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鳳煜銘走出老遠，季悠然才停下腳步，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愛妃，剛才大皇嫂的意思，是說小佷子其實是父皇的兒子？也就是本王的小皇弟？」在她身邊，鳳煜銘抓抓腦袋小聲問。
「噓！」連忙捂住他的嘴，季悠然壓低嗓音道，「這事你听過就算了，以後誰都不許說，記住了嗎？」
「為什麼？」鳳煜銘不解。
「我叫你不許說就別說！」
「哦。」
看他委屈的模樣，季悠然嘆口氣，無奈捧起他的臉︰「王爺，這事咱們還是敬而遠之的好。不然，要是被摻和進去了，後患肯定無窮啊！」但是，為什麼她有一種感覺，自己肯定會被拉進去這灘渾水里面去？
想一想，她沉下心︰「走！」
「去哪？」
「見荻妃，和她聊會天去！」
對他們的到來，荻妃自然是萬分歡迎。大家互相落座說了會無關緊要的話，荻妃便將閑雜人等遣散，季悠然便問起了關于東宮中懷孕美人的事。
「懷孕的有三個，其中一個已經快五個月了，另外兩個一個三個多月，一個剛剛給號脈號出來。不過，據太醫的說法，似乎這三個都是女孩兒。」
是嗎？季悠然眉頭一皺。「你說，如果太子一直生不出兒子，皇上會不會越過這一輩將皇位傳到下一輩身上去？畢竟，美人生出的孩子始終不是嫡出。」而寧王妃，她的孩子名義上是長房嫡孫，而且健健康康的，比東宮里那些美人的孩子都要名正言順的多。
荻妃聞言愣了一下。「應該不至于吧！皇上雖然還年輕，但培養一個接班人需要幾十年的時間。再將下一輩的孫子慢慢培養起來，所需要耗費的精力太多了。更何況，如今太子雖然在品行上出了點問題，但鑒于皇上已經在他身上付出了那麼多，現在肯定也還會給他一段時間好好觀察。只要他表現得不差，他的地位必定是穩固的。」
也就是說，如果他表現得差了，那地位就不穩固了？季悠然抿唇。
荻妃看看她。「逸王妃，你這是怎麼了？我看你今天都有點魂不守舍的。」
被她看出來了？季悠然撇撇嘴，想了想還是附在她耳邊將剛才的見聞都說了出來。
「天吶！」
荻妃當即掩唇低呼︰「竟然還有這等事？寧王妃她……所以你懷疑她想讓皇上冊立皇太孫？」
季悠然頷首。「我一直覺得寧王妃不簡單。」
荻妃攥緊了帕子。「如此一來，本宮便明白為何當初從驪山回來後，皇上為何突然脾氣大變了。看來，當時他也沒少擔驚受怕吧？」
季悠然輕出口氣，荻妃也是滿臉驚恐。
兩人相對無言，許久，外面一個宮女來報︰「娘娘，七皇子來了。」
「快請他進來！」听到兒子來了，荻妃臉色浮現一抹喜色，連忙大聲道。
很快，一身錦衣，穿著打扮得體，卻手里杵著拐杖的七皇子一瘸一拐的走進來。一年多了，他個子拔高了不少，經過文武的學習，身上也多出幾分英姿。如果沒有那根礙事的拐杖，他必定也是一個英氣逼人的皇族少年。
走近了，他一一對荻妃還有鳳煜銘季悠然行禮。季悠然也還禮，而後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離開。
荻妃也不多留，只對她道︰「這些事你暫且別放在心上，也別和她多來往便是。走一步看一步，時間長了，她肯定會露出馬尾巴的。」
「嗯。」這個想法和她的不謀而合。季悠然應下了。
只是，沒有預料到的是︰在知道這個秘密後的三天，寧王府突然又傳來消息——寧王爺去世了！
寧王妃哭得昏死過去，日夜守在寧王爺的棺槨前披麻戴孝，留下一個嗷嗷待哺的孩子無人照管，皇後心疼不已，連忙命人將孩子帶進宮去幫忙照看。
而季悠然，她自然也要過去安慰安慰這位傷心欲絕的妯娌。
「二弟妹！」一見到她，寧王妃便淚如雨下。不過幾天的功夫，她人已經瘦了好幾圈。本來就不胖的人，現在幾乎只剩下皮包骨頭，看著十分可憐。
季悠然心里也忍不住抽痛幾下，跪在她身旁給她拍拍後背︰「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吧！再說了，大皇兄受了這麼多年的苦，現在這樣其實對他來說是種解月兌，至少他不會再受病痛折磨了。」
寧王妃不說話了，只在她懷里哭得渾身發抖。
季悠然無言，只能抱著她任她哭個夠。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外面有人來報︰「皇後娘娘駕到！」
一屋子的人忙不迭起身過去迎接。皇後娘娘趕緊將寧王妃扶起來，看著她形銷骨立的模樣，禁不住也紅了眼眶︰「可憐的孩子，你這又是何苦呢？寧王他也是……這是他的命。活了二十多年，他便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年。尤其這一年，他又體弱又是燒傷，與其天天受著折磨，還不如……」
一對婆媳再次抱頭痛哭。
周圍的人趕緊去勸。好容易勸得不哭了，皇後娘娘去看了看寧王的棺槨，便腦袋發暈，被身邊的人扶到偏廳去坐。寧王妃和季悠然跟過去伺候，皇後娘娘又擦擦眼淚，才哽咽道︰「把賢兒抱過來吧！他們母子幾天沒見面了，也該讓他們團聚團聚。」
「賢兒！」
一見到那個小小的襁褓，寧王妃便低呼一聲，連忙撲過去將襁褓抱在懷里。
襁褓里的小嬰兒已經快三個月了。一張小臉白白女敕女敕的，眼珠子又大又圓，長得十分討喜。尚不知事的他還不明白身邊發生的事情，小嘴里含著胖乎乎的手指頭，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不知道在看什麼。
聞到母親身上的味道，他慢慢側過頭去，似乎在和她對視。小嘴一咧，似乎是在笑。寧王妃頓時又淚如雨下。
皇後娘娘捂唇抽泣不已。「虧得寧王在過世前還給本宮留下個念想，不然，本宮真真要心疼死了！」一面吩咐人將寧王妃扶過去坐下，她一面小聲道，「對了，本宮和太後商量過了，等給寧王送完葬後，你就和賢兒一起搬進皇宮來住吧！本宮真不忍心看你們孤兒寡母的在外面相依為命。」
季悠然心里咯 一下！
搬進宮去住？還記得那天皇帝才說過，再也不讓他們進宮了的說。
寧王妃似乎也想到了，小聲哽咽道︰「可是，父皇……」
「無妨。以前是因為你要照顧寧王和孩子，抽不出什麼時間。可現在，本宮可憐的孩子，他都已經……你身子弱，孩子又那麼小，你們母子不在本宮身邊照料著，誰來照料你們？本宮已經和母後商量好了，母後的決定，皇上他是不會拒絕的。」
「既然如此，那兒臣就多謝母後和皇祖母大恩大德了。」寧王妃紅著眼兒道。
一對婆媳繼續相對抹眼淚。
季悠然則垂下頭，心里暗暗搖頭︰原來如此。這下，皇宮里該有好戲看了。
而且——
心里頭猛地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會，寧王就是被她給弄死的吧？就為了他們母子能名正言順的在皇宮常住？
當然這事她只敢在心里想想。
寧王的棺槨停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被抬去皇陵安葬。而等他入土為安之後，寧王妃經過皇後太後的再三催促，才不情不願的帶著孩子進了皇宮，就在皇後娘娘的寢宮附近住下。
因為要幫她照料孩子的緣故，皇後娘娘分身乏術，只得去懇求太後將太子妃放出來。經過她再三保證，太後才點頭同意。
當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季悠然心中冷笑︰原來如此。看來，皇後娘娘堅持如此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里面的呢！
不過，雖然被放出來了。太後依然堅持太子妃每天要去她那邊佛堂里念一個時辰的經。而且因為已逝的寧王的緣故，寧王妃母子顯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大家大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對孤兒寡母身上，因此太子妃的行蹤也顯得低調了許多。
只是，她就會因此沉寂下去嗎？季悠然覺得不可能。
這一日，她又被太後召喚進宮，閑聊幾句之後，寧王妃便派人來接，請她過去聊聊。
春天已經過去了，夏天悄悄來臨。頭頂上的太陽如今已經顯出了毒辣的端倪，走在皇宮里的青石板小路上，季悠然覺得後背上隱隱有細汗滲出。看來，回去得換薄一點的衣服了，她在心里暗道。
「參見太子妃！」
忽然，引路的宮女腳步一頓，令她心驚的呼喚響起。
季悠然抬起頭，便見到了她許久不見的同父異母的妹妹站在那里，目光冷冷的看著她。
趕緊低下頭去，也對她行個禮。太子妃嘴角一翹︰「原來是姐姐啊！你去哪里？看小皇佷嗎？」
經過一段時間的閉關修煉，她的層次明顯上升了好幾個數量級。季悠然心中嘆息。「回太子妃，正是。」
「那你去吧！本宮剛從那邊過來，小皇佷又長大了不少，現在都學會滾了呢！」
季悠然含笑點頭。正欲側身給她讓路，不想太子妃主動走上前來，一把拉上她的手︰「對了姐姐，咱們姐妹好久沒在一起聚聚了。什麼時候你也去我們東宮坐坐？」
「暫時應該沒有時間。」季悠然笑著拒絕。
太子妃臉色一凝。「姐姐你有時間去看寧王妃，卻沒時間去見妹妹我？」
季悠然笑笑，一把推開她的手。「你心里明白，我們姐妹，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太子妃臉色微變，季悠然便道︰「對不起，大皇嫂還在等著我們呢！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誣陷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變本加厲的還回來！」見她要走，太子妃壓低嗓音威脅道。
季悠然心口一緊。「誣陷？太子妃，您在說什麼，我听不懂。」便推開她，大步離開。
「季悠然，你給我等著！」
身後傳來太子妃氣急敗壞的低叫，季悠然唇角一勾，看來，她也就表面功夫提升了點。內里還是和以前一樣蠢嘛！不過……暗暗皺眉，現在她放出來了，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報復她。太子剛被訓斥了幾通，行動收斂了點，現在又來了個她。她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把這兩個禍患都給消除掉才行。不然，以後還有得她操心的。
只是，想除掉這兩個人，談何容易？
哎！光是想想就頭痛不已。
搖搖頭，干脆不想了。繼續往前走幾步，寧王妃已經在門口迎著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她的臉上已經浮現一抹紅暈，雖然人還是瘦巴巴的，但至少比以前看著要精神許多。
「二弟妹，你來了！」主動過來拉著她進去，寧王妃興致勃勃的拉著她看自家兒子在床上翻身，逗他笑，季悠然也被這個可愛的小女圭女圭逗得心情爽快了不少。
「大家都說，賢兒長得和父皇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呢！」
然而，當這句話出口，季悠然臉上的笑僵硬了。
寧王妃立馬仿佛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轉換話題，「對了，剛才你在外面遇見太子妃了吧？她和你說話了嗎？」
心情頓時更加惡劣。她和太子妃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她故意提起這個干什麼？
發現她的臉色更加難看，寧王妃怔一怔，轉過頭去逗孩子︰「二弟妹，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提高警惕，因為方才在這里的時候，太子妃氣呼呼的罵了你好幾句，說你冤枉了她，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
「我知道。以前和我毫不相干的事情她都能怪罪到我頭上，現在這事和我緊密相連，她不想把我剝皮拆骨才怪了。」季悠然笑道。更何況，她還讓蔡氏回去轉告她的冷血宣言，現在她房間里還留著季叔後來寄過來痛罵她沒有姐妹親情的十多封信呢！
「那你更要當心了。」寧王妃忙道，「畢竟，太子妃她這次是真的很生氣，我真怕她會不擇手段。」
「沒關系。現在母後和皇祖母一起看著她，料想她也不敢做出什麼太過分的舉動。」季悠然淡聲道。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寧王妃語重心長的道，一手拍拍她的手背，「如果需要幫忙，你盡管來找我，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幫助你的。」
「不必。」季悠然斷然拒絕。
寧王妃一愣，旋即自嘲一笑。「也對。我們現在孤兒寡母的，能幫你什麼忙？你有皇祖母，還和荻妃交好，想必你也不會出什麼大事。」頓一頓，她又抓住季悠然的手，「對了，我听母後的意思，她似乎想讓父皇早早的給賢兒封王呢！就將我們王爺的封號再賜給賢兒，只是賢兒還這麼小，我怕他福薄扛不住，便拒絕了，想等過幾年他長大了再說。」
「是嗎，那可就恭喜了。」季悠然淡笑。
寧王妃暗自咬唇，還想再就著兒子的將來說點什麼，季悠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全都不咸不淡的給她糊弄過去，讓她心里急得直上火。
季悠然一樣心頭怒火叢生。好不容易敷衍完一頓，她瞅準時機連忙拉著鳳煜銘走了出去。回到王府，她便對鳳煜銘下了死命令——「從今天開始，咱們倆輪流裝病！別再去皇宮亂湊熱鬧了！」
寧王妃，她現在的端倪越來越明顯了啊！
果不其然。
還沒過幾天，季悠然便听到荻妃傳來消息，皇宮里有人傳言，寧王之子和聖上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連一舉一動都極為相似。而且，懷孕六個月的王美人突然流產，生下一個完整的女嬰。剩下兩位懷孕的美人經太醫診斷也懷的是女孩。而一直被人所注目的太子妃，她的肚子依然遲遲不見動靜。因此，便慢慢有了太子生不出嫡子的流言。
雖然皇上皇後都重罰了說這些話的人。只是，這些話就像長了腳一樣，一開始是在皇宮私下里傳，後來竟然傳出了皇宮，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甚至，還有人斷言，說皇上說不定要將皇位傳給寧王之子。畢竟，那才是長子嫡孫。
說法是很可笑，但架不住有人相信，還以訛傳訛。
季悠然听說後，就更不往皇宮里去了。
一晃又一個月過去。七皇子再次臨門，這次卻是慌慌張張的。
「二皇嫂，我有件事，你教教我該怎麼辦！」一進門，他便緊張的拉上季悠然的衣袖低叫。
季悠然不解。「怎麼了？」
「我……」七皇子看看四周圍，季悠然趕緊將其他人遣散。七皇子才仿佛松了口氣般坐到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季悠然連忙送上一盞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是我，是寧王妃。」七皇子一口氣喝下半盞茶。
她？季悠然心中一動。「她又怎麼了？」
「我，今天一早，我去看望小佷兒。剛好大皇嫂不知道去哪了，我便徑自走了進去，發現身邊就幾個女乃娘在。小家伙剛吃完女乃，我便讓她們都退下，別阻礙我和小孩玩。可是，正當我們玩得高興的時候，忽然听到外面傳來大皇嫂和父皇的聲音。大皇嫂將所有人都遣散了，我本想去見父皇，可又怕他責罵我膽敢一個人玩小佷子，便悄悄躲了起來，打算等父皇走後再出來向大皇嫂認錯。可是，誰知道，大皇嫂和父皇說話很不客氣，兩個人互相指責，最後竟然還護罵了起來！」
他們居然又湊到一起去了？季悠然心口一縮。「然後呢？他們都吵了什麼？」
「父皇說，他會封小佷子為寧王，給他一世富貴，讓大皇嫂放心。可是，大皇嫂卻冷笑，說她的兒子不稀罕做什麼王，她的兒子要就要最好的！父皇生氣了，讓她不要得寸進尺，大皇嫂說那些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她說大皇兄本就是皇後嫡子，本應繼承大統。現在，大皇兄雖然不在了，那就該他的兒子繼承，怎麼也不該輪到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太子和太子妃來奪取他們的東西。父皇大怒，厲聲喝止了她，她卻進而威脅父皇，說如果父皇不給她想要的，她就將佷兒的身世昭告天下，讓父皇下不來台！」說著，七皇子一臉疑惑，「二皇嫂，佷兒不是大皇兄和大皇嫂的孩子嗎，還有什麼身世？」
季悠然心中一顫，趕緊轉換話題。「這個你先別問。你只告訴我，他們還說了別的話嗎？」
「還有。」七皇子連忙點頭，小臉越發的蒼白，渾身都輕輕抖了起來。
季悠然連忙給他續上一盞茶，七皇子便抱緊了茶杯︰「後來，父皇果然被她的話弄得怒不可遏，大聲訓斥了她幾句。大皇嫂便哭了。一邊哭著，一邊說她這些年過得有多苦，說著說著，她居然就說……就說……」
「說什麼？」
「她說，她這一胎好不容易才懷上，一開始她也是心驚膽戰。當大皇兄知道她懷孕的時候，當天晚上竟然打算燒死她，要和她同歸于盡！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來。而後來，知道她艱難生下兒子後，大皇兄越發的暴躁，一再要求人將孩子抱去給他看。他數次想要偷偷把孩子給捂死或者摔死。如果不是大皇嫂在一旁看著，孩子肯定早就活不下來了！後來，她想和他攤牌，把話說清楚，誰知道大皇兄就是不听，一直嚷嚷著要把孩子弄死，要和她一起去死。大皇嫂舍不得孩子，便和他抗爭了幾句，結果，大皇兄他一時怒氣攻心，就死掉了！」
天！
聞言，季悠然的心都加速跳動了好幾下。
居然都給她猜對了？寧王府火災的貓膩，寧王爺過世的蹊蹺……居然都是寧王妃弄出來的？這個女人，著實也太恐怖了點，對自己的丈夫都能痛下殺手。
「二皇嫂，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真不想听到的啊！可他們說話聲音那麼大，我捂緊了耳朵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我好害怕！」捧著茶杯的雙手還在瑟瑟發抖，七皇子一雙和鳳煜銘一樣的明亮大眼看著她，小臉上滿是得知真相後的驚懼。
季悠然連忙過去拍拍她的後背。「沒事沒事，你這話還對別人說了嗎？」
「沒有。我當時都被嚇傻了，都不知道父皇和大皇嫂是什麼時候走的。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里又空空如也，大皇嫂抱著小佷子出去玩了。我便趁機跑了出來，便直奔宮外來找你們了。」
「你連荻妃都沒告訴？」季悠然驚訝了。
「我不敢。」七皇子小聲道，「我當時只知道害怕了。本來我也想去母妃那邊，听她怎麼說的。可是，我又怕那些女乃娘媽媽如果告訴大皇嫂我當時在房間里，然後父皇也知道了，他們會怎麼對我？我好怕父皇馬上就派人來抓我回去！二皇嫂，我好害怕！」
眼楮里蓄滿了淚珠，七皇子吸吸鼻子，要哭不哭的模樣實在惹人心憐。
「乖，不怕不怕。不管出了什麼事，皇兄保護你！」見狀，鳳煜銘忙模模他的頭，義正詞嚴的大聲道。
七皇子連忙抬頭。「二皇兄，真的嗎？」
「當然！本王說話算話！」
「那你們先收留我幾天好不好？」七皇子眼淚汪汪的祈求，「我不敢回皇宮去，我真怕父皇派人去抓我。如果留在這里，好歹如果父皇派人來的話，我還能偷偷從後門溜走。」
「好。」光是看在他那雙和鳳煜銘一模一樣的眼楮上，季悠然就心軟了。「你就暫時住著吧！還和小山一起，我去給荻妃寫封信，讓她派人把你的衣服送幾套過來。」
「不用了！」一提起皇宮，七皇子便猛一個哆嗦，「我穿小山以前的就行！你們別讓我見到皇宮里的人！」
這孩子，是真被這個消息嚇怕了。季悠然連忙柔聲安撫︰「好好好，不用就不用。我叫人把小山以前的衣服找出來，你就先湊合著穿穿吧！」
「嗯，二皇兄，二皇嫂，多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連忙抹抹眼淚，七皇子小聲道。
季悠然搖頭︰「沒事，你先好好呆著吧！皇宮里的消息我會叫人看著的，一旦有什麼異動，我馬上派人告訴你。」
「好，多謝二皇嫂。」即便害怕得渾身直哆嗦，七皇子依然恭謹的對她行了個大禮，才一瘸一拐的隨著人去找小山。
等他走了，季悠然也連忙灌下一大口茶︰「王爺，這事你怎麼看？」
「愛妃，大皇兄死得好冤枉！」
呃，的確。寧王是死得很冤。一輩子臥病在床，身邊每個知冷知熱的人也就算了，居然還被扣上一頂綠帽子，最後還因為這頂綠帽子稀里糊涂的死掉了。不知道寧王妃做了這麼多事，晚上可曾做過噩夢？
「不過，王爺，不管大皇兄冤不冤枉，這事咱們暫且不管。既然父皇已經知道了，想必他心里自由論斷。」
「嗯，本王知道。」
哎！
無論如何，雖然已經料到了，但真正听到真相，季悠然還是禁不住毛骨悚然。寧王妃，這個女人太恐怖了！如今她把事情披露出來，結果會是如何？
不到三天，宮里果然傳來消息——
寧王妃思念寧王爺過度，病入膏肓，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