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璇，你在想些什麼呢？」
「啊，沒什麼，你回去上課吧。」
見夏米乖乖地離開，羅子璇又插上一句︰「剛才我說的話先別告訴莊曉婷。」
隨即，夏米轉過頭來，朝羅子璇微微一笑。
午後，劉小北回到教室，無意中看到柳碧將試卷揉成一團，然後丟進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可能是因為隔有兩米左右的距離，紙團沒有扔進去。她只好離開座位，彎腰撿起紙團，然後重新扔回垃圾桶。
那一幕，劉小北盡收眼底。待柳碧回過頭來，劉小北馬上回避自己的視線，拿起一本資料書…媲…
此刻的劉小北一直在回憶起一些事情，慢慢地他從自己的腦海里模索著身邊每一個人的模樣和表情，甚至有些小動作都一一在他的腦海里浮現。
隨後他曾多次想起了柳碧，想起了她那詭異的微笑……一些不可思議以及認為完全不可能的想法在他的心里蕩出一道微微的漣漪……
待劉小北回過神來，他想去證實些什麼，但心里有害怕誤會或者傷害到他人。一直以來，劉小北都不願意看到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受傷害，他就是這樣，心善的讓人有些頭疼。
因為在他的心里，他人即彼岸；只有先善待他人，才有資格贏得別人的尊重。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的不可思議，當自己在某件事情上作出讓步的時候，別人不一定會就此作出退讓。
比如，此刻與他在同一個教室的柳碧。
她走到劉小北座位前，她拍了拍劉小北的桌子，然後說︰「劉小北，恭喜你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五名。」
隨即，劉小北抬起頭張望著柳碧，她的眼神和剛才扔紙團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模樣。
劉小北想，第五名這個頭餃本來就是屬于自己的，只不過第一次月考自己發揮失常……這次，也只能是回歸神位，算不上什麼恭喜之類客套的話。
「謝謝！」
劉小北還是很客氣地回答柳碧。在此之前，盡管和柳碧同處一個班，但劉小北沒有和柳碧說過一句話；今天柳碧突然的問候，讓劉小北更加確信自己心里的一些猜測。
……
此時此刻，劉小北再明晰不過，柳碧為什麼會對他突然問候起來。
這一切，看起來再明朗不過了；明朗地如同教室外頭那方漂浮著朵朵白雲的天空。
可是，在一片明朗之下，陰霾隨時會降臨下來。
這天真是奇怪，教室里除了柳碧和劉小北，就沒有任何一個學生了。
趁著柳碧拿著保溫杯去走廊上的茶水間打開水的時候，劉小北站了起來，走到教室門外，微微地探出一個頭，在確信柳碧已經走遠的時候，他迅速地走到教室角落的那個大大的垃圾桶旁。然後，迅速地尋找地柳碧剛才扔掉的那份試卷。
因為柳碧扔了紙團後，並沒有其他人扔垃圾，所以一切都靜止地完好無損……約莫不到一分鐘，劉小北找到了那團紙。
很好地，他緊緊地握著那團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似乎有些東西馬上就要揭曉了，又似乎自己這樣做太不道德了。劉小北想。
可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有些時候並沒有那麼多理智的空間去考慮一些事情，也沒有靜置冷漠的頭腦去小心翼翼地做一些事情。
劉小北將緊緊握著的紙團塞進了抽屜里，這時柳碧滿心歡喜地捧著保溫杯走進了教室……她哼著歌兒，盡情地享受著一個人的甜蜜與喜悅。
這個時候，劉小北又遲疑了，他開始後悔自己剛才在垃圾桶里翻閱的「苟且」行為，他看到柳碧那張平靜如水的臉，他又在懷疑自己之前所有的設想和猜測都是錯覺……
「唉！」
劉小北微微地嘆息著。
傍晚的天空有些陰沉，那一抹夕陽像抹上了血色一般，靜靜地孤獨地躺在西邊的半山腰上，充滿了血腥場面的味道。
劉小北背著大大的畫板，穿著單薄的白襯衣長袖以及寬松的藍色運動褲，一副無視冬天的樣子。
傍晚的天空並不明朗，陰沉沉的，但遲遲沒有下雨的跡象。
劉小北背靠在校園北路的一棵高大的香樟樹下，靜靜地等待著去奧數補習班的莊曉婷。
校園北路的香樟樹一排接著一排，顯得十分高大而優雅。即使是到了冬天，大部分植物都落葉凋零，老樹光禿……但香樟樹已經愈發出勃勃生機。
——這是綠色的象征，這是流動的生命。
從什麼時候開始，劉小北便喜歡上了這些流動的生命，像喜歡一個女子一樣，只要一閉上眼楮，然後深深地呼吸，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時不時有結伴而行的女學生轉過頭來看著倚在香樟樹下面的劉小北，安靜俊美的少年，如同畫家筆下唯美的男子，令人輕輕叫囂，深深心儀。
……
「小北！」迎面而來的莊曉婷，懷里捧著幾本厚厚的奧數競賽的資料書。
劉小北離開香樟樹，把背在左肩膀的畫板換在右肩膀上。
「這麼快就下課了？」
劉小北走向迎面而來的莊曉婷，臉上洋溢出甜蜜的微笑。
「是啊，下周一就要到市里去參加奧數競賽了，時間挺緊張的……到了這個時刻，老師叫我們自己安排。」
「讓我來背吧！」
莊曉婷主動把劉小北肩上背著的大大的畫板取下，然後背在自己身上，隨後她朝劉小北微微一笑。
「曉婷，你今天怎麼了？」
話語間，劉小北忙著幫莊曉婷拿書，當那些厚厚的資料書捧在手中的時候，他感覺微微的疼痛，怪只怪自己受傷的手臂還沒有愈合。但是，有這種快速愈合的效果，劉小北心里自然已經很滿意了。
接著，他們互相依偎地走在校園北路上。
「你沒發現剛才有幾個女生一直痴痴地望著你啊。」莊曉婷湊近劉小北耳際旁，心生醋意地說，「你站在那就像一尊‘望妻石’一般，只要是異性，都充滿了好奇……」
莊曉婷的話，讓劉小北不禁噗哧一笑，平時莊曉婷身上老是散發出一股書香氣味，仿佛爛漫以及與愛情有關的風花雪月從來與她無緣，但相處的這段時間，劉小北感覺莊曉婷還是有溫柔可愛的一面，只是在平時莊曉婷總是沉浸在學習上，沒有顧得上感情的問題。
「你是吃醋了，還是喜歡上那塊畫板了？」
劉小北問，他的眸子里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情。
「我喜歡上了這塊畫板的主人。」
莊曉婷的回答讓劉小北有些木訥，接下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傍晚的天空，陰沉沉的，與他現在的心情卻是截然相反。
劉小北想起柳碧的一些行為與動作，他根本就不想去懷疑別人，但是有些時候懷疑和想完全是兩個動作，一個是「致命」，一個是「猶豫」……
他看著莊曉婷，雖然很多事情莊曉婷都能及時地樂觀面對，但是像謎一樣存在的某些東西，劉小北還是想盡快地把它們弄清楚，即使不是水落石出，也要讓它就此明朗……
「曉婷這次考試……」
劉小北突然停口，但此刻的莊曉婷已經迅速地反應出劉小北正有說什麼話想要對她說。
「怎麼了？不會是英語白卷的事吧！」
莊曉婷的樣子很豁達，完全沒有因為月考「英語零分」這件事而感到一絲傷悲。
劉小北驚訝地看著莊曉婷，他無法去猜測莊曉婷的內心到底有多強大，他也猜測不到莊曉婷是真的不在乎還是不想傷及到其他的人，所以只要就此作罷。
「走，我們去小山坡上畫生吧！」
看到莊曉婷無限豁達的樣子，劉小北繃緊的心弦也放松了許多，他拉著莊曉婷縴細的小手，一直往校園北路後面的小山坡走去。
……
冬天的寒風有些蕭瑟，就像小山坡上面的風景一般，枯燥而又寒氣逼人。那些不知名的樹光禿禿的枝椏，葉子早已經掉光了。
劉小北取下莊曉婷背上的畫板，然後蹲去，指著前方一片慘敗的樹木，對莊曉婷說︰「終于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香樟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