旋即方才上前深深下拜三叩首。起身之後,他就瞧見張之極的面上布滿了少見的笑容,顯然是極其欣慰。

行禮之後,他便退到了門外等候。不多時,他就听到身後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聲音。即使不能回頭,他也知道必是丫頭簇擁了張詩雨前來拜別。當看到那一抹身影從旁邊擦過的候,他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卻只來及看見那一襲施繡雲霞練鵲文霞。

須臾,他就听到里間傳來了張之極那熟悉的聲音。只是此時此刻,那一向絲毫不變的聲線仿佛有些顫動,清晰傳達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往之女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

此話之後。便是萬氏略有些哽咽的聲音︰「必恭必戒,毋違舅姑之命。」

「謹遵父母之命。」

盡管這都是些《大明會典》上熟的不能再熟的話。但這會兒清清楚楚地听別人說了一遍。朱宏燚仍不免心情激蕩,結果還是安遠侯柳升出了正堂時輕輕推了他一把,他方才想起此時已經禮畢,喜轎應該離門了。

當出了大門,朱宏燚又瞧著戴了紅蓋頭的張詩雨上轎,直到那轎簾在自己的面前輕輕放下,方才在幾個隨從的催促下翻身上馬,一揮馬鞭疾馳而去,看的後頭送親的女方親朋好一陣笑。

有好事者便站在那兒拈須嘆道︰「這新郎官還真是的。若不是規矩上頭定了他先得回家在門口等著迎新娘進去。說不定他會跟著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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