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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人的蒼蠅走了之後,沈綠兮兀自掏出工具,想繼續采摘白花葉,完全無視了那名男子,仿佛剛剛好聲好氣勸說的不是她一樣,清眸緊鎖著地上的白色小花,神情專注而認真。

對沈綠兮那比天氣變的還快的態度,男子倒沒有在意,反而也跟著她蹲了下來,看著她手中的東西許久,微微挑眉,顯然對她手中的物品感到有些新奇和疑惑,瞧她的模樣,是想要這些白花葉?

「藥谷就只有這小片白花葉,小美人,看你的樣子,你不會是想全拿走吧,那似乎貪心了點…。」男子就地而坐,雙手交叉放在後腦勺靠在樹上,姿態閑神,語氣不溫不火,卻隱約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如果素笙和苾兒兩人在側,必定會暗罵男子的魯莽,她們家小姐采藥時,最忌諱有人在旁邊嘮嘮叨叨,說三道四,他們不知道,她們家小姐,采藥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

呃?

沒有預期的生氣和譴責,沈綠兮清眸亮晶晶掀起,手中的動作頓住,看著那男子就像是看到了金元寶一樣,略略有些激動道,「你對藥谷很熟悉?」

世上估計沒有哪個男人被一個美人兒亮晶晶盯著看還能保持淡定的吧?

男子被沈綠兮眼眸里閃亮的星星眼晃花了眼,失神了片刻,旋即回神,輕咳兩聲以作掩飾自己的失態,「咳咳,是又如何?」

「連如此少見的白花葉你都認得,閣下對藥理想必也是精通的吧?」沈綠兮勾唇一笑,他說藥谷中只有這小片的白花葉,當時她猜忖藥谷中可能也只有這小片,但她是猜忖,她敢肯定,他說的語氣,並不是猜忖!

他一句听似很隨意的話,卻恰恰暴露了他對藥谷的熟悉,至少,這片看似望不到盡頭的藥谷,他卻能輕巧確定這里只有這一小片的白花葉,意思就是說,別的地方,不可能再有白花葉……。

「略知一二吧!」似是沒有听出沈綠兮話中的試探,男子只當那句話是褒獎,頗有幾分飄飄然地道。

一听,沈綠兮心里那個雀躍!

「那閣下知道藥谷里有沒有碧果、烏桃和銀九花嗎?」若然他熟悉藥谷,總比她每天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的好,這樣一來,無論藥谷里有沒有這幾樣東西,至少,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聞言,男子黑眸驀地閃過一記凌厲的光芒,周身的氣場陡地變了!

「你要這些,是想煉制凝顏丸?!」語氣也變得森冷無比。

沈綠兮微愕,不僅是因為他性情突變,還有,他居然知道她要煉制的是凝顏丸!

男子氣場一變,季見杞和北丹青極快地來到她身旁,分守在她兩側,漠然地盯著那男子,御上晴也相繼拉出長鞭,緊盯著男子看。

「是的,我是想煉制凝顏丸。」沈綠兮暗忖,若是這男子不是精通醫術,便是精通藥理,不過無論是哪一點,他都不會是普通人,她隨口報了幾個藥果,他就能知道她要煉制的是凝顏丸,這人,又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世上知道凝顏丸煉制方法的不多,能煉制成功的更是微乎其微,白無雙是其中一個,她不但煉制成功了,還在煉制好了的凝顏丸添了毒,幸好煉制凝顏丸的四種藥果不常見,也難尋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白無雙煉制出那些有毒的凝顏丸,應該不多……。

「這里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們走吧!」男子態度驟然變得冷漠,口吻凌厲如冰,開口便是趕人。

「閣下,你不說,我們可以自己找,至于走不走,如果閣下看我們不順眼,唔…。可以自己走……」沈綠兮眨眨眼,嫣然一笑。

笑話,她沈綠兮什麼樣的山頭什麼樣的險地沒有闖過,再說了,她看起來像是那麼听話的人麼……好吧,她承認她看起來是比較好欺負……。

但不代表她真的可以被別人欺負好不好!

男子也沒料到沈綠兮會這樣說,怔愣了幾秒回神時,心下竟有一絲啼笑皆非的感覺,不過,他眼中的凌厲依舊,企圖想用他一貫讓人畏懼生怕的眼神將沈綠兮幾人逼退……。

奈何……他找錯了對象,他眼前的,沒有一個是正常人……。

沈綠兮狐疑地挑挑眉,突然口吻頗為奇怪地說道,「閣下,小女子已經嫁人了!」

男子愣了片刻,硬是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嫁人了?好吧…。可是,她嫁人了關他什麼事?!

疑惑之際,清越婉麗的聲音又傳來了。

「閣下,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我家夫君會不高興的,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行為上,你都還沒有這個魅力讓我出軌。」

男子差點兒像納蘭瑤一樣噴血,尤其是對上那雙閃著狡黠靈光的清眸時,那口氣硬是憋在了胸口,從小到大,從來都是他調戲別人,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別人反戲弄……

「好啊!你這個四不像的男人,難怪你會這麼好心幫我們欺負納蘭瑤那個女人,原來是想打我嫂嫂的主意!哼!你能和我哥哥比麼!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我嫂嫂和我哥哥情比金堅,你是不可能有機會的!」御上晴壓根就沒听出沈綠兮話里的戲弄,還真以為那男子對自己嫂嫂有意思,二話不說,秉承罵了再算的一貫作風,先把你罵得狗血淋頭,看你還敢不敢胡作非為!

哼!來了一個沐長風已經夠頭疼的了,現在還要來一個乞丐男!哥哥的情路實在是太坎坷了!嫂嫂的桃花開得實在是太多了!她實在是太有必要替他們兩個鏟除異己了!

咳咳,晴兒丫頭,鏟除異己可不是這樣用的……。

男子這頭被沈綠兮戲弄還沒回神,那頭就被御上晴披頭就罵,一時懵了,他到底招誰惹誰了?他貌似只是想將她們趕出藥谷,是吧?

可誰能告訴他,他怎麼就成了覬覦別人妻子的男人了?有必要麼?!

「等等!」眼見御上晴又要破口大罵,男子反應極快地開聲阻止,「好!好!幾位小美人,算我怕你們了,好吧?」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和女人斤斤計較了,這一次,還是四個女人!

他前世是欠了女人的債,這輩子是專門來還債的?!

「正所謂好男不與女斗,綠衣小美人,我剛剛態度是惡劣了點,但你也用不著污蔑我吧……」男子有些納悶,本來他好端端的在藥谷里睡覺,誰知道被納蘭瑤那個女人吵醒,若不是一時沖動跑了出來教訓她,他哪里會招惹了這幾個可怕的女人!

沈綠兮掩唇低笑了幾聲,男子雖是滿臉污垢,但也能看出他臉上的郁悶之色,她不過是不喜方才他突然轉變的態度,才心生捉弄之意,調侃了幾句,沒料到晴兒丫頭居然當真了,還罵了人家一頓,她還擔心若是那男子脾氣不好,先動手了可就糟了,沒想到他居然先服軟了,看來,這人的弱點,是和女人吵架啊……。

「我可沒有污蔑你,閣下剛剛,確實是一直盯著我看哪……。」沈綠兮無辜眨著眼,若無其事地攤攤手,神情要多真摯就有多真摯,那雙清澈的眼眸宛如淨水般透徹,誰看了,也不會懷疑有這樣眼神的人,會說謊?

男子猛地抽吸一口氣,他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這女子,分明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果然啊,也不知道是誰曾經跟他說過,女人的容貌就是最好的偽裝面具,哪還需要易容,這女人就算是個殺人犯,只要她睜著眼說她不是,也沒人會說她是!

欺詐的最高境界也莫過于此……。

「你……唉,今天算我出門不利,這些白花葉你就帶走吧,采完後就離開藥谷,不要再進來了。」也罷,反正將人趕走後,他讓千兆天別在放人進來就行了,省得擾他清淨。

可惜,他今天遇到的人,顯然是不喜歡按理出牌的。

沈綠兮秀眉輕蹙,抿唇問道,「閣下,你還沒跟我說,藥谷里有沒有其他三樣東西呢……。」略帶哀怨的口吻帶著一絲委屈,像是那男子做了什麼負心天理難容的事似的。

男子騰地打了個冷戰,心里暗地捶胸頓足,你說,他跑出來干嘛!干嘛呢!活生生被人摧殘!

「沒,沒有,只有白花葉,你要就全拿走,其他東西都沒有!」男子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趕人,這幾個人再留下來,他可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特別是那名綠衣女子,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沈綠兮幾人不但沒走,反而靜靜地盯著他看,看得男子渾身發毛,正要詢問什麼事,就听見沈綠兮默默地說了句,「閣下,難道你就沒有听說過有句話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剛剛迫不及待趕人的舉動,分明就是在告訴別人,他很有問題!

男子猶如被踩到了尾巴,怪叫起來,「什麼三百兩五百兩的!你們現在就走,走走走!這里一兩也沒有!」

沈綠兮悠閑搭在季見杞的肩上,悠閑笑了笑,對男子粗魯的趕人無動于衷,紅唇輕啟,「不,閣下不告訴我們,那…。」她淡淡掃視了一周,最後視線再度定格在男子身上,淡笑自若,「我們只有在藥谷里住下,自己慢慢找了。」

吼!

男子像是被一道驚雷當頭劈下,頓時雷的里外焦女敕的。

住下?!她們幾個女的,要在藥谷里住下?她們在這里住下了,那他住哪?!

「不行!」地盤就要被搶的危機感爆發,男子也顧不得其他,管它什麼藥草,什麼珍貴的藥果,都及不上他的地盤被人搶佔重要!

男子不假思索,立即道,「藥谷只有白花葉和銀九花,其他兩樣都沒有!銀九花在那邊,你們一直走就會看到的,記住了,采完想要的東西後,馬上給本公子走啊,不許再進來了!」為了捍衛自己的地盤,男子頓時忘了自己多麼堅定不移的節操……。

不愧是格勒部落!藥谷里真的有兩種藥草!

瞄了眼男子誓死要捍衛自己地盤的決然模樣,沈綠兮心底發笑,也確定他這次說的應該是真話,格勒部落的藥谷容量品種如何龐大,也不可能四種佔齊,有白花葉和銀九花兩種藥草,已經是驚喜中的驚喜了!

不過……。沈綠兮淡紅的唇驀地勾起一個極為好看的弧度,清澈的眼眸極快的閃過一抹算計。

「唔…。采完藥讓我們離開是可以,不過,要我們不再進來,恐怕……」

「恐怕什麼恐怕!你要的東西藥谷里就只有這兩種,你再進來也是沒有用的!」男子大急,連忙開口想要打消沈綠兮她們再次進來的念頭。

沈綠兮淡淡的勾起唇角,陽光落在了她的臉龐,此刻她的臉上是清柔婉約的淡然氣息,「要我們不再進來,也可以……閣下將剩下那兩樣東西告訴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們便不會前來打擾閣下。」

男子瞳孔一震,饒是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沈綠兮會提出這樣的條件,斂下的漆黑眼眸泛著幾縷異樣光芒,思索了許久,男子才緩緩抬頭,漆黑的眼眸里,多了些不明的東西,他淡然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煉制凝顏丸,不過,我還是勸你一句,煉制凝顏丸,並不是什麼好事。」

說完之後,男子不免在心底自嘲兩句,他什麼時候變得有善心,多管閑事了……

沈綠兮微微一怔,似是听出了他語氣中隱含的一絲真切的勸阻,心田一暖,對男子也生出了一絲感激,但是,她有她不得不做的理由,她不能放任御家堡推向風口浪尖而不管不顧,事情,本就因她而起。

「謝謝,不過,我有我不得不煉制凝顏丸的原因,閣下若是知道剩下兩樣東西的下落,還請告知,我們定當感激不盡!」

暗嘆了口氣,男子也看出了沈綠兮的堅定,沒好氣的揮揮手,「如無意外,剩下那兩樣東西,應該就在加納部落的藥谷里,你們好自為之吧!」話音一落,一陣風起,男子已經消失在原地,唯余下那道淡淡夾雜著不明情緒的余音隨風飄散……。

加納部落……。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怎麼在加納部落啊!嫂嫂,要是東西在加納部落,那我們偷偷潛進去,將東西偷出來?!」順便教訓教訓加納部落的人,一舉兩得!御上晴異想天開地在天馬行空中……

沈綠兮翻了個白眼,屈指敲了敲她的腦袋,「平時那麼聰明,這回怎麼就那麼笨的!加納部落雖是及不上格勒部落,但也是鄔國三大勢力之一,哪能小覷,就算是頂尖的高手,想要潛入加納部落的藥谷偷東西,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兩大部落最寶貝了除了部落聖物,就是藥谷了!

那可是獨二無三的偌大藥谷,誰看都會眼紅,而且,兩大藥谷又是兩大部落的臨界點,守衛深嚴,當中也許設有不少陣法,沒有十條八條命的,闖進去,也只是死路一條!

「啊…。那怎麼辦啊……」御上晴撇撇嘴,還以為能當一回神偷,沈綠兮當頭的一盆冷水頓時讓她的熱情盡消。

沈綠兮凝凝眉,怎麼辦?涼拌唄,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咯!

「先將白花葉和銀九花采了再說!」沈綠兮開始著手采藥,杞人憂天的事她做不來,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命還在,遲早會有辦法不是!

采完白花葉,她們又沿著那男子指的方向去找銀九花,沿途也采了一些輔助的藥草,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她們便見到了比白花葉數量要少幾棵的銀九花。

銀九花喜水,長在濕地,花瓣是黃色,猶如響午的日光,散著淡淡的黃色光芒,徑下的葉子泛紫色,幽幽發亮。

「這就是銀九花?我還以為是銀色呢,原來是黃色的啊!」而且,長得好普通!御上晴驚詫道,她原以為如此珍貴的藥草,應該是長得很特別才對,誰知道找了兩樣,兩種藥草樣子都十分普通,害得她以為是菜花呢!

沈綠兮听見她的驚訝聲音,一邊小心翼翼采藥,一邊笑她,「誰告訴你草藥的名稱就一定是名副其實的?」

御上晴反應極快,月兌口就說,「可那白花葉就是白色的啊!」

沈綠兮慢悠悠將采集好的銀九花收好,淡笑瞥了眼一臉較真的御上晴,和煦的陽光從稠密的樹葉間落了下來,在沈綠兮白皙清柔的面容上投下了細碎的流光,「嗯哼,所以嫂嫂我更建議你回去讀一讀藥草大全。」

又是看書!

御上晴苦瓜著的臉,「看書很悶的,嫂嫂你直接教我就是啦!」

自從听說自幼跟在沈綠兮身邊的素笙和苾兒儼然是她的左右手之後,起初有些退縮的御上晴頓時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振奮起來,想跟沈綠兮學醫的決心爆滿,除了提到看書,她都是興致勃勃的樣子。

醫學的世界就是一個無法掌握透徹的領域,無論你投入多少精力和時間,好像永遠是學無止境,像個無底深淵,吸引你不停地揣摩,御上晴才接觸不到一個時辰,就覺得新鮮的不得了,尤其是沈綠兮講到一種藥草作用就有好幾種時,雖然復雜,但听起來又覺得很有意思。

就如同她習武一樣,同樣的武功招式,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領悟,可創出新的招式和武功,讓人欲罷不能。

「好了,我們回去吧,至于剩下那兩樣藥草,回去再說吧!」

自家嫂嫂發話,御上晴唯有閉嘴跟上。

走著走著,御上晴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蹦跳到沈綠兮跟前,壓低只有她們四人才听見的聲音,「嫂嫂,你真的要救那個千棠心嗎?」之所以壓低聲音,誰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男子會不會在暗處偷听!

「嗯…。你怎麼知道的?」沈綠兮微微頷首,有些驚訝如此秘密的事,晴兒丫頭也知道?!

御上晴雙手纏上沈綠兮的手臂,仰頭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唔,嫂嫂,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啊…。」頓了頓,御上晴小心翼翼地盯著沈綠兮瞄。

沈綠兮唇邊帶著淺淺的弧度,聲音清淡如風,「你說便是。」

像是得到特赦令一樣,御上晴就像是開了閘了水壩, 里啪啦將自己知道的全數告知自己最敬愛的嫂嫂,「那個千棠心可是和當初的妝影丫頭一樣,立志要嫁給哥哥的!而且,當年二伯和二伯娘也挺看好千棠心的,只是沒想到她這一睡,就睡了五年多……」

她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留意著沈綠兮的神情,生怕這件事會引起自己嫂嫂的不愉快。

呃……顯然,她的擔心是多余的……

因為,沈姑娘這丫,一點反應也沒有……。

「嗯?就這樣?」還等著听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的沈綠兮發覺御上晴早已沒了聲音,便問道。

御上晴後腦勺掛著一滴冷汗,額上黑線劃下。

「沒…。沒了…。」她機械地搖搖頭,疑惑不已,「嫂嫂,難道你就不擔心千棠心醒來之後會搶走哥哥嗎?」畢竟,千棠心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是格勒部落的聖女啊!聲望遠比司寇鳶月要好的多啊!

那可是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呢!嫂嫂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沈綠兮白皙柔女敕的手捂著嘴唇,輕笑了一聲,她的笑容清柔動人,如盛開滿園的桃花般驚艷奪目。

她眼眸清亮而干淨,淡笑道,「是我的,別人花盡心思也搶不走,不是我的,無論我怎樣牢牢緊握,它也會從我指縫中溜走,所以,我以什麼理由去擔心,是擔心御上墨不夠愛我,不夠堅定,還是應該質疑自己的信心?」

御上晴愣住了。

所以,沈綠兮她一直以來都看得很清,若不愛,便不在乎,不心疼,不理會,若深愛,那便是信任。

對他的信任,對自己的信任。

看著御上晴發愣的模樣,沈綠兮輕輕嘆了口氣,知道她是想起了遠在蕪月國的鐘離燼,她剛剛那番話,對御上晴而言,無疑是種無形的打擊。

她輕輕拍了拍御上晴的肩膀,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穩定人心的力量,「傻丫頭,這個世上總有一個人在某個角落,等著你去信任,全身心的付出。」

御上晴需要時間靜一靜,她對鐘離燼一直未能忘情,沈綠兮是知道的,所以,也就不反對御上墨當初同意她和單妝影跟著來的決定,讓她去散散心也好。

「那個千棠心的病情很棘手?」北丹青擰眉沉聲問道,她們三個之間沒有秘密,沈綠兮也不喜歡藏著捏著,千棠心的事,自然也告訴了她們二人。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這種情況我沒見過,算是一個挑戰,但千棠心是血魔所傷,我總認為,千棠心的病或許和卓木彌水兒若久景少他們的煉魂焠血有所關聯,只是一時沒想到是什麼。」揉了揉微微發痛的太陽穴,沈綠兮聲音淡然如風,卻不見一絲苦惱,隱隱還有些振奮。

對于未知的領域,沈綠兮喜歡挑戰,也習慣挑戰。

「千棠心當年出事是十二歲,血魔的目標很明確,是兩大部落的聖女,他襲擊兩大部落的聖女,會不會和邪教的目的是一樣的,都是想奪其聖物?」季見杞眸子淡然無波,溫和的陽光拂照,那冰冷淡漠的臉容才柔和了半分。

此話一出,沈綠兮和北丹青也相繼陷入了沉默。

邪教的人這次也是費盡心機想要捉住千棠圻在乎的御上謹和加納部落的聖女司寇鳶月作威脅奪取聖物,如果血魔的目的也是聖物,那他豈不是早在五年多前就已經開始行動!

但……。好像哪里不對啊……

倏地,沈綠兮腦中一記靈光閃過,清眸陡然亮了,「不對!如果血魔也是想要利用千棠心和司寇鳶月奪取兩大部落的聖物,那他不應該重傷千棠心這個籌碼!」

千棠圻說過,如果不是千棠心的護衛拼了命去救千棠心,千棠心恐怕是活不下來的!血魔是想要千棠心和司寇鳶月的命,並不是為了聖物!

「難道是他和格勒部落有仇?」

沈綠兮輕輕搖頭,北丹青的猜想也是無可厚非,加納部落和格勒部落與血魔都有仇,這點說不過去,就算有仇,以她見識過血魔的能力,也應該直接對付兩大部落才對啊,只傷其聖女,做法似乎說不通吧,聖女死了,是可以重選的!

若是血魔與曾經輝煌的圖騰部落有仇,他要報復兩大部落還說得過去,可問題是,血魔年紀再大,也不可能與那麼久遠以前的圖騰部落有所恩怨……。

幾人一邊沉思,一邊走著,很快也出了藥谷,朝著主城府回去。

才到城府大堂,她們冷不丁就被一道尖銳狠厲的叫聲止住了腳步,幾人相視一眼,便在門外听了起來。

「族長,有人擅闖藥谷,瑤兒為了驅趕她們被傷,你為什麼不下令捕捉那幾個擅闖藥谷的人!」狠厲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

千兆天淡淡瞥了猶如跳蚤的五長老一眼,淡聲說,「圻兒說了,是他批準放的人,倒是納蘭瑤,未經允許私闖藥谷,按照族規,長老直系的人,是要受到杖刑的。」

五長老一听,上好似被戳了一針,紅著眼楮,臉色猙獰鐵青地嘶聲叫道,「族長,我們瑤兒如今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傷她的人還在逍遙法外,憑什麼瑤兒卻要受杖刑!」納蘭瑤是他花了不少心思培養出來的孫女,是為了爭奪聖女之位的籌碼,如今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五長老是氣得不打一處來。

仿若沒有看見他的暴怒,千兆天淡漠抿唇,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威嚴,「五長老,你是質疑本族長的處事能力嗎?」

五派的這點心思他豈會不知,他的女兒昏迷了五年多,他這口氣向誰發去,納蘭瑤也就是驚嚇過度自己暈了過去還好意思在這里哭爹罵娘的,再說了,他兒子已經跟他交代過,進去藥谷的人有可能會救醒心兒,他供奉人家還來不及,處罰?哼!

五長老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咬著牙道,「族長聖威,屬下不敢!」

就是這該死的族規!長老席擁有別人羨慕不已的權力又如何,格勒部落最高權力盡數掌權在首派的人手中,族長是千兆天,少族長是千棠圻,還有那昏迷不醒的千棠心也該死的霸佔著聖女的位置!

「但是,族長,就算少族長有權力批準藥谷的進入大權,隨便讓那些非我們格勒部落的人進去,豈不是過分了些!」五長老憋著一口氣,不敢對千兆天怎麼樣,他兒子總能挑毛病了吧!哼!前段時間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回來,如今又讓身份不明的人進入藥谷,看你還怎麼收場!

千兆天濃密的俊眉一凝,對五長老處處咄咄逼人的陣勢感覺非常不悅,臉色頓時冷沉了下來,冷冷盯著五長老看。

族長和少族長的權力是至高無上,但也不是萬能的,只針對格勒部落而言,千棠圻放任沈綠兮她們進入藥谷,確實是一種冒險,因為,多少年以來,除了藥谷中的那人,並未曾有外人進入過藥谷。

格勒部落對自己的所有物都有極強的保護欲,是不容侵犯的,當然也包括不能接受外來人進入他們神聖寶貴的藥谷,對他們而言,那是一種褻瀆。

五長老,是在威脅他!

千兆天听出來了,千棠圻自然也听出來了,溫和俊雅的臉容劃過一抹冷意,溫潤的眼眸染上一層寒霜,寒意直達眼底。

沈綠兮听了個大概,兀地勾唇,這五長老……膽子越來越壯了啊…。

她邁步而出,伴著清婉動听的麗音。

「千少族長不過分,小女子倒是覺得五長老你老人家過分些。」

清婉聲線略帶諷刺,五長老一听,老臉一怒,回頭就暴喝一句,「哪來的野娃子!竟敢對老夫無禮!」

沈綠兮掩嘴輕笑兩聲,似笑非笑道,「既然是野娃子,自然是無禮的,五長老年紀大了,腦子也不靈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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