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法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撲過去的，只看見方旭被自己的雙手狠狠掐住脖子，面孔鼓脹，神情卻並不驚恐。
李鳳軍和司馬彬拼命要拉開吳法南，卻根本無用。最後還是吳法南自己猛然松手，直起身來，眼楮仍射出殺人的凶光。
方叔喘息著，神情依然鎮定。
又是夏天，不過已經是1993年。方旭從里面打開自己家的門，讓盧婷進來，再謹慎地向外看看，沒有人。他關好門，回身從後面抱住她，就像八年前那個夜晚。
1985年那一夜，激蕩之後，盧婷一動不動倒在沙發上，衣衫凌亂，眼神發直。
方旭站在一邊，已經穿好了衣服。他本可以幫盧婷整理一下，可是她的樣子讓他知道最好別踫。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離開了吳法南的家。
第二天晚上，方旭又來了。盧婷在那件粉色襯衫外面加了件米白色外套，對他說︰「我們不應該那樣。」
方旭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那天以後三個月，他們不再單獨見面。吳法南、李鳳軍回來了，和方旭一起接下了老曹的大部分人馬地盤，他們日後的事業從此起步。方旭和盧婷都以為那個夜晚只能是一場意外。
直到三個月後的一個雨夜，方旭在家听到急促的敲門聲，還以為吳法南那邊又出了什麼事，忙開門一看，卻是渾身濕透的盧婷在他眼前。
那晚是星期六，盧婷本來是和吳法南帶著心羽回爸媽家，想老少一起聚聚吃個飯，沒想到一進門就看父母鐵青的臉。
老兩口剛剛知道吳法南都做了什麼。
接下來就是老一套的戲碼，岳父岳母教訓不成器的女婿，女婿本來就知道丈人丈母娘看不起自己，心里早也有氣，免不了回嘴頂撞，女兒來回勸解，終于毫無效果，女婿摔門而去。
盧婷只能看著吳法南走掉，爸媽更加生氣，轉過來數落她當初為什麼不听老人言，非要嫁一個流氓，你看看今天的樣子！根本不去想女兒這些日子心里有多苦。
盧婷再也受不了了，扔下心羽沖出門來，在雨中行走了不知道多久，想起了方旭。
吳法南他們閑談的時候，盧婷無意听到了方旭的住處，不知怎麼就記住了。
她濕濕的鬢發沾在額角和臉上，外套里面的襯衫也貼在胸口，連乳罩的的花色圖案都隱約可見。
方旭一把將她拉進門，緊緊抱在懷里，听她聲音哆嗦著講所有的委屈。
然後他幫她月兌下全部的衣服，她沒有絲毫抗拒，他們好像早就是這樣自然，沒有遮掩。
白玉雕像一般的盧婷站在方旭面前，他拿著毛巾擦去她肌膚上的水跡，等毛巾拂過光潔的後背，他終于控制不住，從後面把她攬進懷抱。盧婷頭枕著他的胸口，閉上眼楮，听憑方旭的嘴唇吸吮著她的肌膚。
從那以後，他們就分不開了。
臥室里還彌漫著亢奮歡愉的氣息，方旭和盧婷剛剛從縱情中平復下來，並排躺在席夢思床墊上。
91年的時候，方旭換了新的房子，第二年李鳳軍也跟著搬了新家。吳法南還住在機床廠宿舍樓，他說盧婷不願意搬。
方旭側翻轉身，手指在盧婷身上滑動，三十三歲的女人，肌膚還是非常細膩光潤，身材略添豐滿，卻也更性感迷人。
但他絕不只是貪戀這些。
開始和盧婷私會後，方旭也找過幾個女人，畢竟不能讓吳法南和李鳳軍覺出異樣，況且他也需要另外的風味。
可是每一次這樣之後，再見盧婷的時候，他竟會有愧疚的感覺。她已經牢牢長在了他的靈魂里，一個淺淺的微笑都會讓他放不下。
「跟我在一起吧。」方旭這麼多年第一次這樣說。
以前是因為兄弟情分，後來更多是因為還沒實力另立山頭，現在他可以考慮離開吳法南單干了。
盧婷愣了一會兒，問︰「你和法南怎麼辦？」
方旭說︰「有了你，別的我都不在乎！」
盧婷默默注視他片刻，忽然起身，雙手捧住方旭的臉，這些年第一次主動親吻他。
方旭從來沒見過盧婷那樣狂放，精赤的上身在空中不住搖曳，倒懸的乳峰恣意亂顫，一頭黑發來回甩動。
等到再一次的洶涌退潮，盧婷重又回到方旭胸前，她喃喃地問︰「要是離開了法南，你打算干什麼？」
方旭說︰「簡單啊，拉一批弟兄出來，自己佔一塊地盤。」
盧婷埋下的頭忽然抬起，眼神好像第一次認識方旭。
方旭忙解釋︰「你放心，我不會跟法南作對，畢竟兄弟一場！」
盧婷離開他，起身下床穿衣。
方叔發覺不對︰「怎麼啦？」
盧婷只說︰「我該走了。」
方旭愣了，怎麼回事？直看到她穿好衣服，走向門口，他才急忙追過去，情真意切︰「我一定對你好，比法南還好！」
盧婷冷漠地︰「你跟吳法南有什麼區別嗎？」
方叔沒明白︰「什麼意思？」
盧婷已經走了出去。
後來方旭才想明白盧婷的意思，可是什麼都來不及了。
方旭永遠記得第二天下午自己怎樣沖上宿舍樓的過道，奔到吳家門前，門開著，屋內吳法南和李叔木然站在里間門口。他幾步跑過去，終于看見了盧婷。
她頭向外倒在床上，穿著露肩睡衣，雙目緊閉，左手直直伸出床邊，手腕被割破的動脈傷口滿是血痕。
方旭猛地轉身跑開，跑出吳家，跌跌撞撞穿行過道、樓梯，一直來到樓門外自己的摩托車旁，才蹲伏在那里失聲痛哭。
「她是因為你死的，我恨你！」吳家客廳，方旭逼視吳法南。
吳法南看著他︰「也是因為你。我讓她失望，你讓他絕望！」
「……」方旭無言以對。
吳法南嘆口氣︰「老方，我真不想這麼做，可是沒辦法，規矩你懂。」
方旭什麼話都不說，起身向外走。李鳳軍忙搶在他前面到客廳門口咳嗽一聲，從一個房間里立即出來五六個人，迫近方旭。
方叔看看他們，鎮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