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頭發上還滴著水,身上穿著紅色蕾絲睡衣,雖然挺保守,但是想到那個男人正在床上看著自己,臉頰不禁潮紅一片。
她走到梳妝台上坐下,剛拿起電風吹突然被一只大掌搶走。
男人帶著酒氣和本身特殊的氣息靠近,看著她因沐浴而沾著濕氣的睫毛微顫,握著電風吹的手不禁使力。
克制住內心的狂嘯*,他溫柔地抬起一縷發束打開吹風機。
呼呼聲傳來,安寧從鏡子里看向男人的臉,看著他專注、認真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不管這個男人在外面如何呼風喚雨、高不可攀,但在她面前,他就是一個普通得再不能過的男人。
他願意寵她、愛她、幫她吹頭發,更願意彎下那高挺的腰幫她系鞋帶,這些足夠讓她從心底里無法自拔的愛上他。
「易樊,你到底喜歡我什麼?」
安寧是個理性的女人。
但在這一刻,看著丈夫幫自己吹頭發的專注神情,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問出了這麼幼稚的問題。
幫女人吹頭發的動作微頓,因酒精而酡紅的臉更紅了。一開始他沒說話,見鏡子里那張充滿期待的俏臉,這才清了清嗓子,別扭地說︰「當年你忘記自己是怎麼到警察局的了,對嗎?」
安寧一怔,很快想起他說的是哪件事。當年她確實因為害怕忘記了,難道有隱情?
頭發吹得差不多了,程易樊放下吹風機,手繞過女人的腰把她抱到自己懷里︰「當年你就是這樣緊緊抱著我不放,不管我怎麼保證那個人沒事,你就是不放手。」
唰——
安寧的臉頰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你、你說真的?」天!想到自己曾經竟然緊抱著一個陌生男人不放,臉差點羞到燒著。
他似乎還沉浸在記憶中,帶著靦腆和內斂︰「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女人明明害怕,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幫忙抓小偷,真了不起。」
……
安寧只覺得听得慚愧,她哪里了不起?當時都嚇壞了。「不過易樊,那時候你怎麼會在孤兒院附近?」
「部隊在那座樹林里有任務。不過真可惜,當時我沒有注意到那座孤兒院,不然也許可以早點找到你。」
原來如此。疑惑解開,她佯裝不滿道︰「所以在相親宴上,你就故意把跟我相親的崔先生給嚇走了?」
程易樊咧嘴笑笑,看上去像個憨厚老實的軍人,實則滿肚子月復黑。
「老婆我去洗澡,等著我。」說完沒回答她的話,就跐溜進了浴室。
被他的無賴耍地無言以對,安寧轉身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那是一張充滿幸福的笑臉。
叩叩——
扣扣扣——
听到敲門聲,她詫異地從梳妝椅上起身,好奇還會有誰來找她老公。熟料門剛打開,一張布滿痛苦與悲傷的臉猛然撞入眼中,她怔住。
「寧寧。」
猛一驚醒,安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扶在門上的手指甲卻不自覺摳進去︰「宇翔,好久不見。」
程宇翔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平淡的臉,平淡的跟自己打招呼,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仿佛看見的不是她昔日的愛人,而是遇到了一個非常普通的朋友!
他特意在樓下偷偷喝了酒,想讓自己顯得理直氣壯一些,勇敢一些,卻在看到安寧那張心平氣和的臉時,心情痛得難以平復。
「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盡管憤怒與失望,但他在她面前,從未大聲說過一句話。以至于就算心疼的像烈火在燒,還是舍不得大聲質問她。
總一廂情願的認為是誤會,不是他的錯,也不是她的錯。
安寧不經意間轉頭看了眼那扇緊閉的浴室房門,再看向門口的男人時,臉上多了分清冷︰「宇翔,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八年的時間應該足夠你忘記我。」
男人色厲內荏地想反駁,以證明自己的心,程易樊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在他眼中。
如果不是夠愛安寧,程宇翔不會在看到他堂哥後,選擇落寞地後退。而已經注意到他的男子正一邊擦頭,一邊笑呵呵動作自然地樓主女人的腰︰「宇翔,你找我?」
安寧斂下眸子,一狠心,轉身拿過男人手中的毛巾,踮起腳尖動作溫柔地幫他擦︰「天冷,感冒就糟了。」
她對別人的溫暖擔心仿佛一把利劍插入程宇翔的胸口,他踉蹌地退後一步,正巧被趕來的許伊娜扶住。她趕緊沖著那對新人道︰「他喝醉了,我馬上帶他走。」
說完沖著安寧使眼色。
程易樊想出去幫忙,卻被一只小手擋住︰「易樊,我想伊娜會照顧好他的,你別擔心。」
看到被許伊娜扶走的堂弟,男人眉頭蹙了蹙,同意了她的話。
兩人回到屋里,絲毫沒有任何懷疑的程易樊主動介紹︰「他是宇翔,我唯一的堂弟。之前在美國住了八年,因為我結婚才同意回來的。」
安寧哦了聲,咬住唇︰「你和他感情很好?」
「嗯,畢竟就他一個堂弟,所以在他去美國的這段期間,兩個人都有聯系。不過宇翔和我不一樣,他喜歡經商,所以爺爺把美國那邊的生意都交給他打理。他也很爭氣,事業做的非常出色。」
因為把安寧當做了自己人,程易樊沒有絲毫保留地說出堂弟的事跡,卻不知道旁邊的女人已經沒有听的*。
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和程宇翔劃清關系。
八年前當他做了那件事之後,他們之間早就不可能了。
還沉浸在回憶里的安寧突然被橫抱起,嚇得她嬌喊一聲,順勢抱住男人的脖頸。
程易樊露出一口潔白皓齒︰「老婆,我洗的很干淨了!」
…。
屋外,一道黯淡的身軀靠在牆角,視線沒有從那扇緊閉的新房門上挪開過半分。
上面的喜字,仿佛在譏笑他的痴情。
許伊娜擔心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宇翔,安寧已經結婚了,你放開她吧。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好女人啊,我相信你一定能遇到最適合你的那個人。」
躲在暗處的男子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倒是看到許伊娜親切地把手搭在別的男人肩上,氣得他差點沖上去。
該死,前幾天才和老子上床,現在就和別的男人勾搭上,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想了想,躲在白玉石柱子後面的男子咬牙切齒地瞪了那對男女一眼,轉而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意。
對于許伊娜的關心,程宇翔根本一句話都沒有听進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安寧和程易樊在房間里做什麼的畫面,越想卻越讓他痛不欲生。
當年程宇翔當初對安寧的痴情,許伊娜是親自見證者之一,她甚至相信那倆會一直走到最後。誰能料到,有一天安寧突然哭著說他們分手了,然後轉學離開了C大。
說實話,看到曾經風靡一時的校園王子如今這副萎靡落寞的樣子,許伊娜的心悶悶的,很想開解他。
可當她剛想說話時,兩人背後的窗戶突然驟開,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淋了一身的水,濕噠噠的,狼狽至極。
程宇翔被冷水潑醒,錯愕地看擦開眼楮上的水跡,就听到女人的尖叫聲︰「發大水了,發大水了!」
…。
看到她狼狽又胡蹦亂跳的樣子,原本充滿絕望和痛苦的俊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無奈地笑。程宇翔拉住她揮舞的手,解釋︰「沒發大水,只是有人在窗口潑水進來。」
啊?
丟人了。
許伊娜面紅耳赤的睜開眼楮,才發現外面根本沒下雨,哪來的發大水。
此時的她因為羞愧而臉頰潮紅,一雙明媚的翦羽無辜閃爍,難堪地咬著嘴唇,那副羞澀又女人的姿態,竟讓程宇翔有過片刻的失神。
注意到對方專注的視線,許伊娜臉頰越發酡紅,竟害羞地低下頭。
「伊娜。」
「嗯?」
「你幫我好不好?幫我約寧寧出來,我想和她談談。」
咯 ——
腦袋中幻想的情節破滅,她為難地揪著手︰「這不好吧?安寧的態度好像很堅定。」何況她已經嫁給程易樊了啊!
程宇翔有一雙很漂亮又大的眼楮。
那雙眼楮天生柔情似水,讓女人無法抵擋。而現在,那雙漂亮的烏黑眼楮正帶著期望看著她。許伊娜感覺自己的心被電了一下,但還是回過神來。
「不行,安寧會生氣的!」說完推開了他。
辦完壞事躲回玉柱後面的韓旭航差點激動的拍掌,對,就要推開,狠狠地推開!
程宇翔再次抓住她的手,神情帶著哀求︰「伊娜,你是寧寧最好的朋友,何況我和她之間是因為誤會分手的,拜托你,給我一個向她解釋的機會。」
「我。」
看到男人那麼誠摯而布滿祈求的表情,許伊娜逐漸心軟。
或許讓安寧和他見一面,徹底說開也好?
向來懂得察言觀色的男子嘴角微揚,繼續哀求︰「就一面,好嗎?」說完臉靠近她一分。
許伊娜犯難地點頭,咬了咬唇,剛想開口突然被另一道有力的手臂拉向一旁。韓旭航把她拉到身後,飛揚跋扈地看著對面的男子︰「你想干嘛?別以為你是易樊的堂弟,就能非禮我女朋友!」
「誰是你女朋友?不要臉!」
突然出現的男人讓程宇翔怔住片刻,認出他後,尷尬解釋︰「旭航你誤會了,我只是。」
韓旭航色厲內荏地截斷他的話︰「誤會?如果我不出來,你都快親下去了!」而且還是使用蠻力!
听到男人的胡言亂語,許伊娜嬌羞不已,不斷在他背後掙扎拍打︰「韓旭航,你偷窺不要臉!等等,剛才的水不會是你干的吧?」
——
見他不吭聲,許伊娜蠻性暴露︰「你有病,自己沒有節操的亂和別的女人開房,卻不許我和男人說話,憑什麼啊!」
程宇翔算是听明白了。
本來他今天晚上的心情就夠遭、夠亂,也沒心思再解釋。想告訴許伊娜自己先走,結果那兩人吵得如火如荼,根本沒人理他。
等吵完了,許伊娜才發現程宇翔不見了。
「人呢?」
韓旭航咬牙切齒︰「早走了!還有你給我解釋清楚,老子什麼時候亂開房了?告訴你,從那晚上了你之後,老子就沒再和別的女人開過房!」
見他說的那麼口不遮攔,仿佛跟她是很隨便的女人被他隨便的上了似的,許伊娜操起手中的包包一股腦砸在男人腦袋上︰「你怎麼不去死啊,大種豬!」
韓旭航被打得蹲在地上,不停地叫喚︰「再打我反抗了,別以為我不敢打女人!」
「打死你,打死你!」有種反抗啊,讓你當種豬,讓你四處開花結果,總有一天把自己埋了!邊打邊罵,拍得手都酸了,她才把散落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別到耳後去︰「不是要反抗嗎?沒種!」
孰可忍孰不可忍,見她不打了,韓旭航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來,一臉凶神惡煞︰「我沒種?」
本來打的身心舒暢的許伊娜膽怯地退後一步︰「你、你干嘛?你敢打我,我就跟程易樊告狀!」
他一步步逼近,邊活動著被打疼的手臂,俊臉發獰︰「老子是紳士,從不打女人。」
片刻後——
被抗在肩上的許伊娜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放下我,放我下來!」
韓旭航把她的尖叫當做耳旁風,直接扛著她走進自己在程家的貴賓客房——
天亮了,習慣早起的安寧睜開眼,微微迷糊的視線正巧對上男人看著她的視線,嘴角揚起︰「這麼早就醒了?還是我睡完了?」
程易樊愛憐地吻了吻她可愛的鼻子,看到女人面紅耳赤的樣子,心里深深地幸福感︰「沒起晚,才七點。」
「那我起來幫忙準備早餐。」說著酡紅的臉色就想下床
一只大掌繞過她的細腰,粗壯的身體貼上去︰「老婆,我娶你當程太太,不是來當程媽媽的。」
明知道他在說笑耍賴不讓她下床,安寧還是被他的話逗笑,話里卻不容抗議︰「我數一二三,快讓我起來。」
男人不禁好奇地問︰「如果我不起來,你打算怎麼罰我?」
「程先生,你想最怕什麼樣的懲罰呀?」似乎被他勾起玩性,安寧眨了眨眼楮,平凡的小臉蛋上閃現著不平凡的笑意。
男人的喉結滾動幾下,薄唇就貼在她的臉側,趁機偷親了口,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我最怕程太太親我。」說著把嘴巴湊過去。
安寧啞然失笑,忙推搡著︰「別鬧,被爸媽看到你這個樣子,該笑話了。」
「沒事,他們看不到。」說完又拿腦袋像一只大犬似地噌她的頸側。
安寧無處可逃,只能嬌羞不已地求饒︰「好,我親,我親!」男人忙得意把嘴巴湊向她。
沒有辦法,她只能意思性親了一下,停留的時間還不到三秒。
程易樊跪坐在床上,不滿地看著那道翩躚而去的嬌影,片刻後嘴角得意地揚起,突然嗓門響亮地喊︰「程太太,忘記跟你說早安。」
剛關上洗手間的門,女人的嘴角勾起,略帶羞澀地回答︰「程先生早安。」
程家老少下樓時,看到安寧已經在幫著下人準備早餐,紛紛滿意地點頭。然後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程老爺子模了模手里的拐杖,沖端著咸菜放在他面前的新孫媳婦道︰「別忙了,這些讓李嫂去做。」
「沒關系的爺爺,以前在家里我也會幫忙準備。」說完又進入廚房,端著另一個盤子出來︰「爸,這是您喜歡的小麥粥。」然後又把另一個盤子放在艾可玉面前︰「媽,這是您喜歡的三明治。」
程老爺子看得稀奇,見她竟然嫁過來第一天就把大家的口味模清楚,還真是個有心的孩子。
艾可玉平時工作很忙,若非唯一的兒子結婚,她還沒有時間和一家人這麼坐著呢。所以看到媳婦那麼乖巧,心里也是很滿意。「安寧啊,讓李嫂去忙,你坐。」
這時候程易樊梳洗完畢走出來,突然當著眾人地面抱住安寧的腰,驚得她差點把手里的碗掉了。急忙道︰「易樊,快放開我。」
男人不情不願地放開,隨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沖老婆一笑。仿佛沒有看到那三雙目瞪口呆、表情怪異的臉。
準備好所有人的早餐,安寧面紅耳赤地坐在老公身邊,小手在桌下輕擰了他一把。熟料他竟然趁勢抓住她的手不放,又模又揉,差點讓安寧羞愧致死。
這麼多人呢,他真的是不苟言笑的程易樊嗎?
不止安寧疑惑,在場的程家人都十分驚訝。程少賀最了解自己的兒子,沉默寡言、好不容易在家的時候也只是擺著張臭臉給自己看,可這剛結完婚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這——
艾可玉同樣驚訝!
沒人比她這個媽最了解兒子了!小時候不管她多疼他、寵他,這孩子都不冷不熱的樣子,怎麼結了個婚竟然會在長輩面前和媳婦……她都說不下去。
雖然她挺喜歡安寧乖巧的性子,不過看到兒子為她改變那麼多,做媽的心里都會有些嫉妒。
唯獨程副軍回過神後,聲音洪亮地笑了出來︰「家和萬事興,安寧啊,爭取給程家早點生個娃,男孩女孩無所謂,只要家里熱鬧就好。」顯然程老爺子是希望程家人和睦相處、其樂融融的。
而他又知道那對父子之間的矛盾有多深,這才希望安寧趕緊生個孩子,好緩解那對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艾可玉一听,立馬知道公公的心思,高興地拍了拍安寧的手,目光炙熱︰「對啊,早點給程家生個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