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黛兒終于開始反思,留下宮北缺會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幾天下來,宮北缺和百里非辰儼然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看著百里非辰喝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宮北缺一定會在一旁大說風涼話。惹得黛兒都有想要揍他的沖動。導致他們兩個每天沒有事情就開始互毆,百里非辰內力雖然被封住招式力氣還在,宮北缺也不喜歡欺負人,兩個人就這麼你一拳我一腳的開始不要命的死纏爛打。
于是兩個互看不爽的人無論是在飯桌上,私下還是什麼地方,水火不容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身上每天都掛著彩,偏偏兩人還樂此不彼,一天不打架心里就不舒服,不是這個先惹事就是那個先招惹動手,看的暗中的暗衛一陣佩服。
這精神,當真了的。
不過到底是為什麼呢?原因還是要問當事人的。
這天一大早,倆個人就已經開始了每日一練的拳打腳踢。黛兒是無語問蒼天,這都是些什麼人啊,活生生的帥哥都給打成了豬頭,尼瑪太坑爹了有木有!
捂著腦袋睡的正起勁的黛兒忽然感覺到了腳腕上的同音繩在晃動,手指搭在上面細細的感覺,之後才露出了難得的笑臉。
終于舍得出現了啊。
當黛兒出現在天涯宿館的時候才辰時三刻,不知為何天涯宿館今日沒有開門。黛兒狡黠的笑了笑,饒了一大圈這才找到了後門。用不算靠譜的輕功翻牆而入,隨後便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不認識路。
說實話,真的。
她走那個八轉回廊用了整整半個時辰還在里面晃悠。黛兒無奈,誰叫陣法不是她的強項呢。于是就坐在回廊的一個位置開始撥弄腳上的八音繩。
「怎麼是你?」傳遞完自己的不滿才幾息時間,安小二詫異的聲音就出現了。接著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她不認識的陌生的臉,堪稱俊美。雖然不是妖孽類型,卻也美的相當撩人。
「小二同志,可以走了嗎?」黛兒現在可沒有閑心調戲什麼美男,時間緊迫啊。雖然她不在乎某人的死活,可是卻舍不得她家美人師傅傷心,且還有重要的事情要查證,自然不能擋擱。
安言雖然詫異她怎麼會那麼肯定自己就是那個小二,不過門主現在危在旦夕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上前摟住黛兒腰身,一個縱身就飛了出去,黛兒也沒有拒絕,再次落下便是在百紫雅間的隔壁。
黛兒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師傅啊師傅,人家就住在你隔壁,你倒是聰明點好不好,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推門進去,屋子里除了古千魂還有兩個熟人。天涯宿館館主柳凡,細柳。
「小四,你快看看小紫,從進來臉色就一直發白,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見黛兒進來古千魂一臉焦急的叫她趕緊給百紫邪看看。
黛兒挑眉,看向柳凡示意他和安言出去。
柳凡看了看躺在床上不安的百紫邪,又看了看黛兒一副不出去就免談的表情,交代了一下細柳,現在該叫赤煉了。交代了一下赤煉好好看著才和安言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其實柳凡,安言,赤顏三個人都處于一種郁悶狀態。當赤煉發現自家門主因為蠱毒啟用情況嚴重之後就一直勸說讓古千魂為他療傷,誰知道門主死活不肯,今日突然就昏迷不醒了,柳凡這才不顧命令叫來了古千魂。古千魂著急是真的,可是就是不下手,他們足足等了一個時辰,耐心都快磨盡的時候古千魂才開口說出去接一個人,然後就是現在這種情況。
雖然不明白,但終歸古千魂不會害門主這是他們都認定的,古千魂為了等門主將近兩個月沒有出門,就坐在房間里傻傻的等,柳凡看著都感動了。奈何他家門主就是鐵石心腸,寧願住在隔壁和他朝夕隔著塊牆壁相對也不願意見人家,真真是想不通啊……
「師傅,別著急。」黛兒看古千魂都快哭出來了人不足開口安慰,她家師傅怎麼這麼純情?
當黛兒上前看清楚躺著的百紫邪的面貌的時候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雖然閉著眼楮…
雖然面色發白…
雖然整張臉看起來有些扭曲…。
可是那張臉確實是她在熟悉不過的了……
他……
「師傅,他是小紫?」黛兒不確定的問。
「恩,今天早上館主來找我的時候他就這樣了。小四你先別問趕緊看看啊。」古千魂點點頭見黛兒一副驚疑的模樣忍不住又著急了起來。
「你不覺得他很像誰嗎?」黛兒不為所動小心翼翼的問。
「誰啊?不覺得啊。」古千魂迷茫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治傷啊。
黛兒看了一會古千魂,又轉頭看向赤煉,這才舒展了眉頭。仔細的嗅了嗅原來是用了覓容香。怪不得初次師傅帶她來找他的時候聞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原來如此。
這種香自身帶著可以讓所有見過他的人在聞不到此香的時候忘記他的容貌,並且看到和他一模一樣的容貌時也不會想起分毫,再次見到之後便會依舊如此,說白了就是你明明和他靠得很近,眼楮鼻子都能看到,倒是一旦合起來,就神馬都想不起來,隱藏容貌的絕世佳品。
覓容香產自南越,但是不管是什麼香氣,藥物,面具什麼的在黛兒面前全都無所遁形。黛兒的鼻子眼楮,從來不曾被迷惑。
黛兒一邊給他診脈一邊腦子飛快的運轉,難道是皇室秘辛?可是怎麼可能一定消息都沒有?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刻意隱瞞,想到此黛兒覺得有必要回去查探一下在做打算,畢竟稍有偏差便是整個百里王朝的命運。
「師傅,把他扶起來,月兌掉上衣。」
「啊……」
「啊什麼啊,他腦子里有殘留毒素,心髒部位牽制著什麼東西,兩者動其一便會引起強烈的反噬,我要用銀針先隔絕開來,才能一一擊破。不然他必死無疑。」黛兒起身從手腕上解下一排排銀針招來赤煉鋪開放在她手中。
「哦。」古千魂一听必死無疑,手腳利索的就扒光了百紫邪的上衣,將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黛兒無視古千魂反應過來鮮紅欲滴的臉蛋,手中十幾枚銀針同時出手,分別封住了連通腦部和心髒的幾個大穴經脈。
一直夢寐中忍受著腦部極致痛苦的百紫邪頓時胸口快速起伏,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的掉落。身體里的黑血順著銀針刺下針的地方一點一點的流了出來,黛兒從懷中掏出一瓶香濃的藥水,手指攪動向外一彈便準確無誤的灑在銀針針腳處。
這時的百紫邪整張臉慘白如紙,臉上的每一個血管脈路都看得清清楚楚,一雙手也有要亂動去抓腦袋的趨勢。
「師傅。把他轉過來抓住他的雙手,不然他會抓破頭皮的。」黛兒話音落百紫邪就被古千魂轉了個身,背對著黛兒。而百紫邪的雙手也被古千魂牢牢地抓住,卻見百紫邪難以忍受的一口咬在了古千魂的肩膀處,血液就那麼隔著衣物一滴一滴的滲透了出來,古千魂愣是沒有哼一聲。
黛兒在百紫邪的腦袋幾處穴位上扎了好幾針,然後來回換了好幾瓶藥水順著銀針滴入百紫邪的腦中。動作快速利索的讓人眼花。
在一旁看著的赤煉心底嘆服,這樣的小姐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怪不得都說林家女子如何如何,當真不假。
「他腦中的毒素應該是服用什麼的副作用,而且是從小留下的,久治不愈才會拖到這種地步,這幾瓶藥水可是我從國庫里淘出來的絕品藥材提煉的,珍貴的不得了,這下子估計卻都用在他身上了。他要是醒來之後敢對你不好,看我不收拾他。」
黛兒一邊抱怨一邊加速手中的動作,畢竟這種痛苦越快結束越好。
古千魂感動的一塌糊涂,卻見百紫邪牙齒依舊在用力,好像要把他沒幾兩肉的肩膀給咬掉一塊似的,一雙手也也是緊握著指骨都要握碎了,將他的雙手在胸前交叉了一下,好讓他可以握住自己的胳膊不至于殘害自己的手指頭。
黛兒撒完藥水見古千魂緊皺的小臉一陣心疼,她家師傅能不能不要這麼的……好吧,她找不到形容詞了。
然後起身一只手鉗制住意識模糊的百紫邪的下巴,被迫他松開口然後一個轉移就將自己的師傅古千魂的嘴巴送了上去。當百紫邪的舌頭靈巧的竄進古千魂嘴里時,古千魂倒是一陣後怕,他要是無意識的把自己的嘴巴咬掉怎麼辦?然後舌頭就開始往外拱,和百紫邪的舌頭進行天人交戰,互相交纏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倒是看得黛兒和赤煉一陣神往。
多美型的小攻啊,多*的小受啊。此刻黛兒覺得身為腐女的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
當古千魂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撤退了,他成功的撩撥起了百紫邪心中的邪火,讓他欲罷不能。
黛兒看銀針變成了黑色便一個一個小心翼翼的拔出,後面的拔完之後正要拔前面的時候黛兒一陣郁悶,她看到處于昏迷和清醒邊緣的百紫邪一雙修長的大手不安分的在古千魂身手游走,而古千魂為了不能觸踫到前面的銀針只得用雙手抵住百紫邪的肩膀,根本騰不出手阻止百紫邪的動作,心底的欲火也是越燒越旺。
黛兒貌似默哀似的看了一眼有些意亂情迷的古千魂,小手伸入兩人之間仔細的做著拔針工作,完成了之後笑眯眯的對著赤煉道︰
「小紫剛剛解毒需要發泄一下出出汗舒張毛孔,我們出去吧。」說完在赤煉的跟隨下就丟下了逃不出被吃干抹淨的師傅的視力範圍,心情良好的到了大堂。
她不是不想留下來看現場直播,實在是現在要回去確認某些事情,總覺得一切的謎團馬上就要解開了。
「怎麼樣?」兩個閑著沒事的柳凡和安言站在櫃台發呆。門是開了,但是這其中的氣氛甚是怪異。來吃飯的眾人看到館主如此之臭的臉蛋倒也是收斂了好多,說話做事都降了幾個音。
赤煉像他們倆個點點頭,那兩個人臉上終于松了一口氣,然後一臉感激加疑惑的看著黛兒,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能不能告訴我那貨的全名叫什麼?」
黛兒這句話問的他們嘴角一陣抽搐。您人都救了還不知道叫什麼?而且,正常人不是該問‘那貨是什麼身份嗎’。
「百紫邪。」
黛兒皺眉,然後點了點頭。
「小紫的腦部有余毒雖然清了但還是要好好休息,胸口牽制的什麼我不知道無從下手,最好讓他暫時不要動用,否則腦子是好了,心再壞了可就難以拼湊了。診金的話……」
要說兩人對黛兒還有感激之情,那麼再黛兒提到診金二字的時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不是覺得不應該,實在是欺人太甚了,雖然他們一致認為自家門主值那麼些銀子,可是給了黛兒他們就是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在最後黛兒收了錢留下一張看不清不知道是不是字的藥方和那最後一句話時,讓柳凡和安言都有想要磨磨牙吃掉她的沖動。
只听臨走時黛兒飄飄然的丟下一句︰「也不知道對面的海角仙閣生意怎麼樣?我這個掌櫃實在是太不負責了。」
能不氣爆人嗎?
那個海角仙閣是倆個半月前開張,只要有消息的江湖人半價優惠,消息夠勁爆的吃住全免,這不就要和天涯宿館對著干嗎?偏偏人家不在乎錢財,就好像是故意和天涯宿館過不去似的,搞的柳凡這些天郁悶不已,派人去查吧還什麼都查不出來,而且這時候是關鍵時刻不想再招惹什麼事情,于是也就忍了。天天以壓榨安小二為樂趣安慰自己。可是今天黛兒一句話又把他好不容易押下去的火給點著了,尼瑪太欺負人了?!
更憤怒的要數安小二了,想起來這些天自己被柳凡如何如何使喚,如何如何欺負他就來氣,沒想到罪魁禍首竟然是這個、這個……總之兩人的怒火都被點燃到了極點,大有現在要追上暴揍黛兒一頓的模樣。
柳凡和安言生悶氣生的要把整個天涯宿館給點著,黛兒這廂去海角仙閣轉了一圈心情尤好。
解決了師傅的終身大事心情當然不錯了,回到自己宮里卻被百里非辰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怎麼會這樣?!」黛兒厲聲問,吼的卻是宮北缺。
「娘娘,皇上在您出去半個時辰之後就暈倒了,但是卻無意識的一會捂頭一會抓心髒,奴婢沒把法才把皇上綁在床上的,不然鐵定要皮開肉綻了。」瑤琪趕緊解釋道,這樣的黛兒她覺得恐懼,好像隨時都會暴走似的。
一旁的宮北缺面色無常的聳聳肩,心中卻是郁悶至極。小師妹這是動情了啊。在心底自嘲的笑了笑。他這算是晚來一步嗎?
黛兒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此刻的百里非辰整個手臂上勒的血肉模糊,雖然安靜了下來眉頭卻依然緊皺著,打量著百里非辰這張她熟練的不能在熟練的臉一陣失神,怎麼能這麼像?
揮揮手示意眾人離開,自己小心翼翼的解下沾滿血液的手腕,小手竟然都在顫抖。細心的撕開衣袖,一點一點的上藥包扎,黛兒從來沒有這麼心靜。伸出後撥開百里非辰顰著的眉目,但笑不語。
這件事情也該有結果了。
以後,你還是你的九五之尊,我們注定了要生死不同路。
听著百里非辰均勻的呼吸聲黛兒俯子吻上了那張覬覦了很久的性感薄唇,如蜜的味道卻又帶著些許苦澀。
……終究還是舍不得。
但——卻不得不舍。
為百里非辰扯上被子,轉身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出。
听見關門聲一直閉著眼楮的百里非辰掀起了眼皮,眼楮中流露出一股不明的情愫,此刻的他都不明白那是一種叫做心痛的記憶。
黛兒三天時間翻閱了所有的宮廷秘事,問了太後和玉公主關于先皇子嗣的問題,找了宮里很多的老人求證。于是,黛兒終于確定了一件事,這是一場從百里非辰出生就開始的陰謀!
其目的就是要百紫邪和百里非辰互相殘殺,你說設計這場陰謀的人那得多變態啊。
為了求證黛兒決定要找出當初百里非辰出生時接生的穩婆和在場的宮女,思來想去現在出去不招人懷疑的也就只有攬月了。
說起攬月,她還真是沉得住氣,愣是沒告訴御無顏自己沒有懷孕的事情,最後還是兩個月過去御無顏自己發現了不對才開口問了。然後氣的那叫一個七竅生煙。攬月很佔理的說自己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懷孕,從頭到尾都是展狐狸和御無顏自己自說自話,不能怪她。
這讓御無顏獸性大發,當晚就用了家法,于是在御無顏的努力下攬月終于懷上了,已經一個月了都,而攬月也安靜的在家養胎。現在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所以現在誰也不會注意到攬月,她去最合適不過了。攬月也知道事情的嚴重,便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在御無顏的千叮萬囑下絕塵而去。
那個穩婆離京都得不算遠按照攬月的腳程順利的話天二十天左右就能夠回來。對于攬月的手段,黛兒也是很認同的。能把自己搞的那麼出名還能沒幾分手段嗎。
攬月走後五天,黛兒一個人在花海理著思緒,仲夏的夜晚分外清亮,不時飄來一陣清風吹散縈繞著黛兒的燻香,在空中劃出消散的弧度。
黛兒腦中百紫邪和百里非辰的臉蛋重合,忽而轉向自己醫治百紫邪回來之後看到的百里非辰狼狽的模樣。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果然是雙生兒,心電感應不是一般的強烈。
是的,那個叫做百紫邪的男子,有著一張和百里非辰一模一樣的臉,憑借黛兒的眼力看不出絲毫動過刀或者易容的痕跡。
那張天生天長的臉蛋,就是他為什麼要用覓容香的緣故。容顏曝光,最後麻煩的絕對還是他。
更何況看現在的情形他是恨透了百里非辰,可是為什麼?宮里沒有一個人知道百紫邪的存在,甚至于母後都不知道,如果中間出了變故那麼便是穩婆做的手腳。當然還有人,那就是先皇和魏忠賢。母後生產的時候先皇一直守在外面,不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暫且不說,先皇不在了誰也不知道。再者就是魏忠賢。要從皇宮無聲無息的弄出去一個活生生的嬰兒沒有為大總管的支持怎麼可能。
這麼說來魏忠賢卻還是關鍵了。但是他為什麼要背叛先皇?消息說他和先皇可是一起長大的,最效忠的,莫過于先皇。可是為什麼?難道是先皇的意思?
真是傷腦筋啊。
「怎麼了?」腳步聲靠近,黛兒警醒的回神,捻起茶點放進嘴里。
「娘娘,小王爺和瑾回來了。」
「帶我去。」看來是受了不輕的傷啊,不然依照戀幽的性子早就自己跑來獻寶了。
「是。」
黛兒踏進盡幽殿內室的時候,鼻子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麼濃重的血腥味?
進去一看卻見一身黑衣的百里戀幽渾身上下都沁出了血,顯然是一路顛簸傷口又裂開了。由于是黑色看不出血跡味道卻實實在在的在,那幾乎被血洗一般貼在身上的黑衣看在黛兒眼里如此的扎眼。
「還笑得出來,處理不好全身留疤我看你怎麼勾引純情少女。」黛兒疾步走了進去,埋怨的看了眼一臉嬉皮笑臉的百里戀幽一時頭疼了起來,不會是傻了吧。
「有小師妹在還怕留疤嘛。」百里戀幽絲毫不把黛兒的警告看在眼里。一只手支著床鋪半仰著身子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樣。
「怎麼傷成這樣?行蹤暴露被圍攻了?」黛兒一手快速的解著百里戀幽的衣服,一手拉起被子放在百里戀幽身後,使他的右手可以騰出來,被重心全部壓上去的右臂已經微微顫抖了,可是某男仿若未聞只顧得耍酷。
黑衣退去純白的里衣不出所料的染的鮮紅,胸口上的那一刀深可見骨,觸目驚心。
「恩。」百里戀幽也不拒絕,也不解釋,就恩了一聲。實在是不符合他的性子。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了。
揭掉因為奔波噙滿了血的紗布,小心翼翼的擦去傷口邊緣的血跡。
瑤琪看到這一幕便出去了順手關上了門。
「嘶…。」百里戀幽終于倒吸了一口涼氣,哀怨的看著黛兒道︰「小師妹,能不沾酒精嗎?」
感覺到百里戀幽的氣息微,停頓了一下從懷里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藥丸遞到百里戀幽嘴里。然後繼續動作。
「傷口多久沒有處理了,天氣這般炎熱不好好消毒感染了最後還是要麻煩,不如順便消了。」黛兒沒有抬頭,百里戀幽看不到她的情緒,不過听那聲音卻是平靜的很。
天知道黛兒看到百里戀幽渾身每一處好肉心里有多難受,這是她來到這里無條件相信她幫助她的大師兄啊,要不是自己過于自負怎麼會讓他一個人身犯險境。說白了還是因為自己。黛兒心里難受,她知道百里戀幽那副表情是做給她看的,可是他越是不想讓她看到他痛苦,她心里就越過意不去。
她大師兄總是這樣,說是沒心沒肺紈褲不安自己等人遇到危險卻總是沖在最前面,自己弄的遍體鱗傷也毫不在乎,總是那麼別扭的溫柔著。
「途中有什麼奇怪的嗎?」黛兒細心大擦著盡量不踫到傷口,卻總是力不從心,傷口實在是太多了。
百里戀幽皺眉道。「一路上總是看到一只奇怪的鳥,好像每次被發現之前都有看到。」
黛兒的手頓了頓,隨即又加快了速度。
浮雲鶪,雲野的浮雲鶪。
听二師兄說草葉是雲野的少主呢。
「瑤琪,回去把草葉揍一頓。誰攔著一塊揍了。」
這是遷怒有木有,又不是人家草葉的錯。好吧,看在戀幽娃紙傷的這麼重的份上,還是揍一頓解解氣吧。
「草葉是誰?」百里戀幽不明所以。
「那只鳥的少主人。」黛兒丟下手絹拿出秘制傷藥給百里戀幽敷上。
「草!等本公子傷好了一定要一天揍他七八遍。」百里戀幽終于找到了解氣的方法。
說實在的,百里戀幽上輩子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那麼憋屈過。尼瑪藏匿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發現了。一次也就算了,還次次如此,這不是坑爹是什麼,放誰誰不憋屈啊。
竟然被一只鳥給坑了,還坑的這麼慘。太他娘的丟人了。
我勒個去!
「恩,這段時間他會留在宮里,和二師兄一起。」上了藥用繃帶直接把百里戀幽給纏成了木乃伊,除了一張臉露在外面。
「小二也在啊。那正好啊,我們倆一塊報仇。」百里戀幽笑的異常開心,總歸是見到親人了啊。
「恩,他和草葉一起的。」黛兒走至桌前點上燻香,開了窗戶去去味道。
「啥?他們…嗯?」百里戀幽一副八卦的模樣,心道如果他們真的……嗯,他就走草葉的時候手下留情些。
「……」黛兒無語,這個時候都能想歪,要不要這麼奇葩。
「大師兄,你還是到時候他們倆一塊揍吧,這幾天二師兄不少找你皇兄的麻煩。」黛兒想了一下認真的建議道。
「皇兄的事不是該你操心嗎?我瞎摻合什麼?」百里戀幽豈能放棄調侃黛兒的機會。
「不是,我就是覺得如果我出手的話他們就沒有活路了。」黛兒這句話說的相當的輕描淡寫。听得百里戀幽一陣惡寒。
「小師妹,這種小事就不勞您大駕了。真的。」百里戀幽信誓旦旦的保證。生怕黛兒一個不小心把宮北缺和草葉的性命給了結了。
「恩,胸口那里估計要養上半年,那一刀誰下的手再見到還認得嗎?」黛兒見百里戀幽神色恢復了些才問了出來。
「之前皇兄在香馨苑砍了那人一根手指頭,我認得他的氣息。估計是要報復吧,其他人都沒有下死手。」要說百里戀幽記仇,一點都沒錯,但是黛兒的話,卻只能用護短來形容,極度的護短。
「恩,在床上安安靜靜的待幾天,我每天來給你換藥。」黛兒自告奮勇的道。
「別,要是皇兄知道不得殺了我啊,還是我自己來吧。對了,瑾受傷也不輕,你的藥倒是給人家點。」百里戀幽一听黛兒還要來嚴詞拒絕,開玩笑,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家皇兄脾氣是有多大。
「好吧,那我以後讓你家皇兄來給你上藥。」黛兒惡趣味的道。臨走之際還丟下一句讓百里戀幽憤恨不已外加臉紅心跳的話。
她說︰「瑾的身材很好呢。」
靠,他身材好不好關我什麼事啊。
話說,小師妹你不是要去吃瑾豆腐吧……
想著又是一陣撇嘴,確實挺好的……
——
八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這天百里非辰如同往常一樣認命的坐在飯桌前,等待著那不知道是什麼都東西煮成的藥來摧殘他可憐的五髒廟。奇怪的是當黛兒,宮北缺,草葉,百里戀幽坐上飯桌的時候咱們的辰楠竹發現今天竟然沒有那奇怪的藥味,不由奇怪的看了一眼黛兒,到底是要搞什麼。
「吃不下?」黛兒不甚自然的看了一眼如同百里非辰一樣看著自己的眾人,不過這話明顯是問百里非辰的。
「不…不是。」百里非辰這些日乖順多了,雖然還是和宮北缺兩人互看不順眼。
「一點都不許剩。」黛兒發布命令了,其他幾個人也只有听從的份。
百里戀幽苦著一張臉哀怨的看向黛兒。我是病號,能不能不吃。雖然那飯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可素生命至上啊。
黛兒的眉毛挑了一下,示意︰你不吃試試看。
然後百里戀幽苦逼的低下頭,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飯。早知道今天小師妹這麼好來叫我吃飯就該想到有陰謀才怪,她‘親手’做的不知道有沒有下毒?
草葉和宮北缺顯然也知道今天這早膳是黛兒的杰作,吃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就差弄根銀針試毒了。
全桌也就百里非辰吃的津津有味,讓三人不禁感慨無知就是幸福啊。
百里非辰想的很簡單,還有什麼比喝那些藥還嚴重的。不得不說咱們可憐的辰楠竹被這些天黛兒禍害的不輕啊,不用喝藥已經成了他現在最大的願望了。
這是多麼的……木有出息啊。
一場心驚膽顫的早膳吃的是人心惶惶,足足的用了半個時辰,要不是辰楠竹不知內幕風卷殘雲按照百里戀幽幾人的速度估計得一個時辰。
「太後那邊以皇上病重壓下了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的國宴,朝堂反叛的聲音越來越大了。」百里戀幽算是了解了形勢,雖然窩在宮里,對朝堂和外界的情況卻也是了解的很透徹。
「那些人不過無事生非罷了,除了恐嚇人心還會干什麼?」黛兒不以為然,細細的欣賞著宮北缺和百里非辰的互掐。
「母後不來看看皇兄?」百里戀幽自從小傷勢好了之後就天天往鳳棲宮跑,要不是怕有人說閑話他也早就搬過來了。來的時候看到就見宮北缺哥倆好的摟住他開始東拉西扯,在看旁邊的草葉明顯的兩個熊貓眼,這讓百里戀幽暗爽了好久。
「現在這種時候不合適,母後現在掌控著大局稍有不慎就能被人抓住把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外面不知道怎麼說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罪名實在是太大了。」若是真的來了,才不好辦呢。
「恩,只是我奇怪,馨雪為什麼最近都沒有動靜?」百里戀幽倒是問出了疑問。
「不是沒有,而是她已經翻不起什麼大浪了。」黛兒斂下睫毛,看著手中的清茶不知在想些什麼。
百里戀幽見狀也不問了,自家師妹的腦袋他還是很清楚的,實在是不用他擔心什麼。
這一年的八月初八是百里非辰十八歲的生日,也是過的最簡樸的一次。簡樸到百里非辰都差點忘記了。直到夜半時分忽然就記了起來。
「去哪里?」亥時三刻,月光清冷,映照出黛兒未解的衣衫和前方百里非辰的一身黑衣。
「御書房。」百里非辰停下腳步,背對著黛兒的身影有些許的寂寥。
黛兒不說話的跟在身後,三步之距,不遠不近。
百里非辰沒有拒絕,依舊不緊不慢的走著。每踏出一步就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從抬腳到落步,像是一個人從出生到生命結束的全程演繹。
夜色靜悄悄的,遠遠有巡邏的侍衛值班的太監宮女也都沉默的讓人忽略。
‘吱呀’揮手遣退御書房值班的所有人,百里非辰伸出手掌緩緩的推開那個足足有三米高的大門。孤單的身影矗立在門前良久,才抬腳踏進去。
黛兒依舊不緊不慢不遠不近的跟著,灰暗的殿內沒有掌燈,只有門口斜射進的些許月光映襯的不是那麼昏暗。就見百里非辰矗立在台案後面的壁畫面前,久久不動。
幾乎過了半個時辰,百里非辰才有了動作。只見他伸出手不知道扣在那副壁畫上的哪里,壁畫突然就像一扇門一般像左打開。
里面不算暗,卻依稀有幾點燭光。隨著百里非辰進去的黛兒在壁畫合攏恢復原樣之後才看清楚了室內。
一個只有一百平的靈堂。中間的桌案上赫然擺著一個排位。
亡子百里非揚!
排位四周點著長明燈。排位前的香爐中有很厚的香灰,可見已經拱了許多年了。不過那些香灰中卻隱隱有著別的味道,像是沉澱已久的血腥味。
在黛兒震驚之余,百里非辰熟練的拿起旁邊準備好的香燭熟練的點上,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
「揚揚,今天又是你的壽辰,皇兄來看你了。」
不知為何,听著百里非辰低啞的聲線,黛兒心里一陣堵得慌。
腦子里的震驚早已被‘果然如此’所取代,有的,只是看著百里非辰孤寂背影的心疼。
將香插進香爐,百里非辰退回原來的位置,然後用一種極為平靜的聲音緩緩的訴說著。
「揚揚,後面那位是你皇嫂,你還沒有見過吧。皇兄最近出了點事情不能常常來看你,你一定很孤單吧。對不起,母後不能來為你慶祝,你不要怪她。都是皇兄的錯,如果當初……
你不知道,當初父皇離世之前帶我來到這里看到你……我多想現在矗立在那里的排位寫的是我的名字。」
說著不知為何從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割向自己的手腕經脈。動作熟練的就好像做了許多遍一樣。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在香爐之中,嘴里不斷的敘說著。
「我們身體內留著同樣的血,蒼天不憐,硬是要奪去一個人的生命……如今朝堂動亂都是我一個人一手造成的,為母後留了那麼一個爛攤子,如果是你的話能比皇兄做的要好的多吧。各大勢力對這江山虎視眈眈,皇兄情願,以這大好河山換你一世平安卻始終是為時晚矣…。
當初…當初身死的那個人如果是我,會不會就不是眼前這番境地?揚揚你是不是也會像皇兄這般……日夜不安,我…我……」
黛兒就這麼看著百里非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看著他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流。她能阻止嗎?不能,如百里非辰所想,百里非揚的死是他的緣故,那麼阻止他,只會讓他更加的難以自持。
原來,那倒疤痕是如此來的。她早前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為了哪個女子那麼的沒出息呢,才一直避忌不談。
原來,竟是如此。
血濃親情的雙生子,如何不同?
當黛兒看到排位邊上的一套平安鎖和鐲子之類的,它就更加的篤定太後生產當日,一定出了什麼事情,而這件事的關鍵,就在于攬月去尋找的那個穩婆。
太後不知,先皇卻瞞著立了排位,難道是……夭折?是了,先皇該是怕太後太過于傷心才瞞了下去,讓魏忠賢獨自把人給解決了,這麼說來魏忠賢還是關鍵了……
所以百里非辰才會固執的認為是自己的錯……
既然是夭折,那麼百紫邪……
所以,這件事情的原因還真的要追溯到先皇那一代的恩怨;
所以,榮親王……
雖然能夠確定百紫邪和百里非辰的關系,但是如果貿然泄露只會壞了大事。幕後的那個人不除,她永遠也不會安心。
對于百里王朝潛在的危害,黛兒不允許它存在。為了自己以後能甩手江湖也好,為了百里非辰也罷。
那個人,她一定會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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