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區區一介凡人,到練氣八層的有一定地位的修士,江瑤玖花了約莫兩年時間,這個速度雖然不能說空前絕後,但擺出去也是相當可觀的成績了!也因此,隔了幾日,申若虛便特地召見她問話。
申若虛身為第五峰主,修行宮室按例是建得高大巍峨,但正殿除了一張雲床,兩排蒲團,便空空如也,連個條幅也沒有!據門內弟子小道消息,自從八百年前建派開始,這第五峰的主殿造型便再也沒變過,只能說一代代峰主都崇尚簡約,連改造一下居住環境都不曾的!此時,這位冷峻威嚴的真人,正端坐雲床上,照例是一臉肅穆,等待下方江瑤玖叩拜完畢,才一點頭,令她起來。
江瑤玖來過幾次,也不算拘謹,很是乖巧地盤膝坐在蒲團上,微微仰著臉,等師尊訓話。申若虛的神識在她周身一繞即收,很是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我記得半年前你才練氣六層,這進展委實快了些。原以為你是用了丹藥促進修為,怕你根基不穩,現在看來,倒是實打實的!」
江瑤玖自動招認,道︰「半年前,謝寒秋師兄曾帶弟子出去過一次,見識了幾位築基道友的風采,略有所悟,回來後不知怎地修為便快了起來。」
申若虛如劍的眉微微一挑,道︰「謝寒秋?似乎上個月看到他來過,是來尋你麼?」
江瑤玖不知何意,老實道︰「是,謝師兄為人很好,很是看顧弟子。」
申若虛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不再多問,道︰「你如今已經是練氣八層,接下來最重要的便是打好基礎,磨練圓融,應當開始為築基做準備了。」
江瑤玖驚訝道︰「築基?可是弟子現在才剛突破練氣八層也!」
申若虛喝道︰「不要多嘴!听我說完!築基絕不是一蹴而就那般容易,必須本身根基心境俱都圓滿精融,才能成功!花個十年八年實屬尋常得緊!你莫以為自己兩年便達到練氣八層,便覺修行甚容易!剩下這兩層修為,比你前面加起來還要難上十倍!磨練心境,純化根基,都是水磨的工夫,容不得半點心浮氣躁!你可明白!」
江瑤玖一個失言就遭了訓斥,只得訕訕地點點頭,擺出一副認真听講的模樣來。好在申若虛也不至于為這點小事對她產生什麼不良印象,繼續盡著為人師的責任,「因此這兩年,你也不須考慮修為進展如何,確切地說,是越慢越好!因為練氣八層到九層大圓滿,根本毫無瓶頸可言!這便是你洗煉肉身,純化根基,磨練心境的時間,這些做得越細致,築基的可能越大,而效果也就越好!」他頓了一頓,道︰「為師也不諱言,就算你不曾花費心思做這些功夫,到了九層圓滿時,一顆兩顆築基丹吞下去,也不是不能沖破關卡築基,但最終成就如何,也不須我多說!」
江瑤玖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般!果然,有師父就是好!有了資深人士的經驗指導,少了多少彎路!她也略有所悟,外門弟子也不是沒有機會獲得築基丹,但那些在外門自行築基後才收入內門的弟子,幾乎沒有長老肯收之為徒,正是因為這些人本身資質不佳,根基又不純,幾乎沒有可能再更進一步!
如今修真界人人講究「財地法侶」,丹藥靈石是人人不可或缺,但在內門呆過兩年的江瑤玖才深刻地感受到,越是門派重視培養的弟子,越是不可能拿靈石丹藥去給你堆出修為來!人家要培養的是真正的能傳承門派,支撐場面的人才,豈能如此隨意糟蹋?不但修為上必須步步扎實,對于門派的感情,也必須耳濡目染潛移默化,江瑤玖自認為不容易被洗腦,也沒法說出「門派就是我的家」的肉麻話,但這兩年來,落星派之于她,也有種母校般的溫馨感覺。
那些「如果我有後台,能有足夠的丹藥靈石各種資源,我也能修成怎樣怎樣的成果」的說法,不過是底層修士不著邊際的意yin而已。
沒有哪個門派會花大價錢培養外人乃至白眼狼。其實,內外之別,從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外門弟子哪怕費盡千辛萬苦,事實上也確實魚躍龍門,通過苦修,獲得了內門的資格和福利。但在門派眼中,這些弟子依然是外人,他們的修為不是門派給予的,所以對門派的歸屬感也不強。在門派強大的時候,他們可以安心依在靠山下,但是在遇到危機風雨飄搖時,這批人是絕對靠不住的!
家養和野生,孰親孰疏,孰重孰輕,實在是一目了然。
縱觀落星派的歷史,所有的峰主真人,乃至所有的金丹長老,統統都自一開始,便是從內門弟子成長起來的,沒有任何例外!
申若虛見江瑤玖乖乖听教,倒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如今你要磨練根基,一些護身的手段也是不可少的,今日為師便傳你赤陽琉璃真火的第一層口訣,不要小看這門法術,修到精深處,便是金丹元嬰也用得著!」他伸手虛指一指,江瑤玖識海中便多了十多句古奧的口訣,申若虛也不作廢言,立刻就這幾句口訣,講解得十分詳盡,又道︰「你先修煉百日,若能修出第一層真火,再來見我!」
江瑤玖心中歡喜雀躍,心想自己終于熬到開小班上課的資格了!趕緊乖巧地連磕了三個頭,高聲道︰「多謝師父傳法!」
申若虛冷峻的面容略略柔軟,道︰「你生就火木雙靈根,和為師是一樣,修煉這赤陽琉璃真火倒是十分合式,當初為師煉就第一層真火時,花費七七四十九日,且看你何時能成功!」手一揮,喝道︰「去罷!」江瑤玖只覺得身體一輕,已經被送出了殿外。
此時,三師兄申齊恰好走來,他本就是申若虛的宗族後代,修為在師兄弟中也算出類拔萃,除了大師兄陳震之外,便是他最得申若虛看重。申齊一眼看見江瑤玖,笑著打了個招呼,道︰「小師妹,都是練氣第八層了!後生可畏!」
江瑤玖笑眯眯地點頭,道︰「三師兄謬贊!和師兄根本沒得比嘛!」
申齊笑道︰「你多大年紀?我多大年紀?倘若我不曾修真,還是凡人,師兄的孫女都該出嫁了!小師妹不必妄自菲薄!」
江瑤玖和這位申師兄之前見面不多,見他忽然親切起來,于是也笑臉相迎,申齊只和她說了幾句,便道︰「剛才似乎看見謝師兄來尋你,師妹自去吧!我去見師父。」又點一點頭,便往大殿而去。
江瑤玖皺了皺鼻子,游龍劍熟練地化為一道赤色流光,在樹叢山石間輕盈地飛繞,不過片刻,便回到了她自己的住處。果然,謝寒秋正坐在一根樹枝上,無聊地上下搖晃,似乎在打瞌睡。
江瑤玖拈起一片樹葉扔過去,謝寒秋眼楮本來半睜半閉,此時微微一抬,舉手接住那片樹葉,嘆氣道︰「瑤兒師妹也該扔朵花兒過來!」
江瑤玖笑道︰「紅花配綠葉嘛!誰讓師兄你今天穿得這麼紅!」原來謝寒秋披了一件大紅的披風,里面是雪白的勁裝長靴,腰上束了三指寬的腰帶,勾勒出肩寬腰細的雄健身材。
謝寒秋懶洋洋地道︰「為兄還以為在瑤兒這里頗有些地位,哪知你寧可請藍師弟吃飯,也不請我,難道怕師兄把你吃窮了麼?」
江瑤玖噗哧一笑,道︰「是我不對,要不我請師兄你吃點闢谷丹?我屋里就剩這個了。」
謝寒秋嘴角一抽,道︰「罷了罷了!我也就是來看看你,你這半年修為進展快的嚇人!可別弄得自己根基不穩,你現在也才十四歲吧?最好別在二十歲之前築基,這築基過早,容易後繼無力。」
江瑤玖點了點頭,道︰「剛才師父叫我過去,也說了這事。我會注意,謝謝師兄提醒。」
謝寒秋嘆道︰「你真想謝我,就不該告訴我申師叔才剛提過,這讓我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言。」
江瑤玖甜甜一笑,道︰「關心我的話,只嫌少不嫌多,怎會是廢言?」一抬頭卻見謝寒秋愣愣地盯著自己,頓時有些不自在,忙扯開道︰「謝師兄,我劍法大有長進,你要不要同我斗劍?」
謝寒秋回過神來,笑道︰「好啊!」他的那對青色飛劍已經毀去,上次那古樸金戈也沒用,卻換了一對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銀白斷刃。謝寒秋叫道︰「瑤兒師妹小心了!」
江瑤玖嘻嘻一笑,游龍劍光芒猛地收斂,化作一根極細的紅線,悄無聲息地向謝寒秋的靴底繞去。自從在安紫篁處獲得紫雲宮的祭煉方法後,因紫雲宮祭煉過慢,她靈機一動,便將該方法用在游龍劍上,雖只祭煉了三層禁制,卻能夠將之前頂多縮到寸許的小劍,化得細若游絲,雖然游龍劍品質有限,只能祭煉到這個程度,但御使起來,卻更加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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