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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八章 梨花園夜審唐廉(一)

「哼,蒙時,你不是不管這些事,要帶著你的村姑媳婦回家養老嗎?還打听這些事做什麼呢?」

「我只是奇怪,既然刺客和刺客的同黨都抓住了,你為啥不直接帶了刺客來試探唐廉,卻要帶一個刺客同黨來?莫非刺客根本就還沒抓著?」蒙時說完這話,眼珠子往旁邊一斜瞟了唐廉一眼。

唐廉似乎明白了蒙時的意思,接過話說道︰「蒙時說得沒錯,今晚我在這兒擺接風酒,你卻帶了個人來要打要殺,髒了我這地方咋辦?你說我是刺客同黨,拿出些令人信服的證據來,我便服氣跟你走!否則,你也是請不動我的!」

「走!」韓銘愈瞪了蒙時一眼,招呼侍衛走了。香草知道蒙時是放心不下唐廉,所以非要跟著去一趟。盡管她心里很擔心,可還是讓蒙時一塊兒去了。看著他們兩人走出穿風堂,香草的心開始七上八下地亂跳了。

「夠了!」太老爺怒喝了一聲道,「兩兄弟吵成這樣像什麼話?上回打架還沒打痛快嗎?要不,現成找塊地兒讓你們拿兩把刀去慢慢折騰?自家兄弟,不說互相忍讓,互相體諒,在韓家起事這麼緊要的時候居然互相指責謾罵,成何體統?」

「那還嗦什麼?走吧!到了爺爺跟前,我看你這巧舌如簧還能辨出些什麼花樣兒!爺爺可不是一般人兒,你最好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吧!」

「既然都在這兒了,那我也不妨直說了,橫豎你們早晚是會知道的,」太老爺瞟了一眼唐廉說道,「唐廉——其實是你們的小姑姑跟唐賢竹的私生子!」

「我就是知道你心里不服氣!」韓銘念不知哪兒來的火氣,狠狠地拍了石桌一下,轉身指著韓銘愈說道,「你就怕別人比你好,勝過你了,顯得你這韓府大少爺不如人了!在雋香樓,在鄭先生手下念書的時候,那最用功的只怕就是你了!你瞧不慣我們逃跑出去玩兒,出去喝酒,背地里在爺爺跟前告了多少狀,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還這麼害唐廉哥哥,你到底有個人樣兒沒有?」

「真……真要殺?」韓銘念跑到太老爺旁邊坐下問道,「爺爺,您為什麼要讓唐廉哥哥殺人呢?」

「等等,」韓銘愈插話道,「爺爺,唐廉怎麼會是您的孫子呢?您剛才說那話是……」

一听這話,唐廉的臉色霎時全變了。他只感覺頭皮陣陣發麻,仿佛有人在他背後插了好幾把冷箭似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散開的手掌緩緩地又卷曲成了拳頭,並且,微微顫抖。

「等等!」蒙時上前兩步說道,「我也跟你們一起去見外公!」唐廉有點愕然,回頭看了蒙時一眼,輕輕搖頭道︰「你不必去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我會跟太老爺解釋清楚的。」

等韓銘念一口氣跑到梨花園時,正看見韓銘愈遞了一把劍給唐廉,說道︰「爺爺已經發話了,你若想他老人家相信就得親手把這丫頭殺了,方顯得你誠意。」他忙沖過去,靠在旁邊梨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問道︰「這是要……要唐廉哥哥……殺人吶?」zVXC。

「哼!」韓銘愈有些不服氣地哼笑了一聲說道,「倘若照爺爺所言,唐廉是小姑姑和唐賢竹的私生子,理應也是爺爺的外孫。可他卻毫不顧忌與外公的祖孫之情,竟然暗暗派下刺客,擾亂了韓家起事的步伐,居心可見一斑!」「唉……」太老爺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正是我為之心痛的地方!」韓銘念著急地問道︰「爺爺,沒準是誤會呢!您听誰胡說八道呀?是韓銘愈嗎?他就沒安好心,打小就看我和我哥,順帶著看唐廉哥哥不順眼,總想顯擺他自己多能干,多了不得,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那個……」

「你不難過吧?」韓銘念小心翼翼地問道。然莫根和。

香草覺著這陣仗有些不對勁,擔心地問道︰「你去了,會沒事嗎?」

「不會有事,橫豎我不是刺客同黨,」蒙時沖她淡淡一笑道,「先回去吧,瞧瞧家里還有啥沒收拾的,可莫拉下啥東西。我一會兒就回來,不用擔心。」

「啊?」韓銘念當場就叫了出來,立刻轉頭一臉驚愕地看著唐廉。韓銘愈的震驚不亞于韓銘念,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爺爺,您不會弄錯吧?您不會是太想念小姑姑了,所以听信了別人的謊言才錯認了吧?」

唐廉沒有接過,用憤怒的目光看了韓銘愈兩眼,轉身對太老爺說道︰「您要我殺人,我可以殺,但您是否能給我一個緣由。」

「我難過啥呢?就像你說的,這本來就是一件好事。」

「對對對,不會有什麼事的,」趙遠明忙說道,「沒準是個誤會呢!香草你不必擔心,先讓寶兒送了你回去。」香草明白,著急也沒用,只能回去等信兒了。她走了之後,韓銘念也打算回去看一眼,趙遠明叫住了他說道︰「記著了,有什麼事千萬要派個人來跟我們說一聲!我倒是不太相信唐廉會跟刺客是一伙兒的,指不定是韓銘愈搗鬼呢!」

「韓銘念,你給我閉嘴!」

「銘念也來了?」坐在旁邊石桌上的韓太老爺抬起眼皮看了看韓銘念,微笑道,「行,都來了也好,難得聚這麼齊,動手吧,唐廉。」

「蒙時,」唐廉在他身後說道,「你不必去了……」

唐廉毫無畏懼地迎著太老爺那犀利的目光說道︰「我想听听您咋說?憑啥說我跟刺客有關?」

「爺爺,今晚是來說唐廉的事的,」韓銘愈一臉正色道,「殲細不除,軍心難安,更別談起事順利了!就算唐廉是爺爺的親外孫,也不能例外!」

蒙時點點頭道︰「我也是最近幾天才曉得的。」

蒙時道︰「那就請外公說明,為啥斷定唐廉就跟刺客有干系?」太老爺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也不願意這樣去想,唐廉和你,銘愈銘念,以及未成年的銘坤,都是我心疼的孫子外孫,都是我從小精心栽培的人。我等著你們來為我打江山,把韓家傳承下去,可誰能想到呢?世事難料啊!」

那一刻,唐廉有點驚詫,听蒙時剛才的話,好像他一早就已經知道很多事了。沒等唐廉細細想來,那個和尚已經被帶到了梨花園里,同樣,他也是渾身是傷,儼然是經過了一番鞭打的。

韓銘愈抄手冷冷地看著他們兩人說道︰「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行,現下不與你們二人一般見識。爺爺說了,帶了你到他跟前去問話,是自己走,還是我找兩人押著你走?」

「這事並非現下才認的,而是一早我就知道。當初是我親手把唐廉抱給了唐賢竹。這些年來,我一直看著他長大,把他和蒙時接來了州府攻書,看著他兩兄弟進舉,再考貢生,再到進士,一步一步就那麼走過來了。」太老爺說到這兒時,眉心緊皺,神情哀傷,一副十分不忍心的樣子。

「小爺就不閉,你咋的?」韓銘念一激動又開始學蒙時說話了。

「天哪!」韓銘念怪叫了一聲,怔怔地看著蒙時和唐廉兩個人說道,「原來都是我哥呢!都是跟我有血緣關系的親哥呢!早說呀,爺爺!這……這是好事吧?不過,蒙時你知道嗎?」

就在他顫抖時,蒙時忽然悄悄地一把捏住了他的手,幫他鎮定了下來。他斜眼瞟了瞟蒙時,忽然覺得心里很溫暖,也平靜了下來。耳邊傳來了蒙時咬著嘴唇輕聲說的一句話︰「千萬莫慌!」

韓銘愈也不滿地說道︰「對啊,蒙時,你去干什麼?你向來清高自居,管這些事做什麼?明天都要走了,就該回家收拾行李包袱去!韓府的事你憑什麼過問?」蒙時口氣冷淡地說了一句︰「我要去見我的外公,得你先許了才行嗎?再說了,韓府現下是你在主事嗎?我管不管得著好像還輪不到你來說!」他說完轉身走到香草跟前輕聲道,「讓寶兒先送了你回去,我得去看看。」

「不必這麼動怒,」蒙時冷冷地看了韓銘愈一眼道,「外公還坐在這兒呢。殺人可不小事,沒個緣由就殺人,我想這不是外公向來的做派。」

「我想去湊個熱鬧,」蒙時轉身打斷了唐廉的話說道,「當初那刺客跟我還交過手,我很好奇他到底長得啥樣兒。依我判斷,應該是個功夫在我之上的高手,所以很有興趣去見識見識!走吧,韓銘愈,還嗦啥呢?」

「嗯,到底還是你識大體些,」太老爺抬起頭指著韓銘念道,「剛才銘愈罵你那幾句話,你都記好了,回頭我再找你慢慢說道。」

韓銘念忙安慰她道︰「沒事了,我去瞧一眼,有什麼事我一準給你帶個信兒回來……不是不是,肯定會沒事的!你回家候著吧,我先回去了!」

「哼!」韓銘念不屑地瞥了韓銘愈一眼,站到了蒙時和唐廉身邊。韓銘愈則上前向太老爺賠禮道︰「爺爺,是銘愈不對,一時沖動了,惹您生氣了。下回,我再也不會和銘念吵了。您說得對,都是自家兄弟,我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多忍讓些。」

老太爺看了蒙時一眼,低頭抿了一口茶笑道︰「我知道,若不拿出一個可以信服的理由,你們又怎麼會服氣呢?你們都以為外公年事已高,反應遲鈍,許久都找不出那刺客來嗎?外公倒還沒老到那個份兒上。」

「韓銘念!」韓銘愈喝了一聲,「你知道什麼?」

「小爺沒做過嗎?把千合從長安娶回來是小爺干的吧?小爺要不顧著韓家的顏面,拍拍躲山里,你上哪兒找小爺去?要不是小爺,韓家和嚴親王府準一早翻臉了,你現下還能拿了千合去要挾嚴親王府?」

「你知道什麼啊?整天就搖把扇子渾渾噩噩地當你的二少爺,除了敗家就知道闖禍,你有臉說我嗎?從小到大,沒個出息樣兒,就知道跟在蒙時後面瞎混,倒是為這個家,為韓家做過一件正兒八經兒的事沒有啊?」

「好,」唐廉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跟你去太老爺面前說個清楚!」

「他要敢整唐廉哥哥,我都不放過他!」韓銘念說完氣沖沖地出了唐府,趕回家去了。

「還裝蒜呢,唐廉?你那小臉上的無辜叫人看著還真假呢!」韓銘愈冷冷諷刺了一句道。

「不殺了這丫頭,怎麼能證明他的清白呢?」韓銘愈晃了晃劍問道,「怎麼了,唐廉?不敢接嗎?」

「我說過,任何想壞韓家大業的人我都不會手軟留情,包括我自己!」太老爺看著唐廉問道,「我真的很痛心,沒想到你會背叛我,暗中下黑手。唐廉,你是自己坦白,還是要我幫你說出來?」

「你的冷靜我很喜歡,這是將相之才該有的冷靜。這些年,我看著你和蒙時長大,越看是越喜歡,從未當你們是外孫,而是拿你們當嫡親的孫子看待。在我心里,我總認為自己有五個孫子,那就是銘愈銘念銘坤,還有你和蒙時。冬寧雖然走得早,可她卻給我留下了兩個聰明能干的孫子,我總認為那是韓家祖上保佑。但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向我放冷箭。你想求個心安理得,是嗎?那我就告訴你一個心安理得。把昭覺寺的那個和尚帶上!」

「認得他嗎,唐廉?」太老爺問道。

「不認得。」唐廉盡量用很平淡,很事不關己的語氣回答,雖然他內心已經十分地膨脹,沸騰,翻滾了。

「他是昭覺寺里的和尚,這兩天趙遠明和銘念清查城內人口時,不小心把他給清查了出來。我從趙遠明遞上來的清單里察覺到了一些異樣。原來他不是昭覺寺本寺的人,听法度禪師說,幾個月前他帶了嵩山少林寺主持的書信,掛名在昭覺寺里。除了做功課之外,也在昭覺寺灶屋充當半個廚子。照常理,這樣听起來也沒什麼不妥當。可我一時好奇,想見識見識嵩山少林寺方丈的親筆書信,畢竟那可是個名門正派,我向來仰慕佛門得道高僧,所以便請法度禪師代我向嚴一方丈要了那封書信,可是沒想到啊,」老太爺從袖子里抽出了一封書信丟在了桌上說道,「蒙時你自己看看,這是誰的筆跡,你應該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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