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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章 急速迫降(下)

「引擎爆炸了,快告訴駕駛員!」劇烈晃動的機艙內烏鴉扶著艙壁朝X喊道、

「他不是駕駛員,他是D!」看到降落傘不翼而飛X眉頭擰成了疙瘩,臉色鐵青。

轟隆隆……機艙內響聲如雷,一股刺鼻的氣味從機尾動力室鑽進機艙內部。少女捂著鼻子跌跌撞撞地跑進駕駛室,一臉驚愕地看著被砸爛的控制面板。閃爍的紅色警報燈和安全系統提示聲音如催命的魔咒,讓人頭痛心煩。機窗外,飛機正以極快的速度下降,斜斜扎向海面。

「X去把狼抱過來,這種軍用運輸機駕駛室比貨倉結實。」烏鴉臉色慘白一邊急促地朝X說著,一邊緊張地坐在主駕駛位置仰頭抬手翻著什麼東西。X沖回機艙將狼一把抱起帶進駕駛室,在烏鴉的示意下將狼用安全帶緊緊固定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此時飛機兩側機翼上的輔助引擎已完全失靈,機尾後的主推進引擎喪失百分之八十的推力,四個推進口只有一個在斷斷續續的工作。失去動力的飛機如斷了線的風箏,在萬米高空快速下降,且因失去控制旋轉翻滾著。

「有,果然有!」X看到少女在頭頂上拉開一道滑門,緊接著雙手從滑門內拉下一塊由密集的導線連接的迷你駕駛台。為防止意外情況造成駕駛台失靈,最新的第二代懸浮動力飛機多半有兩套操控駕駛台。當主駕駛台失靈時,駕駛員可以利用備用駕駛台控制飛機。因為走私的需要,烏鴉兩年前曾接受過直升機和小型運輸機駕駛訓練。不過這種新型動力的飛機她從來沒有駕駛過,而第二套駕駛台的事也是道听途說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嘟嘟……嘟嘟……刺耳的安全警報聲中,烏鴉雙手在駕駛台上不停忙碌著。「啟動自動駕駛程序!」「嘟嘟,自動駕駛程序無法鍵入。嘟嘟,自動駕駛程序無法鍵入。」「啟動輔助駕駛程序!」「輔助駕駛程序鍵入成功!」

嗡!

隨著一聲電腦提示音的響起,指針亂晃顯示燈狂閃的駕駛台瞬間恢復了正常。「我從來沒有駕駛過這種飛機,現在只能模索著控制它。X你抓牢了,我要嘗試海上迫降了!」少女說著握著操作桿的手猛地往後拉。機艙劇烈的晃動了一下,X整個人都被拋了起來。駕駛室外昏暗的機艙中發出恐怖的巨響,不知是動力室再次發生爆炸的聲音還是烏鴉操控飛機,機身被被高空氣流拉扯的金屬聲。X此時心中焦急萬分,飛機水面迫降是非常非常危險的行為。雖然在理論和數據模型上飛機是能夠迫降在水面上的,但在水面情況復雜的海面上成功迫降的可能性,要比客機出現意外事故的可能性還低。就X自己所知,他冬眠之前的時代還從未有過一例飛機水面迫降成功的例子。

海面上的風向,海浪的方向,切入水面的角度,飛機的結構重量,以及駕駛員的經驗技術,太多的事能左右他們三人的生死存亡。

為了防止飛機與海面發生撞擊後機體受損動力室發生二次爆炸,烏鴉在努力控制飛機的同時對電腦輔助駕駛系統發出一道道語音指令。「切斷燃料!」「嘟嘟,燃料供應終止。」「啟動滅火裝置!」「嘟嘟,滅火裝置啟動失敗。」

「嘟嘟,警告,警告,動力室溫度過高!動力室溫度過高!」

「動力室著火了,滅火系統失靈,它可能在爆炸時壞了!快,快去動力室滅火,否則沒撞上海面前飛機就會爆炸!」烏鴉焦急地朝X說道。

X三步變成兩步再度沖回已是濃煙彌漫的機艙內,此時在烏鴉的努力下飛機已進入滑行狀態,機艙雖然仍晃個不停但已不如之前那樣猛烈。機艙內的濃煙越來越多,空調系統也在爆炸的影響下出了故障。身手不見五指的機艙中,X一手捂著口鼻朝機窗方向模了過去。「D,你想讓它成為我的棺材是嗎?我絕不會讓你得逞!」此時飛機的高度急速下降,X模索著調動能量用手朝機窗拍去。嘩啦一聲機窗上的玻璃粉碎,強烈的氣流將濃煙迅速抽走。

呼,呼!

窗口處流動的氣流如同百鬼苦嚎,機艙內的濃煙飛快鑽出破碎的機窗。機艙內一下子清楚起來,X三兩步沖到機尾兩拳轟開動力室的艙門。 啷,隨著動力室的艙門被打開滾滾如墨濃煙猛地從動力室內涌了出來,咳咳,咳咳咳,X措不及防吸了一口濃煙一手扶著艙門劇烈咳嗽起來。

轟,轟……

動力室爆炸發生後火情因近乎密封的空間內氧氣有限一直未像機艙內擴散,可當X打開動力室艙門卻使得動力室中的空氣得以流通,在氧氣的助燃下動力室的火焰轟的一下高漲起來猛地炸開。濃煙中撲面的大火幾乎燒到X的臉,雖然他及時調動能量在身體表面形成一層保護流層但仍無法完全阻隔火焰的高溫。不僅是引擎,燃料管也在爆炸中毀壞,泄露的燃料迸濺的到處都是,管道上,艙板上,引擎上,熊熊火焰幾乎吞噬了整間動力室。幸虧烏鴉接受過飛行培訓知道飛機發生嚴重事故時率先切斷燃料,否則大火大火一定會沿著燃料管將整個燃料箱引燃。如果那樣,這架飛機頃刻間便會在高空炸成團火球。X頂著大火朝找著滅火器,可是卻沒有任何發現。

「烏鴉,這兒沒有滅火器!」

「白色的,白色的金屬管!牆壁上,門後你找找看!底部有安全栓,拔下安全栓對著火焰擰底部!」烏鴉的聲音從飛機另一頭倉促傳來,大火濃煙中听起來卻遙遠模糊。果然在門後X看到兩支白色金屬管被固定在牆上,X按照烏鴉所說的方法將金屬管一頭對準火焰,另一頭拔下拉環狀的安全栓用力旋轉。

嗤嗤嗤嗤……

一道閃爍著銀光的氣霧從白色金屬管中快速噴出。氣霧落在火焰上的一刻,原本在艙板,管道,機械上依靠殘留的燃料洶洶燃燒的火焰驟然消失。這白色氣霧由厭氧分子構成,這些厭氧分子接觸物體後會在物體表面形成一層隔離帶阻絕物體與氧氣接觸。雖然滅火原理幾乎相同,但這種滅火器與傳統滅火器相比滅火面積更大,體積更小。X手持滅火器在動力室內快速噴射著滅火氣霧,原本囂張跳動混合著濃煙的黃色火焰如被圍獵的紅狐,在氣霧的包圍下被堵在動力室的角落中,最終發出一聲不甘的嗚咽化為一縷黑煙徹底消失。

「火撲滅了!」X沖回駕駛室向烏鴉喊道卻發現少女死死拉著控制桿,緊張萬分地看著機窗前方。此時飛機正穿梭于一片白霧狀的薄雲,機窗上霧氣昭昭仿佛置身棉田。「下降速度太快了!減速板不起作用,反向減速系統也壞了,怎麼辦?怎麼辦啊X!」少女側目用那雙紅腫的眼楮看著身邊的X,此時此刻他已辨不清女孩臉上哪兒是汗哪兒是淚。那雙緊握在駕駛桿上的手劇烈顫抖著,分不清是機身的顫抖還是恐懼的戰栗。

X學習過駕駛飛機,不過僅僅是蘇聯的圖式系列大飛機和美國的波音系列的客機,以及一些通用直升機和小型雙翼飛機,至于這種反動力懸浮飛機他幾乎一竅不通。此時即便他心中焦急無比,也幫不上烏鴉任何忙。

呼,呼……

身後機艙中破損的機窗呼嘯著如同夜梟的哀鳴,隨著下降速度越來越快飛機也再次開始劇烈震動起來。忽然機窗中一抹湛藍從薄雲下方擠出,緊接著趕走滿目白雲佔據了一整面機窗,飛機正高速墜向海面。

兩千米,一千八百米,一千六百米,一千四百米……「警報,警報,下降率過大!」刺耳的警報上讓X心神不寧,眼前顫抖的機窗中出現的那麼湛藍一掃平日令人心曠神怡的美麗,變得冰冷恐怖。「太快了,太快了!不行啊,得想辦法讓它慢下來,怎麼辦啊!」減速系統失靈讓少女晃了手腳,只能拼命拉著駕駛桿試著改變飛機飛行角度,帶著哭腔像X喊著。

 啷!

就在此時飛機發出一聲巨響,整個機艙劇烈晃動起來,機窗中飛機猛地像一側傾斜斜墜向海面。「怎麼了,X快,快去看看機翼怎麼了!」少女大喊著,雙手吃力地扳著駕駛桿。飛機傾斜艙板如斜坡一樣難行,透過機艙中的機窗X看到飛機左翼已被恐怖的氣流扯得粉碎。機翼上的側翼輔助引擎不翼而飛,想必剛才那聲巨響是引擎被氣流從殘破的機翼上扯下的聲音。

「機翼斷了,左邊的引擎沒了!」X將看到的情況告訴烏鴉,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是雪上加霜。

「完蛋了,X,怎麼辦。我無法讓飛機保持平衡,這樣斜墜入海肯定會被海浪撞得粉碎……」

X明白烏鴉話里的意思,如果飛機以正常狀態緊急迫降在海面上尚且有一絲可能性。但此時一側引擎被氣流扯落,飛機失去平衡迫降時肯定會較重一側先與海面接觸。如此恐怖的速度下,海浪會輕易撞毀那側機翼,緊接肢解整個飛機。即便X和烏鴉遠非常人,但在那種恐怖的撞擊下即便是鐵人也會被碾成鐵餅。

X猛地沖回機艙,一把拉開機艙門將身體探出飛機。猛烈的氣流使得X如同置身于風暴之中,他眯著眼楮一只手緊緊抓著艙門旁的安全鎖,另一只手朝朝右側機翼隔空拍去。 , !兩團流火從X手指上彈出,卻因顫抖搖晃的機身和強烈的氣流偏離了目標,一團打飛沒入空中另一團只在機翼上留下一道擦痕。「該素!」X再度調動生物能量,一團相較之前大上一號的流火凝聚在他手中仿佛高腳杯中的紅酒。 啦, 啦……機身金屬發出恐怖的聲響,失去平衡的飛機正被氣流拉扯著變形,很快飛機就會像左翼的引擎一樣被撕得粉碎。飛機機翼上下顫抖晃動幅度非常大,X深吸一口氣竭盡全力保持身體的穩定,兩只眼楮將那晃動的記憶深深印在腦子里。

這一刻世界安靜無比,白雲藍天滄海消失不見,他的世界漆黑一片只有一只音色機翼在上下晃動。那晃動的頻率由快變慢,越變越慢,X看著,看著他晃動的規律。終于,在機翼由下向上晃動時他將手中的‘紅酒’拋了出去,那團流火朝機翼快速射去,而機翼在向上晃動。 !在機翼晃動到最高點時那團流火轟在它與引擎的連接位置。

 啷,轟隆隆……

那半截機翼與引擎月兌離飛機的瞬間,飛機因重心的突然變化猛地晃動起來,X 的一下被抖進機艙內重重撞在艙壁上。「烏鴉,怎麼樣?!」機艙的由傾斜轉為翻滾,許多裝備工具從艙板上滑落至敞開的艙口甩了出去。

「我正在努力!」烏鴉朝X喊道,X死死抓著橫在艙壁一側的椅子腿,身體隨著翻滾的飛機在艙板上不停滑動著。此時機艙內天旋地轉,伴隨著恐怖的氣流呼嘯聲仿佛災難降臨,世界末日一樣。 !就在這時一股沖力帶著X猛地滾向駕駛室,飛機終于停止翻滾卻近乎已垂直的角度墜向海面。如果已這種角度接觸海面產生的沖擊力與直接撞在地面上幾乎毫無區別,這架混合金屬為主體結構的飛機在頃刻間便會粉身碎骨。

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

「嗚嗚,,!」(下降率)

「嗚嗚,!」(拉起)

「嗚嗚,!」

……

飛機安全系統的緊急警報如同哭聲,再過不到二十秒飛機就會撞上海面粉身碎骨。「X,幫幫我啊!!!!」令人目眩的海水,焦躁的警報,臨死前令人絕望得窒息的時間。少女驚恐的嚎哭聲幾乎不像人類發出的動靜,絕望,恐懼,慘烈!

看到少女死死向後拉著駕駛桿,X瘋狂沖進駕駛室雙手扣在少女的手上幫她向後拉著駕駛桿,試圖提升飛機的飛行角度。「拉起來!拉起來!」X雙眼圓瞪大吼著,雙手拼勁全力拉著駕駛桿,手背上的青筋暴露手指因壓迫變得慘白。「不行,不行,下降率太高啦!」少女哭喊著。

五百米,四百米……那片湛藍越來越近,兩人甚至能听見浪濤怒嚎,海風呼嘯。此時兩人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詞反復出現在眼前——拉起。

「拉起!拉起!」X反復吼著這個詞,可是提示下降率過高的緊急警報仍沒有停止。那根承繼著三人性命的駕駛桿劇烈顫抖著,X幾乎將全身力量用在它上面。飛機的俯角在改變,機頭在上升,是的機頭正在緩慢上升,可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嗚嗚,,UP!」

「嗚嗚,,UP」

……

「啊!!!」就在飛機即將撞在海水上時烏鴉發出驚恐絕望的慘叫,一把抽出手緊緊抱在X身上。「拉起!!!」X用盡全身力量爆發出一聲怒吼,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機頭下方一團恐怖的氣流逆勢生出,一只紅色大手驟然抓在機頭下方猛地向上托起機頭。 嚓, 嚓巨手幾乎將機頭上保護電子導航裝置的金屬殼捏得粉碎,卻將幾乎垂直墜下的飛機硬生生地變為近乎與海面平行的角度。

 !!!

一聲振聾發聵的巨大響聲中,整架飛機最為沉重的機尾部分最先接觸海面。轟隆,少女的尖叫聲尚未停止,便覺得整個身體幾乎要飛出座椅,但身上的安全帶死死攔著幾乎勒進她的肉里。駕駛室中唯一沒有固定身體的X被拋了起來,他像布女圭女圭一樣被狠狠撞在已經嚴重損壞的駕駛台上。 嚓,一聲刺耳的巨大噪音,X從駕駛室的艙門看到外面的機艙如同怪獸口中的香腸,被一撕為二。噗!鋪天蓋地的藍色海水砸在駕駛室的機窗上,似乎要沖破這層玻璃吞噬三人。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駕駛室的結構和烏鴉所說的一樣結實,帶著白沫的有些淡黃的海水雖然凶猛地沖在機窗上卻沒有沖破。如果不是最後關頭X調動全身的生物能量引動機艙外的游離能量形成那只巨手改變飛機下降的俯角,最先接觸海面的絕對不是機尾而是機頭,海水會一下沖破機窗將機頭部分撞得粉碎。

嘩啦…….嘩啦……

海浪沖刷著已斷成兩截的飛機殘骸,X最先從恐怖的沖擊中蘇醒過來。眼前一片模糊,他扶著少女的腿靠在駕駛台坐在地上,他試著讓眼楮恢復正常可胸背上劇烈的疼痛突如其來的一陣悶痛讓他又狠狠地閉上了眼楮。「嗤……」X倒吸一口氣,用手捂著胸口重新睜開眼楮。眼前少女和狼都在只不過烏鴉和狼一樣都昏迷不醒,地面上有很多水,X抬起頭看到半沉于海面下的機窗一角正不斷向內滲水。

X試著站了起來,他扶著烏鴉的座椅朝駕駛室走去準備看看門外的情況。陣陣刺同令他頻頻皺眉,無需施展靈眸他已知道自己左側肩胛骨和右側兩根肋骨以及右手手腕,左側小腿脛骨全部骨裂。如果他沒有在身體周圍釋放能量保護,這就不是簡單的骨裂問題了。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活下來了!

艙門外,碧海藍天朝陽已完全升起,明亮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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