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的院落里一個四十多歲的宮裝婦人坐在石凳上正悠閑的繡著花樣,高貴淡雅,烏絲輕挽,斜插著一直碧玉簪,沒有一點多余的裝飾,整個人高雅出塵。殢獍曉
雖是不再年輕的年紀但是膚質卻極好,白希細膩的幾乎看不見一絲瑕疵,低垂的頭看不清額下的長相,微風輕柔的拂過,吹起幾縷調皮的發絲親吻著那細膩的面頰,恬淡柔靜的婦人渾然不覺只專心的繡著手中的繡品。
一個丫頭靜靜的坐在一旁滿眼驚異的看著婦人手中的虎頭小窩子鞋,真是漂亮,沒想到舒太妃的手這樣巧,這麼好的繡物只怕宮中的繡娘也不過如此了。
「太妃娘娘,你這個鞋子真是繡的太有神了,奴婢長這麼大還從沒看過這麼美的鞋子呢!」另一個丫頭輕巧的端著參茶出來放在小幾上,看了眼婦人手中的繡品不由的發出一聲贊嘆。
舒太妃微微抬頭輕柔的一笑,絕美的容顏毫無保留的展現在眾人眼前,遠山如黛的眉下一雙瀲灩水漾的眸子,柔柔的如春風浮動的湖面,平靜柔美,淡粉的唇角輕輕牽起,牽起一抹溫柔的笑花,那麼美好,那麼寧靜,只要看見的人就能淡化心底所有的浮躁,只是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像是許久未見陽光的花兒少了那一抹健康的紅暈。
「憐惜就是會貧嘴,哪有你說的那樣好,這麼長時間沒有模過針手都生疏多了」舒太妃淡淡笑著,手下依然精細的工作著。
「本來就是好啊,奴婢只是實話實說啊,這麼精美的樣子只怕江南繡坊都繡不出來更不消說各宮的主子丫頭了」憐惜伶俐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再認真不過了。
「奴婢們成日里都是些粗淺的繡工,能看見這麼精美的手藝都是一種福分呢」小丫頭嘴甜的補了一句。
「憐惜的嘴就是甜,小丫頭就會貧嘴」舒太妃淡淡的笑著,斜睨了憐惜一眼。
「那可不是,這可是皇上親自挑選出來的專門來伺候太妃娘娘的」原本靜站在太妃身後的小丫頭出聲調笑道。
「莎兒姐姐還不是一樣,奴婢能伺候太妃這麼平和安詳的主子是奴婢的福分,看著太妃娘娘自個都覺得心靜了呢」憐惜嘴快的回道。
原來的丫頭在軒轅夜上回來之後便被發配去浣衣局了,這兩個丫頭是前些日子軒轅銘親自考察挑選出來的宮女,專門派來伺候舒太妃娘娘,平日里伶俐可人,很會哄太妃開心,這兩個丫頭也極為的喜歡這位太妃娘娘,平和柔美,淡然的就像一汪碧泉中的淡淡蓮花,清雅芬芳讓人身心怡然。
「皇上仁厚,顧念著我這個老太婆,也算是個好孩子」太妃淡笑著說道,不管是礙著軒轅夜還是荊門冥天,反正軒轅銘對她極為不錯,宮殿也重新修繕了,原本伺候的宮人又添新人,每日里都會有上好的物資送來,倒也有些孝心。
不想自己這一睡十幾年彈指過去了,舒太妃垂眸看了看自己略顯蒼白的手背,肌膚並未怎樣衰老,浮沉一夢竟是物是人非,想著不由微微有些失神。
「太妃,您可不老,你這神(和)韻整個宮中又有哪位主子能比得上?!您歇歇吧,都繡了一上午了,眼楮才好了些別再把眼楮累著,皇上派人送了千年老參,奴婢剛剛泡了點參茶您嘗嘗」憐惜一見太妃的神色立馬明白舒太妃定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舒太妃為人淡然只有沉思時會微微失神淡淡顰眉,整個人蕭索的讓人無比心疼,心下實在是不明白當年這樣美好的人兒先皇怎會舍得下去,暗嘆一聲,宮中七八年的生涯早已讓她明白主子的事情議論不得,作為一個丫頭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嘴里多話,命必不長久。
舒太妃含笑的撫模了下手中虎頭小窩子,抬手將它放入繡籃中,微微轉動了下頸項,一早上頭都沒抬還真有點累了。
只是輕微的一個動作莎兒立刻撲捉到了,快速的上前輕柔的按捏著舒太妃的肩頭,「您這一早上頭都沒抬一下,脖子定是僵極了,奴婢給您揉揉」
舒太妃溫柔的一笑,拍了拍莎兒按在肩頭的手「你們這兩個丫頭真是貼心,皇上真是有眼光,只是你們這樣花樣的年華卻在這清幽小院陪著本宮這半老婆子,寂寞不說驀的還耽誤了你二人的前途」
莎兒柔柔的捏著,伺候這兩個多月早已掌握了舒太妃適應的力道,揉捏的恰到好處,「太妃娘娘嫻靜淡雅,奴婢能伺候太妃娘娘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只怕太妃娘娘嫌奴婢粗淺,伺候的不到位呢」
「你們兩個玲瓏剔透心,本宮滿意的很啊」舒太妃微閉著眼楮,淺淺笑道。
「太妃娘娘,您喝口茶吧,待會奴婢炖的人參雪蛤粥快好了,您可得多喝點補補氣血,日前正王殿下前來見您老氣色差逮著奴婢好一通交代,讓奴婢好生伺候,正王殿下好嚴肅嚇死奴婢了」憐惜端著茶杯遞給舒太妃,嘴里絮叨的說著,軒轅夜一向冷情,但對舒太妃卻關注的很。
舒太妃接過茶杯清淺的品了一口,心思卻想著若是日後自己離去必要給這兩個丫頭尋個好去處,宮中雖是繁華無限卻是埋骨所在,想在宮中長久的生存並生存的很好實在是很難。
這兩個丫頭都是玲瓏剔透值得被好好對待,呆在這金籠子里委屈了。
正想著守門的宮人快速的走過來,「啟稟太妃娘娘,正王妃求見」
舒太妃眸中頓時閃過一抹驚喜,猛的站起身,自己沉睡十年能再度醒來多虧著她犀利的點醒自己,但是這麼久卻還沒見過這孩子的真顏,听聞不久前被人擄走了,不知可還安好?
「快請」說著自己也快速的往宮門口移動。
子贏一進門便看見舒太妃正往門口而來,心知定是來迎接自己,自己是晚輩哪敢擺這譜啊,快步的走上前去給舒太妃行了個宮禮。
「子贏給太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好孩子,快起來,讓本宮好好看看你」
舒太妃一把抓住子贏的手將子贏拉起,細細的看了起來,眼前的女子雖不是極美但有著一股子靈氣,傳聞正王妃聰慧異常,頗得正王歡心,當下舒心的笑了起來,只一眼間便知道自己喜歡這孩子。
子贏含笑目不轉楮的看著面前的中年(和)美(和)婦,這般溫軟典雅美麗非凡,年輕時該是怎樣的傾國傾城,卻也正是因為這般美才更是皇後寧氏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般美好的女子哪會禍害江山?嫉妒果然是最可怕的毒藥蒙蔽了人的心靈,這樣的人卻落得這般下場,自古帝王皆薄情,在江山社稷面前曾經的海誓山盟煙消雲散,最是寵愛又如何,還不是一樣的被犧牲?徑徑卻再不。
「好孩子,快進來」舒太妃拉住子贏的手往屋里走去,眼角已見點點淚光,子贏含笑的握住舒太妃的手輕快的跟了進去。
「日前听聞你被壞人擄去了可有什麼損傷,這些歹人可真夠猖狂的竟敢來宮中劫人,听聞你回來本想去看看你,可是我現在實在是有些不便出宮」舒太妃拉著子贏在院里桌前坐下,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謝娘娘掛心,子贏一切安好,這不哪都好好的」子贏含笑回道,伸了伸胳膊腿,四肢健全,健健康康。
「好就好,好就好,阿彌托福,本宮老了,惟願身邊的親人都平平安安」舒太妃雙手合十念了句佛經,滿臉欣喜之色。
子贏呵呵一笑,反握住舒太妃的手,對著晨竹道「晨竹,把夜給太妃準備的人參拿來」
晨竹立刻上前遞上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
「夜本來說要來看看您,結果又被皇上叫走了,讓我給您帶來一盒人參,您久不運動氣血必然不好,您要日日吃著好好補補」子贏笑盈盈的對著太妃說道。
太妃頓時滿臉欣慰之色「夜這孩子真是有心了,半月前送來的雪蛤都沒有吃完,又送東西來,皇上也是不時的送些好的東西過來,本宮老了,補了也沒什麼用,倒不如你們多吃點才好」
「您看您說的,說起來我得跟著夜叫您姨娘,我這麼叫您好嗎」子贏抬眸看著舒太妃,這個女人太寂寞了,歲月偷走的不僅僅是她的年齡,還帶走了她日漸干涸的心靈。
「好,好,以後贏兒就叫我姨娘,我叫你贏兒」舒太妃一臉激動的神色,姨娘,多麼親切的稱呼,好溫暖好溫暖。
「姨娘,您可好些了,我看你臉色還有些蒼白」子贏端詳了下舒太妃的臉,臉頰過于蒼白了。
「冷公子來看過來,說是長時間不見陽光的緣故,讓我多曬曬太陽,多運動運動,我本是性子極靜的人,運動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沒事也就多曬曬太陽做做刺繡」舒太妃淡雅的笑道。
「運動還是要的,本就這麼久的時間肌肉沒有萎縮都已經是奇跡了,現在要多動動恢復下機能,走走路散散步也行」子贏順口便將現代的養生學說了出來。
「肌肉萎縮?」舒太妃有些迷惑的看向子贏
子贏呵呵一笑,掩飾過去「就是說身上的肉啦,總之沒事就去御花園散散步什麼的會有好處的,對了不說了,姨娘你在做什麼呢,剛剛見你岸上好像有雙鞋樣」
舒太妃唇角溫軟,「也沒什麼,听說你有了身子可是真的?」
子贏一听頓時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手下意識的撫上小月復「還小的很,才一個多月大」
「這真是個大喜事,我也是日前听說,沒什麼好的東西送你,便準備繡套嬰兒衣衫表表我的心意,只是還沒做好,也不好拿出來獻丑」
子贏正準備說什麼,莎兒和憐惜端著茶水和糕點水果上來了,子贏微微一頓,讓二人將東西擺放在機子上。
「王妃請喝茶」莎兒上前遞上一杯花茶,子贏端過一聞異常的幽香,「好香,這是什麼花茶啊」
「這是太妃娘娘日里晨起采摘的晨間花瓣自行曬制而成,又收集了晨露,說是您現在有了身子若是哪日來了便泡水給您喝,一般的茶質對孩子不好」憐惜伶俐的答道。
子贏不由的有些感動,自己回來這麼久第一次來看太妃可是太妃卻日日惦記著她真讓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甘甜清幽,「真是好喝,謝謝你,姨娘」子贏看著舒太妃認真的說道,晶亮的眸子閃著一抹感動。
舒太妃顯然沒有想到子贏這樣真誠的道謝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別听丫頭胡說,也不是刻意的,只是早起閑來無事收來玩的,夜那般寶貝你定是什麼好東西都少不了你,粗茶淡水你不嫌粗陋就好」
子贏盈盈一笑「這般的粗陋贏兒還真是喜歡的緊呢」
「對了,姨娘你剛剛做的什麼讓贏兒看看」子贏美眸流轉看向放向一邊的繡籃。
莎兒已經將籃子拿了過來,里面放著一雙做了一半的虎頭窩窩鞋,大紅的緞面上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微張著嘴巴,虎頭虎腦可愛極了,子贏一見就已經喜歡上了。
一把抓過那雙做了一半的窩窩,子贏嚷到「真的好漂亮啊,姨娘這是你做的麼,我從沒見過比這更加漂亮的老虎鞋了,真好看,我要拿走」
「還沒做好怎麼拿走啊,一只還沒有上鞋底呢」舒太妃好笑的看著孩子似的子贏,滿心歡喜。
「姨娘,你手真巧,趕明給我多做幾雙,那說好了,這個可是我寶兒的不能再給別人了啊」
「不給不給,你當誰都稀罕你姨娘的東西啊」
「嘻嘻,那可說不準,趕明要是荊門冥天給你懷一孫子,你還不得什麼好的都給他啊」
舒太妃听到子贏說荊門冥天眸中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隨即淡笑道「他尚未娶妻,哪里能冒出個子嗣來,就算冒出來我也先會給你準備的」
「真要是冒出來一個姨娘只怕開心死,早把贏兒拋一邊去了」子贏撅撅嘴調笑道。
「你這孩子」太妃笑著拿起一顆橘子,親自剝了皮遞給子贏。
「那個荊門冥天為什麼回去了,您怎麼沒去?」子贏接過橘子,看了太妃一眼。
舒太妃眼眸一閃「冷公子說我這身子暫時不宜遠行,要修養一陣」
說罷抬頭看了看上空瓦藍的天空,晴朗的天空碧藍碧藍的,幾朵白雲飄浮在上面,不時的幻化成各種形狀,舒太妃悠然的嘆了口氣,
「我十六歲進宮到現在,這里曾經是我的全部,我曾在這四方天中日日等他盼他,華然一夢醒來卻再也沒有他的身影了……」舒太妃的聲音已有些許的哽咽。
一個曾是自己全部生命的人說話間便不見了那種心里的空落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即使他曾經一再的傷害你,在沒有樹立自己的新人生之前他卻依舊是生命的全部,就像是附著在靈魂之上,在,總是好的,若是不在,那失去的便是整個靈魂。
「若他知道,必也會感念你這一片心意,不知是否會為當年之事心生悔意,惟願他在另一世界美好安詳,他給你的傷害已經夠多了,你為他活了大半生,贏兒希望姨娘以後為自己而活」子贏伸手拉住太妃的手,手下的觸感細膩冰涼,讓子贏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嗯」舒太妃猛的回過神,「我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雖然還沒走出這四方天沒有去實現那美好的生活,但是那卻是我r後的向往,贏兒,真的謝謝你」舒太妃伸手在子贏握住自己手的手背上輕拍著。
惆悵總是不可避免的,時間久了就會淡然了,時間是治愈時間一切傷痕的良藥,也是抹殺一切美好的毒藥,當時間滑過,一切都將淡然,或者會記得,或者不記得,都如那腕間淡淡的傷疤,當時很痛,之後便也只能證明它曾經存在過而已。
「太妃娘娘,您該喝藥了,喝了得把人參雪蛤吃了,要不到時正王來了又要怪奴婢了」憐惜端著一碗藥上來。
舒太妃輕柔一笑,拿起藥碗很干脆的喝了下去,那藥汁漆黑如墨,僅僅只是遠遠坐著便能聞到濃郁的藥味,想必是苦極了,可是舒太妃卻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一飲而盡,生活有了奔頭,便是吃再多苦也是可以承受的。
雪蛤含有激素,按說孕婦是不該服用的,但是子贏卻什麼也沒說的喝了一小碗人參雪蛤粥,不為什麼,只是想看見舒太妃滿足的笑容,那淡淡的笑顏似歷盡人世間所有哀傷後的超然,淡定雅然,看著便能滌蕩盡心間的塵世俗願,子贏就想這樣看著。
又坐了一個時辰左右到了太妃泡藥浴的時間子贏才起身告辭了,舒太妃一直送到宮門口才戀戀不舍的和子贏告別,子贏暗暗在心中告訴自己以後要經常進來看看這位姨娘,也許不久的將來,她便會放飛自己飛出這黃金的牢籠。
軟轎一直在宮門外候著,子贏出了宮門在晨竹的摻扶下上了轎。
「王妃,咱們去養心殿等王爺吧,王爺交到了奴婢下午會一起回府」晨竹出聲詢問子贏,坐了這許久的時間,子贏已經微微有些疲態了,去養心殿先休息一下也好。
「嗯……」子贏微合著眼眸,隨意的應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麼似的睜眼道「去雲蘭宮,今日難得進宮,我去看看芷蘭,若是讓她知道了我進宮不去看她定要惱我了」
晨竹眸色一閃,低垂下頭「王妃,現在已經申時了,往常您可是這會子午休才起來,今日和太妃說了那麼久的話已經很累了,咱們還是去養心殿休息一下好了,公主可以改日再看啊」
子贏淡淡顰起眉,晨竹不是最喜熱鬧,平日也最喜歡芷蘭今日是怎麼了,竟不想去見芷蘭?隨即想起這麼久芷蘭卻沒來府中找她,若是往常芷蘭定然早就來了,心里驀的一驚,莫非芷蘭出了什麼事?
當下對抬轎的公公吩咐道「立刻去雲蘭宮」
晨竹當時著急的低喊一聲「等一下……」
子贏眸色一閃,「晨竹,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晨竹抬頭看了子贏一眼,心知瞞不過去了,王妃平常是迷迷糊糊,可是一旦精起來那是比誰都要聰明的,咬咬唇啜嚅到「王爺進宮前曾交代奴婢,讓奴婢不要帶王妃去雲蘭宮」
子贏眉頭狠狠皺起,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怎麼了……
「去雲蘭宮,我不會和夜說就是」子贏堅持到,抬轎的公公立刻調轉軟轎方向直奔雲蘭宮而去。11ZTS。
蘭兒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軒轅夜竟然會不讓她見蘭兒?子贏胡亂的想著,心里越發的不安起來。
難道蘭兒被軟(和)禁了,驀地一個念頭沖進子贏腦海,子贏頓時一僵,還來不及反應只覺轎身大力的一晃,左前側公公猛的摔了下去,子贏本沒防備,頓時被扔了出去,眼看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
「王妃!小心」晨竹驚呼一聲,身子卻被嚇傻了般僵直不動,
就在那要著地的一霎那,子贏腳尖一點身子已輕飄飄的飄起,穩穩的落在一旁。
「王妃,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里,快讓奴婢看看」晨竹著急的沖過來,扶住子贏左看右看。
「沒事」子贏淡淡的答道,好在輕功了得,不然這一摔非得滑胎不可,滑胎……?子贏眸色猛的一暗。
「你們怎麼抬轎的!王妃是有身子的人,傷著了王妃你們十個頭也不夠賠的」晨竹轉生怒罵起抬轎的公公。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四人已連滾帶爬的爬到子贏腳下,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子贏清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四人,四人頭垂的極低,扶在地上的雙手都微微顫抖著。
「剛剛怎麼回事」子贏輕輕的問了句。
摔倒的那名公公立刻大力的磕起頭來「奴才該死!奴才不知道,奴才只覺得腳下滑的厲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摔倒了,驚到了王妃,請王妃贖罪」說著又不停的磕起頭來,單薄的身子像是秋風中的樹葉顫抖個不停。
「這里一直都是這樣滑麼?宮中主事的人也不說修繕一下,要是摔著了公主怎麼得了」,子贏抬頭看了下前方的雲蘭宮,離雲蘭宮已經非常近了,不到三里的路程。
「回王妃的話奴才也正奇怪呢,早間奴才走這過了來著,這沒有這麼滑啊,怎麼才幾個時辰就滑成這樣」那個公公委屈的說道,
心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挑的這條路日里常走,應該是最好走的才是啊,而且早上還好好的,這會卻出了這檔子事,要是王妃怪罪下來,只怕……
「是啊,王妃,奴才早上也走過這條路,確實是一點不滑,這會不知怎麼的就滑成這樣,奴才剛剛也差點摔倒」另外一個公公磕了個頭恭敬的說道。
「奴才該死,王妃饒命啊」摔倒的那名公公忽然磕著頭大聲的告饒著。
「你們都起來吧」這樣淡淡說著,凝神看了看路面,「你們去給本王妃看看路面可是淋了什麼?」
幾人快速的起身跑上去趴在路面上研究起來,伸手抹了抹路面,看了看後又連滾帶爬的回來跪下,摔倒的那名公公爬上兩步「回王妃的話,這路面好似淋了魚油其間還加了滑石粉,您看」說著伸開他的手掌,帳面上粘著一點淡淡的白色。
子贏走過去伸手在地面輕輕的抹了一下,確實滑膩異常,咬了咬下唇,「從雲蘭宮去舒太妃的泰華殿除了這條路一般還走哪里?」
那名公公恭敬的回道「除了這條路還有一條小路,一般日常不怎麼走的,但是若是從雲蘭殿去泰華殿那條小路卻最近,不比咱們來時的路要繞過兩座大殿」
「這路近日可是無人行走?」子贏微微垂眸,看了看手指上的油漬。
「皇上日前對公主下了禁足令,這些日子大家伙都不敢走這」一小太監戰戰兢兢的答道。
子贏一驚,禁足令?蘭兒果真是出事了,咬唇卻不好再問下去。
子贏凝眸沉思了片刻,指著一個小太監道「你去那邊路上看看,尤其要留意快到泰華殿門口那段,看完立刻回來回我」
「喳,奴才這就去」小公公躬著身子快速的退了下去。
「你們早上什麼時間走的這路?」子贏淡淡問著剛剛回話的那兩個公公。
「回王妃的話奴才在辰時」摔倒的那名公公立刻回到。
「奴才在巳時」另一個快速的答道。
子贏暗暗冷笑,自己在午時一刻左右進宮,現在是申時,兩個公公早間辰時巳時行路此地都沒有事,偏偏自己一進宮不久這路就基因突變了,看來是有人算好了她要去的地方特意給她制造的意外驚喜啊!
子贏明亮的眼眸閃了閃,這樣精準的算計,巧妙極了,若是真的摔倒滑胎是必然的,怪也只能怪到抬轎的公公頭上,真是隱藏的好深,好陰毒!
子贏暗暗咬牙,不知道自己在宮中得罪了誰,不知做這事的人是否和之前給她下毒之人會是一人。
可是,為什麼要害她呢?她非宮中之人,爭寵之類的也找不到她頭上來啊。15252612
正思索著去探路的公公已經快速的跑了回來,額間掛滿了汗珠,可見跑的極快,咕咚一聲跪在子贏身前「回王妃的話,奴才去那邊路上看了,那邊小路頂端不到半里處也有不長一段有這油漬」
子贏冷笑一聲,果真是給自己挖好的坑!
「王妃!」晨竹有些心驚的看向子贏,子贏微微斜睨了眼,制止了晨竹想說的話。
「都起來吧,以後做事當心著點,本王妃沒事,今日的事都別說出去免得給你們找麻煩,走吧」說著重新坐回轎子里。
四個轎夫听見子贏這般說頓時長出一口氣,磕頭謝恩,額上已是冷汗淋灕,趕緊的起身抬轎去了,都是一副小心謹慎顫顫巍巍的樣子。
很快便到了雲蘭宮門前,不出子贏所料,門外果然站了一隊御林軍,看樣子公公所言不假,軒轅芷蘭確實是被軟(和)禁于此了,軒轅銘一向偏愛這個妹妹,此次不知何事竟這樣動怒,禁足,對公主而言已是不小的懲罰了。
子贏暗嘆一聲,在晨竹的攙扶下下了轎。
領頭的御林軍一見有人前來頓時上前橫劍攔住「什麼人!」
晨竹低喝一聲「放肆!這是正王妃!」
御林軍頭領一听頓時單膝跪地行了個禮「屬下御林軍左衛李成,參見正王妃,屬下不知王妃駕到冒昧之處請王妃恕罪」
子贏冷清的掃了眼面前的七八名侍衛,太陽穴凸起,身形挺拔,一看便是一等一的好手。
「起來吧,不知者不罪」子贏笑盈盈的說道。
「皇上有令,任何人等不得進雲蘭殿探望公主,若是王妃想要進殿請恕屬下冒犯」李成站起見子贏一直瞅著雲蘭宮的大門立刻朗聲說道。
「皇上對公主禁足,原是公主太過頑劣,等皇上氣消了便好了,到底都是一家人,本王妃只是順道路過,看見李統領在此心里略感詫異過來看看罷了,沒有進門的意思,李統領放心」子贏笑盈盈的說著,一副只是路人的表情。
李成一听頓時放下心來,只要不是想硬闖雲蘭殿便好,听聞正王妃很得正王喜愛,便是皇上也是給上三分薄面的,若是正王妃硬闖倒真讓他為難,這也是他開罪不起的主啊。
子贏伸手掏出繡帕輕柔的擦拭了下額角的汗,現下雖是深秋天已開始轉寒,可她身懷有孕卻極易出汗,「李統領辛苦了,本王妃便不打攪李統領執行公務了,晨竹,走吧」
子贏說著輕輕轉身,扶上晨竹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下晨竹的手背,晨竹一愣,卻見下一刻子贏面頰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滾落下來,身子一個趔趄,哀叫出聲「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