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吸血鬼的毒牙為橋梁,鮮活的生命能量在兩人之間流動起來。
就像觸模到干冰的瞬間會感到燙手一樣。柳風凌在最初時並沒有查覺到能量的流向,直到那能量突然增強,她才突然發現,那股能量竟是從劉宇的毒牙中流向她體內的。
在一般的設定里,吸血鬼都擁有稱為「吮擁」的超能力。那是將與自己的「生命」相關聯的血之魔力灌注到活人體內,使他們變成听命于自己的血奴、或使對方成為自己的子代吸血鬼,這樣的一種儀式。然而,縱然柳風凌對血族沒有任何了解,她也明白兩點。
第一,劉宇是被主神加入了血族本質的半人半血族,照理說是不應該有這種能力的。第二,血族的吮擁是讓自己的生命本質與對方共有,那種血之魔力應該更加黑暗、更加偏激,而非現在這種……似乎純正的生命被精粹了一樣,帶有一絲不可言說的神聖感的能量。
柳風凌本能地想要制止劉宇。但她亦察覺到,在這個關口,如果強行中斷了動作,對誰也沒有好處。所以她暫時忍耐下來,任由那種奇異的能量融入她的血液。
血族的能量原本就是操縱和融合與血液之內的,而血液是人的生命力的基本之一,因此那種能量毫不費力地就循環到她的全身。她感覺到自己的內傷在飛快地痊愈。血管和肌肉組織正在修補完成,而錯位的骨頭也在肌肉的自修補作用下回復到原位,有一種讓人牙酸的麻癢感。
等劉宇的嘴唇離開她的脖子,柳風凌立刻質問︰
「這是,什麼?」
劉宇臉色蒼白--雖然平時他的臉色就發白,但現在的這種白卻並非血族的天然臉色,倒像正常人失血後的感覺。他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倒顯得不很在意的樣子,微笑著說︰
「就算讓我恢復能量,要想快速出入這個保護罩、在開槍和填彈之間切換,還真是有些困難。所以,倒不如讓你恢復戰力,更來得可靠一些。」
他微微歇了口氣,雖然竭力忍耐,還是有冰冷的汗水從他的額角淌下。隨後,他又說︰「這並不是血族強化的能力——之前華哥不是帶了劍靈修行者的血來給我嗎?我喝了之後,那種東方修真系的能量與我的血族能量結合,就產生出了這樣一個能力。」
柳風凌張了張嘴,因為關切之情緊急而一時無法發聲,片刻才說︰「你自己,會怎樣?」
劉宇寬慰般地搖搖頭︰「不礙事。」
柳風凌卻沒有因此而放下心來。剛才劉宇在咬她之前先把自己的傷腿包扎止血——這不是清楚地表明了這個能力使用的後果嗎?
劉宇像是看出她的神色,柔聲說︰「沒關系啦。只是有些月兌力罷了……血魔力應該會還會暫時提高你的能力,不過,這樣一來,接下來就要拜托你了。」
柳風凌點了點頭。
劉宇笑道︰「我接下來會睡上一陣子,可能睡得比較沉,不要以為我死了而把我埋掉嘍。」
對于這句像是玩笑的話,柳風凌卻是絕對笑不出來的。
劉宇表現得並不輕松,而實際情況比他表現得更加嚴重一些。
他雖然沒有吮擁他人的能力,但擁有部分血族本質,他體內還是存在這種潛力的。飲下華哥給他帶來的劍靈雙修者朱炎雪的血液時,那血液中充沛的東方修真系能量在融入他的血魔力之後,並未完全消散,反過來對他的血族能力產生了一些影響。這倒不是太稀奇的事情,真正的血族本來就可以通過課飲用超自然生物的血液而創造和獲得新的能力,這並不會改變血族的本質。只不過,產生出的影響,竟然開啟了他本來因為血族血脈稀薄而不能開啟的吮擁能力。
血族的吮擁與制造血奴,都是將自己的血混合著血魔血灌入凡人體內,但兩者並不相同。制造血奴時,只需使用自身的血液,而產生的血奴也只是會成為無法違抗自己的奴隸,雖然會獲得一些好處,但並不會產生什麼根本的改變——至于變成僵尸什麼的,往往只是失敗或失控的作用。而吮擁則不一樣,吮擁是將血族本身血液中最精粹的一部分、與它們那瀆神的生命和超凡的血魔力的最本質寄存之處的根源注入凡人體內,將人轉化為自己的同類。這種轉化會使得進行吮擁的血族自身也受到一些損害。
而劉宇的能力,則是在他尚不能真正稱為血族的軀體之內,強行將這部分本質之血開啟出來,轉化為對凡人有治愈和助益作用的生命能量,注入他人體內。只是,由于他本身的血族本質過于稀薄,使用這一能力的後果就是,使他的血族等級進一步低落,變成「比起吸血鬼來,更像是一個有點像吸血鬼的人類」的程度。
本來,就算沒有血魔力,作為吸血鬼的他也不會過度失血到危及生命的狀態,這是血族之血本身的特性。然而,他現在必須將傷口依急救的方法扎緊,使血管閉合,才能扼止出血。這就是他的血族能力已經降關的明證。
劉宇早就知道這一點。就像當時唐霖決定用自己的血肉祭煉法器的時候得到過主神的通知一樣,當他發覺自己獲得了這一能力,並刻意去修煉的時候,他也收到了主神的警告。這一能力可以救治讓人瀕危的嚴重物理創傷,也可以讓人的生命力和體能極大強化,但它的代價——血族能力降關這個代價,作為「換取的代價」,是不能在主神那里得到修復的。而這代價導致的血族本質愈加稀薄,卻有著讓他失去購買更高一級血族強化的可能。
劉宇沒有把這種能力告訴隊友。他很清楚,無論是他、唐霖或者李猛,都有一兩張連隊友也不清楚的底牌。只有柳風凌,坦坦蕩蕩明明白白的強化系,就像個舊式少年漫畫的主角。所以,他把自己的底牌保留起來,作為柳風凌的備用的底牌。而現在,這個翻開底牌的時機突然來臨……劉宇雖然覺得太早,但用出這張底牌,他卻沒有任何不甘。
這些種種,他沒有說出來,柳風凌當然也不會知道。這亦是劉宇願意看到的結果,因為他總覺得,如果他說出來,柳風凌必然會為此自責,而那正是他所不樂見的。
最後抬眼看了一眼在圓形的魔法護罩外盤旋的小惠惠,劉宇慢慢閉上眼楮。不管他的血族能力下降了多少,這最後的自保能力似乎還沒有失去。那是當一個吸血鬼失去全部魔力、身受重傷時,保存性命的最後方法。停止幾乎所有生理活動、失去大部分意識,從外表看起來與死去無異的深度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