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溪兒，你醒醒
抬眸瞄了司馬軒一眼，他正一臉笑容地與太後不知說些什麼，無意間，司馬炎又踫觸到上官寧的眼神，向他遞來善意的目光，上官寧臉上勾起一抹笑意。而司馬炎心情則有些復雜，面無表情地移開了。
她早已是別人的女人了，不是嗎？又何必再對他展露歡顏？
又坐了好一會兒，司馬炎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悄悄地退場，出了屋子。今天皇帝壽辰指定在那兒舉辦，大部分宮女太監都在那兒伺候著，諾大的宮中顯得有些空曠，司馬炎倒也不在意，反而落得輕閑。
一步步往外走著，目光四處搜索，希望能看到那個耀眼的身影，可大失所望，這里空蕩蕩的，除了偶爾幾個宮女來回之外，也不見有哪個人在。
「哪兒去了？」司馬炎眉頭一皺，突然想到望城樓，那里高些，縱觀全局，她跑哪兒去了，應該一眼就能看到了吧？一想到這，司馬炎加快腳步，匆匆趕往望城樓。
何時，她在他心中竟然也有了份量，離開一會兒，他就怕她出什麼事了？
上了望城樓，司馬炎皺著眉頭望了望遠處，沒有，哪里都沒有他尋找的那一抹枚紅身影，就在他要放棄，回去的時候，目光猛地往下望，那里，一抹艷紅靜靜地躺著，如同破碎的女圭女圭，可愛也可憐。
「溪兒！」幾乎沒有一絲遲疑，隨著司馬炎的叫喚出聲，人也跟著躍下望城樓，望城樓大概有六七米高，但對于習武的司馬炎來說，如履平地，他心中著急，竟然一躍而下。
來到她身邊，司馬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剛剛還那樣生龍活虎的人呢，現在安靜成這樣，連睜開眼楮沖他眨眨眼都做不到，還有額上的血跡，分外惹眼，緊緊將她抱起，司馬炎顧不及想其他的就往太醫院跑。
他的心，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慌了。那一湖從未有過風吹草動的江水，波濤洶涌，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溪兒，你不能死！
「溪兒，溪兒……」高一聲低一聲，司馬炎的腳步又快又急，卻又怕顛著本來就受了傷的她，摟著她的手幾乎僵硬了，臉上一片焦急與心疼。
怎麼會這樣，他才剛剛對她有點興趣，他才剛剛發現與她有默契，也才剛剛發現這個王妃不但不惱人，還十分可人，為什麼會這樣？
而懷中的人沒有像以前一樣，睜開眼楮來叫他斷袖王爺，只是臉兒煞白，緊緊閉著眼楮，呼吸薄弱，雙唇緊抿。
若不是額頭上的血跡，司馬炎幾乎要以為她是裝睡來逗他玩了。可事實不是那樣，她就這樣軟軟癱在他懷里，若是平常，他敢這樣抱她，眼楮又要吃她一拳了。
「該死……溪兒，給本王醒過來，醒過來！」命令式地瞪著蘇溪兒，復又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太醫院，司馬炎的心都在顫抖「斷袖王爺在叫你呢，你快醒來。」
心亂如麻，司馬炎試圖用所有她熟悉，喜歡的字眼來叫醒她，可是一無所獲。
突然之間，司馬炎覺得自己抱著她的手似乎濕粘粘的，心里咯 一下，臉色更為鐵青，將手伸出一點，是血，黑紅色的血通過他的指縫一路而來，他竟然現在才發現。再也顧不得其他了，司馬炎高聲喊道︰「太醫，太醫……」
很快，一個太醫走到門口，見是司馬炎，又抱著蘇溪兒，臉色都變了，連忙叫了同僚前來，幾人將蘇溪兒接了過去，年老的柳太醫面容冷靜地對身邊的下手道︰「止血散，快！」
太醫院早已忙成一團，司馬炎靜靜地站在院子里，望著突然空了的雙手，那手上，沾滿了蘇溪兒的鮮血，腥甜而刺鼻。
溪、溪兒……那樣倔強而調皮，機靈古怪的溪兒，會出事嗎？不，不會！她不能出事。
一個人冷冷站在院子中，司馬炎的臉色鐵青，又帶著一絲怒氣，直到太醫院的王太醫來找他。「王爺，您沒事嗎？」看他臉色慘白，王太醫也有些擔心，畢竟是皇家之人，出了事誰也擔不起。
「本王無事，去醫她，快！」緊緊皺著眉頭，司馬炎回過頭來，邁開步子闖進了太醫院里。她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沒有他的同意，她不能就這樣死掉！
「她怎麼樣了？」聲音恢復了冷靜，司馬炎冷著臉，一股王者之氣自然而成，讓整個醫室的溫度都不禁下降了好幾度。
「額上的傷無礙，就是後腦勺……有點麻煩。」柳太醫連頭也未抬，細心地盯著蘇溪兒的後腦勺冷靜地道。
急也無用，現在血是暫時止住了，但腦傷要養好，很復雜，後來人會變成怎樣，他也不好說。
冷冷盯著柳太醫，司馬炎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她若有事，你們陪葬！」
不管怎麼樣，他要她完全！必須完好！
「是，王爺！」王太醫哆哆嗦嗦地應道，趕緊去幫忙。
可是，幾個太醫一起忙了大半天，血是止住了，只是蘇溪兒卻是一直未醒。好在她的命是想辦法保了下來，只要命還在，一切都會有好起來的。
「柳太醫，如何了？」見柳太醫終于自房間里出來，司馬炎趕緊上前問道。
柳太醫滿臉的愁雲，面對司馬炎，又不能不說實話，只得據實稟報，「回王爺，王妃自高樓墜下，頭部受到重創，能保住性命已是奇跡，至于能不能醒來，還得看天意。」
若不是發現得及時，縱他柳太醫有天大的能耐，也難救回炎王妃了，所以，現在這個結果，已是不容易的了。
「本王不相信什麼天意！一切皆在人為！」聞言，司馬炎身子有些站不住，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無助絕望過，「本王只相信人定勝天！別跟本王說什麼天意！懂嗎？」
一向淡定沉穩的炎王，此刻變得很是暴燥，一反常態地對人大吼大叫。
他不相信那麼一個水靈般的人，才這麼一會，就要一直躺在床上，醒不過來，他不相信！
「王爺，微臣……盡力了！」柳太醫撲通一聲跪下，該用的方法，他都已經用過了，本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能留著一條命已是不錯了，就算王爺真是要自己陪葬，那也無可奈何。
「你！」司馬炎低頭看了看柳太醫，在心中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
柳太醫是太醫院里最厲害的太醫，就連他也沒辦法，難道……他真的要失去她了嗎？
司馬炎頓了頓，抬步朝里走去，每一步，都艱難得腳上有千斤重般，看著蘇溪兒那蒼白如紙的臉色，他只覺得自己心痛難絞，痛不欲生。
這種痛，比起當初上官寧背叛自己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司馬炎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在他心中已是如此重要。
現在，她只要能醒過來，他寧願她出去會野男人，與那姓慕的也好，皇兄也罷，她愛怎樣就怎樣！
「溪兒，溪兒，你醒醒！」坐于床邊，司馬炎從來都沒有發現，除了看著上官寧之外，他的眸中，竟還能有如此溫柔的神色。
他伸手撫上她毫無血色的臉，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皇上駕到！庭王到！寧貴妃駕到！」
外頭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司馬炎似沒听到一般，依舊呆呆地坐于床邊。
一進門，司馬軒一眼便瞧到躺在床上的蘇溪兒，雙眸瞬間放大，呆呆立于原地，再挪不動一步。
這還是那個跟自己談笑風生，剛剛在听雨樓，表演令人驚為天人的人兒麼？她的臉色那麼慘白如紙，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像是沒了呼吸一般。
他不相信，不相信僅片刻的時間，竟能讓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兒，成了這般模樣。
「炎王……」上官寧倒是一點也不避及，臉上又是驚訝，又是憐惜地走到床邊，瞟了司馬炎一眼，呢喃道︰「炎王妃……她怎會變成這番模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司馬炎卻是連頭也未抬，權當沒听到她的聲音一樣，呆呆地望著床上的蘇溪兒。
見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上官寧眼中一冷，轉頭看著蘇溪兒的眼中，盡是狠戾。
若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他的炎，怎麼會這樣對自己？皇上也不會把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轉移到她的身上！這個妖女，妖女！
上官寧心中此刻怨念四起，恨不得蘇溪兒現在立刻死去。
「老四，溪……王嫂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本想喚溪兒的司馬庭，見場合不對，如此稱呼實在禮數不合，趕緊改了口。
她前一刻不是還與自己立于湖邊，笑著要自己喊她溪兒麼？為何不過一轉身的時間，她便……
司馬庭沒有發現，自己此刻竟是如此擔心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王嫂，也許，不過是因為她像極了她吧！
「炎王，溪、溪兒她怎麼會……」司馬軒臉上盡是痛苦，他一步一步走近床邊，眼楮一眨也不眨地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蘇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