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分蛋糕
朱建國是體育愛好者。他第一喜歡打籃球，第二喜歡乒乓球。現在打得比較多的是乒乓球。相對而言，籃球的對抗性和激烈性要大得多，自從在青峰農校被工貿學校的年輕小伙子在籃球場上撞傷了腰之後，于阿姨開始「管制」朱建國，輕易不讓他上場。畢竟年歲大了，老胳膊老腿的，要是再折了哪根骨頭，卻如何是好？
朱專員無奈，只好將興趣往乒乓球上轉移。
劉偉鴻很多時候都陪他一起打乒乓球。
浩陽市體育委員會下屬的體工大隊，有一個專門的乒乓球訓練場所，還是七十年代的老訓練基地，設備老化，破爛不堪。劉偉鴻上任之後，撥了一筆專款，修葺這個訓練基地，現在已經像模像樣了。
訓練基地的一個角落里，朱建國和劉偉鴻對打。
兩人的秘書戴駿和向耘，則在一旁鼓掌叫好，時不時給領導遞個毛巾和水什麼的，做好後勤服務。
打籃球，朱建國不是劉偉鴻的對手，打乒乓球就不一樣了。劉偉鴻的技術不見得勝過了朱建國，只是年輕，手腳靈活反應快，兩個人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殺得難分難解。
無論哪種體育活動，都要有旗鼓相當的對手，玩起來才能興味盎然。若是雙方水平相差太遠，那就索然無味了。
第三局戰罷，朱建國獲勝，二十一比十八。
「專員，雄風不減當年啊！」
劉偉鴻放下球拍，笑呵呵地說道。
朱建國哈哈一笑，也放下球拍，說道︰「我知道，你讓我的。」
三局劉偉鴻勝了兩局，不過比分都比較接近。
劉偉鴻笑道︰「這個真的沒有。要是你年輕時候，我肯定打不過你。論技術，還是專員更勝一籌，我只是體力好，反應快點罷了。」
雖然說乒乓球的對抗性沒有那麼激烈，但三局纏斗下來，也還是比較耗費力氣的，劉偉鴻這麼好的身板都額頭見汗，朱建國的短袖運動衫已經被汗水濕了前胸後背的一大片。
兩個人坐到椅子上略事休息。
戴駿和向耘在一旁服務。
朱建國拿起毛巾擦了把汗，揮了揮手，說道︰「小戴，你和小向去玩幾局。」
戴駿謙虛地笑著說道︰「專員，我的技術可是比兩位領導差得太遠了，不好意思獻丑。」
朱建國笑道︰「不要緊嘛，又不是正式的比賽，主要就是娛樂，鍛煉身體，輸贏又有什麼關系？」
劉偉鴻望望戴駿，又看看向耘，笑道︰「戴主任，沒關系，就向耘那小身板，你隨隨便便也穩贏他。」
向耘便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也有點不大服氣。他小身板是弱點，但在學校的時候，也經常打打乒乓球的，技術倒還過得去。再說了，打乒乓球又不是打架，對體力的要求，不是那麼大。
朱建國笑著說道︰「去吧去吧，玩幾盤。你看人家小向都有點不服氣了。」
因為朱建國和劉偉鴻的特殊關系，對向耘也比較熟悉了。而且很多文件，都是向耘親自送到專員辦公室去的，與戴駿之間，亦建立起了較為密切的聯系。
戴駿便恭敬不如從命，說道︰「向主任，那就玩兩盤？」
向耘也不推辭，兩個人走過去，拿起球拍，對打起來。
朱建國和劉偉鴻一邊看球，一邊隨口聊天。
朱專員和劉市長一起來打球，體工大隊的領導自然異常重視，這間小訓練室就專門交給兩位領導使用，除了戴駿和向耘，沒有其他人在，談話的內容也就比較隨意，並不需要特別的注意隱晦。
「專員，段寶成和王寧，還有其他幾個人，地區打算怎麼處理？曹書記和你溝通過了吧？」
劉偉鴻喝了一口茶水，隨口問道。
「段寶成生病了，曹書記的意見，是讓他先好好養病。王寧暫時還沒動，不過昨天張平安已經找他談過話了。至于其他幾個人，應該就在這幾天要下手了。曹書記建議，都先走紀委的程序，司介入等紀委的調查告一段落之後再說。」
談到這個話題，朱建國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倒不是對曹振起的處理方式不滿。在全國黨代會召開之前，此事不能鬧大，必須控制在浩陽地區的範圍之內，盡可能避免省里插手。這是劉偉鴻早就和朱建國商討好了的策略。
不過此番不但涉案人員眾多，涉案干部的級別也很高，朱建國是對這一點不滿。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行署八名副專員，就有兩人和孫宏那個宏大建築總公司有牽連，孫宏又是曹振起老婆的外甥。
真不知道曹振起以前是怎麼管理行署這些主要干部的。
要是擱他朱建國手里，兩三年時間，絕不容許段寶成這些人如此胡來，早就將他們擼掉了。
劉偉鴻微微一笑，倒是覺得曹振起處置此事的方式還比較妥當。段寶成和王寧都是副地廳級干部，異動和管轄權限都在省里，如果現在就對段寶成等人采取十分嚴厲的強制措施，必然要向省紀委甚至是向省委省政府報備，多半省里還要派人下來進行調查。那範圍就很不好控制了。眼下段寶成生病，乃是唯一的「辦」了。先病著，實際月兌離了工作崗位，等全國黨代會結束之後，再慢慢調查不遲。
當然，肯定要采取一些必要的監視措施，可不能讓段寶成趁機逃走了。那就是真正的大事故，想瞞都瞞不住的。
至于王寧，地位畢竟不能和段寶成相提並論，暫時由地區紀委采取某些強制手段，也是可行的，不一定非要省里下來調查人員。如此關鍵的時刻，省里的領導，亦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召開全國黨代會前夕，楚南省下屬的浩陽地區發生了「窩案」，對楚南省的頭頭們，又能有什麼好的影響了？
「最多拖到全國黨代會之後，這幾個人肯定要擼掉了。怎麼樣，專員有沒有什麼想？」
劉偉鴻笑著問道，神態很是輕松。眼下，他不說完全掌握了主動權，最少是不再被動，心情放松，自也能夠理解。
朱建國笑了笑，望了他一眼，反問道︰「我看是你有想了吧？」
劉偉鴻倒也並不藏著掖著，微笑說道︰「段寶成那個位置，咱們現在不用去想。估計省里會有全盤考慮的。到時候和李省長，陸省長他們商量一下再說吧，爭取是肯定要爭取的。至于王寧那個位置，我倒是有個人選……」
浩陽市的市長，對行署副專員的位置，有個人選！
這話怎麼听都是「跋扈之意」四射。
劉市長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你是說小鄧？」
朱建國的腦子轉得也不慢，馬上就問道。
劉偉鴻就笑了，說道︰「專員覺得怎麼樣？」
「小鄧這個人，能力是有的，資歷也足夠……」
鄧仲和四年多縣長，將近一年縣委書記，升任副專員的資歷是足夠了。而且是朱建國擔任林慶縣委書記時的副手，算得是比較親信的干部了。能力方面也不成問題。如果此番能夠官升一級，給朱建國做副手，那自然是很好的安排。
「就是曹書記不一定會同意。」
朱建國沉吟著說道。
劉偉鴻笑道︰「專員，副廳級干部的任免權，可是在省里。再說了，我覺得曹書記應該會同意的。鄧仲和現在是林慶縣委書記嘛。」
朱建國不禁眼前一亮。
無疑，朱建國也清楚，劉偉鴻這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浩陽地區行政公署八名副專員，目前沒有一位算得是朱建國真正的親信，這種狀況，朱建國肯定不會滿意，也一定會想辦加以改變。按照官場上心照不宣的某些規則，朱建國這個要求是很合理的，也會得到省里大佬們的支持。曹振起其勢不能阻止。那麼，這個時候朱建國提出鄧仲和接替王寧的職務，曹振起應該是會同意的，算是送給朱建國一個順水人情。
何況朱建國還「交換」給他一個林慶縣委書記的職務。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林慶縣委書記的實權，絲毫也不亞于一個排名最靠後的行署副專員，有些時候甚至能夠起到更大的作用。以前陸大勇在任的時候，對官帽子抓得很緊，尤其一市四縣的黨委一把，幾乎都是陸大勇提拔起來的人。如今曹振起做了地委書記，自然也要將這些最重要的「諸侯」抓在自己手里。
就算不出這個案子，這其實也可看做是一個基本「等價」的交換。
以曹振起的政治智慧，完全可以看透這一點。
而對于鄧仲和本人來說，能夠官升一級，當然是好事了。他剛剛四十出頭，就能上到實權副地廳級，只要今後表現優異，更進一步的希望是很大的。
劉偉鴻這個提議，可以說是將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進去了。由此可見，這個事老早就在他的腦海里轉悠了，絕不是今天興之所至才向朱建國提出來的。
「你呀你呀，這腦袋瓜子，就是轉得快，一般人就算是拍馬也趕不上！」
朱建國指著劉偉鴻，笑哈哈地說道，語氣十分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