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葉以祥見狀,只得先吩咐人把葉夫人跟自己的寶貝女兒抬回去醫治再說,這一大清早的新城客棧內,總算回復了平靜,只是被葉瑤打碎的東西卻沒了著落,掌櫃的也無所謂,就當破財消災好了,他可沒那個膽子要城主賠。
迅速的命人把場面收好,而樓上那些起來看熱鬧的見洛縴芸回了房間,也都各自回了房。
簡單的用過早膳後,洛縴芸便跟蕭莫辰一起隨行風去尋找那位曾經見過鬼醫的老伯。
此次經行風提醒,二人都稍稍喬裝了一下。
洛縴芸穿上行風不知從哪找來的舊衣裳,臉上稍稍涂抹了點上了色的粉底,半邊臉紅了大塊,眉角處還點上一顆不怎麼顯眼的麻子,頭上帶上紗斗笠,看上去跟平凡人差不多,只是若揭開斗笠上的紗布,滿身凡物也遮蓋不住那雙靈氣外泄的眸子。
而蕭莫辰就簡潔多了,身著藍色衣物,只是明眼就看得出來,那衣服憶經很舊了,黑亮光澤的墨色長發,真接被一頂不起眼的草冒遮蓋。
臉上經洛縴芸妙手加工,原來光澤有加的面部皮膚,直直被鍍上一層暗黃色,看上去皺巴巴的,配上這一身衣著,跟平凡人相差無異,只是若認真看那閃動睫毛下的眸子,便會發覺不對,從後看行姿步路,還是個英俊的小伙,雖然他已經盡量隱藏平時矯健的步法。
三人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出客棧,行風走至二人身前帶路,客棧掌櫃的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很是納悶,那個人不是樓上那兩位的隨從麼,怎麼這會跟現個下等人走在一塊。
乍一看又覺得這兩背影有一點熟悉,卻硬是想不起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繼續拔起手中的算盤,算一算葉瑤這麼一鬧損失了他多少很兩。
出了城走了大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遠見籬笆,園里種滿各色各樣的蔬菜,還有零零散散的幾棵梨樹,一條羊腸小路通向一座稍顯破舊的房屋,門外還掛了不少蒜頭紅椒之類的干貨。
「主子,就是這里了」行風指向房屋對蕭莫辰說道。
蕭莫辰與洛縴芸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走上這條小道,行風則跟在後面。
走近一看,只見白發蒼蒼一老人正抱著一床破舊棉被準備鋪到外面的椅子上曬,因為年紀較老的緣故,步子也有些踉蹌,一不小心,手中的被子滑下一截,遲鈍的左腳正好踩在被子上,眼見就要摔下,行風快速沖過去扶上他,順道幫他曬好了被子。
老人感恩待德,直道謝謝,而後才眯西著老花眼打量著蕭莫辰與洛縴芸。
「你們幾位是?」蒼老的聲音,眸子正疑惑的打量行風與二人。
「老伯我們是來向你打听一個人的」行風聲音及為客氣,一點也不似之前的少言寡語。
洛縴芸贊許的看了他一眼,蕭莫辰一臉得意,眼神交匯的瞬間,也不看看是誰的屬下,洛縴芸直接無視。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前幾天來找我的那個年輕人對不對」
老伯指著行風咯咯笑著,門牙還斷掉一顆,讓洛縴芸想起現代敬老院那些老人,也是這麼慈祥。
行見一臉喜意「對對對,老伯記性真好」
對行風來說,這麼老的老人能有那麼好的記憶是很不錯的,這老人看上去也有八十好幾了才是。
「老頭子當然記得,這破屋子平常是不會有人來,前幾天見過你一時間還記不起來,這不多看兩眼就記得了,來來來,幾位進來坐吧,可不要嫌棄老頭屋子簡陋」
行風一邊攙扶著他往里去,老頭子嘴里還在不停的說著,果然,老人太過寂寞,好不容易有人說話,當然得多嗦幾句。
「老伯客氣了」蕭莫辰抱拳淡淡道,隨洛縴芸一起跟了進去。
進屋一看,果然簡陋,陳舊的木桌上一只破舊的茶壺,從左望去角落一張相對來說較寬的大床,卻配上窄小的床單,再聯想到剛才老人手中的被子,還散發了霉味,一看就知道老人生活過得很拮據。
「老伯一個人住嗎?」洛縴芸忍不住尋問。
老伯正從破爛的櫥櫃里找出幾只碗,訕訕的給他們幾個倒茶,行風趕緊接過,讓他安好的坐在椅子上。
聞言,老伯歷經滄桑的眸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即又暗淡下去「是啊,老頭子一個人住」
「您的子女呢」洛縴芸繼續問道。
「老頭妻子早逝,就只有一個女兒相依為命,小女長相不錯,倒是招了門好夫婿,日子過得也清淡卻也其樂融融」老伯語氣里閃過一絲落寞,隨即言語淡淡,像有敘說一個故事。
繼而道「當年城里惡霸橫生,小女因長相太過甜美,沒想到竟被惡霸找上門,想要強奪小女,而女婿為保護小女當場被殺害,女兒不甘受辱也當場自殺,老頭子我當時剛把僅三歲的外孫女藏匿好,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兒女婿的尸體,而我當時也很不幸被那群惡霸打斷了雙腿,當時我只有裝死,才逃過一劫,心想著還有三歲的小外孫女要照顧,必須留著自己的命,哪知道待惡霸走後,當我爬到藏匿她的地方,早已沒了她的身影,而我,因雙殘廢,也無力尋找,我想大概是上天注定老頭我一定要孤獨一世吧,才奪走我身邊所有人」
老伯心底發出衰嘆,神色縹緲,思緒飛回到幾十年前的那一幕,他到如今還記得清晰。
隨後眼里亮光閃現,繼續說道。
「老頭子雙腿殘廢二十年有余,直到差不多二十年前,一位猶如仙人下凡的青年男子,長得那個叫俊哪,是老頭子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骨骼清明的唇角還掛起一絲笑意,就好像那男子頓時站在他眼前一樣。
「老頭我從雙腿廢後,從沒想過有哪一天還能站起來走路,直到那個仙人般的男子出現,記得當時那個男子好像著急趕路,不小心把正在路邊的我撞到了,見我雙腿殘廢,便把我推回屋里,從懷里拿出一包銀針,老頭躺在床上片刻功夫,誰知那男子竟然對我說,過個把月我就能下地走路了,留下幾顆藥丸交待我服下後便離開了,當時老頭我還不相信,沒想到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我的腿真的慢慢在好轉,一個月的功夫,完全可以下地走路了」
老伯說起那名男子的時候還喜出望外,迷茫的眸子里滿眼精光。
隨後蒼眸對上行風「前幾日听你打听個什麼醫術了得的人,老頭我想肯定就是他沒錯了」
洛縴芸心底感慨,沒想到這老伯命那麼苦,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慈祥的老人,就讓她有種想要親近的沖動。
來不及多做遐想,他們此行的目的可是尋找鬼醫。
「那老伯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嗎?」洛縴芸急急問道。
老伯搖搖頭「當時他留下藥丸後便離開了,後來也一直沒見過」
洛縴芸的心一下子又跌落了,千里迢迢的奔來,人家告訴你不知道人在哪是什麼心情,你能理解麼。
蕭莫辰倒是比她清醒幾分,又細細問道「老伯能不能把他長什麼樣子告訴我,我好畫下來」
洛縴芸本以為老伯又會搖頭,畢竟都過去這麼久了,哪里記得住,更何況這老伯年已高尋,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心底著急,思緒便亂了幾分。
出其不意的,老伯破天荒的點點頭「當然可以」
而後拖著緩慢的步子,從床腳下拿出笑墨紙硯,雖不是上等的,卻也可以用。
把宣紙平鋪在桌上,行風很熟練的幫蕭莫辰研好墨。
老伯坐在一旁,回想起腦子里那男子的容貌,靜靜的敘述「傾斜劍眉,稍稍有點濃…」
蕭莫辰的畫工是及為不錯的,在老伯的敘述下,不一會兒的功夫,紙上便出現一貌似天人的青年男子,蕭莫辰吹了吹墨跡,把宣紙遞到老伯面前。
「老伯,你看是這樣嗎?」
「太好了,年輕人,你真是神啊,竟然畫得這麼像,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清晰幾分」老伯蒼老的眸中放出亮光,真心的夸贊蕭莫辰。
行風一臉笑意,那是,王爺的畫功,那可是天下無敵的。
而洛縴芸早在蕭莫辰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就已神色迷離,怎麼會這樣…。
「芸兒,你怎麼了」注意到她的變化,蕭莫辰很是擔心,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
行風也很納悶,難道說老話果真說的沒錯,女人是善變的。
「沒,沒什麼」從迷離中回過神來,壓住心底的失望,對上幾人訕訕一笑,隨即對老伯親近的說道。
「謝謝你老伯,如果可以,你願不願離開這」畢竟打擾人家一把,更何況,這老伯身世這麼可憐,洛縴芸打心底想要幫他一把。
老伯當即搖搖頭「老頭子我都在這住了幾十年了,也不差這些天,小姑娘就放心吧,沒事的」委婉的拒絕她的好意,最主要的是他期待能在有生之年再見那小外孫女一面。
洛縴芸也不勉強,畢竟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嘛,這個道理她還是明白,心底卻暗定往後有時間一定要來這里看看他老人家。
「那老伯,我們就先行離開了,往後會再來看你的」
老伯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領然「年輕人有事當然應該先忙,去吧,有空來看看老頭子就好」
幾人告辭了老伯,一路上洛縴芸都沒說過一句話,心底糾結得半死。
回到了客棧,洛縴芸頹廢的躺在床上。
蕭莫辰靜靜的坐在床邊,想她是見過畫像後才變成這樣,以為她認識那個人。
「芸兒可是認識畫中人?」
洛縴芸眸色中滿是疲倦,閉上雙眼淡淡道。
「不認識,但是如果畫中人是鬼醫,要救母妃怕是沒希望了,因為鬼醫如今也昏迷不醒」她說出了憋在心底的話。
蕭莫辰眼里滿是震驚「芸兒怎麼知道」
心底卻不希望她說的是真的,畢竟他心里清楚柔妃在洛縴芸心底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