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兵丁繼續說,「小人听到馬嘶的聲音,忙趕過去一看,卻先是看到小紅和另外一個人在爭吵。」
「爭吵?他們都在吵些什麼?」
「听不清。他們見我過去就住了口。後來我就看到你躺在地下,馬也倒在一邊,叫得淒慘,前腿都斷了,一大片血,嚇得我半死」
「後來呢?」
「後來小紅讓我把你抱上車,把你送回府了」
「另外那個是男是女?他沒跟著嗎?」
「那人是小紅的表哥。」
「噢?」櫻兒漸漸覺得有戲了,她對這個答案並不十分意外。「小紅沒說她為什麼在這里?」
「沒說,只是趕忙讓我請大夫,說你是撞到頭了,腦後一大片血。」
「那小紅的表哥呢?」
「他說他去處理那匹馬,說馬肯定是不中用了叫我們只管先回去。」
「你看到那匹馬是怎樣了?你看會是什麼原因?」
「那匹馬的確傷得利害,奄奄一息。看樣子必定是治不好的。也只有殺了」
櫻兒沉吟良久,「你看,那馬會不會是中了什麼圈套?」
「就是這點十分蹊蹺。姑娘騎馬功夫十分了得,那又是條平常一直走的路。怎麼會有什麼圈套?如果有,也必定是十分厲害的圈套。否則以姑娘的身手、還有姑娘對四周的熟悉程度,定然不會出那樣的事。」
「我的馬上功夫很厲害嗎?是誰教的?」
「姑娘,這就是小人佩服姑娘的地方。姑娘從小和馬就有緣似的,什麼馬只要姑娘騎上了,就沒有不馴服的。」
「噢?可惜我醒來後連馬都不知道怎麼騎了。」
櫻兒笑出來,看來這個前身有些天賦可真的是沒有辦法繼承的。
「當年誠親王也夸贊過姑娘的騎姿。」
「噢?我騎馬難道是誠親王教的?」
「也不全是,就是指點過不少。不過誠親王以前老來府上,姑娘見到他從來就是沒大沒小的。為了這個老爺責備了多少次,可瞧著王爺似乎也不生氣,總愛逗你玩兒。」
「那大格格呢?她也總在一邊嗎?」
櫻兒這時對上了先前文秀的一些話,不過,總覺得感覺怪怪的。
「大格格學騎馬,倒是承蒙王爺指點了不少。」
「大格格文文靜靜的,怎麼會愛騎馬?王爺又怎麼會去教個格格騎馬?」
「大格格說是陪你練習,不過她自己倒是學得很用功。王爺還時時夸贊呢,說沒想到大格格看似文靜,但是骨子里就是倔強硬氣。」
這時櫻兒已經基本確定,老姐的心上人應該就是三阿哥。
她隱隱嘆了口氣,唉,這世上有情人幾乎都有點遺憾的。難怪從老姐口中提到的三阿哥,總是那麼完美。三阿哥的確是個頭挑的人物,他的騎射功夫是阿哥們中最好的、連書法都尤甚于胤禛,他的科學素養更是無人能比。也難怪老姐心里再放不下其他人了。
唉,不過老姐就是有福氣,不管怎麼說,她是嫁對了人、生對了兒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愛對了人?
那兵丁看到她沉思,站在一邊也不說話。
「王爺總是讓老爺尋些古籍拓片?」
「這個小人不太清楚,只知道王爺喜歡收集些舊書,還說是越舊的越好老爺也很喜歡。」
櫻兒點點頭。
又問他,「你在這里是什麼差事?又是怎麼到豐台大營的?」
「小人就只會養馬,所以也一直在兵營的馬廄里當差。小人原是在直隸的兵營,幾年前八爺的人來說這里有個缺,就薦了小人過來。」
「八爺?」
櫻兒的神經又抽了起來,為什麼這里面又有了灰太郎?他可真是陰魂不散。
「你見過八爺嗎?」
「沒有。當時就是有人要打听姑娘的事,特地到直隸的兵營找到小人。來人問了好些關于姑娘墜馬的事情,沒過多久,就說豐台這里有個缺,就讓小人到這里當差,說是離小人的家近些。小人是過了好久,才看到有一次那人跟著八爺和十四爺。」
櫻兒哼了一聲,「八爺打听這些事,是不是在43年的時候?」
那兵丁想了想,「是,是43年的秋天。」
櫻兒心中點頭,算起來那時候是剛剛認識四人幫不久,他們當然要查我的底細。但是沒想到他們已經細致到這個程度。
「那後來還有誰來打听過?比如說44年的時候?」
櫻兒心想,那時候我已經進四貝勒府,胤禛肯定也打听過。那時候他就只把我當成奸細。
「那陣子打听姑娘的人的確很多。」
櫻兒點點頭。
「那話說回來,你覺得誠親王始終是對我很好的?那麼他府上的人也一定是對我很好的?」
「是。但是小人就是有一點不甚明了。也說不好」
「既然姑娘那麼得誠親王的喜愛,怎麼那次那個小紅的表兄好似不太希望救治姑娘似的。」
「你怎知道他不希望救治我?」
「小人也說不上就是這麼覺著不過那件事情之後,他倒是開始當紅了起來听說王爺一再提拔他好像很賞識。」
櫻兒再無懷疑,小紅的表哥有著重大的嫌疑。而小紅一定是參與、或者目擊了一些事情,以致于使他十分忌憚。而且這陣子可能又舊話重提,那個人只得下本錢迎娶小紅。
櫻兒見要問的也問得差不多了,于是點頭起身,準備回去。
臨走時,她隨口問道,「你知道小紅和她表哥的事情嗎?不久前她表哥已經下聘要娶她了。」
「這倒是奇了,不過小紅也算是熬到那一天。只可惜了大格格」
「這事和大格格有什麼關聯怎麼可惜?」
櫻兒站住了。
那兵丁似乎覺得自己失言,只是搖頭不再說話。
櫻兒回身看了看小全子,對他說,「我這就回去了。你去外面看看車馬。」
小全子答應著去了。
櫻兒回頭突然道,「是不是小紅常常和她表哥出去幽會?」
那個兵丁一愣,月兌口而出,「是。呃不」
櫻兒突然掏出火槍,指住了他的頭。
那個兵丁愣了一下,「姑娘,這這是什麼?」
櫻兒笑道,「這是個讓人說真話的家伙。」
說著,舉起火槍朝他腳邊打了一槍。
那可是改進後的火槍,子彈打在地上,跰出幾朵火化。那兵丁那里見過這個,跳起來,嚇得連連後退幾乎要退到院牆。
「是不是你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那個陷阱根本就是你布的,你本來是要套他們的,卻沒想到會誤傷我。然後你害怕了,害怕小紅他們看到了去告發你,就設法出府從軍去了。」
開始連珠炮似地發問,而且步步緊逼過去。
突然,地上有一灘水櫻兒一看,原來那個兵丁已經嚇得尿了出來。
她起了憐憫之心,心想自己怎麼如此恐嚇一個沒見過世面、又在昔日對自己有恩的人
那個兵丁已經癱坐在地下,渾身如篩糠似地發抖。
這時,小全子和幾個侍衛听到槍響,已經搶了進來。
櫻兒朝他們揮揮手,笑道,「我們不過是在敘舊而已,你們在外面守著噢,方便的話去找一張蘆席,等會兒過來收尸吧。」
小全子看看櫻兒的神態,連忙帶著侍衛又退了出去。
這時候,那個兵丁已經給櫻兒跪下,磕頭如搗蒜,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小人怎麼會那麼傷天害理、起壞心何況姑娘平日里對小人也很不錯的」
「那麼老爺要治你的罪,為什麼大格格會攔在頭里?那天她又沒在眼前,怎麼知道不關你的事?」
那個兵丁「哇」的一聲哭開了,
「姑娘,這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啊。那天那天車上其實是而姑娘那天根本就是被他們引出來的。」
「什麼?!你怎麼知道?」
「小人那天听得姑娘上馬的時候罵了一句,好像說是那個狗奴才又要去訛大格格。姑娘還說要想法子找他算賬以前姑娘也常常找人算賬的」
櫻兒追問道,「那人要訛大格格什麼?」
「小人實在不知道。」
櫻兒想了一下,「這事兒你還和誰說過嗎?」
「沒有沒有,從來沒人問這個」
「很好,我也不想為難你。你有什麼委屈,盡管算在那個狗奴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