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溫雅殿,依舊是煙霧繚繞,依舊是那寬厚的懷抱,可沐夕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她呆呆的望著重重紗幔,情緒萬分低沉,從後面擁著她的長君有所察覺,低聲問道,「怎麼了?」
沐夕唇瓣動了動,聲音有些嘶啞,「娘死了。」
「我已經吩咐過,不讓他們動她。」
沐夕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是沒有抓她,可卻下令封了整個王府,這又有何區別?」
「我給了她活路,是她自己不選。」長君擁著她的手臂有些僵硬,語氣冷下了幾分。
「整個王府就獨留她一人,她又一次面臨家破人亡的局面,她怎麼還會有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長君松開了沐夕,轉過她的身子,面向自己,「你也要考慮我的立場。」
「我一直都在考慮你的立場,可我的立場你又何嘗考慮過?幾年前二娘的死太突然,我沒有機會求你,可錦絲呢?我求過你,還有將軍,現在是我的娘親,你又是怎麼為我考慮?長君,你知道嗎?近日我總做噩夢,夢見成群成群的死尸,他們雙目充血,死死的盯著我,好似充滿了怨憤。有二娘、向杰、允軒、將軍……他們笑著笑著,便忽然七竅流血,生生的倒了下去,死在我的面前……」
「沐夕……」
「我再求你一次,沁柔是無辜的,就當是你對她當年的補償,放過她。」
「我沒有欠她,為何要補償?」
「長君,我很累,不想再與你爭辯,算我求你,不要殺她。」
「你也知道,寧太師背叛了赫連王朝,于我來說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他的子嗣,我怎麼能留?」
「你當真一次都不肯幫我?」沐夕神色疲憊,眉宇間凝著難以置信的痛苦之色,看的長君也很是糾結,索性移開視線,「你不要無理取鬧。」然後,大步穿過紗幔,離開了溫雅殿。
「無理取鬧?長君,你認為我是無理取鬧?」沐夕望著粼粼池水,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昨夜的他們還在這里溫情纏綿,而此刻,他卻這般冷情的留她一人在這里。
沐夕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溫雅殿的,也不知自己怎麼會走到天牢這里來,可當她望著陰森可怖的天牢時,精神為之一振,便大步走了進去。
她亮出了腰牌,說是傳皇上口諭,要帶自己的夫人回府,那守衛見沐夕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便沒有懷疑,恭敬的引她找到了寧沁柔。
而與寧沁柔關在一起的姨太太,見到是沐夕,就破口大罵,「你個狗娘樣的東西,吃里扒外,真不是東西,害的我們這般受苦……」
沐夕充耳未聞,攙著沁柔只想快些離開這里,誰知沁柔看到了寧太師,便跑了過去哭著喚道,「爹爹……」
「沁柔,我們要快些離開。」沐夕拿下沁柔握著欄桿的手,低聲提醒提醒道。
「沐夕,你幫我救爹爹,好不好,好不好?」沁柔孤弱無力的緊緊抓住沐夕的手。
「一切等我們回去再說。」沐夕不想在這里多加逗留,一把將沁柔橫抱而起,卻听到寧太師道,「好好待她。」
沐夕沒有回他,也沒有看他,直接抱著哭泣的沁柔離開了天牢。
她不知道長君知曉此事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憤怒?責怪?或是其它,她都做好了準備,最多不過一死,但如果是死在他的手里,她也無怨,沐夕恨恨的想。
她現在的府邸,便是之前的太師府,只不過府門上的牌匾已經換做蒼勁有力的「將軍府」三字。
小桂子在沐夕離開麥都之後,全靠沁柔庇護,才得以保住性命,所以在他看到沁柔被沐夕帶回來時,異常激動,忙前忙後,周全的照料著沁柔。