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Chapter18】當靜脈爬滿天空

「在那邊,小北。」

莊曉婷指著畫紙吹拂而去的方向,劉小北便急急地跑了過去。

可是畫紙隨著風向一直往下坡的方向飄去,劉小北也就只好一邊下坡,一邊跳起來抓著畫紙……一連抓了好幾回,就是沒有抓住。

當風變小直至停止下來的時候,紙張也靜靜地躺在下坡的草坪上。劉小北彎下腰撿起。然後向上跑去。

當劉小北順著山坡往上走的時候,突然彎下腰去,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草地上了。

站在草坪之上的莊曉婷望著彎下腰去的劉小北,看不見他在做什麼,于是便問︰「小北,你在干嘛?媲」

听到聲音,劉小北站直,微笑問望著莊曉婷,「沒什麼,畫紙終于抓到了!」

劉小北隨手揚起畫紙,另外一只手卻故意躲在後背上,好像是刻意在躲避什麼。

「小北,我們回來吧,你看,這天都快下雨了。」

其實,劉小北帶莊曉婷來這里一是為了柳碧的事,二是他貪戀這里的風景,雖然是蕭條一片,一點生機都沒有,但是他就是喜歡這樣的景象,他認為這便是最真實的世界和意境,自然而然,他也不想就這樣兩手空空地回去。

「等我畫完再走吧,很快。」

劉小北坐在草地上,手里拿著顏料筆。

「你畫什麼?」

莊曉婷看著四周一片慘淡的風景,遲疑地望著劉小北。

「在作畫者眼里,任何景象,無論是慘敗還是明亮,都是流動的生命,就像校園北路即使到了冬天生命力依舊旺盛的香樟樹一般,都是鮮活的、動態的,它們在我們的眼里自然是一種孤獨的姿態……」

劉小北說了一大堆話,莊曉婷是懂非懂地望著他。

「看!」

劉小北指著天空邊緣的輪廓,鮮明而又耀眼。昏暗的天空之下,那一抹橙紅色的夕陽像通紅通紅的血絲,整個鏡頭沉陷下來,感覺這片天空如同快要淪陷一般,令人深深絕望。

「小北,你看,天空之下的輪廓像上帝之手布滿了血絲……」

莊曉婷看到這從未見過的景象,心里自然是一陣前所未有的興奮。

「不,那不是像血絲。」

劉小北一邊說,手里抓著顏料筆,不停地畫著。

「那,那像什麼?」

莊曉婷站起來,凝視著夕陽下落的方向。

「像靜脈。」

劉小北的話讓莊曉婷無比的震驚。

「靜脈」?莊曉婷在心里不斷問自己,她不知道劉小北的思維到底有多廣闊,也不知道劉小北的心思到底是多麼的細膩。

——如果,如果這輩子他不做一個畫家的話,那麼上帝都會為他而哭泣。

莊曉婷望著這方布滿靜脈的天空,心胸一片廣袤。

接著她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正在無比投入快速畫著這方天空的劉小北,不禁問道︰「小北,你的夢想是什麼?」

「背著我的畫板,去流浪。」

劉小北的回答簡潔而明了,自然讓莊曉婷有些動容。

「帶上我吧!」

久久地,劉小北沉默地作著畫,一句話也沒說。

待他勾勒出最後一筆,收起筆,站起來緩緩地伸了個懶腰……然後面對著莊曉婷,僅幾厘米的距離。

「我幫你背畫板。」

莊曉婷又說。

劉小北微笑著,彎下腰拿起畫板之上的畫。莊曉婷望了過去,畫面里的這方天空,伴隨著將要消沉的落日以及被烏雲遮蓋的天空,那些像靜脈的顏色布滿整個天空,極像是流動著的生命……

「我們回去吧!」

見莊曉婷痴痴地看著畫,劉小北收起畫板說。

莊曉婷回過神來,一個勁兒地追問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啊,什麼?」劉小北裝傻。

「算了,不過這畫我要定了。」

說完,莊曉婷抓著畫很快地跑下了小山坡。

劉小北望著莊曉婷歡快雀躍的背影,心里感覺輕松了許多。

——在我們還不確定自己未來的時候,就沒有必要搭上別人的未來。

劉小北突然想起這麼一句話,或許這便是為什麼剛才他遲遲不回答莊曉婷的原因。

他望著這方布滿靜脈的天空,原本因為柳碧的事壓抑的心緒現在突然變得寬闊了許多。

隨後,寒風陣陣吹過來,劉小北覺得有些冷,便加快腳步跑下了山坡。

「曉婷,你等等我。」

莊曉婷听到劉小北在喊自己,便轉過頭去,站在那兒微笑著等待著劉小北。

此刻,除了黑壓壓的上空,似乎快要迎來一場大雨,其他一切都顯得那麼溫暖而又美好。

漸漸地,一個捧著厚厚的書的少女和一個背著大大的畫板的少年消逝在這個布滿靜脈的黃昏里,他們漸漸地背離夕陽的方向,時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深遠而又漫長……

……

周五傍晚,芙南的天空依舊沉浸在一片陰暗之中,好像正在蓄謀一場有關于雨水的別開生面的大追捕。

劉小北背著大大的畫板剛走到教學樓下,後面追上來的夏米便叫住了他。

「小北,等等我。」

劉小北回過頭去,望著夏米急急地踏下樓梯,她走起路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惹人生憐。

「你不去吃飯麼?」

「你不也沒有吃飯麼?」

劉小北來不及反應,夏米反問道,眸子里充滿了天真。

「我要去畫生,你看快下雨了,你還是不要去吧!」

劉小北指著黑壓壓的天空,夏米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讓她不要跟著去。

「你是心疼我,還是敷衍我?」夏米試探性地問。

劉小北搖搖頭,不說話,繼續往校園北路的盡頭走去。

「小北,你等等我。」

夏米加快腳步趕上劉小北。其實夏米也不是非要纏著劉小北不放,只是有些事她必須和劉小北說清楚,一直以來,夏米都是一個特別較真的人。也許在別人眼里很多事小的根本就沒有追究下去的理由。但是夏米則不以為然。她就是這樣一個天真的小女孩,無論誰和夏米相處,都會知道她的性格。

所謂「日久不一定生情,但一定能見人心」,當然在夏米身上,這句話無疑是褒義的。

「等下到了小山坡,你別給我搗亂哈!」

自從和莊曉婷確定關系之後,劉小北似乎有意在和夏米保持一定的距離。他不想讓莊曉婷誤會,也不想讓夏米陷的越來越深,夏米對他的情義,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很多事說的太明白了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你討厭我?」

夏米听了劉小北的話,開始有些生氣了,接下來她竟是一陣不知所措。

「沒有。」

劉小北淡淡地說,可是當時夏米沒听到,她一度以為劉小北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于是夏米任性地轉頭,背離劉小北的方向,大搖大擺地離去。

劉小北見到夏米丟下一句「哼」,就生氣地離開了,于是劉小北喊住了夏米,「夏米,你回來。」

夏米停止腳步,並沒有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連身都轉過去,她一直在等待著劉小北上前拉起他的手。

劉小北見夏米任性地站在原地,擺動著身子,就是不肯回過頭來,就知道她肯定是在賭氣。

「好啦,好啦。」

劉小北走到夏米的面前,扯著她的衣袖。

夏米轉過身來,調皮地朝劉小北吐出舌頭。

「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夏米有點自作多情地說,可是在劉小北身邊,她情願做這樣的自作多情。或許,在劉小北心里,多多少少是有她的分量的,只是這種分量無關愛情,更多的是比友情更重要的那種無法明晰的情愫。

話末,劉小北放慢腳步,盡量讓夏米跟著他的步伐往前走,顯然他不想讓夏米傷心。

——總有一些人,活在我們的世界里,給予我們的溫暖,就像是大冬天里的太陽光,強烈而明媚。

校園北路,小山坡上。

寒風陣陣吹拂過來,劉小北開始有些後悔把夏米帶到這來,因為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方黑壓壓的天空快下雨了。

「你看,我叫你不要跟我來,你偏不听。」

話語間,夏米認為劉小北滿是心疼,但是夏米又不禁發出疑問︰「小北,昨天天氣不是和現在一樣?」

「是啊,怎麼了?」

劉小北一陣疑惑。

「那昨天莊曉婷和你在這里,你有說過這樣的話嗎?」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