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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篇二十二 絕望,總比墜入地獄好

鐘離燼?

沈綠兮看了眼滿臉急切的御上晴,腦中快速閃現過一些東西。

啊!晴兒當初說的心上人不會就是鐘離燼吧!

見沈綠兮沉默,御上晴的心又急又慌,卻又小心翼翼,因為素笙姐姐曾經告訴過她,嫂嫂自學醫以來除了在出嫁那天和姐姐出事的時候救過人,從未主動去醫治過人,她怕嫂嫂拒絕,要是嫂嫂不答應,那鐘離燼…。

望著御上晴帶著絲絲希冀的紅腫雙眼,沈綠兮微嘆一聲,回藥房撿上了一些東西之後對傻愣在前面的御上晴輕嘆道,「走吧。」

當初到洛王府雖說有些抗拒,卻仍是帶著一絲期待。

而如今——

沈綠兮掃過眼前的一草一木,想起了初來時那幾個女人的刁難,想起了御上謹中毒,最後,那一封休書結束了所有的事。

這里,謹姐姐應該在這個地方度過了快樂過也痛苦過的兩年吧…。

深深吸了口氣。

沈綠兮斂起心神,收回視線,跟上御上晴有些急促腳步,晴兒這丫頭——

來到那曾經她偷偷光臨過的院子,沈綠兮眼眸劃過一絲怪異,院子里依舊風景如畫,閑靜舒適,也許是到了深秋,地上鋪滿了落葉,添了些畫意。

「嫂嫂,快點!」到了院子,御上晴就心急如焚拉起沈綠兮的手往屋子跑。

看晴兒著急的模樣,鐘離燼真的傷得很重嗎?可白無雙不是也在王府嗎?按她之前的猜測,白無雙醫術能力應該不在自己之下,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她不是很愛鐘離洛嗎?喜歡的人的弟弟受傷,怎麼著,也不會冷眼旁觀吧!

屋里只有幾個人。

散發著寒氣的鐘離洛,看不清神情的白無雙,另外一個老者,應該是請回來的大夫,正誠惶誠恐地低著頭似乎在賠罪,然後抓起桌上的小木箱,腳下像抹了油一樣不等鐘離洛發怒急忙跑了出去。

剛好與沈綠兮她們擦身而過。

鐘離洛渾身散發著冰冷至極的寒氣,想到剛剛老者那句‘無能為力’和白無雙的束手無策,既著急又憤怒,同時又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他居然…救不了自己的弟弟!

當絕望與悲憤頻臨崩潰的邊緣之時,他的余光瞥見了一抹淺綠色,黝黑的眼眸倏地明亮,猝然轉身看向被御上晴拖著跑進的沈綠兮,黑眸迸發的亮光似是像看到了希望。

白無雙在看到沈綠兮的那一刻,碧湖般的眸子不知閃過了什麼,眼神有些復雜看了沈綠兮幾眼之後又冷冷撇開了目光。

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沈綠兮掃了眼干淨簡潔的房間,一如房外的景色那般舒適,看得出屋子主人的淡泊。

只消一眼,她就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鐘離燼。

長年積累下的敏銳洞察力,她敏銳地捕捉到一絲中毒時所彌散的痕跡。

鐘離燼是中毒?晴兒不是說他是受傷嗎?

帶著疑惑,沈綠兮朝鐘離洛略點頭就往床邊走去,對于鐘離洛,她沒什麼話好說。

這次來救鐘離燼,一半是為了晴兒,一半,她不否認,鐘離燼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走近一看,沈綠兮也不禁怔了怔,也難怪晴兒慌亂得哭,鐘離燼此刻的情況比起當初謹姐姐的狀況,著實是慘烈太多了。

身上的衣服幾乎染成了血衣,幾處殘忍的傷口不難看出他經歷的是一番惡戰,明顯是凌厲狠辣的劍傷,而且,劍上必定有毒!

已經凝固的血跡黑紫色一片,像是染開了的曼陀羅花,妖治而刺目,讓沈綠兮驚奇的是,鐘離燼中毒後的跡象,雖是昏迷,但渾身的傷口,他臉上竟一絲痛苦都沒有!甚至像是在熟睡的模樣,如果是那深紫色的唇瓣以及滿身的紫黑血跡,很難看出他是身受重傷和劇毒!

「你解不了他身上的毒?」似是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沈綠兮蹙眉看向白無雙。

白無雙看了眼那片刺目的紫黑色,雙目一凝,冷嗤了聲,「‘奪命雙煞’,你有這個本事解的了?」

奪命雙煞?!

居然是奪命雙煞!

沈綠兮這下可不是吃驚那麼簡單了,甚至有些憤怒,是什麼人那麼殘忍,竟狠辣到用上了能讓人生不如死的至巔之毒!

凡是用毒之人無人不知奪命雙煞的狠毒。

不僅是因為它能摧殘一個人的意志,五髒六腑,筋脈。

還因為它根本就無藥可解!

所以,絕大多數人是排斥這種無法把握的毒,除了幾十年前傳出過有人中過此毒,奪命雙煞和凝顏丸一樣,幾乎是已經消失在世人的意識當中!

如果凝顏丸是人人所求神拜佛想要得到的靈物,那麼,奪命雙煞就是人人避而不及的可怕之物!

「奪命雙煞無解你我都知道,方才我只是用藥護住他的心脈,但,應該撐不過今晚。」白無雙淡淡說道。心里的繁亂和震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想到元朝王國居然出現了奪命雙煞!凝顏丸的消息無論是不是謠傳都好,但此刻奪命雙煞這種毒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眼前!

一股涼意自腳底升起,白無雙攥緊拳頭,到底是誰,是什麼勢力,擁有了奪命雙煞這種毒!她無法想象,如果奪命雙煞現世,那她的計劃…。

在白無雙那句‘無解’落下之後,鐘離洛重重跌坐在椅子上,腦中一直回蕩著那兩個字,無解,無解,無解…。

剛才無雙把完脈之後什麼都不肯說,只說她無法解毒,沒想到…。沒想到…。是無解,是無解!

御上晴雙眼空洞,腦中一片空白,口中只是喃喃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奪命雙煞是狠辣,但不代表無解。」沈綠兮不忍看見御上晴失了魂魄的模樣,沉默了半響才說道。

御上晴和鐘離洛一瞬亮起了眼眸!

白無雙忿然瞪過來,「呵,說的倒是好听,世人皆知奪命雙煞無解,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就算想安慰人也換個方式!」明明是無解的毒,她竟說的那般輕巧說有辦法!就算天賦再高,怎麼可能解的了世上最致命的毒!

沈綠兮對白無雙一時的針鋒相對很是莫名其妙。

難道有辦法解毒不是件好事?

御上晴沒空顧暇白無雙的冷諷,只要有一絲希望她都不想放過,「嫂嫂,真的嗎?真的能解嗎?」

沈綠兮拍拍她的手,「萬物相生相克,有毒必有解,只是有些毒在一定領域上世人無法認知而已。」就好像二十一世紀外太空未知的世界吸引著眾多科學家去探測一樣,存在則有感知,未發現不代表不存在。

挑戰尚未發現的領域,是她沈綠兮最喜歡做的事。

當初丹青身上的病也是個未知領域,她還不是一樣治好了,區區奪命雙煞,只會激發她的斗志,擊潰不了她的自信!

「你當真以為自己醫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嗎?就算這樣,奪命雙煞也不是你說解就能解的!」沈綠兮眉目間的自信深深地打擊了白無雙多年來的驕傲,憑什麼她已經認定不可能的事,這女人居然輕描淡寫地說有可能!

雖然覺得白無雙此時的嘲諷有些莫名其妙,沈綠兮只是聳聳肩,淡淡說,「我沒說這毒容易解,我只是說不代表沒得解。」她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尤其是醫毒方面,沒她不敢挑戰的毒。

不再理會白無雙,沈綠兮轉身望向鐘離洛,「我會列出一張單子,你按照單子去找藥,燒成熱湯,讓鐘離燼在熱湯里泡著,熱湯每天換一次,每次泡三個時辰,溫度保持中溫以上就行。」從兜里翻出一個玉瓶,丟到鐘離洛手里,「每天泡完之後給他涂上這個。」

說完,沈綠兮在桌上找到筆墨,揮灑寫下了一張單子遞給鐘離洛後,又翻找出了一個比剛剛又大一點的玉瓶和一顆丹藥,「這個今晚給他涂在傷口上,這顆現在給他吃了。」

交代完之後,沈綠兮便想回去研究奪命雙煞,好早些研制解藥,看了眼蹲坐在鐘離燼床邊的御上晴,揉了揉眉心,看來,晴兒就算人回去了,心也留在這里了,算了,就讓她待著這吧!

揮揮手,沈綠兮不等鐘離洛說什麼就匆匆走了。

雖然她有信心,但奪命雙煞畢竟是世上最可怕的毒,掉以輕心是不允許的,而且,她習慣了用最少的時間去達到目的。

一直隱匿保護沈綠兮的杏雨梨雲四人從她們少夫人說奪命雙煞有解開始就一直處于當機狀態。

這經過多少日夜艱難訓練出來的御家暗衛軍早已練成了一個沒有喜怒,沒有哀樂,沒有情緒的人,但自從跟了沈綠兮之後,她們都不知道多少次破功,多少次想忍又忍不得。

這一次,完全驚到了。

如果,少夫人的偽淑女只讓她們動了動眉頭的話。

那麼,此時少夫人自信撂下絕對能解了燼公子身上的奪命雙煞足以讓她們此刻張大的嘴巴活活塞下了一個雞蛋。

她們听到了什麼?听到了什麼!

少夫人居然說奪命雙煞有解!

這比听到公雞會下蛋還要震驚有木有!有木有!

沈綠兮剛走出洛王府,突然停下了腳步,喚出了杏雨梨雲,直接讓其中一人用輕功帶回了別苑,啊…。不用走路的感覺真爽啊!

奪命雙煞,顧名思義,是兩種極致的毒提煉純淬成一種毒,里面有兩種致命的毒草,五海花和索筋藤,無數個藥毒瘋狂者淬煉過不少次想要研制出奪命雙煞的解藥,僅僅針對里面的兩種毒草就嘗試了無數遍,不少人也喪命在淬煉的過程中,漸漸地,許多人就心灰意冷了,千萬種方法都試過了,沒想到奪命雙煞果不負其名,強橫得很,根本沒人奈何得了!

沈綠兮看完從自家娘親那里哄騙得來的札記再度擰起了眉心,唉…貌似,比想象中要棘手啊…。

不過,目前,是先要制出那種傳說中的毒藥,奪命雙煞!

當然咯,還需要一些犧牲品…。某女唇邊勾起一道陰測測的狡黠弧度。

黑暗中的多處角落里,四處竄來竄去的老鼠猛地打了個噴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三天後。

沈綠兮疲倦不已從煉藥房走出,疲憊的小臉帶著一絲成功的笑意,哈哈!用了三天,終于把奪命雙煞給煉制出來了!呼~空氣是多麼的清新,人生是多麼的美妙…。

不能怪這孩子那麼得瑟——

三天哪,才三天哪!

杏雨梨雲在暗處狠狠地吸氣又呼氣,她們少夫人還是人嗎?!是嗎?不是吧!才三天,她居然把傳說中的奪命雙煞,最毒最毒的毒藥給研制出來了!

日分支的四人不淡定了,廢話,傳了出去,她們就不信有人能淡定!

奪命雙煞除了無藥可解,煉制這毒本身就是件困難之極的事,要說無數人栽倒在研制它的解藥上,那之前,也是有不少人先倒在研制本毒的過程中!

她們少夫人不僅一點事也沒有,居然才僅僅三天就研制出來了!那得嚇死多少人啊!至少她們四個知情者就已經嚇個半死了!

少夫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爆發力那麼的強悍…。

簡直是到了可怕的地步!

要是像少夫人這樣子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一瓶足以毀滅一個城池的人的毒藥,那畫面…。不敢想象!

嗯,幸好,少夫人是他們少主的!

嗯!幸好!

雖然少夫人是個名不副實的淑女,好歹也不是什麼魔女…。不然,恐怕會天下大亂。

話說,沈綠兮煉制出奪命雙煞之後又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沈綠兮神清氣爽地找到了御上墨。

「老鼠?幾十只老鼠?」听完自家小娘子的拜托後,御上墨的嘴角貌似可疑的輕抽了下。

沈綠兮點著小腦袋,「是啊!我需要很多只老鼠做實驗,夫君,你幫我去捉吧!」眼楮賊亮賊亮的簌簌盯著御上墨看。

捉老鼠…。

御上墨一向淡定自若的神色微微一變,唇角的淺笑似是凝固了一秒,他家親親小娘子一大早跑來獻殷勤敢情就是為了讓他幫忙,捉老鼠…。

一瞬,收放自若的御上墨淡定地恢復了清雅,仿若剛才的那秒變色不曾出現過般,他手一揚,「風影流塵,杏雨梨雲。」

眨眼,八個俊男美女齊齊現身在書房,等候著命令。

「你們,去幫少夫人捉老鼠吧…。」某少主淡定吩咐道。

話一落,八個身影同時僵硬。

捉老鼠…捉老鼠…。捉老鼠!

讓他們堂堂御家暗衛軍去捉老鼠!想掀桌有木有!有木有!

八雙眼楮,十六只眼楮,一致望向沈綠兮,剛想眼神戰術哀求式表示能不能放過他們一條生路時——

沈綠兮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清眸,充盈著希冀和期待,仿佛在說︰一定要幫我捉到老鼠啊…。

日分支月分支八人淚流滿面,悲滄著一顆受傷的心,氣壯山河般,旋身消失在書房,認命地去捉老鼠…。

御上墨寵溺地揉亂某位還在裝可憐的少夫人,讓人听著都聞風喪膽的御家暗衛軍去捉老鼠做實驗,大概也只有眼前這位小女子能想得出來!

沈綠兮抬起水汪汪的雙眸,目光帶著點點狡黠,紅唇微勾,那神色仿似在說︰叫暗衛軍去捉老鼠可是你,不是我…

細長好看的眉頭一挑,御上墨屈指輕彈了一下某個不懷好意的娘子,得了便宜還賣乖!有她這樣算計了別人還一臉無辜的說不是她錯的嗎?

看著只消一天,三十只老鼠就關在一個小籠子送到自己面前。

沈綠兮嘖嘖稱奇,不愧是讓人驚嘆的御家暗衛軍啊!

連捉老鼠的能力都非同一般!

杏雨梨雲風影流塵八人憋屈了一整天,若是知曉沈綠兮心中的一番感嘆,估計會吐血,誰想要捉老鼠的能力得到稱贊了!

人家放低身價替自己捉來了試驗品,沈綠兮也非常大方地把自己得意之作之一——凝氣丹每人三顆送給八人作補償。

凝氣丹是特意為學武修氣的人而制,當初沈綠兮實在看不過去訓練到渾身是傷的季見杞還是日夜不分地修煉內力,才突發奇想研制了這種丹藥,當然,基本上是季見杞專用的,季見杞做了少將後,沈綠兮大方撥出一部分讓季見杞作為獎賞之用,這也是元朝王**隊實力水平比其他大國高出一層的原因之一。

武者服用了凝氣丹之後不僅能修補元氣,舒筋活絡,還能增強修煉內功時的感應力,百利而無一害。

杏雨梨雲風影流塵八人服下一顆凝氣丹之後,本來已經強悍無比的實力竟在吸收了那顆丹藥之後一個晚上整整上升了一個級別!

這下,他們對少夫人竟能研制奪命雙煞有些理解了,就算少夫人說她能研制出奪命雙煞的解藥,他們也會覺得是正常的吧…。

原來,少主娶的,是一個寶貝啊…。

這凝氣丹要是傳了出去,多少武林高手要爭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的!

不過,以他們少夫人的性子,也懶得想這些事情。

老鼠捉到了,沈綠兮期待了許久的試驗總算開幕了。

「啊…。又失敗了!」又一只老鼠犧牲,沈綠兮暗嘆,不愧是天下絕毒,研制這解藥,不知道磨光她所有的經驗能不能成功都說不準…。

也難怪白無雙會對自己嗤之以鼻!

這解藥,難度很高啊!

不過,太有挑戰性了!沈綠兮清眸閃著自信的光澤,眉間泛著點點笑意,一點都沒有試驗失敗的挫敗感。

在連續失敗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沈綠兮也足足有好幾天沒合眼,最後還是在御上墨靜中帶冷的目光中縮了縮脖子停下了一天。

沈姑娘睡醒之後就窩在床上不肯起來了,小嘴念念有詞,「五海花和索筋藤都是至陰至寒之毒,按理說,至陽至純能克得住才對啊…。可是,為什麼連向陽草和白繭都沒用呢…。」

又在床上滾了兩圈,下一刻,沈綠兮驀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連鞋子都沒穿,跑到一個深色大木櫃里翻啊翻,找啊找,終于翻出了一個雕花小木盒,捧著木盒蹦跳到椅子上坐著,小心翼翼地打開鎖。

幾株紫紅色的小花正靜靜躺著木盒里,散著幾縷幽幽的光澤,這正是沈綠兮當時在站天山采摘存放了許久的異種太陽花!

「這東西能在常年陰霧,至濕至寒的站天山生長,估計比向陽草和白繭功效還要大,反正之前沒研究過,哈哈,今天剛好試試你的特性!」

自言自語完畢,沈姑娘一臉興奮激動地捧著小木盒往自己心愛的煉藥房奔去,把自家夫君的眼神警告拋得一干二淨。

又是整整三天!

沈綠兮在藥房里待了多少天,御上墨的臉就沉了多少天,別苑的空氣也就驟冷了多少天。

所有人都念著,祈禱著,煉藥房里的人趕緊出來,快點出來,再不出來,他們所有人都要在冬天還未來臨,冬雪還未降臨之際冷死的!

御少主散發的冷氣很強大有木有!

連君無邪幾人都忍不住躲回自己的房間,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誰也不敢挑戰御家少主的權威,除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正搗藥搗得興致高昂的小女子。

又度過了冷氣縈繞的兩天。

萬眾期待的門終于‘咿呀’一聲打開了!

淡綠色的身影,墨黑的長發,疲倦的神態,卻依舊遮不住她眉目間飛揚的神采!

她成功了!

她真的成功了!

世上自稱無解的至尊毒藥,她研制出了解藥!

十多天,十多天沒日沒夜的鑽研,疲憊,困惑,打擊,林林總總,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顯得多麼的值得!

沈綠兮望著冷凝著自己的御上墨,絲毫沒在意他身上迸發的冷氣,一個飛撲頭一次主動撲進了那溫暖的懷里。

「御上墨,我成功了!」語氣只有高興,成功的喜悅,沒有驕傲,沒有顯揚,有的,只有一個鑽研者努力過後的興奮。

御上墨被突如其來的主動先是一怔,旋即輕輕勾起唇角,他的小娘子…。還不笨,懂得投懷送抱減低自己的怒氣,嗯,要是能保持下去就更好。

沈綠兮也沒有再拖沓,對于御上墨直接吩咐月風將解藥送到洛王府這一事也不說什麼,因為…。沈姑娘興奮過後的景象是——

直接倒在自家夫君身上,睡著了!

不過兩天,御上晴就滿臉感激興奮地跑了回來告訴沈綠兮,鐘離燼的毒解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氣息不穩,但已經沒什麼大礙,還順帶說起了白無雙看到那顆解藥時震驚的神情,然後一言不發,就在洛王府里消失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嫂嫂,你放心吧,他們不會讓這件事傳出去的。」見沈綠兮眉間凝起,御上晴便以為是擔心奪命雙煞有解之事會傳出引起動蕩。

世上最毒居然有解,能不轟動嗎?

鐘離洛和鐘離燼當然知道事情輕重,況且,有奪命雙煞之人,不得不防!

沈綠兮只是搖搖頭,她並不擔心這事傳出,倒是奪命雙煞的現世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加上凝顏丸,綠蹤仙島…。總覺得,這一連串的事,似乎有股微妙的聯系,偏偏自己又毫無頭緒!

「對了,鐘離燼醒了之後有沒有說是誰傷的他?」也許,從這個找突破口有可能找到些什麼。

沈綠兮的話讓御上晴想起鐘離燼受傷昏迷的模樣,頓時心里就有一股火,「他只說那些人很神秘,好像在元朝王國沒見過這樣的勢力。」要是讓她踫到了,勢必將他們每人插上幾刀!

瞥見御上晴冷下的臉,沈綠兮原本有幾分凝重的神情換成了揶揄,「原來咱們御二小姐的心上人竟然是燼公子啊…嘖嘖…藏得夠嚴密的嘛…」

御上晴臉一紅,嗔道,「嫂嫂,你怎麼取笑我!」

難得看見一向缺根筋的御上晴嬌羞的模樣,沈綠兮心情大好,「晴兒,我可不是取笑你,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之前問你,你居然不肯說,現在好了,他一出事,你就知道找我了,嫂嫂心都要碎了…。」沈綠兮故作哀怨捧心狀。

「嫂嫂!」分明就是取笑嘛!御上晴羞得一跺腳,紅著臉瞪了沈綠兮一眼。

「晴兒,你這算是欲語還休嗎?呵呵…。」看著御上晴含羞帶嗔的模樣,沈綠兮咯咯地笑了起來,眉眼彎成了月牙形。

御上晴的俏臉愈發緋紅,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間霎時多了幾絲黯然。

見狀,沈綠兮也斂起幾分笑意,只是語氣關切問道,「怎麼了?」

溫和的聲音並沒有讓御上晴眉間的黯然散去,反而更重,俏麗的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澀,「嫂嫂,我很喜歡他,也許…。是愛他,可是…。」御上晴黯然失神仰頭望天,眼角酸澀難受,聲音隨著心里那一下一下的抽痛變得哽咽,「他不喜歡我。」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喜歡上他,也是很早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不會喜歡她。

御上晴拼命忍著不讓自己流淚的淒戚樣子讓沈綠兮不由得心頭一痛,涌起一股憐惜,感情的事,從來是由心不由人,若愛,天涯海角也不過是滄海一栗,若不愛,傾盡一生,恐怕也換不回一眼。

無論站在哪個立場和角度,沈綠兮此刻能做的,只有給她無聲的安慰和陪伴。

「嫂嫂…。我曾經想過無數遍,到底要怎樣,他才會看我一眼,到底要多愛,他才會愛上我…。可是…。」兩行清淚從御上晴的眼角傾瀉而出,帶著她的不甘,帶著她的痛苦和感傷。

抑壓在心底最沉重的情緒,這一刻,一次性放肆隨著滾燙的淚水一並發泄。

沈綠兮看著心疼。

卻無能為力。

她能拼了命去解天下最難解的毒,她可以拼盡了全力去醫治天底下不可能治好的疑難雜癥,她也能不怕危險不畏艱險翻過一個又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山中叢林。

可獨獨,感情,她無法救治。

醫者,治身不治心。

「嫂嫂,其實我愛的好累。」終于在御上晴在沈綠兮懷里哭到無力睡去的那一刻,那句輕到仿佛听不到的話隨風飄進了沈綠兮的耳里。

沈綠兮低頭望著那張本該明媚動人的俏臉滿是淚痕,輕輕嘆了一聲,傻晴兒,既然那麼累,為什麼還要堅持呢,既然知道不可能有結果,怎麼還要越陷越深,到現在,無法自拔,徒增傷心呢…。

到底多愛,才會撕心裂肺。

因著御上晴的事,極少有負面情緒的沈綠兮這兩天的氣壓異常的低。

其他人或許察覺不了,但絕瞞不過御上墨的雙眼。

熟知自家小姐脾性的素笙和苾兒更是不用說了,驚得差點連下巴都掉了!小姐居然也會有情緒低落的一天!

那是和天降紅雨的幾率的一樣的難以置信啊!

其實,了解沈綠兮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的她的異常,首先,她破天荒地沒有去平時最愛去的煉藥房,再而,連她平常最愛翻的醫書也沒動過一頁,最最最明顯的就是,每天起碼辰時才起床的她這兩天居然卯時就出現了!

素笙和苾兒幾乎可以斷定,她們家小姐,心情非常低落!

這絕對不是件好事!

因為——

「怎麼是碧螺春,我不是說了我想喝蜜菊茶嗎!」某個情緒異常的沈姑娘把杯子往桌上一擱,秀眉就挑了起來,面色相當難看。

素笙暗暗叫苦,看吧,看吧,她們家小姐一旦心情低落,就會一改溫和低斂的脾性。

「是,小姐,我立即去換。」素笙應對如常馬上應下,示意苾兒快點去換一杯蜜菊茶上來。

苾兒瞥了眼面色陰沉的小姐,立即去泡茶,走時已經冷汗直冒,她們家小姐什麼都好,就是發起脾氣來最可怕了,還好這種情況也就幾年一次…。

「素笙,我熱!」沈綠兮蹙著秀眉,用手扇著涼,可不論怎麼扇,心底那股煩躁反而越扇越濃。

素笙腳下滑了一個踉蹌,狼狽穩住身形,看了四周秋風吹起簌簌響起的風聲,深秋時節,秋風蕭瑟,她們家小姐說,熱?

她剛剛都要攏一攏衣衫,覺得涼了!

素笙有些擔心,小姐這次好像比以往那幾次,都要情緒不穩啊…。

所有人正疑惑沈綠兮莫名其妙的情緒低落之際,鐘離燼找上門了。

知道鐘離燼中了毒的人很多,可知道他中的是奪命雙煞,卻僅有沈綠兮、御上墨、御上晴、鐘離洛和白無雙以及有出力捉老鼠的御家暗衛軍八人。

所以說,沈綠兮之前不擔心消息傳出也是有一定依仗的。

能傷得了燼公子,且下了奪命雙煞,這身份,恐怕也會讓天下動蕩幾分。

鐘離洛是個謹慎的人,也是個懂得運籌帷幄的上位者,他懂得什麼叫打草驚蛇,奪命雙煞有解一事一旦傳出,恐怕就算是泱泱大國的元朝王國,也未必扛得住各界勢力的強攻!

御上墨的人,她就更不用擔心。

唯一存在的一個異數,只是已經失去了蹤影的白無雙而已。

雖然,沈綠兮並不認為白無雙會把消息帶出,但,隱約的,她就是覺得白無雙是個不定時炸彈,隨時有爆炸的可能!

——可愛的分割線哦——

應了沈綠兮當初的猜度,鐘離燼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雖然服了解藥,但中了天下最致命的的毒,僅僅修養了幾天,竟然看不出一絲受傷中毒的痕跡。

如果不是他氣息中的一縷虛弱,連沈綠兮這個醫者都難免感嘆一番。

一個人的修復能力居然可以如此強大!

不知道御上墨受傷之後會不會——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沈綠兮立馬甩掉這個想法,呸呸呸!她怎麼可以詛咒自己的夫君呢!

見到蹁若驚鴻,出塵如謫仙般的鐘離燼,沈綠兮因御上晴的傷心彌留的怨念再度升騰,好好的一個活潑鬧騰的丫頭,就為了這個男子,一連好幾天躲在房里沒踏出過一步!

沈綠兮想到就難免心疼。

即使明白,感情不能勉強。

「謝謝。」清淡的白玉蘭香,一如他清冷疏離的聲音,極淡,卻還是能隱約听出一絲感激。

沈綠兮在那淡淡的白玉蘭香中堪堪回過神來,眼神復雜的看了鐘離燼一眼,俊逸如玉的容顏還帶著一絲大病初愈後的蒼白,卻依舊沒有損毀他淡泊冷然的氣質,一如那次在偏院踫見的疏離冷漠。

望入那雙黑如曜玉的眼底,沈綠兮輕易的捕捉到那眼眸深處的淡漠,心底暗自嘆了口氣,缺了心的人,你讓他怎樣去懂愛…。

晴兒,你怎麼就愛上了缺了心,缺了情的鐘離燼呢?

眾人看著沈綠兮望著鐘離燼看了許久——

又扭扭頭看向一旁的御上墨——

嘶…。

好冷的空氣!

御上墨四周凝固了一層冰冷的寒氣,站在他旁邊的人都不由得猛地打起冷顫。

然而,當沈綠兮開口時,在場忍受著冷氣的人恨不得一掌拍飛這個罪魁禍首!

他們只听見沉默了許久,望著鐘離燼許久的沈綠兮開口問道——

「鐘離燼,你有喜歡的人嗎?」

呼!

空氣一瞬間冰凝,所有人一瞬間吱也不敢吱一聲,就連平時吧唧個不停要求愛的空蹇也是一副深受打擊的表情驚嚇般一只手捂住嘴,一只手顫抖著指著沈綠兮,愣是說不出話。

饒是鐘離燼再淡然,也愣住了。

問話的人不知是沒看到眾人的反應,還是自動忽略了,一雙清澈的眸子直直看著鐘離燼,又問了一次,「你有喜歡的人嗎?或者說,你喜歡過人嗎?」

她不清楚他在人後所散發的那身落寞和孤寂是怎樣來的,她只是認為,一個不懂愛自己的人,怎麼會懂得去愛別人,而晴兒,是不懂這個人。

「沒有。」鐘離燼眸中恢復了疏離淡漠,漂亮的眉宇間仍舊帶著淺淺的清冷。

沈綠兮還想說些什麼,卻在下一瞬就被霸道而又溫柔的攬在懷里。

呃?

沈綠兮這才發現,某夫君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的冷氣…。

嘶,好冷!

腰上的力道微微一緊,沈綠兮扭過頭,不小心撞入了御上墨那雙正蘊含著讓人發顫的冷冽鋒芒,心一顫,沈姑娘有些心虛地主動覆上他的手,輕撫了幾下,隱約感受到身旁的人那身冷氣降了一分之後才悻悻睇給他一個我很無辜的眼神。

沈綠兮這兩天的情緒波動大致是為了御上晴,在親口得到鐘離燼的答案之後,沉積在心底兩天的郁悶一下子煙消雲散。

她在怨。

怨這世間不公。

也怨天理循環,無人能阻,有些事,無論付出再多,終究是夢醒一場。

她如今只希望,那個快樂活潑的晴兒能盡快想通。

沈綠兮偏首望向鐘離燼,淡淡說道,「既然不愛,也不可能愛,就不要給人有一絲的希望。」往往能摧毀一個人的心,僅僅那一絲若有似無的希望就足以。

絕望,總比希望過後狠狠墜入地獄的好。

鐘離燼微怔,旋即眼眸一閃,點了點,「她在哪?」

「天晴閣。」

沈綠兮話一落,鐘離燼的身影便閃身不見了。

「嫂子,原來你是幫晴兒問的啊!嚇得我…。」莫郅遠一臉驚嚇回神的模樣,一下一下地拍著胸口。

沈綠兮疑惑挑眉,「不然你以為呢?」還能替他問的不成?

莫郅遠背脊發涼地瞥了自家二哥一眼,干巴巴的笑了幾聲,聲音弱小的讓沈綠兮幾乎是使勁听才听得清楚。

「我以為你是替自己問的……」

眼角一抽,沈綠兮掃視了一周,最後定在方才不停制造冷氣的御上墨身上,「不要告訴我,你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某夫君輕咳一聲,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僅僅是不喜歡自己小妻子問別的男人這樣的問題。

掃了一眼那些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沈綠兮無語地翻了翻眼,她看起來是像會紅杏出牆的人麼?

雖然是有點好奇想試試來著…。

但目前還沒有誰比自家夫君更有吸引力的,想試也試不了,比不過御上墨的,她干嘛還要費心思出牆去!

若是御上墨得知自己小妻子心里的月復誹之後,大概會直接變成冰山,下起冰雹。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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