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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里大概沒關系了吧……」
盡可能巧妙地掩飾了自己的行動蹤跡,遠遠逃離了被焚書女士糾纏的地方。號碼牌已經到手了,唐霖卻一點也不覺得輕松。
焚書夫人不知為何要找自己的麻煩。還有某個人想要自己的號碼牌。再加上之後還得幫著孟?找西索的麻煩……唐霖覺得心理壓力好大。
突然間,一種異樣的緊張感攫住了唐霖的心神。
那並不是危機感、直覺或者對殺氣的感應那樣不確定的東西。那是很明顯的、剛剛還體驗過好幾次的感覺。………被「法術」鎖定的感覺。
要想辦法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何況,唐霖還不習慣對抗這種直接鎖定目標的法術效果。一種冰冷徹骨的感覺瞬間貫穿唐霖全身的骨節,抽走他的全部力量。他只覺得虛弱和疲乏。
「這是……疲勞詛咒?」
立刻反應過來,唐霖將注意力集中在剛獲得不久的「听力」殘獸之上。
果然,不遠處有某些「異動」產生,並慢慢地接近。唐霖試圖躲起來,但身體僵硬無力挪不動步。很快兩方就見了面。
正是焚書夫人。
「可惡,你是怎麼找到……呃。」
本想問「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但看著焚書夫人腳邊的怪獸,唐霖啞口無言。
像是穿山甲和巨蜥的合體,尾巴上長著橫刺,背後還有兩條長長的觸腕,全身暗紅的魔獸。術士的標配之一,地獄犬。完全看不出哪里像狗的生物,會被叫作「犬」,自然是有理由的。
[耗力加快、恢復力量變慢…配合射釘槍,短期也只有兩次瞬動!]
唐霖不等焚書夫人動作,搶先丟出唯一能傷到焚書夫人的骨球。趁焚書夫人閃躲,唐霖一按眉心,開啟光學隱形。隨即瞬動到焚書夫人後上方。
他一伸手,方才被焚書夫人閃過的骨球被觸覺線牽回手中。
[得
唐霖將骨球對準焚書夫人半掩在長發下的雪白後頸,便要投擲出手。焚書夫人突然轉身,直視唐霖,臉上露出惑人微笑!那雙碧眼中閃著藍幽幽的光芒。
[不好,識破隱形]
太久不上線,結果已忘了術士都有什麼技能。
顧不上瞄準,唐霖發出骨球,又張手放出一張蠟盾擋在兩人之間。落地一滾而起,回了口氣,焚書夫人已一發燒盡,將蠟盾燒穿。
唐霖一握拳,將蠟盾炸成一蓬白煙,瞬間燒成一團火球。隨即他噴出大片蠟屑擴大火情,借勢逃向樹上。
[這樣還不夠….]
唐霖掣出千面怪杰,側耳細听火場中的動向。
「機會只有一次……」
千面怪杰輕輕轉動方向,指向火場中的人影。手疲勞詛咒影響而無法負荷長時間移動,逃跑無方,戰力也不及。因此必須賭上全力的一擊。
唐霖感到心底一陣陣戰栗。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就連在被無名氏殺死的那一戰中也沒有。這是緊張……不,這是恐懼。獲得了自愈力評分一流的戶愚呂兄體質之後,唐霖已經很久沒有真正覺得害怕了。然而焚書夫人卻的的確確地令他感到由心底在害怕。
然而在害怕的同時,斗志也在增長,戰斗的感覺變得清晰。所謂生物的知覺,正是為和恐懼這兩種原欲而存在的。恐懼心並未令唐霖慌亂,因此反而令他的知覺更加敏銳,自控也更精妙。
火勢淡了。而火中的人影也慢慢清晰起來。唐霖不再猶豫,鼓起力量,從樹梢上俯沖下去。千面怪杰化為鑽劍,高速旋轉起來,發出先是刺耳、而後漸致無聲的嗡鳴。唐霖在空中一掠而過,精確瞄準下一步就要跨出火場的焚書夫人。
兩道?藍色的符文飛出地獄犬的觸肢,在空中閃了一閃。唐霖覺得身體微微一滯,並未受阻。千面怪杰的鑽鋒輕易觸到了焚書夫人的皮膚。
焚書夫人消失了。
唐霖重重地落在地上,千面怪杰扎進地里,卷起一陣泥土,一時竟拔不出來。而焚書夫人則出現在唐霖的身後。以不動飛矢盯緊了焚書夫人,唐霖可以確定,焚書夫人是憑空消失的。
「游戲結束了,小男孩。」
焚書夫人舉起一只手來。暗影在她手上凝聚,然後依循法術的符咒而組合,變成一團螢螢的紫光。
唐霖深吸一口氣,同時行動。千面怪杰在瞬間變形、分解,被他的手臂倒吸回去,然後又後肘後刺出。唐霖微微後倒,將全身以妖力變形彌補虛耗的體力,向後飛速彈起,一計頂肘將鑽劍刺向焚書夫人前心。只求背水一戰、魚死網破的一擊之中,唐霖身體各部分微妙變形,全身骨骼移位鎖死,宛如完美支架托起鑽劍,將全部力道傳遞到鑽鋒。變形術完美地轉化成物理力量和速度,無視躲閃一般,在半個呼吸的時間之內已貼近焚書夫人的身體。
焚書夫人突然張嘴發出一聲清嘯。
這是音樂,亦是咒文。以精確的音調變化取代語言音素而成為咒術的表述方式。雖只是一聲尖厲噪音,在唐霖听來卻是一段被快節奏演驛的古典風笛音樂。那是因為,在生死交關的剎那,他的知覺和時間感已被拖長到了身體極限速度的數倍甚至十數倍之多,使他能夠分辨這段被瞬間疊加數十重音頻變化的嘯聲。而隨著這聲音響過,一陣無形的風吹卷起來,融入到焚書夫人護身的聖光盾之中,成為加倍堅硬的屏障。焚書夫人被這一刺推著後退三步,唐霖亦跟了三步,鑽劍終于破開聖光之盾,但終于後繼無力,微微一偏,只扎進了焚書夫人雪白的肩頭。
「你終于打穿了我的魔甲……」焚書夫人嫣然一笑,聲音有些嘶啞,「你死也可瞑目了。」
唐霖摔倒在地上,卻偏過頭,向右後方瞟過一眼,又立刻轉回來。
焚書夫人心知是計,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向右後方看掃了一眼。就在這瞬間,一道勁風從左後方向她撲來。
雪白的肌膚和青色的斗氣在空中劃出單色長虹,挾著風雷之聲劈向焚書夫人後頸。聖光的魔甲撞在斗氣上,片片碎裂,而焚書夫人則被一擊打得向前飛出,越過唐霖的身體後撞在樹上。
麗薩落下地來,這才站穩腳跟,收了斗氣,將手上已被自身斗氣炸去上半截的樹枝拋掉。
「別亂動我的人。」
地獄犬上前咆哮著擺出護衛的架勢。焚書夫人趁機爬起來,晃晃脖子,發出讓人牙酸的骨節摩擦聲,隨後一彈手指,手上出現了一個隻果大小的綠色半透明發光晶體球。她在晶體球上啃了一口,嚼在嘴里,發出像是碾碎玻璃一樣咯軋咯軋的聲音,然後慢慢擦掉嘴角的血跡,理順頭發和衣服,將慢慢以肉眼可見速度愈合的劍傷遮起來,一副完好無事的樣子,這才說︰
「這小男孩果然是你的新寵物?」
「我從沒養過這種沒品味的寵物。」麗薩冷淡地說著,用腳尖挑起另一根樹技拿在手里。青色的斗氣螺旋著卷起樹枝,然後包覆在它的表面。
「你認為你可以對付我嗎?」焚書夫人慵懶地斜倚在樹干上,似乎已經忘了她剛剛還處在戰場之中;「區區一根木棍,是不可能承擔你的斗氣的。你身上帶著劍嗎?五把?十把?在這種數目下,還要恪守誓言,你能保證殺掉我嗎‘比基尼的雌獅’?」
麗薩嘆口氣,也是一指彈,手上儲物戒指微微閃光,她手中便多了一把不起眼的蝴蝶刀。再一彈指,食指和中指之間又夾起一把匕首。她將兩把刀掂了掂,突然爆出一陣青色斗氣,把兩把刀都卷了進去。
「我不敢說能干掉你,但足夠讓你進不了下一場考試。」她說。
兩人相持了片刻。焚書夫人輕輕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等到看不見她的人影也听不到她穿過樹林的沙沙聲,唐霖才慢慢坐起身子。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哪里。」麗薩漫不經心地說,然後蹲下來,讓自己的視線和唐霖平齊。這樣一來,她的西洋風的胸部就在唐霖的視線正下方變得很顯眼。唐霖不留神地看了一眼,然後情不自禁地又看了一眼。麗薩也不以為意,慢悠悠地說︰
「你的事告一段落,現在來說我的事吧。」
她又彈了一次手指。刀子消失了,出現在她手上的是一塊方形的牌子,正是上島之前抽到的簽。牌子上印著一個數字︰「413」。
唐霖過了三秒鐘才想起來,那是他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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