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且說白天時,在二龍溝玉清觀內,二位道士正收拾打點一切法器咒物,裝備停當。一旁張偉文好奇問道︰
「二位道長莫非是要去追殺那陰陽法王?」
道靈坦然笑道︰「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並無那般本事。先前我二人也曾听說那陰陽法王作惡多端,便想方設法闖入那陰陽界中,意圖將他刺殺,不想行刺未成,幾乎折在他的手上。這幾年我等雖然法力略有精進,然而要對付那陰陽法王,怕還是不成的。」
張偉文回憶劇情,電影中二人行刺陰陽法王一折,乃是今天夜里二人與尤楓相遇時自述的回憶,當時的確並未講明是何時行刺。只是從影片來看,二人似乎是剛剛行刺回來,但依道靈所言,那場失敗已是多年前的舊事了。
將東西全部收拾完畢,眾人前往鎮中,離王宅較近之處的一所空宅暫且安頓,道清道靈二人設壇作法,欲求問一個克制陰陽法王的辦法。到夜晚時終于得知太乙上人所在方位,而尤楓恰在此時撞進門來。雙方爭辨幾句,尤楓得知眾人要去尋太乙上人對付陰陽法王,亦自跟來。
至此情節發展與電影無異,惟張偉文日日以特制磁力漆在沿途做下標記,供唐霖等人戰斗服裝中所設追蹤系統追察。
原劇中三人心中焦急,腳程又快,晝夜兼程趕路,很是匆忙。張偉文跟得還算輕松,只辛苦上官文秀、史修文二人,僅僅是普通人體力,哪受得了這般趕路。走路時累得話也懶得說,到休息時便深深睡去。不幾日,已趕到太乙上人隱居的小屋、桃林之處。張偉文原道按前輩們腳程應該可在見到太乙上人之前便追上來,卻不知他們新造了這磁力漆追蹤系統,用著並不習慣,加之道清一行速度也超出普通人許多,並不是這麼輕易便可追上的。
見小屋與桃林在前,道靈只道那是個尋常果農,便要上前打探路線。上官文秀已稍許習慣趕路,說話也有了氣力,便將張偉文拉到隊尾,小聲問道︰
「要不要說出來,這人就是太乙上人?」
張偉文搖頭道︰
「不妥,太過冒進。」
上官文秀不快地駁道︰
「是張叔你太保守吧?如果現在就知道這就是太乙上人,後面就不必冒險去那個廟,也不就會踫到法王了。」
張偉文略加思忖,復又搖頭道︰「還是不妥。如果被問起‘為什麼你們會知道’,少不得又要編一套謊話騙他們。謊話說得越多,就越容易漏餡,何況那太乙上人是個有道行的,未必能蒙過他去。」
上官文秀仍是不服,但又不好一邊反駁到底,只是悻悻走在一邊。之後二位道士與太乙上人搭話、贈符,她始終未說話,只在尤楓對二位道士小聲說「他不是個普通人,他身上沒有凡人那股陽騷味」時,搭話道︰
「莫非這人就是太乙上人?」
道清皺眉看他。道靈亦低聲問道︰「何出此言?」
張偉文向上官文秀打了個眼色,暗暗嘆氣搖頭。上官文秀不服氣地回了一眼,低聲說︰「尤姑娘亦看出他是個有道行的高人,你們想,在這麼小一片地方,隱居著一個高人就很難得了,難道還會同時隱居著兩位高人嗎?」
道清模模胡子,緩緩地低聲說道︰「也有道理……」
上官文秀暗向張偉文比了個V的手勢,張偉文也松了口氣。
此時太乙上人已自消失。眾人見此,更覺文秀說得有理。回到茅屋,眾人本是哀求幾句,被太乙上人斥喝,便走了。此時大家覺得他就是太乙上人,言語間更多恭敬,被斥喝也只是後退,並不離去,軟磨硬泡。糾結一陣,太乙上人面露倦容,揮揮手道︰「你們去吧,我自有處置。」
幾人還想再求,上人已自回屋,關了屋門。
若再敲門哀求,便是大大失禮了,眾人有求而來,自然不會做這等事。張偉文問道︰
「我們是否應當守在這里,仿效程門立雪之舊事?」
道靈搖頭,低聲道︰「這位高人自有他的傲氣,他既已說了自有處置,若我們再行相逼,難免將他惹惱了。我們先退吧。」
劇情三人覺得得了一句「自有處置」,多少有點底氣,但仍是憂心仲仲。銀鑰三人雖早知太乙上人不久便來幫忙,亦擔心自己會不會逼得太緊,反而讓太乙上人不願幫忙了。六人各懷心事,一起離開。
不久之後便路遇被陰陽界中小鬼附身的衙差一行。銀鑰眾人早知他們不懷好意,縮在後面,張偉文雙手籠在袖中,只等開打,便要抽出戰斗服裝中的機關。文秀修文二人將手揣入懷中,模著槍柄,心中稍安。
片刻間便已開打,道士二人亦知銀鑰三人無甚修為,有心掩護,便挺身殺入敵陣,擋下衙差。張偉文從袖中抽出一對緬鐵短劍,按動機關,短劍內結構改變,瞬間硬化。有衙差看出他三人好欺,掩殺過來,他便揮劍迎上。
然而張偉文戰力終究不繼,打倒一人,便被第二人纏住,眼看另有一人撲向文秀、修文,回身掩護已是不及。兩名年輕人同時掏出槍來,修文手上哆嗦,拿不穩槍,失手將槍落在地上,文秀卻雙手抓槍對準那衙差。
衙差不知利害,並不躲閃,只听當當當連續三響,第一槍打在遠處石頭上濺起灰煙,後兩槍卻打在那衙差胸膛,當時搖搖晃晃,便倒下了。
其余人大驚失色,張偉文趁隙砍傷面前一人,卻見又有兩人丟下道清道靈兄弟,向兩名新人掩殺過去。文秀再開兩槍,一槍打在人腿上,另一槍卻失了。
就在此時,只听一聲清嘯,一道身影從山坡上躍下,原來是林正英客串之紫衣劍客到了。此人修為高出眾人許多,兩三下便斬殺群衙。
道清、道靈上前道謝,並請紫衣劍客幫忙。紫衣劍客卻說有事在身,不能相幫,推薦二人去找太乙上人,並稱翻過山坡有一座大廟,便是太乙上人居所,隨後將隨身寶劍贈與眾人,以作憑證。
原來此入寺廟雖大,卻因地處偏僻,幾代以前便絕了香火。太乙上人時常前去打草修葺,平素待客、做法、與仙家朋友講經論道,全在那廟中,而先前桃林小屋乃是深居之所,從不與示人的,連紫衣劍客也不知道。紫衣劍客等仙家道友自己亦有秘密藏身之所,因此不以為忤。只是太乙上人平素亦不在廟中現身,因此要帶紫衣劍客的寶劍前去,作為憑證,才請得動他。陰陽法王算出這一折,于是帶人埋伏在此。而太乙上人思前想後,良久才發現這廟已經被陰陽法王佔了,匆匆趕來還是晚了,這卻是電影中未曾說出的緣由了。只是不知編劇原本是否想到了這一折。
不知唐霖等人與法王一戰結果如何,張偉文等人擔憂法王如原劇情般在此地埋伏,便行勸說二位道士並尤楓三人在此歇息一陣。然而道靈卻說︰
「此事宜早不宜遲,若拖延下去,恐生變故。」
張偉文又說︰「既然如此,不如稍等一陣,也許我家師兄很快便能跟上,一同前去,總是保險的。」
道清道︰
「既然他們一直未曾追上,你又怎知他這片刻間就能趕來?莫非你們早有聯絡?」
張偉文聞听此言,心中暗想,莫不是之前對他說破太乙上人的身份,卻令他對自己這些人有了疑心?又不敢明問,只是勸說︰
「我之前亦曾說過,道清道友你面有黑氣,恐近日便有危難。還記得我所做四句讖言麼?」
道清哼了一聲,不答話了。道靈卻笑道︰
「那四句詩我們自然是記得,只是不知道友從何得來這四句?慣常讖言,從未見過做得如此詳盡的,像是你早就知道會有何事發生,卻不想說出口一般。」
張偉文張嘴欲要解釋,卻無話可說。那四句詩便已扣去他近百分的分數,如何還敢進一步解釋?只好說道︰「偶窺天機,不敢泄露。」
道靈笑笑,說道︰「既然如此,不說也就罷了。」
說罷,背正了背蔞,便向紫衣劍客所指方向走去。道清不再看他們三人,亦向那邊走了過去。張偉文無法,只得跟上。
走至半路,遠遠可見一座古廟,青瓦白牆,幾重大殿坐于山腰,一道階梯依山坡而上。雖雄壯不足,但肅穆之氣,迎面而來,看得出是處清淨寶地。道清遠遠觀之,只見寺中灰衣弟子往來走動,似極忙碌。文秀、修文也一同觀看,但眼力遠遠不及,看不甚清。
道靈思忖片刻,說道︰「你們若實在不放心,便留在此處。若真的什麼變故,便速速去通知你家師兄吧。」
張偉文搖搖頭,還未及搭話,文秀毅然道︰「我們會一同跟去。若此處真是太乙上人,我們留在這里,豈不太失禮了。如果是陰陽法王在這里有什麼埋伏……」她臉色微微一變,張偉文心知她說漏劇情,想來是收到扣分提示;劇情人物只道她心中斗志勃發;「若是有什麼變故,我也能出一份力量。」
道清不屑道︰「就憑你手中的西洋火銃?」
方才戰斗時,道清已見到她使用手槍。但二位道士素知西方有火銃兵器,只是道門中人當它是機巧之學,不以為意。此時中國朝廷亦有火銃部隊,既所謂「神機營」,使用三眼銃及鳥銃,實戰之中威力極大。因此手槍之存在並未引起他們興趣,雖驚訝于西洋火器之小巧和連環發射的快速,亦只當是「大荒海外佛劍分說門下」獨有的器用之道及手法。對于火銃威力雖然認可,但道清眼力好,早看出上官文秀有一半子彈射空,因此並不把她的戰力放在心上。
上官文秀亦不以為意,只是既然道清說破,她索性將手槍光明正大地拿出來別在腰間。見她如此,道清也不很在意,顧自向前走去。
張偉文揮揮手,要史修文跟在劇情人物近處,自己拉上官文秀落後一點,責問道︰
「你又在搞什麼花樣?」
上官文秀亦壓低聲音︰「如果出來的是陰陽法王,一槍結果了他,不就好辦了?」
張偉文搖頭道︰「你一槍結果得了他?」
上官文秀笑道︰「這片子我也看過。太乙上人和法王周旋了那麼久,不過就是不想傷害王生的肉身,才放任他東奔西跑。不過我們又不必在乎這個。」
張偉文又搖搖頭,抬頭看一眼劇情人物,見他們三個人都走在前面,沒有在听,這才壓低聲音說︰「別搞錯,保護劇情人物和打敗敵人,都是很重要的,前者的獎勵還更高些。」
上官文秀不以為然地哼道︰「若出來的是王生的那個法王,我不開槍就是。」
張偉文待要再說,卻見那廟已在眼前,有引路僧人出來詢問了。他連忙住了口,跟緊了劇情人物。
沒一會,那引路僧人去而復返,說上人有請。六人起身跟在他身後緩緩走上山門。三名劇情人物心中忐忑,不知上人有何見教,而銀鑰三人見有引路僧人態度,早猜出陰陽法王依然在這里埋伏等候,心中緊張之情逐階高漲。
剛進山門,果然就听一聲喝問︰
「張道靈!你三番五次來找我的麻煩,究竟是何居心!」
張道靈待要辨解,卻被法王又喝一聲︰
「我念你一點道行修來不易,幾番忍讓于你,你卻變本加厲!」
上官文秀見出來的是個胖大和尚,卻分不出是不是王生,不敢多嘴。只听尤楓一聲高喊︰「他是法王!」
法王聞言大笑,一揮手,幾個灰衣僧人便將繩網撒來。張偉文見繩網罩下,自抽出雙劍來。記憶合金雙劍是未來科技所造,極為鋒利。那繩網雖是堅韌的特制繩索,終究只是凡物,堅韌也有限,幾下便被割得七零八落。同時,道清道人拔出寶劍,向法王擲去。
法王冷笑一聲,伸手去迎。此時,道靈腦中卻突然閃過張偉文前日所說最後一句「完璧歸趙破邯鄲」,靈光一閃,已悟到其中意思。叫一聲「師兄小心」,飛速推開道清……
只見法王將手一動,那劍憑空似被大力格開,調轉劍刃,向著道清飛來。道靈將道清一撞,道清斜跨兩步,恰好將這一劍避開,劍刃射進道靈肩頭。
道靈將劍拔下,喝道「快走!」另只手從背簍中抽出一面杏黃的幡兒來。將幡兒迎風抖開,上面紅色符咒爍爍閃光。法王及一眾僧人似被莫大力量逼住,一時竟進退不得。道靈用劍將幡兒挑起插在樹上,道清接過張偉文遞來的劍,兩人掩護其他人後退。
昔日道靈入陰陽界刺殺法王時,亦曾用過此幡,被法王用污穢灰燼破去。那是陰陽界中之物,在這里哪有那麼現成,于是反手抓過一名灰衣僧人,從高高大殿檐階丟將下來。那僧人重重撞在牆上,又再彈落樹上,將幡踫落,口中吐血將幡上符咒污了。
法王大笑,縱身而下,撲向六人,道清、道靈正欲死戰,忽然听到背後傳來尖利破風之聲,接著便見有一枚四刃刀輪高速旋轉,從後方飛來,徑向陰陽法王劈面打去。法王將臉一偏,躲過這一擊,只是額角已經傷了,卻不見血。
這一緩,眾人已退出山門之外。那刀輪半空劃了個圈子,飛回眾人身後,落回主人手上,原來是一枚血髓珠。而來人正是唐霖。
「抱歉,遲了。」唐霖隨口說道,手中血髓珠不住旋轉,妖異紅光閃動。
法王冷笑一聲,抓住自家面門,徑自撕下,原來只是一張人皮。人皮下的本相胡須拉茬,十分難看,竟是鎮中古玩店的老板。
銀鑰隊其他幾人亦自趕來,幾件兵器遙遙指向法王,只有劉宇留在遠處。雙方對峙片刻,法王拔足而起,右手抓向尤楓。卻听砰然一響,原來上官文秀見法王肉身不是王生,便自開槍。
法王步子頓了一頓,似已受傷,這才注意到上官文秀、史修文二人。他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突然大笑,喝道︰「好,很好!」
上官文秀不解其意,見這一槍並無什麼作用,心中恐慌,又開一槍。法王身子晃了晃,又中一槍,而之前肚子上槍上流血已染灰色布衣,卻兀自大笑不止,飛身撲向上官文秀。
劉玉廷放出一道金光將法王半空攔下,不想法王將金光當作踏腳,反向唐霖沖去。
唐霖將血髓珠化為細長妖骨劍,直刺法王。法王左手擋住,任手臂被妖骨劍刺穿,右手一張,化作一條尖利血爪,以極快速度抓上唐霖面門。唐霖閃避不及,已被當面抓住,情急下亦不再閃避,由面皮上生出一層蠟殼來,並將七孔封死。趁那血爪刺入蠟殼時,將身一矮,作個金蟬月兌殼躲開這一爪。左手上另一枚血髓珠化出諾大口袋,將血爪連蠟殼一並裝了,用妖力將血爪化去。
法王這一擊並未得手,卻似並不在意,棄了右手,將腳在山門上一點,轉而撞向道清。道清一劍劈落,不料法王只是假動作,將身一晃,卻轉向劉玉廷。劉玉廷忙用金光護體,不料法王有了肉身,力量大增,竟將劉玉廷面前金光帶其人一起撞出好幾步,墜下長梯。
李猛此時一槍已經刺到。他素知法王厲害,這一槍已用上全身五成功力,一記「七星莽蛟」刺出,手臂肌肉鼓漲,皮膚迸裂,血絲濺出。豈料法王面對這足可洞穿山石的一槍,竟不閃不避,任這一槍扎進他的心口。槍勁沖擊心髒,又沿血脈爆發,打入五髒六腑。法王的肉身只是普通老人,又是他臨時所找,如何經得起這一擊,瞬間破碎。血沫合著內髒碎片從他口中淌了出來。
然而法王臉上只是露出怪異微笑,尖嘯一聲,整個身體瞬間爆開,化作一蓬粘滯血霧,將眾人一並罩在里面。霧中伸手不見五指,血腥味夾雜妖異惡臭,讓人幾欲暈倒。大家瞬間便要四下跳來,不料這血霧中竟有如水下般的漩渦力道,將眾人禁錮在原地移動不得。
劉玉廷堪堪在山階上穩住身子,將金光幻化出四位古裝宮娥,手持芭蕉扇一起扇動,緩緩將血霧驅散,卻見散開的血霧中有一抹白影籠在一處,赫然就向暈倒的上官文秀和史修文罩下!
劉玉廷大驚,手指一動,一名宮娥手中扇子化作一支大筆,在白霧處畫了個十字交叉的靶心。遠處遙遙傳來一聲清越槍響,劉宇血魔彈擊出,在白霧中燒出一條火線。那白霧卻化為一縷細細煙線,從史修文鼻中鑽入。頃刻間,史修文站起身來,表情險惡,顯然已被法王佔據了。
金色宮女手中大筆又化作金瓜,高舉起來想要向史修文兜頭擊落,卻因劉玉廷顧念同隊之緣,心中稍軟,頓了一頓。遠處劉宇亦沒有再開槍。只這一瞬間功夫,史修文將手一揮,殘余的血霧化作大漩渦狀,將除劉宇外所有人全部卷了進去。大家只覺得頭暈腦漲,惡味入鼻入腦,惡心無比,無法動彈。劉宇再要開槍,卻不知要向何處開了。
片刻間,又有一陣清風吹來,融入血霧之中。血霧如鹽入水,盡數無聲無息地化去,不留一絲痕跡。道清等劇情人物向風來處看去,只見那種桃人白袍披身,手持桃木錐,指向眾人,口中念念有詞。見血霧已散,他從高處跳下,向眾人走來。
唐霖回頭打量自己一方,心頭卻是突然一沉。就在大家被血霧漩渦卷入的那片刻功夫,史修文與上官文秀已經平白消失,不知去向。方才法王對上官文秀和史修文連說「很好」,想來剛才那一連串動作,皆是為了制造這個機會,借機將這二人擄走。
唐霖心中大大嘆氣。太乙上人,你終究還是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