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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薩穿越樹叢,前往與人約好的會合地點。她走得很慢,但樹枝、樹葉什麼的觸到她身上,就像被撥動一樣彈開。
走出樹林,有一片水邊的開闊地。水中心立著一塊石頭,像一個孤島。與麗薩約好的人就坐在那里。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面如骷髏的男人,肩上和臉上密密地插著釘子。
「咕咕咕、你,回來了。」
釘子怪人……三百零一號考生吉它,用生硬干澀的腔調對麗薩說道。
麗薩點點頭,用手拂去身上落的塵土。只輕輕一掃,就露出雪白的肌膚來,像剛剛洗過澡一樣。吉它看到這一幕,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話說回來,他的表情看起來一直在笑就是了。
「你、拿到目標號碼牌了?」
「沒有,過幾天動手去拿。」麗薩干脆地說,「所以,事先約定的事只好作罷了。」
所謂約定,是指「若麗薩能立刻取得目標唐霖的號碼牌,便將自己的號碼牌交給自己的獵手吉它(假名)」一事。之所以立此約定,是因為在她看來,戰斗成本上「一分牌X3<伊密爾<伊密爾+唐霖」。
「咕咕咕。他、不願意給你?為什麼不搶過來?」
「他有他的事情要忙。我已約定了四天後去找他,在那之前……」
麗薩活動了一下手腕︰「先來處理我們兩個的事情吧。」
「你、居然回來找我。這種情況下,你應該躲開我這個獵手才對吧?」
「不,我仔細想了一下……只要干掉你就萬事OK了吧?何況你的牌子也值一分。」
話音未落,一道不起眼的灰光直撲面門而來。吉它以幾乎超出視覺極限的速度拔下肩上的長釘又丟過來,刻意保留鐵灰色的釘子飛在空中一點也不起眼,時機也恰到好處。一句話將落未落的呼吸間隙,麗薩的反應必然要慢上半拍。
但麗薩並未慌忙,只是抬手輕輕一彈。那釘子立刻被震散了念力,夸張地斷成兩半倒飛出去。麗薩嘆口氣,露出無趣的表情。
「請容我提醒一句,這種小把戲對我是沒有用的。請你盡全力來戰斗吧……比如說,如果變回原型的話,勝算會提高一些。」
本以為這句話會讓他有所動搖,但吉他只是呵嗒呵嗒的點著頭,將身上的釘子一根一根地拔下來。看到這一幕,麗薩轉身裝做從樹下起出,其實是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只破舊的鐵箱,打開的箱蓋露出好幾把刀劍柄。
吉它已拔完了釘子,臉突突的扭曲,好像里面裝著兩只貓在伸展手腳。然後他變成了一個臉盤清秀、披著黑色長發的年輕男人,有一雙睜得大大,似有神似無神、盯得人不寒而栗的黑眼楮。
揍敵客家的伊密爾,初登場。
「每次看你變臉,都覺得很好玩。」
麗薩從箱中撿出一把半破的砍刀,同時隨口說出西索對伊密爾說過的台詞(或者說,將要說的),看著伊密爾古井不波的臉微微一怔。然後她拖著箱子一躍而起。
砍刀裹著青光斬破岩石與河水,在丈許高的激浪中飛散成無害的鐵屑。然而,當中並沒有夾雜著血和骨頭的顏色。
伊密爾靜靜地躺在水下,隔著流水注視著在水邊四顧的女騎士。他在考試過程中觀察著每一個潛在的對手,當然也包括麗薩
她的「氣」具有常人可見的青綠色,並且能夠凝聚成劍,擁顯然擁有某種變化系的能力。然而從這一斬之威,又足見她本人天賦不離強化系的範疇。
常有人覺得強化系的能力簡單,但伊密爾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成見。念能力是努力和天分和個人特色的結合,馬馬虎虎的努力只能開發出馬馬虎虎的能力,找不出自己的個人特色就找不出適宜自己的能力。他的念之釘也好,爺爺的龍頭戲畫也好,都是在各自擅長的系統內挑選最恰當的形式而成。而強化系能力者在這其中的變化和工夫,並不比別系單一。
短短幾次接觸,伊密爾已經看出,麗薩的能力非常獨特,很大可能是她獨有的天分所成。伊密兒沒有在意麗薩的能力有部分難以用念理論解釋這回事,這對他來說不重要。他已經抓到了麗薩能力的規律和弱點。麗薩的能力不能很好控制,而威力與強化程度不成正比,以至于武器本身不能負擔破壞力。此外,這種方式會飛快地將「氣」耗盡……
戰士如狼,殺手如虎。當面對實力相當的對手時,所謂戰士,就是靠強勁的持久戰將獵物體力耗盡而擊敗,而殺手則專注于埋伏,等到獵物出現破綻,然後以不可思議的奇襲將獵物抹殺。伊密爾順著水向下游漂去,出了麗薩的警戒範圍之後,他一彈身,像一個氣泡般悄然迸出水面,然後消失。
他並不缺戰力,不過他的耐心更加充足。
河的下游,離伊密爾還遠的地方,唐霖和黃頭發正在締結誓約。
「我二人決定在本次任務所包含的獵人考試第四場測試中結為同盟,彼此協助對方通過這場考試,當遇到困難和敵襲時守望相助,並保證絕不首先做出背叛和敵對的地為。茲于此向女神瑪蒂爾達之名發誓。」
在一張這樣書寫著內容的紙上,兩人各自簽名,然後按下血指紋。
「這樣就行了?」唐霖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行了,沒問題。」黃頭發將紙吹干,疊起來交給唐霖,「不放心的話你收著吧。這東西本來就不是合同,也沒辦法鑽條款漏洞什麼的,所以也沒有必要寫得那麼細,總之‘那一位’知道意思就行了。」
「那一位是指誰?就是指女神瑪蒂爾達?是某個玩家?」
「這個嗎……反正你很快就會知道,也不急于這一時。」黃頭發猶豫了一下,終究是沒有說,「反正只要記住,這個誓言是‘絕對無法違背’的就好了。」
唐霖雖然無法釋懷,但也只好暫時這麼打住。他將寫著誓言的紙重新疊好收起來,然後問道︰「那麼,你對付焚書夫人的秘技是什麼?」
黃頭發故作神秘地笑笑,從貼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支看起來像是便攜體溫計的東西。唐霖接過來,登時覺得心頭一堵,一陣難以言表的難受感涌了上來。仔細看看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根細長的水晶管,里面封著少許暗灰色的流體。近看與其說是像體溫計,倒不如說像是用了大半的圓球筆芯。
唐霖試著活動了一體,發現沒什麼大礙,隨即將這根管子交還給黃頭發。
「我猜你看過黑暗精靈崔斯特-杜堊登系列。」黃頭發說。
唐霖點點頭。黃頭發這句話不可能是與現在的議題沒有聯系的。唐霖自然地認為,這一管奇妙的物質是與崔斯特有關。當這麼想時,一種可能性在唐霖的大腦里浮現出來……
「反魔法寶石……動蕩之年的死魔法殘骸結晶?」
「沒錯,厄圖的珍寶。」黃頭發有些得意,「不過,厄圖所使用的那塊反魔法寶石已經被碎魔晶毀掉了,這里的一點點……其實只是當時剩下來的灰燼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唐霖稍有點失望,但是並沒有因此而看低這支玻璃管的價值。習慣了跑團的人往往會輕看碎魔界克林辛尼朋或者巴洛炎魔厄圖,因為在相應等級下,玩家創建的人物在「數據最優解」下,往往可以輕易干掉它們。然而,考慮到這個「相應等級」在故事內的世界里往往已經有了挑戰神?的資格(或者至少,被神?當作道具的資格),無論碎魔晶還是厄圖都是唐霖他們現在連仰望也辦不到的強大存在。而被厄圖放言「不可能再弄到一塊」的反魔法寶石,是一個從名字上看不出來的,貨真價實的珍寶。就算是被摧毀後的灰燼,在這個第四等環境的輪回游戲中也是價格高昂的奢侈品。
「我直接說結論吧。」黃頭發小心地將玻璃管收好,然後正色道,「你也感覺到了,這些‘死魔法灰燼’會擾亂超自然能量的運作。你的‘妖力’與我的‘氣’同為超自然能量,但更靠近‘法術’那一側,所以你受到的影響比我更大。而對于使用藍條的焚書夫人來說,這一點點灰燼就足以讓她的所有法術完全失效。」
「等一下,等一下。」唐霖舉起手來打斷了黃頭發,「費倫那種地方,有個叫‘魔網’的設定存在吧?我記得死魔法的存在是因為魔法女神變成聖者,魔法得不到管理導致的吧。」
「我正要說這件事呢。」黃頭發有點不快,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死魔法是魔網被破壞一事產生的結晶,可以反過來消除‘魔網’……在妨礙施法這個角度,也就相當于是阻礙魔力的結合與運作。當然,在這種地方是沒有魔網的,所以,要讓死魔法灰燼發揮作用,你得幫我一點小忙。」
說著,黃頭發比了一個「刺殺」的動作。
「把這東西打擊焚書夫人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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