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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嫂子從廚房里拿出幾個大碗︰「你們先喝著啊,菜都好了,馬上可以上桌了。當家的,來看看你的雞,別給炒太干了!」說著,又轉身走到廚房里。老蔡也跟著去了。

安朗跟程正陽交換個眼神,低下頭泯泯自己的酒。

不一會兒,幾大海碗的各類炒山菌和青菜都端上了桌,外加每人一碗米飯,開吃。

飯吃得差不多了,女人又到廚房里,把鍋里的雞盛出來,一股香氣撲面而來︰「來來來,炒雞上桌了啊,你們嘗嘗,這可是我們當家的的好手藝。今天阿陽也來了,他去鄰居家現買的土雞,香著吶!」

土雞和著干辣椒,炒的通紅,鮮鮮亮亮的一大盤子,擺上桌。安朗一臉的忌憚,但是又表現得很饞的樣子,把蔡家兩口子逗得直笑︰「吳老板嘗嘗吧,很好吃的!」蔡大嫂熱情的勸客。

「哎呦,我可不行呦~我胃不好,我們那里,可沒有這麼道地的辣子雞呦~」話雖這樣說,眼楮卻還放著光。吳銀山,動過胃穿孔手術,嗜辣但不能吃辣。

「哎呀,少吃一點兒嘛,又不妨礙!再說了,這酒就是配雞吃最好了,吳老板試試!」蔡大嫂不由分說,直接給他夾了塊兒胸肉。

安朗操起筷子,把那塊雞肉放進嘴里,剛進口,就是滿臉糾結和痛快的截然不同的神色在變化。他迅速地把東西嚼了幾下,拿起碗,吞了一大口酒,然後大聲叫爽。幾個人都哈哈大笑。

一頓飯,安朗最後面色潮紅,捂著胃叫喚,才算結束。老蔡叫他家媳婦兒拿胃藥給安朗。安朗把藥吞下去。程正陽一直在笑。安朗看見他眼神里的擔心,趁家主兩口子不注意,沖他打了個放心的手勢。

程正陽還是沒住下來,沒一會兒就走了。

安朗躺在小竹床上裝睡︰這下子,總該在放心一點兒了吧?!程正陽在當地這麼多年,平時一直拿「偶然」認識的蔡大哥家當據點,用來安置「客人」。好不容易才算在這里扎住根。沒料到,這次才發現這家人有問題。幸虧以前為了真正取得別人的信任,干事的時候沒留下什麼問題,否則,這次下手,安朗就完全暴露了。今天,他們拿特意多加了辣的辣子雞來試探自己,看來,是要進一步確認自己的身份了。安朗本來還只是懷疑,但是,當那女人拿出一瓶全新的還沒拆封的胃藥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可以確定了。那蔡大哥,在吃雞的時候,還在夸自家人的胃都是多麼的好。試想,一家子胃都很好的情況下,他們家怎麼可能會有一瓶全新的胃藥?很顯然,是給誰準備的。

安朗現在越發懷疑,這個老蔡,恐怕跟他們要抓的毒梟安德魯有很大的關系。要不然,他要為什麼試探,又為誰試探呢?

安德魯最近似乎有收線的打算。程正陽那邊一直沒多大進展。那些原來可以跟他們搭上線的人一個個似乎都消失了。這也是為什麼上面要趕緊把他抓住的原因。這個人,很可能要潛逃。且不管他為什麼要扔下這里這麼好的市場外逃,但是,安朗很清楚,如果真叫他逃跑了,那就永遠沒幾乎抓住他了。程正陽他們布了這麼久的線,一直想等大魚露面,卻沒料到,連安德魯的毛都沒見到,就接到了他逃的消息。如果真叫他逃跑了,那問題就大了。他是這個地區的老大,這麼多年了,都沒變過。他一走,這里的局勢,誓將要洗牌,指不定,還會出什麼亂子呢!

吳銀山出走,正好是個機會。如果安德魯潛逃時因為他們內部的問題,那麼,跟吳銀山搭上線,支持他拿回龍幫,再利用龍幫殺回來,絕不是什麼難事。吳銀山,從來都是個能干事的人,如果安德魯有心,肯定會跟他聯系。

安朗分析,如果安德魯是想金盆洗手,那他來咬鉤的比率不大。他們就只能在換行動方案。但是,這種可能性不大。做這行的人,如果真的金盆洗手了,少了權勢,那才叫真正的危險。所以,他判斷,安德魯應該在觀望。他不能急,只能配合著家主兩個,先住著。如果他們真跟安德魯有關系,說不定,還是個很好的機會吶。

安朗躺在床上。他的胃其實不疼。他也能吃辣。簡陌陌做的水煮魚和水煮肉片都很好吃,紅彤彤、油汪汪的。他閉著眼楮。老蔡估計現在對他有點兒放心了,偷偷看了一會兒就又不知道忙什麼去了。不用再繃著個神經了,他才發現,他想他的小媳婦兒想得厲害。也不知道她在干什麼,肚子里的小寶貝有沒有再鬧她。晚上,她總是調皮的在陌陌的肚子里手舞足蹈,弄得陌陌睡不好覺。現在,應該長大一些了吧?!

捂在胃上的是個裝滿了熱水的罐頭瓶子,雖然裹著塊毛巾,但還是有些燙。就著南方濕熱的氣溫,實在不好受。安朗動了動,專心睡了過去。

簡陌陌自從生了個病,就回了家,跟魏老佛爺住在一起。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老佛爺不像安朗的媽媽,是文學燻陶下的國粹迷,整天給她說些這個不準,那個不行的事。老佛爺怎麼著也算是那個年代里比較「潮流」的人了,自然不走尋常路。陌陌整天跟著她做些塑形的操,練得不亦樂乎。

老佛爺雖然被稱作老佛爺,但是,離電視里斯琴高娃扮演的孝莊皇太後的豐腴,那可就差遠了。如果實在要比,最多也就是寧靜扮演的大玉兒的體型。據她說,那是她在生陌陌的前後,注重身體營養與體型的結果。陌陌當然無法驗證期正確度,但是,看到蔣小花想來跟著練,但是因為工作關系而不得不放棄的時候,她還是挺開心的。

陌陌現在不光是胎兒超重,連自己,也長的太多了點兒。原來一百斤的身子骨兒,硬生生增肥了三十來斤,可想而知,她現在形象了。蔣小花來一次就嘲笑一次,簡陌陌原先是不以為意的,但是,最近,蔣小花換新招了︰「大魚,你就繼續胖吧,到時候在肚子上拉一個大口子把我小兒媳婦取出來也就罷了,你就等著安朗回來不認識你吧!嘖嘖,當年的X大之花,竟然混成這個樣子!」

簡陌陌在人面前不願意丟份兒,嘴硬的扛著。但是,蔣小花一走,她就立馬行動起來了,練得毫不含糊。

但是,有一些動作,懷了孕的人是不能做的。魏老佛爺在偶然間看到簡陌陌把身子直挺挺的向上曲臂後,就當了她的全職教練,跟著她練。免得這個缺神經的閨女把她的寶貝外孫給練沒了。

簡陌陌做完運動,調整一下姿勢,直接躺在地毯上。這是最近魏老佛爺買回來的,方便運動。例行的打電話。她不知道安朗的手機什麼時候會開,雖然沒回打,都是那個機械的女聲在回答︰「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Sorry……」沒一點兒新意。簡陌陌努努嘴。這個小三兒!在她的手機里,自從安朗離開,10086的號碼就被存為「安朗的小三兒」。跟在安朗的號碼後面,大咧咧的在陌陌號碼薄的最前列張牙舞爪。

她細細的把安朗的號碼一個字一個字的慢慢的對著手機念。這個號碼,她現在都能被出來了。沒有人知道,簡陌陌對數字有多麼的不敏感。這個號碼,是她記住的號碼里的第三個。第一個,是簡老爺子很久以前的一個號碼。她那時候跟父母逛街走丟了,一個人蹲在商場的角落里。魏老佛爺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在那里,一句話都不說。伸手給媽媽,讓她抱。直到回了家,她才爆發出來,哭得直發燒。簡老爺子心疼壞了,就要陌陌背他的電話號碼。簡陌陌趁著那股害怕勁兒,就那麼記住了。10086是第二個。那是因為在上大學的時候,經常要操心話費和套餐的原因。安朗的號碼,沒有人強迫,每天那麼念著,就給記住了。不能不說是個奇跡。魏老佛爺強迫她記爸媽的號碼,她記了那麼久,結果發郵件的時候,號碼還是寫混了。陌陌想,安朗,以後你要是換電話號碼,就給我等著!

程正陽突然來了。

安朗正準備睡覺,手里還端著個搪瓷的水盆,想洗洗臉。程正陽進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未干的血跡。

「蔡大哥,我借你家住一晚吧!」蔡大嫂听見了,就去替他收拾屋子。

老蔡一臉的驚訝︰「阿陽這是咋的啦?」說著,開始忙里忙外的找草藥。

安朗在盆子里舀了水讓他洗臉。「哎呀,一言難盡!」程正陽邊洗臉,邊感慨。

蔡家沒有太多的房子,程正陽的床,就安在了安朗睡得那一間里。簡簡單單的一個小竹床,原來是擺在屋檐下,蔡大嫂坐在上面做針線的。

晚上,兩個人躺下來。

「陽仔,你這是怎麼啦?」安朗壓低聲音問。

「唉,吳老板,不是我不願意幫你忙啦,現在,我也沒辦法給你找安德魯啦!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安德魯不願意接你的單,我多找了幾次,他們就有人出來把我的窩給踹啦!」程正陽忿忿不平。

安朗一咕嚕兒坐起來︰「那可不行!陽仔,你可別忘了,你是收了老子的錢的!咱們混這一道兒的,都得講究個信譽,你可不能收了我的錢,還不替我辦好事兒呀!你也得明白,就算老子現在失了勢,但是,弄死你的本事還是有的!」

「哎呀,吳老板,我也沒說不辦呀。你看,要不這樣,您換一家。雖然其他家的貨不能一次給足了,但是,湊吧湊吧,只要有錢,什麼弄不到呀?!您看這樣行不行?」程正陽也從床上爬下來,握住安朗想要砸到他身上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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