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擁兵的雇主放出五瘟總咒的一只咒靈去暗害炮擊魔導師的時候,唐霖正在言語上和寶石獵人周旋。
「反正我並沒有真的偷走什麼,我交出情報,您放我這一次吧。」
看著唐霖這種言語上還略有堅持的實際上的低資態,比絲吉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卻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
「你認識我?」
「偶有耳聞而已。」唐霖立刻回答。
「回答得太快了,其中有詐吧。」
「……好吧,曾經遠遠地見過幾面,您大概沒印象了。」
從漫畫之外看向漫畫之里,這的確是夠遠了。比絲吉當然也不會有印象。她輕輕歪著頭︰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您應該知道有一種寶石叫做‘藍色行星’?」
比絲吉依然維持著純真蘿莉的表情,不過她的眼色微微動了動。
「你是說貪婪之島游戲中特產的寶石嗎?」
「您已經知道了啊……」唐霖有些失望,「所以您應該也知道下次大拍賣會上會有游戲正在運行的主機出售吧?」
比絲吉根本不需要回答。這種花錢就能在獵人酒館看到的情報,在職業獵人之間根本不是秘密。唐霖停了一下,才接著問道︰
「基本上那是一個類的電子游戲……我無意中得知了游戲內容的情報,您應該有興趣吧?」
比絲吉露出嚴肅的眼神。
「我先放你一馬。過兩天,我會來這里找你。」
唐霖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比絲吉現在有什麼急事要去處理,總之自己先逃過了一劫。
要用獵人世界里的角色來比喻戰斗力的話他當然不會輸給現在的……哪怕是剛剛接受比絲吉特訓的奇?,但也未必就能勝得過爆彈魔。雖然有奇怪的能力做保證,要正面抗下強得像怪物的比絲吉就不可能了。
隨後他發現了炮擊魔導師。
對于侵染了炮擊魔導師的那綠色咒光,他之前見過一次,略有了解。唐霖不太熟悉網絡小說,當然沒有看到心魔大咒、又稱小乘魔法的修真能力所出自的那本小說,但他也大概明白了這咒力的厲害。
雖然危險,但這是趁火打劫的機會。
炮擊魔導師警惕地看著唐霖。但唐霖只是略帶悠閑地看著他︰
「這東西很難對付吧?我可以幫你,只需要換你一個小小的保證而已。」
「什麼保證?」
「在這個世界結束之前不要給我搗亂。」
「我可約束不了黑魔法三連星。另外,我可不希望你現在趁機殺掉我。我雖然實力大減,要拉你同歸于盡是沒問題的。」
「我知道。我不能保證不傷害你,但可以保證不殺你。」
兩人停了片刻。炮擊魔導師也是個果斷的人,很快就決定道︰
「那麼,向瑪蒂爾達女神發誓吧。」
唐霖點點頭,兩人同時開始︰
「我向瑪蒂爾達女神發誓,在下次回到主神空間之前,不會殺死炮擊魔導師。」
「我向瑪蒂爾達女神發誓,在下次回到主神空間之前,不會為唐霖帶來阻礙。」
兩人的誓言都極為簡略,但發誓之後,都立刻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被鎖定的感覺。對女神瑪蒂爾達的誓言只在敗犬隊有效,事實上是由主神來處理的,並且透過一個專門處理此事的高智能的系統,因此就算語焉不詳,主神也能明白發誓者的意思,而有意識地玩文字游戲也是沒有用的。
發誓之後,兩人才稍微松緩下來。唐霖拿出一枚血髓珠,說︰「那就開始吧,展現出你的念動之核。」
炮擊魔導師猶豫了一下,右手模出一根銀色的羽毛拿在手里,左手在胸前一按,再拿開時,一粒帶著淡紅色魔法光暈的白色光球從他的胸前慢慢地浮了出來。只是,這光球有一半已經被綠色的心魔咒力侵蝕,心魔大咒的咒靈本體還潛伏在炮擊魔導師的體內。這就使得念動之核後面像有一根綠色的鏈子連在炮擊魔導師體內一樣。
唐霖哼了一聲,像是刻意讓炮擊魔導師听到似地,說道︰「全力全開。」
他全身的妖力都被解放開來,雖然並沒有發散到體外,卻以一種很少有過的能量在體內運轉起來。
咒靈顯然注意到了。普通的一頭咒靈沒有多少自我意識和智慧,只是牢記得主人的渴望和自己的使命。它認出了這股妖力。
咒靈慢慢從炮擊魔導師體內探出頭來,微微遲疑就向唐霖撲去。這一來,它就和炮擊魔導師完全分開了。
唐霖拋出了血髓珠,讓它半空變形。不是飛針也不是刀輪,而是傘蜘蛛。它月復中的長刺直指念動之核,突然從尖端四裂分開。變成像花朵樣張開的一張奇形大嘴,向念動之核咬去。
唐霖用另一枚刀輪逼開咒靈的同時,那大嘴已經將炮擊魔導師的念動之核那未被感染的一半完全吞了下去。它立刻變成了一顆鮮紅得幾欲滴血的珠子,被唐霖吸回體內。
與此同時,炮擊魔導師手上的銀色羽毛也已發動,夜風突起,他的身影就像被風吹散的煙一樣隨之消失。
唐霖的誓言很模糊,只要沒有直接導致死亡,在這里砍他一手一腳什麼的也不算背誓。炮擊魔導師可信不過其他玩家的好心。
唐霖看著他的消失,也沒有辦法阻止,唯有全心操縱刀輪消滅咒靈。這一次他做得很練,很快擊潰咒靈,而沒有被侵染到一星半點,雖然大概有一半咒力化作另一頭咒靈逃走,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霖大大地舒了口氣。這不是他第一次趁火打劫,不過一定是印象最深的一次,而且也是目前為止好處最大的一次。對于炮擊魔導師,他本就無意追殺,反正奪取了對方一半念動之核,也算達到目的。
雖然炮擊魔導師所擁有的是類似西洋魔幻的魔法能量,不過好歹和唐霖的妖力同屬日本動漫系,並不是那麼嚴格的東西。唐霖的C級食采法術沒辦法直接煉化他的魔法,不過念動之核又有不同。這個看起來像珠子一樣的東西雖然和魔法能量一樣是無形的純能量體,不過從魔學結構上來說,更像是靈魂上產生的一個管理魔力的器官,而這就是唐霖的法術所能消化吸收的東西了。
不過他也沒辦法馬上享受到這個好外。食采之法終究是一個法術,而且這種修真類的妖法與講究咒語、手法等因素的西洋法術不同,吏講究時辰、方位等等因素。唐霖的傘蜘蛛並不是完全的法術聚合體,而是走了個竅門,將法術分為兩段,前一段施法之後煉化在血髓珠中,可以將能量體切斷、收納,後一半法術需要另找時間、地點完成,才能把收納的能量完全煉化。
前半段法術也是要講究時辰的,所以唐霖預先煉好的傘蜘蛛也依使用時的時辰不同,要分十二種。如果不能在當前時辰中煉化的話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然而,唐霖在想著要如何去消受這頓大餐的同時,也在想一個問題。
「最強佣兵裴迪南-路的雇主,之前一直只是用咒靈來控制普通人,現在卻突然對炮擊魔導師這種有強大能力的第三者下手……難道是他有什麼理由必須盡快把我搞定才行?」
對這個雇主,唐霖是不太怕的,但這個雇主心急的話,就代表著最強佣兵的下一輪攻擊會很快到來。那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個預感,在大概兩個小時之後應驗了。
當時正是子夜。唐霖端坐在一座爛尾樓的五樓一個陽台上。
這座樓已經完成了大半,搭好了框架,鋪好了各層的地板,但水泥還沒有上光。隔斷和外牆當然是沒有打好的,但在進進出現、上上下下,也沒有什麼問題。唐霖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已經有一些流浪漢偷偷模模住進了里面,不過還不是那麼光明正大的,大概是因為這里還有保安在看守吧雖然看守的人自己也不怎麼上心的樣子。
唐霖沒有驚動這些人,無聲無息地上了五樓。他要在這里吸取月華,煉化掉吞食炮擊魔導師半數魔力的那只傘蜘蛛。這食采法有個奇妙之處,單純吞下能量,倒不如整個吃下擁有修為的妖怪的血肉。念動之核可以算是當前等級他能「吃」到的最極品了。
煉化過程很順利,只是因為系統差得太多,所以進展緩慢,兩個多小時才將將煉化完畢,吸納進自己的妖脈之中,就完成了。但,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唐霖的「圓」他布置在樓內的、細到肉眼難以看見的觸覺線,感知到了敵人的到來。
最強佣兵斐迪南-路打扮得像是從二十一世紀時間旅行到一九八五年去追殺一個未婚婦女的人形機器人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地走上來,似乎完全不擔心唐霖逃跑。
唐霖的確逃不掉。
若是剛才兩個小時中的任意時候,他都可以中斷煉化的過程逃走。雖然可能損失一些法力,也沒什麼危險,但現在是他最關鍵的時候,不但不能逃,連動都不能動。
大概是那位雇主通過咒靈在監視著自己吧,唐霖想。他分出一絲神念來控制著自己事先設下的防御措施,應對路,然後全力吸納煉化的法力。
只要有個幾十秒的功夫,他就可以順順當當地逃跑了。
四樓到五樓的樓梯已經被唐霖事先削塌了,但這點問題擋不住最強佣兵。腳步一響,他已竄上了五樓的樓梯口,微一環顧就看到了在陽台上打坐的唐霖。這里只有框架形成的巨大方柱子,根本沒有牆,擋不住視線。區區二十米的距離,對路來說不過三五步的事,但他竟忍住了沒有沖鋒。
「你來了。」
「啊。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唐霖嘆了口氣。
「你的雇主想要什麼?不如商量商量吧。不是什麼非要殺我的大仇深恨吧?」
「如果是商量就能解決,一開始就不會雇我了。」路笑道,「他想要你那把靈魂綁定的雨傘形法器,你肯麼?」
「你知道那是靈魂綁定啊……那就騙不過去了。」
唐霖好像有點懊惱。
路笑了笑,不再說話。他的殘獸巨大的心髒形虛影浮現出來,開始抽取他的內力,然後再轉化為血能,重新反哺在他的體內。
他那原本就繃在身上的黑色西裝,現在更加繃緊了幾分,眼看著就是爆裂開來了。路一活動,上衣瞬間化作布片飛散,露出一身壯碩而不失靈活的肌肉來。
雖然知道唐霖當前正在一個不能行動的緊要關頭,路也不敢放松警惕,一開始,就使出了「爆炸」。
唐霖笑道︰「你要是靠近我的話,就會落入我的陷阱了。」
路哈哈大笑,聲音震得地上灰塵突突直跳,唐霖體內妖力竟也隨著一陣激蕩,差點拿捏不住。隨後,他不理會唐霖,向前踏了一步。
似乎有什麼東西纏上身來,路毫不在乎,又踏出一步。
更多的東西卷在身上。
「你最好小心一些。」唐霖說,「經過獵人世界的法則改造,我的觸覺線完全可以細到肉眼無法辨識的程度。」
「那又如何?」
「大概每一根的粗細都是零點零三毫米左右吧。直觀地說,大概和吉列五刀片剃須刀的刀刃厚度差不多。」
「多」字一落,路感到纏在身上密如蛛網的東西突然收緊了。他毫不在意地一用力,那些東西在他一身肌肉上勒出淺淺的格子,就根根寸斷。然而,沿著格子形的勒痕,竟然見了血。
細如剃刀刀刃的網線,並不是觸覺線,而是刀索。
雖然只是一些皮外傷,但讓路不禁止步的,並非傷勢。而是那觸覺線斷碎之後,碎屑竟附在他的身上,從傷口向他體內鑽去。雖然在十龍十象般若功和爆炸的雙重催谷下他的異常結實,但畢竟是血肉,不能像金屬和寶石那種全然無縫的堅硬法。
唐霖帶著淡淡地微笑看著他,看不出心里有底沒底。不過,進入欲界天之後,完全控制表情就不是什麼難事。至于眼神,顯然唐霖比路更擅長虛張聲勢,讓路不辨真假。
路亭了下來。唐霖眼中閃過一絲安心,這沒有逃過路的觀察。他冷哼一聲,再次召喚出殘獸。
唐霖維持表情不變,可那笑容就有些生硬了。大部分神智操縱著妖力在體內全速運轉著,想要盡快將那部分法力完全吸納。而集中在應對路的那部分神識,此時也益發專注了起來。心念一動,刀索之網再次層層地卷上路的身體。
路全不理會,只是將殘獸運動起來,一股像是被稀釋的血液似的能量又從他體表被吸起,順著血管流入那巨大的心髒之中。趁此機會,唐霖的刀索細密地逼壓上去,又在路的體表制造出大量流血的傷口。
這樣的傷口對路沒有什麼實質的傷害,而對唐霖來說,這足以讓刀索潛入路的身體。
刀索改變形態,刺入路的血肉……
吸納大量能量而變得畸形膨脹的心髒,又變了兩次形狀之後,突然強而有力地收縮起來。一股黑紅色的灼燙能量被反哺回路的身體。
不能再等了!唐霖明白這點,再一動念,所有刺入路的血肉之中的碎片,再次釋放出全部妖力。
路的身體,瞬間被白色的「筋絡」覆蓋。那些全是刀索用全部妖力變化成的細細骨刺,要麼橫刺,要麼深入,更多地扎進路的肌肉,而表面看似無害的蠟質趁機滲入路的血液……
然後那股黑紅色的能量完全流入路的體內。
一股刺鼻的味道彌散開來,像是煤灰混合著硫黃,熱而難聞,讓唐霖從鼻腔深處感到干澀不爽起來。路的樣子也有些變化,一雙眼楮放著紅光,皮膚變黑變厚,太陽穴兩側竟有兩個小小的像角一樣的突起。
這一回的能量是魔力……但並不是炮擊魔導師那種由念動之核產生的純淨魔法能量,而是字面意義上的魔力地獄的統治者惡魔賴以維生的黑暗邪惡能量。那能量流入路的體內,立刻就將唐霖的攻擊完全壓制。
路低吼一聲︰「暗黑魔斗術!」
那強大的魔力回旋、坍縮、變成稠密的能量層,與路的體表同化,將唐霖的刀索所化種種一並碾得粉碎。
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嘶聲說︰「很好……看到我的第二次變身,在第四圓區里沒有幾個人。」
「我可不會特別感到榮幸……」唐霖低聲說。
路將他的布置完全清空……那高度壓縮的魔力就像鎧甲,再用刀索纏上去也割不透了,而且又倍增路的戰力。但在路準備的時間里,唐霖也爭取到了二十秒的時間。
只要再有一點……只要路再慢一點!
然而,最強佣兵沒有再遲疑。腳下一點,十余米的距離,他兩步就已跨過,眼看就要出樓板,踏上陽台。
就在這個瞬間他停了。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停下……
唐霖嘆了口氣。
他面前的地板慢慢消失。
唐霖並不是坐在陽台外側……他是用蠟在陽台外側又做出一個囗字形方框,自己就坐在方框的最外側。方框中間空著的部分,他用光學幻影做成地板的樣子,又操縱幻影,讓上樓之後的距離看來沒有問題。如果路再向前一步,一定會直接跳到樓下,雖然未必能傷他多少,卻能提供足夠的時間。
路露出淡淡地笑容,退了半步,準備一計飛撲就將唐霖踢到樓下……
這時,唐霖身下的蠟框突然碎了。
路連忙出手,唐霖卻在重力作用下,施施然閃過一擊,向下墜落而去。
這倒不是唐霖計劃好的。只是當他將最後一點法力煉化吸納,全身妖脈突然為之一震,隨後就像多少個關節一起打開一樣,周身一陣舒泰,不知覺就變成這樣。
唐霖抬頭看看路,雙腳踩住一塊一起墜落的白蠟,依瞬動要訣一踏。那白蠟平白爆碎,化為煙塵,又摩擦自燃,竟像在空中側開一朵白蓮、復又化為一抹藍光消失一般。而唐霖已瞬動進了二樓。路身在半空,略一遲疑,已經落向地面了。他身體沉重,雖迅猛卻失于靈動,這方面比不上唐霖。
雙腳重重著地,路幾乎在平地上砸出坑來。看著幾個反應遲鈍的流浪漢現在才從樓里逃出去,他哼了一聲,抬起頭來,並未看著唐霖所在的二樓,而是看向某個方向。片刻後,他低聲道︰「沒辦法,只好再放你一馬。」
隨後,他散去了身上能量,取出之間藏在附近的備用襯衣和黑西裝穿上,散步離去。
唐霖已做好戰斗的準備,卻沒想到路就這麼走了。他嘆口氣,倒也不覺得遺憾。兩人雖然必有一戰,但這一戰來得越晚,唐霖準備就越充足。剛想安下心來,卻听到身後一個年輕的女聲說︰
「為什麼每次見你,你都是在被人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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