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上校酒足飯飽,往宿舍走。
鴕鳥小隊的空降訓練取得初步成效。這次出去,整整兩個月時間,連教帶練,可能真的是「小班教學」的緣故,成績進步比以前的訓練明顯很多。今天,這一階段的訓練總算告一段落。回來的時候,陸臻和四喜識趣的讓廚房給他們做了加餐。兩瓶啤酒下肚,安上校很滿足。想著這麼久沒跟媳婦兒聯系,腳下的步子就快了許多。
回了宿舍,安朗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可是,電話響了很久,都是無人接听。再撥過去,這回,對方直接給掛了。連打了幾個後,安上校感覺心里一股氣堵著,吞不下去,又吐不出來的難受。可能是在忙吧?他安慰自己。
打開電腦,查收郵件。簡陌陌發給他的最後一個郵件,顯示的日期,是十幾天前。短短的幾句話,都是在說暖暖的事,小寶貝今天做了什麼游戲啊,今天吃了什麼東西啊,她又發現了暖暖的什麼厲害之處啊……細細沫沫的說了一大堆。附件里,是一個暖暖踮兒著小步子,抱著個女圭女圭在客廳里撒野。畫面外,還能听到陳家木木哈哈大笑的聲音。除了視頻,還附了一張照片︰簡陌陌和暖暖面對面睡在床上,身體的周圍,是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具。畫面光線掌握的非常好,簡陌陌臉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惹人垂涎。
安朗把所有的未讀郵件都看了一遍,再檢查了草稿箱,才發現,最近十來天里,簡陌陌是真的沒有跟自己聯系。他點開一封信回復。剛寫了沒幾個字,又關閉了。這次訓練結束後,他正好有時間可以回家。不如,趁這個機會給陌陌一個驚喜?
安上校也不多想,洗漱一番就心安理得的睡了。他自然不知道,這個驚喜,沒有驚到陌陌,倒是把他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
簡陌陌自然是看見了安朗的來電。她現在連自己一個人住都不敢了。暖暖在醫院一個星期,出院以後,魏老佛爺就強制把她們帶回了自己家。陌陌被嚇怕了,自然不敢推辭。
今天,她趁著暖暖有人看著,就去了張大哥家里。張大哥家有個知心大姐,專管給人牽紅線,做紅娘。這個張家嫂子心直口快︰「哎呦,你家男人呢?女人家家的,怎麼能一個人帶孩子呢?」
陌陌說︰「他是個軍人,平時不在家。」
陌陌的話還沒講完,張家嫂子就把話接了過去︰‘不是我說呀,妹子。嫂子做了這麼多年婚介了,也沒少做過軍人的。這年頭兒,願意跟軍人的姑娘可不多了。你說你,長得這麼漂亮,圖的是個什麼呀!這萬一家里有個意外,那可真是天高皇帝遠了!」
最後一句,顯然是戳中了陌陌的痛處。她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說什麼呢!可別亂說話,軍人怎麼了?那可都是英雄!」張大哥一看陌陌臉色不好,以為是生了氣,趕緊制止老婆的口無遮攔︰「你不還是當紅娘的嘛?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別在這兒瞎摻和!」
可是,簡陌陌已經听不進去了。她的心里,就只有那天晚上,暖暖低低的抽泣,還有自己的無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瘋了一樣的打電話。哪怕是,他不能立馬到自己眼前,但是,她想,只要听見你的聲音,那也夠了。可是,她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的時候,那個曾經讓自己無限安心的聲音卻一直被一個機械重復的女聲代替,涼透了她的心。
安朗的電話打過來的那一刻,她幾乎把手機給扔出去。那邊的人,縱使有足夠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她最喜歡的鈴聲《最重要的決定》也突然變得虛偽做作。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蘇醒,就連吵架也會過癮,不會冷冰,因為真愛沒有輸贏,只有親密……」
陌陌索性關了機,上車直接回家。
安暖暖或者真的是個天才。她的爸爸,走了好幾個月,她竟然也還記得!
安朗風塵僕僕的敲開丈母娘家的門,迎接他的,是面色沉郁的老丈人。安朗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一個小家伙跌跌撞撞的朝自己的腿撲過來。
安朗驚喜的把她抱起來︰「暖暖,爸爸回來啦!」
簡老爺子沒那個耐心,直接伸手從安朗懷里抱住暖暖。安朗雖然奇怪,卻也怕傷著孩子,就乖乖松開了手。
小暖暖趴在姥爺的肩膀上,看著安朗,吐出兩個字︰「爸爸!」
果然是比自己走的時候清楚很多了!雖然在錄像里已經看了無數遍,但是,突然听到小孩子軟軟的調子,就連鐵打的安上校,也免不了鼻子一酸。
「爸,媽跟陌陌去哪里了?」安朗問。
老爺子的視線粘在電視山,連一絲一縷都不願意給他︰「買菜!」
安朗有些尷尬。幸好,暖暖是個活潑的孩子。她在姥爺的懷里像一條胖乎乎的蟲子一樣蠕動著,小手伸向安朗︰「爸爸!姥爺!」簡老爺子被鬧煩了,直接把她往安朗懷里一丟,順手戳了下她的額頭︰「養不熟的笑白眼兒狼,哼!」好像被戳的額頭更本不是自己的一樣,安暖暖如願以償的坐在爸爸懷里,咯咯直笑。
老爺子的態度意味不明,安朗也不敢擼虎須,于是就抱著閨女開始交流感情︰「寶貝兒,想不想爸爸呀?」
「咯咯咯~」安暖暖笑得開心。
「媽媽去哪里了呀?寶寶只不知道呢?」安朗再接再厲。
「媽媽!」暖暖終于給了他個正確的回應。
安上校抱著他的小情人兒,又親又抱的交流了近一個小時的感情,魏老佛爺和陌陌終于提著大包小包的蔬菜瓜果回來了。
看到安朗回來,老佛爺也不似以往的熱情,只是說了聲︰「來了啊?」說完,提著東西就進了廚房。安上校也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岳父岳母,只好把眼神投向了陌陌。
簡陌陌看看他,轉身從一旁的櫥架上拿了個杯子,倒了杯涼水,放到眼前,也不說話,轉身就走。
安朗的臉掛不住了。自己剛回來,每一個人待見他不說,連個話都不願意跟自己說,這是怎麼回事?幸好還有個粘得緊的暖暖在,要不然,他還怎麼好意思在這里呆著?
安上校厚著臉皮吃了晚飯。想著等晚上了,再跟陌陌談談。沒料到,天還沒黑,簡陌陌的逐客令就下下來了︰「你今天回去睡吧!我得在這里陪著爸媽。這里地方不夠。」
安朗這下是真的黑了臉︰「我們以前不就住一間的?」
「暖暖習慣了跟我睡!」簡陌陌迅速打斷他的話。
安朗不說話了,就站在陌陌面前,眼神銳利地盯著她。簡陌陌的眼楮有些濕紅,她把懷里的暖暖放在地上,跟著蹲下去,試圖掩蓋。
安朗看了她半響,突然伸手抱起暖暖,順手把她拉進臥室︰「陌陌,你跟我說,到底怎麼了?」
「沒事。你先回去,我過兩天就回去了。」讓我想想吧。
「你就沒想過兩天以後我還有沒有時間?」安朗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話出口,卻還是帶著股嘲諷的意味。
簡陌陌身子動了動,終于還是說了出口︰「如果很忙,你就先回去吧。我們挺好的,都挺好的!」
小暖暖被爸爸放在床上,懷里塞了個小熊。她乖乖地躺在床邊兒上,兩只靈動的大眼楮咕嚕咕嚕的轉動︰「爸爸!」
沒想到,一句「爸爸」,沒把爸爸的心肝兒叫軟,反倒是把媽媽的眼淚給叫了出來。
簡陌陌有些狼狽的擦了把眼淚︰「安朗,你先回去吧。我現在心里難受,不想跟你說話。等我想明白了,會跟你聯系的。但是不是現在。你先回去吧!」
安朗看著她,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伸出手,把陌陌臉上的淚水擦在掌心︰「好,我先回去。你也要記得回家啊!乖,不哭了。」說完,親親她的額頭,又轉身親親暖暖︰「寶寶要乖乖睡覺啊,跟爸爸再見好不好?」拉著暖暖的小手,給自己擺一擺,又親親她的手心︰「拜拜啦,寶貝兒!」
出門的時候,陌陌听到安朗的一聲重重的嘆息。她坐到床邊,小暖暖猶自沉浸在「爸爸」中,咿咿呀呀的大著舌頭,說個不停。
「你個小東西!媽媽每天都摟著你睡覺覺,怎麼听不見你這麼勤快的喊媽媽呀?」
安家暖暖自然是還不知道什麼叫「勤快」,但是,媽媽跟自己玩兒「扮鬼臉」的游戲,她還是很開心的。于是,小小的房間里,笑聲不斷。
安朗手里提著自己的一套衣服,直接下了樓。老丈人和丈母娘連慣常的飯後散步都沒去,就回了房,自然不會有人留他。
簡陌陌的身影印在窗戶上。安朗回頭看了看,才往小區外走。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這一家子對自己這麼大的意見。自己以前也會出任務,一走很多天。雖然這次離開的時間卻是長了點兒,但是,前段時間還在跟自己好好發郵件的媳婦兒,不可能在這麼短短十幾天的時間里,就突然不高興,連帶著一家子都不高興了呀?看來,問題就出在那十來天兒上。
安朗拿出手機,直接撥了一個號碼。
第一通,剛響了沒幾聲就被掛了。安朗想想,再撥過去。這回,過了一會兒,才算是接通了。可是,還沒等他說話,那邊陳旭就先開了口︰「安朗,你總算是回電話過來了。」
「怎麼回事?」安朗直覺,看來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