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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無端由富順被揍

回到家後,香草去了許氏房間里,問她好些沒有。她靠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地說︰「喝了辛兒端來的藥湯,心口好些了。草兒,我听說鄧燕肚子里娃兒可能不是老三的,這話是真的?」「娘,您還病著呢!莫操這些空心好不好?這些事交給我來辦,您還不放心嗎?舅舅沒了去處,只管在家里住著,吃喝都和姨娘他們一樣。他若願意替我干活兒,我也樂意;若不願意,照舊回他的窯場,您看這樣成嗎?」許氏略感安慰,微笑著點點頭道︰「還是草兒想得周到。對了,剛才你讓辛兒把鄧燕偷拿的簪子和鐲子還給了我。我想了想,你干脆拿了這些首飾去把老房子贖回來吧!雖說不值幾個錢,就一片院子外加五間房,可那是你外公外婆一根木頭一根木頭地壘起來的,斷不能就這麼賣了!你不必用帳上的錢,我自己有些平日積攢的私房,你拿去贖了回來!」

「娘,贖老房子這事我看還是先用賬上的錢。您自己那點貼己的銀子先留著吧。我曉得您是最心疼舅舅的,啥事都替他想著。您打算贖了那房子還給他,是嗎?可我覺得這事您還不能這麼辦。」「為啥?」

「這老房子被賣根源在哪兒啊?自然是因為舅舅自己管理不妥善了。您替他贖了一回,能保證沒有下回嗎?何不趁這個機會給舅舅長點記性呢?那房子我先贖了放著,等瞧見舅舅長進了,我們再把這房子還給他。左右是他的房子,跑不了的。」

香草舉起火把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到了旁邊百花坡那薔薇花藤上。她心里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不由地想起那天遇見的四個挖藥人。她問張金︰「姨夫,那幾個挖藥人今天來過我們店里嗎?」張金道︰「來過,這幾天都來,他們好像還不準備離開。」

三人舉著火把來到了胡氏家的那片甘蔗地里。孟賢指著地里間隙上的一些圓形的小洞說︰「富順哥不讓吳良生捅洞子,吳良生說捅了洞子水好滲下去,他們那邊都是這樣做的。富順哥說要回來跟我商量一下,可吳良生理也不理,這才鬧上的。」香草蹲下來,拿手指放在洞口邊量了量,洞口大概兩厘米左右,幾乎是正圓形的,深度不太能看得清,估計應該很深。她心里納悶了,這樣捅洞有用嗎?吳良生是打哪兒學來的這法子呢?

許氏不能下床,香草就代她將一條穿了銀鈴鐺的紅繩子栓在了香辛的右手腕上。旁邊的許真花笑道︰「要一邊栓一邊念才靈呢!」

孟賢跑上了坡頂,在那兒到處看了看,然後跑下來說道︰「我瞧著也有好幾處,雖然拿土塞了,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動過的。」香草點頭道︰「那吳良生的借口就太牽強了!他說是為了滲水方便,難道白花坡這堆野花也需要他來滲水澆灌嗎?」

「唉……許家只剩下你舅舅那根獨苗了,我自然盼著他能長進能出息。今天瞧著他那點只能打媳婦的出息我這心里真有些難過。娘的首飾到底給他那敗家的婆娘敗光了,一點都不剩了!」許氏說到這兒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今天最委屈的怕就是她了!也不曉得鄧燕啥時候听見我跟你姨娘說話了,真是個挨千刀的,啥都說出來了!我瞧著辛兒那臉色可不對勁呢,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她!」

許氏是個愛熱鬧的人,听見外面的動靜,死活不想待在床上了。她下了床坐到許真花身邊,幫著添辣椒,隨便聊些最近鎮里鎮外的趣事,病倒好得差不多了。

香草用手撐在大缸上,笑道︰「它們可不是我兒子嗎?我還指望它們掙了錢養我呢!」

「你打算把這些都賣了?」「這是第一批,大部分留著自家食店里用,剩下的拿去城里轉悠一圈,保準有人來買。」「這事往後再想吧,你把雞湯先喝了,看你這幾天都瘦了。你姐特意給你炖了干筍子雞湯,快喝兩口吧。」香草剛端上雞湯喝了兩口,又說道︰「娘,這段日子可要把院門關好。白天也莫放人進來,這大缸是要敞著曬的,萬一二伯娘那些人又來戳東戳西,我這豆瓣醬不就毀了嗎?」「好,娘親自看著那門,包不叫一只蒼蠅飛進來!快些喝吧,灶上還炖著呢!」

「這是哪兒話呢?」香辛立刻破涕而笑了。

香草忙拿了手絹子遞給她︰「娘,您莫難過了。那念想不念想的其實還是在心里。您念著外婆,外婆在天有靈是曉得。這些事您就莫管了,養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還有件事,雖說今天認親宴沒辦成,但辛姐姐認親這事不能這麼馬虎地就過去了。」

香草不會念,問道︰「咋念啊?」「你得念︰拴了銀鈴兒,妖魔鬼邪莫近身,保我閨女兒事事順心;拴了紅繩子,病痛天災爬遠點,保我閨女兒富貴安康!」

孟賢奇怪地問道︰「那是為啥呢?」香草暫時還想不明白,只能先去看看汪福順傷得如何。她路過蒙時住處時,發現依舊黑燈瞎火,人根本不在。

「這幾畝地里都有,我听呂光說,他們那邊的甘蔗地里都有。香草,你說這吳良生到底要干啥啊?」

香草這幾天不敢怠慢,忙完食店里的活兒就過來腌制辣椒。當天新砍完的必須當天腌制完,這樣才能保存辣椒的那股鮮味兒。第三天之後,辣椒基本上砍完了,只剩下一些後續的活兒了。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孟賢道︰「最近見到蒙少爺沒?」一提這事,香草還真有點生氣。這蒙時一走就是好幾天,連個人影都沒看見,仿佛人間蒸發了似的。她問道︰「咋了?」

接下來的幾天,香草家小院里飄著濃濃的一股辣椒味兒,遠遠地就能聞見。一走進院子門口,就能听見當當當當砍辣椒的聲音。幫工們一邊麻利地砍著辣椒一邊聊著天,裝罐的裝罐,添辣椒的添辣椒,一片熱鬧。

接著,張金殺了一只雞,將血抹在了院門上,以及香辛的房門上。這認親的事才算是完了。

這時,孟賢在院門口敲了敲門說道︰「香草,我有點事跟你說。」香草把碗遞給了許氏,出了院門問道︰「啥事?進去再說吧!」

孟賢擔心道︰「這蒙少爺從來沒有一去幾天不回來的。我听呂光說家里好像給他說親了,這萬一真的不會來,那一地的甘蔗咋辦呀?」「他不回來就不回來,我還不信離了他我們就不活了!煉糖的法子我也懂,要是他真放棄不做了,我自然會接手,甘蔗地里該分的錢一分都不會少!走,回去吧!」

看著院子里那排列整齊的五個腌缸,香草像看親兒子似的撲上去抱住一個腌缸笑道︰「哼哼,乖兒子,娘能不能再賺一桶金就看你的了,可要給娘爭氣喲!」

香草走進院門說道︰「莫去了,這事我會給你做主的。你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自然不會讓他吳良生白白地欺負了你!」

香草回頭讓許氏遞兩只火把給他。許氏不放心她一個姑娘家夜里出門,便叫張金跟著去。

「老板樣(娘),你說……這系系……系咋回事呀!」汪富順一生氣臉就疼得要死再讀讀小說網

汪嫂子忙奪下了汪富順手里的扁擔,讓他媳婦藏了起來,然後安慰道︰「香草都來了,有啥話就好好說吧!」

汪富順听香草這麼一說,這才平息了怒火。香草囑咐他好好養著,然後就出門了。

「別處還有嗎?」香草問道。

許氏向來是不生病的,這一次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她听香草說地里紅了的辣椒已經收回來了,只等做成醬了。她心里有些埋怨自己,但看著有十來個幫工幫著做事,心里也就放心了許多。

「過來,辛兒,」許氏把香辛招到了床邊,從枕頭下模出一個銀鎖放在香辛手里。香辛忙搖頭道︰「娘,您已經給了我那些首飾了……」「這銀鎖是小時候就該給的,你小時候那陣子娘還沒遇見你呢。如今我們有緣成了母女,那該給的東西就該一件不落地全部給你。」香辛鼻頭一酸,嘩啦嘩啦地掉起了眼淚。香草忙笑道︰「娘可把姐招哭了,再送一樣把姐哄好了才行!」

張金問道︰「香草,要不然跟蒙時少爺說說?」香草停下腳步,望著那漆黑如墨的二層小樓沉思了片刻後,說道︰「不必去找他!」

她舉著火把往百花坡上走去。張金忙攔著她說道︰「這夜里草深蟲多,又是夏天,你不要上去了,讓孟賢去看看。」香草對孟賢說︰「去看看,特別是花藤下面,是不是也有那樣捅出來的洞子。看仔細一點,或許給人用土掩住了也說不定。」

香草把香辛扶了起來,笑道︰「這下可是真真的一家人了,你想賴也賴不月兌了!我又多了個姐姐,往後又會多個姐夫,幾個佷兒佷女呢!娘,您得快點好起來,一屋子的人等著您張羅呢!」

張金喊道︰「禮成!」然後出了房門去抓雞了,小鹿也跟著跑去了。

「我都听孟賢哥說了,你放心,這事我會去找吳良生問個明白。你這也算是工傷了,我會把湯藥費補給你的,」她轉頭對張金說,「姨夫,明天先支五錢銀子給他,看了病再說!」

來到汪富順家時,汪嫂子正在勸她兄弟︰「要啥話明天再說!你臉都腫成這樣了,還去跟他打,那不是找死嗎?」汪富順果真是右臉腫得一片油光錚亮,連嘴角都有點變形了!他手里握了一根扁擔,吐詞不清地說道︰「老幾(子)就系(是)不服氣!憑啥……啥打老幾(子)!」

這兩天,香草忙著張羅辣椒地里的事。紅了的辣椒收回來淘洗之後,就要及時地剁成辣椒碎末腌制了。她之前拿浸泡過的胡豆瓣灑了面曲發酵,再在太陽下曬了十來天,已經能聞到一股子豆子發酵的香味兒了。藥還著口。

「最近不曉得吳良生是咋了,在他負責的那片地上捅了好些窟窿不說,還跑到胡四娘家那片甘蔗地里搞事。今天,富順哥見他在地里亂捅窟窿,說了他兩句,他就動手把富順哥給揍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汪富順人呢?」「在翠微堂上藥呢,右邊臉腫得跟包子似的。你是老板娘,你說該咋辦?」「拿個火把,我要去地里看看!蒙時不管,我可不會由著他吳良生亂來!」

這天晚上,香草還是辦了個認親宴,雖然只有自家幾個人。在張金的主持下,香辛先給香家祖先牌位磕頭上香,再給許氏磕了頭敬了茶,再朝縣衙大牢的方向磕了頭,嘴里喊道︰「爹,請受女兒一拜!」

許氏正好端著雞湯來找香草,听見她這話,嚇了一大跳。許氏忙把她拉了過去,問道︰「草兒,是忙糊涂了嗎?咋摟著大缸叫兒子呀?」

香草把晚飯擺到了許氏房間里,一家子熱熱鬧鬧地吃了頓認親宴,這才散去了。

那些來幫工的婆子媳婦好奇地站在那腌制豆瓣跟前,看了又看,聞了又聞,好不稀奇。香草給她們每人發了兩把菜刀和一個大木盆子。她們要做的事就是把辣椒砍得碎碎的,倒進旁邊那些大腌缸里。然後再由她來加料腌制。zVXC。

香草說這話時,口氣很不好。張金和孟賢對視了一眼,知道香草是真生氣了,誰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回到家後,香草說累了想睡會兒,就直接回房去了。許氏瞧著她臉色不好,忙問張金是怎麼回事。張金把吳良生打了汪富順的事說了出來,沒想到許氏的反應出人意料。她兩手一拍,歡喜地笑道︰「這好呀!」

「嚇!姐,哪能說這沒良心的話呢?汪富順都給打成包子了呀!」許真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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